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友又打個哈欠,這時他忽然發現,剛剛還在客棧門口大碗吃面的男人不見了。
進去了?不盯梢了?
他摸摸後腦勺,正在猶豫要不要進去看看,背後傳來一個聲音:“路大叔。”
路友吓了一跳,雖然他立刻就反應過來這是誰的聲音,可是他還是吓了一跳。
“韓無忌?沈姑娘呢?對了,你們怎麼才來啊。”路友不滿。
韓無忌不說話,指指遠處的一家小館子。
路友松了口氣,沈彤已經來了,他就不用繼續盯梢了。
他甕聲甕氣地對韓無忌道:“你在這裡盯着,如果看到一個七八歲大的小女娃出來,立刻跟上去。”
韓無忌嗯了一聲,代替路友藏身在大樹後面。
路友看了他一眼,韓無忌身子繃得筆直,如同一張弓。
他不由失笑,還有比他還不會盯梢的。
有時間的時候,倒是能讓阿治教教他們。
路友來到小館子裡,看到沈彤和芳菲、小妹正坐在桌前吃水餃。
看到他來了,芳菲和小妹手腳麻利地擺上凳子,小館子裡除了他們沒有别的客人,也沒有看到夥計。
路友知道這種小館子,老闆既是廚子又是夥計,這會兒估計在後面忙活呢。
芳菲大聲地對一簾之隔的竈間說道:“老闆,再來二斤餃子,要羊肉大蔥的。”
路友滿意了,羊肉大蔥餡的餃子是他的最愛。
他坐下,問道:“沈姑娘,你們怎麼才來啊?”
沈彤微笑:“梅勝雪不一定還記得你的相貌,但是她肯定認識我,我若是早早地在這裡出現了,情況就不一樣了。”
路友點頭:“那倒也是,這一片冷清,隻要在客棧的二層小樓上放眼一看,整條街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别說是看到沈彤的臉,隻要在這客棧附近有小女娃,無論是不是她,梅勝雪都會一百分的小心謹慎。
等餃子的空當,沈彤問道:“路大叔都看到什麼了?”
路友奇怪,沈彤為何不進客棧去找人,怎麼要問他看到什麼了?
“就是那個男的,先前一直在客棧門口盯梢,這會兒不見了,想來是進去了。”
沈彤問道:“客棧裡有人出來嗎?來過什麼客人嗎?”
路友道:“梅勝雪沒有出來過,我一直瞪着眼睛看着呢,她決對沒有出來。”
“其他人呢?”沈彤繼續問道。
“其他人?鋪子裡的小夥計去送酒,還來過幾個客人,但是沒有住下,他們進去一會兒又出來了。“
“小夥計回來以後,這些客人才來的?有沒有帶行李?”沈彤問道。
“對,是小夥計回來以後,他們才來的,擡着一隻大箱籠,除此以外沒有别的行李。”
沈彤點點頭,對路友說道:“路大叔辛苦了,你先吃吧,我去看看。”
沈彤說着就站起身來,朝門口走去。
“沈姑娘,你去哪裡?”路友在她身後喊道。
沈彤回過頭來,笑着說道:“找那個小夥計嚴刑拷打,讓他說出去過哪裡啊。”
事實上,沒用沈彤嚴刑拷打,那個小夥計就原原本本說出來了。
“那位小客人給了銀子,讓小的送到王府别院,交給一位叫朗月的小道長。”
“朗月跟你一起回來了嗎?”沈彤問道。
“沒有沒有,那位小道長問了問這是哪裡買的酒,我剛把客棧的名字說出來,他就轉身進去了。”
沈彤在心裡暗暗吃驚,王府别院,朗月,一清道人。
真沒想到,梅勝雪來西安投靠的人居然是一清道人。
她正想轉身離去,忽然聽到有吵鬧聲從二樓傳來,她沒去看小夥計錯愕的眼神,徑自走上樓去。
吵架的是一個穿着璐綢袍子的粗壯漢子,另一個則是客棧的老闆娘。
“你說你不知道?你們開的是黑店嗎?好端端的一個大活人,說不見就不見了?”
“呸!那是個小孩子,誰知道她是不是悄悄溜出去玩,被拍花的拍走了?你想賴老娘?撒泡尿照照自己那一臉匪像吧,這裡是西安府,小心老娘報官。”
“你還說她是悄悄溜出去玩了?你胡說八道,我一直都在客棧門口守着,你不是也在嗎?你看到她出去了嗎?沒有吧,所以人就是在你們客棧裡不見的,你這裡是黑店吧,專門偷客人的孩子拿去賣給人牙子,想賺黑心錢,你要報官,那就報啊報啊!”
老闆娘上下打量着這漢子,冷笑道:“那老娘可真報官了?讓官府查出你是個江洋大盜,你可别怪我。”
......
沈彤懶得再看這兩人扯皮,她快步走下破舊的樓梯。
她還是沒有完全猜對。
她猜到梅勝雪是藏身在那口大箱籠裡離開的,卻沒有猜到梅勝雪連跟着她一路過來的這個老全也不信任。
沈彤已經從小妹口中知道這個男人叫老全了。
梅勝雪甩掉的不但是他們,還有這個老全。
沈彤微微眯起眼睛,一清道人和梅勝雪究竟要做什麼?
這件事是秦王授意的,還是一清道人自己的主意?
無論如何,這件事一定非常隐秘,否則梅勝雪不會連跟随自己的老全也要甩脫。
這裡沒有什麼好盯的了,沈彤回到那家小館子,路友還在吃着餃子。
沈彤看向正在喝餃子湯的芳菲:“這兩天你去茶館裡聽說書了嗎?”
每當她在池先生那裡上課的時候,就是芳菲和小妹四處玩耍的悠閑時光。
“去啦,這兩天茶館裡講的是群英會,沒啥意思。”芳菲都懶得去了,如果群英會再講不完,她就不去了。群英會裡連個漂亮小媳婦也沒有,她才不喜歡。
“從茶館裡聽到什麼好玩有趣的事了嗎?”這兩天沈彤還真是沒有聽芳菲說起過街上的新鮮事。
芳菲想了想,道:“選秀,選秀算嗎?”
“選秀?”沈彤隐隐約約有點印像,好像是說林淑妃死後,皇帝很傷心,太皇太後便準備給皇帝選秀,甄選佳人充盈後宮。
“是啊,不過這不是什麼有趣的事,又不是在小老百姓家裡選,選的都是當官人家的女兒。”芳菲可不想告訴自家小姐,當時她對這件事可有興趣了,聽了好半天,後來聽說要參選的小姐們一個比一個長得醜,她才沒有興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