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是真的！”楊謙突然聽到了一聲铿锵有力的肯定句。
愕然地扭過了頭來，就看到陳醫令表情十分嚴肅地點了點頭。
并且一點也沒有不好意思的迎着楊謙錯愕的表情，很是認真地向着那些病患與家屬道。
“本官乃是大隋太醫署的陳醫令，今日奉旨特地到此來為爾等醫治，原本覺得這傷寒之疾難愈。”
“卻不想，聽到了這樣的傳聞，特别趕去了大澤村一探究竟，還真如方才這位小哥所言……”
那位剛剛八卦了半天的大嬸，簡直如同抓住了草繩的溺水者一般，居然掙紮着硬是坐起了身來。
“這位大官人，您的意思是，我們也有救了？”
“那是自然，不過爾等一定要聽我等醫者之叮囑，如此，方有得愈惡疾的良機……”陳醫令肯定地點了點頭答道。
此刻，屋子外邊也漸漸地圍攏過來了不少那些傷寒病患的親眷。
聽到了這位來自朝庭的陳醫令的說法，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的把目光集中到了楊謙的身上。
“楊公子，還請您救一救我兒……”
“楊公子，您行行好，救一救我女兒吧……”
卟嗵一下子，屋内屋内跪倒了數十人，這下子楊謙真有些急了眼了。“諸位你們這是幹什麼，還不快快請起。”
“楊公子，您還是親自跟大夥說說情況吧……”陳醫令站起了楊謙的聲音大聲道。眼中滿滿的盡是鼓勵的光芒。
鼓勵你妹啊！楊謙黑着臉，看向這些拜倒在地沖自己苦苦哀求的百姓們，罷罷罷，都到了這個地步，再去否認，楊謙真擔心自己會被這些走投無路的病患家屬抓去祭天。
“諸位，楊某既然來到了這裡，自然是為了來治病救人的。我的醫術實在是難與諸位朝庭的醫官相比。不過，楊某所獻藥方，絕對是傷寒之症的良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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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謙的一番言語安撫之後，那些病患家屬們終于漸漸地散去。
可是明顯能夠看得出來，那些病患家眷的神情已然顯得昂揚興奮了許多。
仿佛楊謙的到來，就可以完全拯救這些傷寒患者逃離那病魔之手一般。
楊謙轉過了頭來，看到了笑眯眯撫須站在身邊的陳醫令，嘴皮子動了半天之後，最終憋出了一句。
“陳醫令你這是在做什麼？……”
“楊公子，還請恕罪，本官這麼做，也是無奈之舉啊。”
“本官與諸位同僚來此已經過去了一天一夜，可是這些病患的病情，卻少有緩減，而且昨日已亡兩人，今日又……”
說到了這，陳醫令不由得滿面愁雲地長歎了一口氣。
“其實昨日，本官就已經耳聞了大澤村疫情好轉一事，隻是當時，頗覺不信……”
楊謙聽了陳醫令之言，這才明白過來，他們這些太醫署的醫官們自然是心高氣傲得很，而且此番奉了天子之诏，前來荥陽郡治疫，可沒有想到。
他們的到來，并沒能讓疫情好轉，反倒從昨日到今晨，又增加了七八名病患，并且還死亡數人。
這下了，陳醫令等醫官終于坐不住了，于是才有了他們的大澤村之行。
“到了大澤村，看到了那些病患的好轉，本官這才知曉，楊公子你的确醫術超群。而且又深得這些百姓的信賴。”
“而今這些百姓已然因為瘟疫之疾而變得惶恐不安，六神無主。最是需要一個方法，可以激起他們求生之欲。”
楊謙咧着嘴角，看着這位嘴皮子遠遠超過其醫術的陳醫令，心情很是複雜。
“所以，醫令你就把在下架在火堆上烤啊。”
“本官這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啊，此事之後，本官一定會親自登門，向公子請罪。”陳醫令嘿嘿一笑，朝着楊謙一禮道。
楊謙黑着臉打量着這位厚皮實臉的陳醫令，泥瑪，事情過了你丫早拍屁股溜回東都去了。
還請罪，請汝妹可行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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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謙與陳醫令在僻靜處交流，雖然遠離了人群，但是卻攔不住那些好奇而又八卦的目光。
“楊公子果然跟傳聞中一樣一樣的，面對來自東都的大官人，連張笑臉都欠奉。”
“那是，我聽說楊公子特别高冷，一向都是不苟言笑的。”
“看樣楊公子是真有大本事，朝庭的大官人都不停的向他作揖，他還一臉不情不願的模樣……”
“那當然了，也不想想，韭菜誰都能種，可君子韭，怕咱們大隋也就楊公子一人才能夠種得出來。”
“對了，楊公子什麼時候開始讀書，聽說楊公子這位貴人家的韭菜，就是聽了楊公子讀書，才會長得那麼肥實……”
楊謙四下走動，可是每一位病患，包括他們的家屬都顯得格外的殷切，那模樣，簡直就像是普通病患遇上了專家查房似的。
而且每當楊謙起身離開之際，病患與家屬欲言又止的神情，實在是讓楊謙有些摸不着頭腦。
最終還是有一位病患家屬忍不住了，在門口追上了楊謙，讨好地詢問道。“楊公子，那個，小人有句話，不知當不當問……”
楊謙打量着這位一臉賠笑的病患家屬，有心想告訴對方，不當問的話還是别問的好。
可又覺得太有損自己一直維持的君子形象，隻能默然地看着這位病患家屬。
“楊公子，我等其實都沒有惡意，就是想要問一問您準備什麼時候開始讀書，讓我等也能夠聽一聽楊公子您的讀書聲。”
“對對對，就是這個意思。”
看到病房内外那一雙雙滿是期盼的目光，還有不遠處的陳醫令等人的期盼，楊謙無奈地歎了口氣。
“知禮……”
“公子放心，小人早有準備，老七，快，趕緊給我去收拾收拾，莫要耽誤了咱們公子讀書這等大事……”
知禮和家丁老七不知道從哪弄來了一張案幾，還有團墊，然後将那巨大的長包裹也解下來，楊謙這才知曉，知禮這家夥居然連焦尾琴也給扛來了。
不光焦尾琴，更還有十餘冊這段時間自己正在讀的《左氏春秋》，還有自己書房之中常用的香爐，就連燭台也從包裹裡邊掏了出來擺在一旁。
最終，楊謙隻能硬起頭皮，在過百病患及其家屬的圍觀坐，危襟正坐在案幾跟前，抄起了書冊，嗅着檀香，聽着那悠然的琴聲，開始朗聲誦讀起那流傳千古的《左氏春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