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4章
楊甯無奈地擺了擺手笑道。“行了，老夫還是下去吧，那是吾子，又非旁人。”
這句話，令所有人都無言以對，人家是父子親情，難道你還能說啥？啥也不好說。
而浩浩蕩蕩的大軍繼續前行之際，最前方，百餘騎陡然加速馳來，馳近至雁門城約十數丈外之時，楊謙當先勒停了座騎翻身躍下了馬背。
然後将手中的缰繩一丢，快步朝着而行，一旁的諸鎮撫軍文武亦不敢怠慢，紛紛效法。
楊謙快步前行，看到了父愛如山的老父親立身于衆人之前，撫着長須，滿臉慈愛地打量着疾行而來的自己。
眼中滿滿的盡是贊賞，還有濃濃的欣慰之情，看得楊謙眼眶一熱，趕緊三步并作兩步上前，然後在距離父親尚有數步之遙時微微一頓。
扶了扶頭上的鐵盔，理了理衣甲，這才朝着老父親楊甯恭敬地單膝跪地行禮。
“孩兒見過父親，孩兒甲胄在身，無法全禮，還請父親……”
“起來吧，謙兒，你是真的長大了，如今，可是鎮撫軍之主，堂堂的唐王殿下喽。”
手無縛雞之力，隻會些花拳繡腿的老父親楊甯有些吃力地攙起了楊謙笑道。
一旁的李秀甯亦随後拜倒。“媳婦見過公公，孩兒甲胄在身，無法全禮，還請公公……”
“好了好了，快快起來吧，你們夫妻能夠齊心協力。媳婦越來越英姿勃勃，我兒越來越謙和有禮，老夫甚慰啊，哈哈哈……”
“……”一幹文武看着唐王殿下夫婦，嗯，總之誇人的話讓人感覺有些那啥，不過一家人開心就好。
這邊，就好事者小聲地嘀咕。“還好，李太守沒來，不然光是給兩方長輩見禮寒暄，就得……”
“姓羅的，你嘛意思？小心我回頭告訴我姐。”
李世民當既就不樂意了，惡狠狠地瞪了一眼羅士信這位好基友，雖然你長得比我壯實，但是敢說我姐就是不行。
一聽李世民這貨要告密，滿臉嚣張之色的羅士信瞬間就慫了，趕緊賠着笑臉拉起了關系。
“哎呀，看你，老哥我就是感慨一兩句，你急什麼急，話說回來，咱們哥倆可是好兄弟，打斷骨頭還連着筋的那種，你忍心看着兄弟我被你姐收拾？”
“呵……上次你沖我姐告發我的事我還沒跟你算……”李世民話還沒說完就被急了眼的羅士信捂着嘴拖一邊去。
一旁，差不多年紀的一幹年輕将領在那裡擠眉弄眼地笑歪了嘴，而一些年紀稍大的将領們則用看待頑皮子侄的目光欣慰地打量着這些活力四射的年輕人們。
鎮撫軍年長的将領，例如周法尚、裴仁基等老将已然近年花甲，而年輕一些的則是四十餘歲的李靖、韓世谔、單家兄弟等，至于更年輕的，則是三十歲，就已經開始擔當大任的秦瓊。
更年輕一些就已經成為一軍之主的，徐世績、來整諸将，哪一個提溜出來都是可以鎮撫一方的老司機。還有杜伏威、沈光、錢傑……
林林總總，鎮撫軍可以說真是兵強馬壯，正所謂名将如雲，猛将如雨，數十年不怕青黃不接的節奏。
#####
楊謙父子緩步而行，其餘人等都識趣地落後數步，給出空間讓這對父子交流。
楊甯打量着楊謙，看得楊謙内心都有些打鼓之際，這才悠悠地問了一句。“謙兒，到底是什麼樣的想法，你想要讓為父去擔當那什麼靠山王？”
“啊？……”楊謙不禁一愣，下意識地扭頭朝着身後邊望去，目光落在了長孫無忌的臉上，這個八卦混帳的嫌疑最大。
長孫無忌卻第一時間擺出了一個迷茫而又懵懂的表情，就好像他什麼也不明白的樣子。
“行了，為父也隻是好奇問問你罷了。”楊甯無奈地搖了搖頭，這小兔崽子，怎麼的，你都想給親爹封那腦洞清奇的王爵，難道還能準親爹打聽打聽？
“那個父親，孩兒其實當時真是下意識之舉，在孩兒的内心裡，若是沒有您，也不會有孩兒今日。”楊謙有些尴尬地嘿嘿兩聲這才解釋道。
“在孩兒的心裡，您就是孩兒的靠山，所以當時一聽要受王爵，孩兒就覺得……”
楊甯很是舒服地眯了眯眼，爽朗地放聲大笑起來。“我兒有心了，靠山王，聽你這麼一說，為父倒也覺得，這個靠山王倒頗有些意思。”
父子二人又前行數步，楊甯頓住了腳步，回頭掃了一眼那些跟随在後方的文武，看到了楊甯投來的目光，大家都很是識趣地停下了腳步。
楊甯又與楊謙并肩前行了一段距離，這才壓低了聲音道。“謙兒，大隋如今氣運遲失，而天下諸雄，皆難成氣候。”
“你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鎮撫軍已然有了雄據天下，威加海外之氣象。而你距離那個位置，也不過是一步之遙罷了……”
楊謙揚了揚眉頭，耐心地等待着父親言語。
“你說，大隋之強盛，令天下震怖，然兩世便崩，實在是令人唏噓。”說到了這，楊甯的眉頭緊緊鎖住，表情也不顯得份外的糾結。
楊謙微微颔首道。“父親是擔憂，若孩兒立國，這江山社稷，會不會重蹈隋朝之覆轍對吧？”
#####
“父親，其實大隋之所以會如此，原因很簡單，那就是皇權無人可制。”楊謙用眼角的餘光掃了一眼身後，這才用極低的聲音說道。
楊甯的眼珠子瞬間就瞪了起來，可是，仔細地琢磨着親兒子這話，似乎還真是這個道理。
大隋朝前數十年都很強大，而且家底極厚，可楊廣這位武皇帝登基之後，真特麼是我行我素到了極點，肆意妄為之下，最終所導緻的自然就是衆叛親離，最終命殒江南之地。
“其實最簡單的道理就是，楊廣他站到了所有人的對立面去，開創科舉，意圖斬掉天下世家的根基，大業令一頒布，意圖掃蕩掉隋朝勳貴們的封妻萌子的後路，再有，為了對付一個小小的蕃屬之國，執意耗空國庫興舉國之兵而伐……”
楊謙每扳一根手指頭，楊甯感覺自己的眉頭就跳一下，不然的跳着的眉頭，讓楊甯覺得自己的眉間肌都有酸痛的迹象。
揉了揉眉心無奈地道。“老夫倒真沒有想到，武皇帝，會做出這麼多錯誤的選擇，還是我兒考慮問題想得透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