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山外的官道上。
車子停穩,周恒和方華跳下車,現在方華是代表陛下的第三方,周恒不免對他更客氣了幾分。
“方公公你看,這一片就是世子所說的那片地,非常的平坦開闊,隻是這裡土地都鹽堿地,無法進行耕種,這裡草都不喜歡長,所以沒人耕種。”
方華看了一眼,别說這一片真的是寸草不生,隻是後面的幾座山上還是綠油油的,這裡地上的石頭和泛白的土地都裸露出來。
“這樣的地确實荒廢了,拿來做作坊正合适。”
周恒展開一張圖,這是昨夜他繪制的一幅草圖,即便是草圖也非常清晰明了。
“這是作坊的設計圖,方公公請過目。”
方華臉上帶着笑,沒有接圖紙隻是湊過來看了一眼。
“周院判真的是擡愛咱家了,這些東西咱家哪兒懂,如若問伺候人的事兒,咱家還懂些。”
周恒擡頭看了一眼天色,别說這個時間還真的有些晚了,眼看着太陽就要落山,朱筠墨去衛國公府了,這地契的事兒還是需要他來跑,估計今晚是不會過來,方華自然是要安排好。
“天色不早了,我們去農家樂用膳吧,來了北山今天一定要吃這裡的特色。”
方華頓時非常感興趣,一挑眉湊近周恒,笑得很開心。
“别說,我最大的嗜好就是吃,小時候總是挨餓,所以最怕的就是挨餓,見到吃的就想吃到沒脖兒的位置。”
周恒瞥了他一眼,讨生活不容易,不然他也不會被父親送進宮,跟着這個無後無根的叔叔混,這宮中可是個水深火熱的地方。
“那就走着!”
“走着!”
說着二人上車,薛老大倒是動作麻利,一揚鞭子,馬車快速朝着莊子後面走去。
那裡有着很多排房子,有一個最大的院落,門口的紅燈籠已經懸挂出來,不是一個兩個,而是一串串兒的紅燈籠,馬車直接停到這裡。
下車方華不斷打量這裡,臉上帶着疑惑,這裡每個院落前都是挂着紅燈籠,這麼多的院子這是需要多少燈油火燭。
“難道這裡晚上還有人?”
周恒點點頭,“三天前劇院開了夜場,雖然客人不多,但也有不少人,畢竟嫌棄白日人多,所以就在這裡吃過飯,直接去劇院觀看表演,晚上在這些院子裡面泡着溫泉解解乏,第二日再回京。”
方華驚訝地看向周恒,原本以為在宮中生活多年,算是有見識的人,可是今兒才發現,這享樂的事兒,滿京城沒有一個能比得過眼前這位。
“今兒跟着周院判真真的長見識了,可否讓咱家也享樂一把?”
周恒仰頭笑了起來。
“我去讓人送過來一些促消化的藥石來,今兒就敞開吃,我讓他們準備了鴛鴦火鍋、各色燒烤、銀龍魚三吃等等,數不勝數,方公公裡面請吧!”
方華這次沒有客套,邁步進了院子,周恒跟在旁邊,看到院子内的設計,方華更是不斷點頭,一看就知道,這裡的裝飾和裝修都沒有花什麼錢,但是看着就是舒服,那種簡簡單單的舒服,還讓你覺得雅緻。
二人落座,一個小丫頭捧着一套茶具走過來,周恒指着一個茶罐子說道:
“方公公是第一次來,你就泡一壺新制的鐵觀音吧。”
那姑娘微微欠身施禮,随後笑着将一個鐵壺放在炭火上燒了起來,随着沸水淋在幾個杯盞上,典故加上說辭,從那丫頭的口中娓娓道來,什麼白鶴沐浴,懸壺高沖,春風拂面。
方華瞬間就被吸引了注意力,手指下意識地随着那丫頭的動作跟着比劃,随着一盞茶送到手中,方華眯着眼用力嗅着,随後瞪大眼睛驚訝地看向周恒。
“周院判這茶不會是你制的吧?”
周恒笑了,“派去福建的人,帶回來不少新奇的東西,這茶樹自然是讓他們采集了茶葉帶回來的,如此味道絕對比那些蒸茶的味道上乘。”
方華用力點頭,“芬芳馥郁,清新怡人,尤其是這茶湯,清澈剔透,誰能想到無需鬥茶調和,能得到這樣芬芳的味道,着實讓我開了眼。”
周恒一挑眉,沒想到方華是此中好手啊,不過是嗅了嗅嘗一口,能有這樣的感悟絕對是行家。
“之前宮中送了一些九窨茉莉花茶,不知方公公是否嘗過?”
方華笑着看向周恒,這話問的非常有技巧,那茶葉是進貢給皇上和太後的,如若說沒吃過,簡直是打臉,不過若是說吃過,也顯得太無度。
“陛下賜了一些,還真是嘗過,不過我倒是覺得這味道适合女子,花香蓋過了茶香,而這個鐵觀音剛剛好。”
周恒笑着示意那女子退出去,朝着方華伸手。
“方公公要是喜歡就自己動手試試,二人對飲品茶,還真是很惬意。”
方華趕緊動手,擺弄了一會兒,竟然學着那女子的手法,有模有樣地開始泡茶。
“周院判之後我走的時候,能送我一套這個茶具嗎?”
“當然可以。”
方華非常滿意,舉起茶盞送到鼻端再度嗅了嗅,就在此時,幾個小厮端着吃食上來,片刻将桌子上擺滿,看着琳琅滿目的新鮮吃食,方華眼睛都亮了幾分。
每個小厮,放下菜品都介紹了一下菜名還有吃法,方華聽的新奇,想要動手嘗試被周恒攔下。
“别急,讓他們伺候着,今兒方公公也體會一把被伺候的感覺。”
方華點點頭,随即趕緊擺手。
“周院判您别總是方公公方公公的叫我,在宮中或者外面,我們沒辦法需要端着,來了您這兒,讓我也輕松一下,要不你叫我方華或者小華子?”
周恒抿唇笑了,之前方華就說過這樣的話,不過那時候是真的客氣一下,今天就不一樣了。
“好,那就叫小方吧,終歸是要跟你伯父區分一下。”
方華點點頭,“小方?還蠻好聽的,那我們就開吃吧!”
......
同一時間,衛國公府。
朱筠墨坐在衛國公夫人的身側,親自幫着衛國公夫人布菜,這一桌子都是朱筠墨帶過來的,尤其是那一條碩大的銀龍魚,衛國公夫人吃的不斷贊美。
“這魚的口感着實不一樣,老爺也嘗嘗啊?”
衛國公端着杯子哼哼了兩聲,看着朱筠墨上下撺掇的樣子,他心裡清楚,這小子就是沒安好心,今兒一定是有什麼事兒。
啪一聲響,酒盞放在桌子上,擡眼看向朱筠墨,朝着周圍的下人擺擺手,這些人快速退了出去,房間内就剩下衛國公夫婦兩個還有朱筠墨。
“府中也沒有别人,你有什麼想說的就說吧,如此無事獻殷勤,看着我心驚,莫不是想要安排偉俊去做什麼,我明确告訴你,這不可能,偉俊是我楊家唯一的傳人,别說你和周恒有什麼鬼主意,即便皇帝安排也不成。”
朱筠墨歎息一聲,滿臉為難地看向衛國公,他現在發現了,這老頭是順毛驢,你隻要别跟他來硬的,還是蠻好說話的。
“我不好意思開口,并非是要偉俊跟着做什麼,隻是剛剛從宮中出來,和陛下談了軍需的藥品還有一些車輛的事兒,需要找一塊地方來建設作坊。
陛下這不是相中北山對面那片鹽堿地了,也不好意思直接跟外祖父和外祖母要,我就自告奮勇來說了。”
衛國公一怔,“軍需,什麼軍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