周恒一怔,看看劉仁禮,随即目光落在張輔齡身上。
他還真沒請張輔齡去家裡吃過飯,當然北山也沒去過,畢竟他身處高位,如若請了難免會讓他人猜忌,所以壓根沒往這方面想過。
“除了告罪不知道該說啥,今天一并補上如何?”
張輔齡點點頭,“本官沒錢,北山也沒錢去看看,補上不行,還要請我們一家去北山玩玩,紫萱已經叨念好久了。”
周恒一陣尴尬,趕緊掏出一個牌子遞給張輔齡。
“張大人快别說了,周某太過慚愧,這個牌子您拿好,什麼時候想去都可以,有這個牌子可以在北山暢通無阻。”
張輔齡倒是不客氣,伸手将牌子接過來仔細看看,收好看向周恒。
“這還差不多,行了走吧!”
劉仁禮瞥了一眼,之前或許太過緊張,這會兒沒了外人,他也放松下來,朝着周恒伸手。
“我的呢?”
周恒一瞪眼,這貨現在學的怎麼這麼不要臉,伸手就要錢,不過想想也是他賺那點兒俸祿,還不如秀兒的五分之一,頓時也釋然了。
“大哥就算了,你是家屬,到北山刷臉就好使。”
劉仁禮一怔,沒明白周恒的意思。
“刷臉是何意?”
周恒歎息一聲,“北山上負責的人中,大多都是清平縣過來的,也都知道您是我兄長,自然沒人找你要票,難道不想幹了?”
劉仁禮想想笑着點頭。
“此言有理,行了别耽擱了,我們快些走吧?”
......
周府。
原本周恒他們出門的時候天色就已經晚了,回到周府已經戌時,廚房的人趕緊準備吃食,不多時将各種美味承上來。
朱筠墨在一旁不斷追問,劉仁禮倒是很有耐心,跟朱筠墨講了一遍。
聽完之後,朱筠墨眉頭緊蹙,看了看周恒有看向張輔齡,歎息一聲。
“看來都是我的事兒讓你們樹敵了,如若不是我和聞家的關系,想來此事也不會如此難纏。”
周恒擺擺手,“世子不要多想,即便沒有你和聞家的關系,這事兒也不會如此順利,農耕本就是戶部的事兒。
我們這邊選育良種,還送給太後和宮中一些品嘗,陛下知曉後并沒有通知戶部,而是在知曉收獲的時候,帶着張大人前去,這就是說此事陛下一直關注着。
他等的就是這個産量出來,一則是敲打一下戶部的閉塞,二則也是真真正正看中這兩種作物的産量,還有種植難易程度。
試問,還有哪種糧食能不挑土地,山坡也能如此高産?還能夠耐寒、耐澇、抗旱?
這才是陛下最關心的問題,所以世子也好,兄長也好都不要多想,就按照陛下的吩咐,好好推廣這才是當務之急。”
張輔齡側眸看向周恒,沒想到這小子不但醫術高深,對事物的看法也非常有自己獨到的眼光。
“周院判說得極是,陛下所看重的隻是這個結果,即便今日叫四夷館的人過來,也是敲打一番,并且讓這些人不在幹小瞧你。”
周恒笑了笑,微微搖頭。
“陛下明面是在幫我,也讓四夷館的人感激我的說情,但實則也讓我清楚,不要搞小動作,這所有的一切盡在陛下掌控之中,哪怕是這兩種作物的推廣,亦是如此。”
張輔齡看向周恒,沒想到這小子倒是想的透徹,也沒有年輕人的驕傲,這一點倒是讓他有些意外。
其實他今天跟着過來,也是要說說陛下真實的意思,如此一來倒是沒必要說了,笑着看向周恒說道:
“你倒是想的很透徹,那叮囑的話我也不多說了,不過在通州推廣此事,确實不容易,要知道通州下轄四個縣,田地九成掌控在鄉紳手中,想要他們能種植新作物這個太難了。”
周恒噗呲一下笑了,用公筷給張輔齡布菜,随後才坐下環顧一周。
“其實這事兒說難也不難。”
劉仁禮最了解周恒,雖然不算聰明,但是他知道周恒一定是有什麼辦法能解決眼前的困境,趕緊放下筷子盯着周恒。
“二弟有什麼想法不妨直說,這裡沒有外人,再者陛下說了這個推廣的事兒需要我們自己定出來章程,這個确實沒有什麼頭緒。”
周恒端起酒壺給幾人都倒了一杯桃花醉,舉起杯沒直接回答劉仁禮的話,反倒敬起酒來。
“别張口閉口就是章程,大哥我們先敬張大人一盞酒,你能來通州多虧了張大人,之前清理舊案沒有人從中作梗也都是張大人在支持,你要好好謝謝張大人。”
劉仁禮一聽,趕緊站起身,朝着張輔齡躬身施禮。
“二弟所言極是,這一切多虧了張大人提攜,尤其是去歲春澇的事兒,仁禮知曉都是張大人在暗中幫助,不然彈劾的折子不知道有多少。”
張輔齡一擺手,“少來這樣的虛禮,不過這一盞酒還是要喝的,同為清平縣人,你還能如此關愛百姓疾苦,我甚是欣慰。”
四個人都舉杯幹了,張輔齡放下杯盞呵着氣,畢竟這酒是真的辣,他平時也很少貪杯,一時間覺得酒勁兒都往頭上頂。
“這桃花醉的勁兒真大,不過這酒就在宮宴吃過一次,一會兒走的時候,你真要給我帶兩壺,市面上貴到讓人卻步,真的是買不起!”
世子笑得不行,這樣的張輔齡真的是第一次見到,不過衛國公也是如此,見到就是要酒,他趕緊指着一旁的箱子說道:
“酒有很多,張大人之後都帶走。”
張輔齡這才開心地笑了,劉仁禮也不斷搖晃着腦袋。
“确實好喝,不過這就勁兒太大了,一壺要多少銀錢?”
世子舉起三根手指。
“供應宮中是不用銀子的,不過每月隻限二百壺,其他府邸去北山訂貨需要三兩銀子一壺,至于京城各大酒肆據我所知,一壺酒要七八兩左右!”
劉仁禮差點兒嗆到,沒想到這酒如此貴,頓時制止了世子倒酒的動作。
“半杯,半杯半杯倒,這麼貴别這樣喝簡直是喝銀子!”
世子擺擺手,“這酒做出來沒多少錢很便宜,說出來你們都不信,這一箱四瓶酒的成本都沒有箱子和壺的價格高。”
張輔齡看向周恒,剛剛劉仁禮問推廣之法,周恒沒有急着說方法,卻拉着衆人喝酒,難道這方法和這桃花醉之間有什麼關系?
見張輔齡沉思,周恒知道他已經猜到一些,趕緊笑着說道:
“其實我倒覺得無需做什麼推廣,桃花醉我們也沒做推廣,隻是送給陛下一些作為宮宴使用,随後各大府邸過去定酒,我們隻是每家給十壺二十壺,排隊半個月都拿不到酒的大有人在。
其實我們酒窖裡面幾萬壺的酒都有,隻是想要控制一下市場,讓人都知道這桃花醉難得,并且價格昂貴,即便高價也想要去買一壺嘗嘗,這就是我們的售賣手段。
而通州的推廣也有可以借鑒的地方,我覺得無為而治才是最好的方法。”
劉仁禮和張輔齡都放下手中的杯盞,看向周恒二人異口同聲問道:
“何為無為而治?”
“眼前來說,就是不推廣。”
二人一愣,剛剛老皇帝酒吩咐他們做好推廣的事宜,這會兒來了一個不推廣,周恒葫蘆裡面賣的什麼藥他們有些糊塗。
劉仁禮有些着急,拍了一下身側的周恒催促道:
“二弟你倒是仔細說說,要如何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