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9章
宇文化及的臉色變幻不定。“既然如此，要不咱們弟兄按着之前裴虔通之策北逃？”
“逃？”宇文智及看了一眼這位智商一輩子欠費的大哥，氣極而笑。
“逃哪去？還有地方可供咱們弟兄存身？”
“那窦建德此人看似寬仁，其實心懷叵測，野心極大。之前他稱王之後，就稱向北邊草原上的突厥可汗示好。”
“隻是他兵少将寡，始畢可汗身邊的義成公主乃是大隋宗室，自然不會搭理他這個小小的賊寇。”
“你我兄弟若往，不說其他，他窦建德若是取了你我兄弟的腦袋，奉送給義成公主，可得始畢可汗之好感，說不定還能幫他一把，共取涿郡。”
“若是他窦建德幫了咱們弟兄，有何利可言？”
“說不定還惹得義成公主不滿，更重要的是他還需要面對靖難軍的楊謙。”
“兩害相較取其輕，你覺得他會怎麼選？”
聽了自己這位足智多謀的親弟之言，宇文化及的臉色可真是白的不能再白。
“咱們已經沒有退路可走了，大哥。”宇文智及又提醒了一句。
宇文化及整個人險些癱軟在榻上，臉白了又漸漸地發黑。“不，肯定有辦法。”
“要不，我們悄悄的走，不驚動任何人。”
宇文智及緩緩地搖了搖頭，無奈地歎息道。
“大哥，那些人，之所以追随你我兄弟，為的是什麼，為的自然是榮華富貴。
而今，想要脫身而出，那瞬間就會讓他們覺得過去的一切都變成了泡影。
若是真要如此，那些追随我們作亂之人，會第一時間先把你我兄弟剁成肉泥，懂嗎？”
“……那可如何是好？”宇文化及呆若木雞好半天。
宇文智及撫着長須，臉色陰冷了下來。“大哥，既然已經到了這個時候，咱們弟兄，又何必在捧那楊氏的臭腳？”
“誰的腳？”
“……就是秦王楊浩，我們将其奉為天子，本意是想要挾天子以令諸侯。可是現如今，天下崩解，無人聽從其号令。”
“我們卻還得稱其為帝，對于朝拜……到了這個時候，何必呢？”
宇文化及總算是回過了味來，臉色越來越紅，呼吸也陡然變得粗重起來。
宇文智及又繼續蠱惑道。“人生故當死，豈不一日為帝乎？”
“如今，唯有兄長你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那秦王浩，不過是你我手中之傀儡，隻需要将其……”
“到了那個時候，兄長亦可登基為帝，也算不枉你我弟兄謀算這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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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飯要涼了，您快吃點吧。”
一名小宦官，朝着呆坐在榻上，瘦骨嶙峋，目光呆滞的秦王，哦不，是當今陛下楊浩進言道。
“沒味口，實在吃不下……”楊浩擺了擺手，無力地倒靠在榻上。
“陛下您好歹吃上一些，不然再這麼繼續下去，身子可是要大壞的。”小宦官不禁急道。
“好了好了，我吃。”楊浩長歎了一口氣，不管如何，好歹還能夠有食物果脯，也是好的。
雖然這幫子混帳給自己吃的這些玩意，根本是自己一輩子，呃，半輩子錦衣玉食都沒吃過的東西。
可好歹也能填填肚子，看着那熬煮而成的肉粥，兩個渾圓的炊餅，還有旁邊的鹹菜，還有一小壺淡酒。這特麼就是給自己這位大隋天子的禦膳……
“陛下，這也是沒辦法，咱們的辎重什麼的，都已經被靖難軍全給搶去了。”
“現如今全軍的存糧，怕是一個月都不夠，您就忍一忍。”小宦官忍不住又勸了一句。
“唉……”楊浩無奈地點了點頭，抄起了淡酒，正要喝上一口。
就聽到了外面傳來的嘈雜腳步聲，一擡頭，就看到了宇文智及領着幾名宦官還有軍卒正朝着屋内走來。
“臣見過陛下。”宇文智及雙手前拱一禮，既敷衍又不恭敬。
楊浩趕緊擱下了杯子起身，十分隆重地還了一禮。
“還請右仆射免禮，不知右仆射此來所為何事？”
宇文智及打量着這位，自己在江都之時，唯一保下來的皇室宗親。當時之所以要保下他。
一來嘛，兩人的關系不錯，也算得上是相處多年的好友，這二來，已經誅殺了那麼多皇室宗親。
可終究還是要留下些人質，這才讓楊浩活了下來，讓他登基為帝。
原本，自然是想要借他之後，号召天下，結果特麼的根本就沒有誰願意聽這位新天之的聖旨。
這張牌，也就等于是白打了，直到現如今，已然到了絕境之時。
再留着他，又有何益，倒不如讓宇文氏也出個天子，至少在臨死之前，痛快肆意一回。
想到了這裡，宇文智及雙手負後，笑容透着一股子濃濃地詭異。
“今日的飯菜看來是不合陛下的口味。”
楊浩趕緊強笑道。“哪裡哪裡……孤，哦不，朕隻是還不那麼餓，不知宇文愛卿來尋朕所為何事。”
“朕不是說過了嗎，一應軍政要務，皆由宇文愛卿兄弟裁斷即可。”
“今日臣來尋陛下，自然是過來看看，下人可有怠慢陛下，看來果然有人怠慢陛下，簡直就是給陛下吃的豬食。”
小宦官的臉都綠了，直接卟嗵一下子軟倒在地。
不消宇文智及開口，身後彪悍的士卒直接搶步而出，将那名小宦官徑直拖了出去。
隻幾眨眼的功夫，就聽到了外面傳來了一聲凄厲的慘叫，然後嘎然而止。
楊浩的臉色白得就跟天上的雲彩一般，整個人強自鎮定地站着，擠出了極其難看的笑容。
“愛，愛卿如此厚待于朕，朕心甚慰。”
“這是自然，臣與陛下也是多年的老友，這個時候，總不能見那些混帳如此怠慢陛下。”
宇文智及上前兩步，抄起了那壺酒聞了聞，一臉嫌棄地擱下。“來人，速速給陛下取一壺佳釀來，另外讓他們把這些菜都端下去，給陛下重上。”
“諾!”身後邊的一名士卒大聲應諾一聲之後便快步而去。
得見此情形，楊浩總算是松了口氣，雖然内心猶自揣揣不安，但至少一顆小心肝總算是落了地。
不大會的功夫，就有人送來了一盤炙好的肉排，還有一碗香濃的肉羹，還有幾碟精美的小菜。
自然也少不了一壺美酒，宇文智及親自動手，給楊浩滿上了一杯，恭敬地雙手奉上。
“陛下，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