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皇帝的話音,一個宮女顫巍巍地被帶了進來,瑟瑟發抖地跪在遠處。
皇帝瞥了一眼,看着有些眼熟,撇了一眼方紀忠,示意他來問。
“你是儲秀宮的宮女?”
宮女點點頭,垂着頭答道:“奴婢是儲秀宮宮女素娥。”
方紀忠指着劉秀兒說道:
“你看看,這位小姐你可曾認得?”
素娥擡頭看了一眼,趕緊再度匍匐在地,似乎比剛剛還要恐慌。
“回方公公話,此人奴婢記得,她是周院判的弟子劉大夫,昨日宮宴後期,随着貴妃娘娘回宮中傳授了耳穴療法,說是可以順利生産,并且能讓身體快速恢複。”
方紀忠點點頭,接着問道:
“劉大夫自己回保和殿的,還是誰送回去的?途中可是發生了什麼?”
周恒側頭,盯着宮女素娥,這淑貴妃昨日對她印象還算不錯,為何她的宮女要陷害劉秀兒?
這是八竿子打不着的關系,如若說是有關系,還要感謝自己和劉秀兒吧,給她舒痕膏還有這調養身體的方法,應該如獲至寶才是,怎會縱容宮女如此颠倒黑白?
周恒想不通,看着宮女素娥的樣子,似乎十分恐懼劉秀兒,到底是因為什麼?
宮女素娥稍微擡起一些下颌,瞥了一眼劉秀兒,這才接着說道:
“是奴婢送劉大夫回保和殿的,途經禦花園的時候,見到東苑有很多人圍在湖邊,不知發生了什麼,奴婢瞥了一眼,原本想要過去看看,畢竟喊聲非常大,可想到還引着劉大夫便沒去,劉大夫當時朝奴婢笑了,說是想去看就去。”
見劉秀兒盯着她,宮女素娥朝後縮了縮,顫抖着聲音接着說道:
“然後奴婢就過去了,落水的宮女是奴婢同鄉,一看奴婢傻眼了,趕緊幫着呼喊,後來幾個太監過來,将人撈上來,奴婢見她醒了沒有大礙這才回去找劉大夫,不過劉大夫并未在原處,我問了幾個人都為看到她,後來她就從右側的禦花園内走出來,奴婢當時問她,她說等的時間久了,在那裡賞賞景,随後就去保和殿了。”
劉秀兒一臉的怒容,這莫須有的事情,說得有鼻子有眼兒,仿佛真的如此。
她剛要開口,被周恒戳了一下,劉秀兒擡頭看向周恒,周恒搖搖頭,示意她先稍安勿躁。
方紀忠回身朝皇帝施禮,“陛下,奴婢問完了。”
皇帝看向下方跪着的幾人,臉色陰沉地問道:
“你們可有話說?”
周恒跪着,朝前挪了兩步。
“臣有疑惑,即便這位宮女素娥說的是真的,也隻是看到劉小姐從西苑門前出來,可曾看到劉小姐殺人了?”
皇帝瞥了一眼方紀忠,方紀忠趕緊問那宮女素娥。
“你可否看到劉小姐殺人?”
素娥一怔,趕緊伏地,似乎咬咬牙才說道:
“奴婢沒有看到殺人,就見到劉小姐從假山後面走出來,邊走還邊抖落身上,頭上的發髻有些淩亂,裙擺上似乎還有鞋印。”
周恒眯起眼,微微笑了起來,完全沒了剛才的擔憂,擡眸看向宮女素娥。
“既然你看到劉小姐的裙擺上有鞋印,還有頭上的發髻有些淩亂,那麼我問你,劉小姐昨日穿着什麼樣式顔色的衣衫,還有頭上戴着什麼配飾?”
素娥一怔,想了一下,擡頭說道:
“這......這奴婢如何記得?”
未等方紀忠說話,周恒笑着說道:
“哦?如此說來,劉小姐昨日穿了什麼顔色的衣衫你都不記得了,那好你可記得貴妃娘娘穿着什麼衣衫,什麼頭飾,如何佩戴的?這個總不會說不記得吧?”
素娥頓了頓,“娘娘穿的是粉色華服,頭上戴着一套赤金頭面,還有一對兒白玉簪。”
“怎麼插的,是左是右,耳飾是什麼樣的?”
素娥怔住了,顯然她不記得了,此事她不再回頭看周恒,而是跪伏在地對着方紀忠說道:
“奴婢沒記得詳細,不過周院判如此問,不知周院判可記得?”
所有人的目光看向周恒,素娥說得沒錯,問的如此仔細,難道你記得?
周恒拜倒,“請陛下給臣紙筆,臣畫出來吧,具體那些配飾叫什麼,臣實在不知,也分不清,不過樣子倒是記得,之後可以請貴妃娘娘的貼身女官過來查驗,看看臣畫的是否準确?”
皇帝看看周恒,他知道周恒是何用意,不過這東西不是你說記得就記得,他也看到了,可不能保證完全準确,側頭看了一眼方紀忠。
“方伴伴給周院判紙筆,然後命人去請淑貴妃身邊的雨晴過來,驗看一下這些東西是否準确。”
方紀忠趕緊動了起來,紙筆就放在周恒面前,又命人去傳話,即便到了現在,皇帝也沒說讓他們起身,顯然對此時極為憤怒。
周恒趕緊動筆,将記憶中淑貴妃昨日的打扮都仔細的逐一畫上,隻是臉部沒有描繪,這要是畫上臉,你一個臣子如此仔細觀察皇帝女人,是何用意?
這樣的說辭絕對不能出現,這是找死,别救不了劉秀兒反倒害了自己。
腦子裡面想着,手上的動作卻沒停,寥寥數筆,一個宮裝女子呈現在眼前。
朱筠墨和劉秀兒都偷偷看過來,朱筠墨自是知曉周恒的能力,他知道劉秀兒是周恒重要的人,就像當時保護自己一樣,周恒這是被惹急了,所以才想出這個辦法。
劉秀兒看着周恒,緊緊抿着唇,除了兄長沒人如此對待過自己,剛剛皇帝似乎要殺了她,這個時候能據理力争,無論結果如何,這份情都讓她感動的無以加複。
周恒此刻,已經畫完,吹幹墨迹,方紀忠已經走到身側,将紙舉起來,雖然沒有塗顔色也沒有畫顔面,可服侍和動作一眼便知,這淑貴妃。
他沒敢停留,将畫作呈到皇帝面前。
皇帝原本毫不在意的瞥了一眼,不過瞬間瞪大了眼睛,這衣衫頭飾确實是昨日淑貴妃的裝扮,如此細緻的呈現确實讓皇帝有些怔忪。
就在此時一個小太監來報,“陛下,淑貴妃求見。”
皇帝微微蹙眉,看來傳話的人,将這裡的一切告知了淑貴妃,微微頓了頓,歎息一聲擺擺手。
“叫她進來吧。”
淑貴妃被一個宮女扶着,快步進來,剛要屈膝見禮,皇帝趕緊擺手。
“有孕在身就不必見禮了,你怎麼過來了?”
淑貴妃微微伏身,朝着皇帝瞥了一眼,臉上多有些氣惱的神色。
“臣妾聽聞有人叫雨晴來東暖閣回話,就問了是何事。那傳話的太監支支吾吾也不跟臣妾明說,臣妾就有些氣惱。
後來一問下面,說是臣妾宮中的一個宮女竟然來誣告劉大夫,這才趕緊過來,不知到底是何事想要聽一聽,請陛下贖罪。”
周恒沒說話,側耳傾聽着,這貴妃三言兩語之間将自己摘幹淨,還不忘賣自己的好兒,不過聽來此事她似乎真的不知情。
後宮之中,一筆糊塗賬,這裡面也沒準兒是因為這位貴妃引人妒恨,所以才将劉秀兒拉下水的。
方紀忠在皇帝的示意下,将事情簡單說了一遍,淑貴妃朝前走了兩步。
“既然周院判問起臣妾昨日的穿着,那讓臣妾一觀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