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恒清清嗓子,盡力讓自己的聲音柔和一些。
“這賜婚,并不是太後說的是也不是?”
蘇曉曉點點頭,“嗯,隻是聽宮裡人議論來着,我自然是沒去找太後問,我又不傻!”
周恒被噎得夠嗆,尴尬地笑了笑。
“可是,您出宮後,直奔世子府,還到處追着甯王世子,你說這事兒如若傳到太後和陛下耳中,成了什麼?是不是,你二人有私情?那麼不賜婚也成了賜婚。”
蘇曉曉一怔,瞬間蔫兒了。
臉上盡是懊悔的神色,一把将手中的馬鞭丢到地上。
周恒被巨大的聲音吓了一跳,沒想到這貨身上竟然還帶着兇器。
這要是憤怒了,朝着自己身上一頓招呼,就這小身闆,怎麼架得住,周恒一陣陣的後怕,臉上更顯得嚴肅了幾分。
“如若這事兒要是鬧大了,我想蘇将軍和甯王也會被牽扯其中,這簡直是逼迫皇帝決斷,以陛下多疑的性子,豈會不多想?
再者,這京中近日來看似平靜,可真正就是平靜嗎?如若真的平靜,豈會有太後病重,太子府宴請,還有之前那位昭儀亡故?”
周恒的聲音不大,語速也不快,端着茶盞緩緩道來,不過越說蘇曉曉嚴重的戾氣越是消散。
最後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沒了動靜。
等了片刻周恒望過去,發現蘇曉曉竟然哭了。
這個發現将周恒吓了一跳,手中的茶盞差點兒翻了,趕緊放下茶盞站起身。
回想了一下,似乎自己也沒說什麼重話,怎麼就哭了?
難道他們二人是歡喜冤家,就好這麼一口,自己擋路了?
周恒一時間腦子感覺有些不夠用,搓着手看向蘇曉曉。
“蘇五小姐,您别哭,這一哭我真的不知道該如何辦了,你這是到底想嫁給世子,還是不想嫁啊?”
蘇曉曉擡眼看向周恒,眼中的淚水,順着臉頰滴落,沒了往日的盛氣淩人,也沒了剛剛拎着馬鞭的那份嚣張。
“嫁什麼嫁,我不嫁人,再者說要嫁我也不嫁給世子啊,他太軟囊,沒一點兒脾氣,我要嫁頂天立地的大将軍,能夠拉強弓,降烈馬的人。”
話音一落,院子傳來一陣腳步聲,朱筠墨快速走了進來,臉上帶着微微的怒意。
“什麼嫁不嫁,是我不娶,就你跟男人一樣,成天穿着男裝出去示人,一句不和就拎着我跳了多少座房子,随後抄起馬鞭追了我數條街,如若不是周恒,我今天就橫屍街頭了。”
蘇曉曉臉上有些窘迫,之前那點兒悲傷也漸漸消散,看着朱筠墨沒了袖子的錦袍,似乎自己真的有些過分了,側頭看向周恒。
“我沒注意,之前是從街上跑的還是從房上過來的,不知道這事兒是否會傳出去。”
朱筠墨直哼哼,從眼神中周恒就知曉,這一路,不一定翻了多少人家的房頂,至于路上,估計也跑了很遠。
“行了,先别多想,我現在給世子找一件衣衫,換上衣衫跟我去回春堂。
與其想着掩蓋,還不如不在意,就蘇五小姐飛檐走壁的速度,沒什麼人看得清,隻要别從我家正門出去就行,您怎麼飛來的怎麼飛走。
正巧一會兒文殊閣的李掌櫃會把詩集送過去,順便我們給《桃花扇》做個宣傳,至于蘇五小姐要不還是請您高來高走?”
蘇曉曉一臉的不滿。
“憑什麼送他不送我?不行,我跳累了,也跑累了,正好跟着你去看看那《桃花扇》的話本字,我聽太後說,故事相當要去,崔嬷嬷每次讀起來,整個慈甯宮都沒人走動,等着聽!”
朱筠墨一下子從周恒身後伸出頭,雖然還有些害怕,不過有周恒撐腰,似乎有些膽氣了。
将蘇曉曉前半句直接濾過,隻聽到後半句。
“你說,小宮女都很感興趣?”
周恒和朱筠墨都看向蘇曉曉,蘇曉曉原本一肚子的怨氣,不過見二人都這樣盯着自己,有種一拳打倒棉花上的感覺。
看看二人,僅存的一點兒怨氣也不了了之了。
“不隻是宮女,很多嬷嬷還有殿外值守的小太監,都跟着聽,我今兒一早去的時候,他們正在讀,進了慈甯宮值守的人都沒瞧見我。”
周恒和朱筠墨互相看了一眼,朱筠墨的眼神中有些難以實現。
“沒想到你随便寫一個話本子就能這樣有意思,我當時看了沒覺得怎樣啊?”
蘇曉曉白了朱筠墨一眼,冷冷地哼了一聲。
“哼,你随随便便寫一個試試,這東西能随便寫我怎麼不信?”
朱筠墨撇撇嘴,沒跟蘇曉曉争辯,好不容易讓周恒給壓制住這位大小姐,别一會兒再炸了,那樣這賜婚必定成真。
“别說了,既然去回春堂,那就别耽擱我們走吧!”
周恒朝着朱筠墨的袖子指指,“世子還是換一件袍子吧。”
朱筠墨看到缺了一塊的袖子,回身瞪了蘇曉曉一眼,不過見蘇曉曉回了一個冷眼,還是沒敢章程,縮着脖子。
“給我找件大氅,這樣出去沒事兒也有事兒了。”
周恒拽着朱筠墨到了後院,換了一套衣衫,這才出來,周恒特意找了一件和朱筠墨之前那身極為相似的衣衫,别說穿着還算合身。
幾人沒再停留,直接乘車趕往回春堂,到了門前剛跳下車,就看到銘宇帶人再搬東西,一箱一箱擺放在門前。
幾個穿着儒衫的少年,已經湊到近前問着什麼,銘宇不斷搖頭施禮。
周恒趕緊走過去,銘宇見到周恒這才說道:
“老闆,這位公子是過來問問詩集是否出來了,他們想要購買。”
周恒朝那少年微微颔首,“詩集印制好了,上次留下名字的人可以在回春堂免費領一冊,當然文殊閣也有售賣。”
說着周恒拿起一本詩集的冊子,送給那個儒衫少年,少年有些誠惶誠恐,雙手接過,翻看了一下,看到如此精美的印刷,趕緊給周恒施禮。
“多謝周院判贈書,不知下次的詩集要什麼時候發出來,今後都是文殊閣來印制嗎,如若是這樣每月我們就去文殊閣等候。”
周恒笑了,“嗯,不單單是詩集,還有一個話本《桃花扇》每半月會發放一卷,到時候去文殊閣看看,畢竟周某是大夫,自然要以醫治病患為本。”
少年臉上更多了一絲謙恭,這不是裝出來的,真心的尊敬躍然臉上。
“這是自然,我等佩服周院判的兇襟和氣度,詩詞之中已經感知到您的家國情懷,我等不再打擾,這就去文殊閣看看。”
說着,躬身離去,後面的人快速上前直接領了詩集,畢竟剛才的對話都聽得清楚,一個個趕緊結伴朝着文殊閣走去。
那裡距離回春堂不遠,不過隔了百八十米,眼看着文殊閣的門前已經排起長隊。
人都是從衆心裡,凡是見到排隊的,都覺得有好物件,領取詩集的還是周圍看熱鬧的,很多都朝着那處走去。
一百冊,不過片刻就發放一空,薛老大抱着膀子晃悠出來,湊到周恒近前。
“這一百冊,要多少銀子,你也真舍得。”
周恒白他一眼,難道要跟他說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這樣的解釋有些掉身份,周恒瞥了一眼文殊閣的方向,壓低聲音說道:
“你去看看,那邊售賣的如何,李掌櫃兩樣書各準備了一千冊,也不知道今天夠賣不。”
薛老大一怔,瞪圓了眼睛。
“一千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