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初見未來婆婆
杜安随意翻看了一下檔案,“典型的京城市井之家!”
杜喜:“是的,那家漢子性子柔弱,除了愛好小賭、有色心沒色膽之外,一切正常。呵呵!”
杜安:“喜歡賭啊,那咱們就幫幫他,讓他今晚賭個痛快!”
然後語含悲憫,“指不定是他人生中最後一次進賭坊,讓他玩得久點吧!”
杜喜:“我也正有此意,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呵呵!”
然後轉過頭對杜樂,“杜樂~”
“在!”杜樂立馬打起精神。
杜喜:“明兒個晚上陪我一起出去。呵呵!”
第二日杜喜不知從哪找來了三個一流的賭場老千,與那婦人的漢子勾搭上了。
那漢子平日是裡懾于媳婦雌威,最多也就百文左右的輸赢。
可今晚不知為何運氣特别好,一上來就赢,開大開小押哪中哪,不到小半個時辰,就赢了差不多五兩銀子了。
這人心就是如此,越赢便越想赢,
于是旁邊人慫恿道:“你今日鴻運當頭,押大開大,押小開小,不如一次下多點,也好趁此存多點私房錢!
這男人嘛,沒有私房錢的日子可不好過啊!”
又有幾人跟着附和。
那漢子本就有些心動,聽得旁邊人如此一說,想起自己連去次青樓的錢,都得偷偷摸摸攢上好幾個月。
今日這運氣又實在太好,那漢子一咬牙,便不再一兩百文的下注,而是一次下了一兩銀子。
結果又連赢三把。
旁邊有人繼續道:“兄弟呀,你看你,剛都說讓你下多點了,要是一次三兩銀子,這不已經有九兩銀子啦?”
那漢子左右一算,覺得這一兩一兩的下,确實不劃算。
然後開始三兩,五兩,八兩,十兩的賭。
等到開始下到十兩銀子的時候,突然押大開了小。
赢慣了的漢子,看着被莊家收走的銀子,一下子沒回過神來。
旁邊人道:“沒事沒事,偶爾一次嘛,下局再下多點,不就赢回來了?”
于是那漢子便下了二十兩,結果,這次又輸了。
最後在周圍人不斷慫恿下,賭注越下越大,總想着下一把一次性翻本。
結果輸光了赢來的銀子不說,還倒借了五百兩。
等到天快亮,人群散去,那漢子賭紅了雙眼時。
賭坊的老闆忽然宣布今日該結束了。
那漢子還沒回過神來,已有一個高瘦的冷漠男人抱着把長劍走了過來。
身後跟着個和顔悅色的小胖子。
小胖子杜喜走到漢子面前,笑嘻嘻道:“承惠五百兩!未過午時,不收利息,請兌現!呵呵!”
那漢子一下子驚呆了,五百兩,什麼五百兩?
他哪有借那麼多?漢子大聲嚷嚷道:“我不信!你們這是訛詐!我哪有借那麼多?”
杜喜拿出剛剛那漢子數次二十五十的借的條子,上面清楚寫明了時間,姓名,還有他鮮紅的拇指印。
漢子一下子軟了下來,整個人茫茫然不知所措。
杜喜面上仍帶着燦爛的笑,笑得那漢子以為事情會有什麼轉機。
“還不了也行,咱也要求不多,就留下一條手臂一條腿吧。呵呵!”
那語氣好像在說留下兩根頭發絲似的。
漢子倒抽一口涼氣,驚恐地看着眼前笑眯眯的小胖子。
然後從他面上的表情看出,他不是在說謊!
漢子整個人都倒在了地上,看着持劍走過來的冷漠男子杜樂,一股騷味從褲檔處漫延開來。
杜喜捂着鼻子跳開了。
充當冷面殺手的杜樂,自然不能做出如此幼稚的動作,隻得忍受着那股難聞的味道,僵在那漢子面前。
用鄙夷又冷漠的眼神看着他。
手中的劍作勢要拔出,那漢子立馬抱頭大叫,“不要殺我!我,我還錢!”
杜喜用手捂住鼻子走到他身邊,伸出另一隻手來,“拿來!”
估計是怕那氣味從口裡鑽進去,連口頭禅呵呵都省掉了。
“我,我身上沒有!”那漢子嗫嚅道,看着杜樂的劍又欲拔出,大聲道:“我娘子那有!我,我帶你們去找她要!”
杜喜和杜樂相視一眼,找的就是你家娘子。
面對冷飕飕的劍及數張欠條,将自家相公一頓拳打腳踢後,原本還想耍賴的那位奸滑婦人。
乖乖地閉上了嘴,忍着心中的怨恨,答應了數種不平等條約。
然而,不管是簽字的條約還是口頭的條約,算得了什麼?
狗屁都不是!那婦人心中冷笑。
好你個愫衣坊,表面和和氣氣示好,暗地裡找人來陷害?老娘在此發誓,若不搞臭你愫衣坊的名聲,老娘就不姓劉!
杜喜仍然一副樂呵呵的樣子。
見那婦人始終不肯透露幕後主使,堅稱隻是自己心裡不爽,以及眼中不斷閃爍的陰毒光芒時。
臨走前輕飄飄丢下幾句:“不知道現在這世道,重新迎娶個貌美的小娘子,兩千兩銀子夠不夠?
這種抛棄糟糠的行為,雖然覺得有違倫常。
可若是那糟糠實在太過惹人嫌,指不定将來會惹上什麼不該惹的人,禍及全家,還不如早早休了好。
這樣一來,也算是救人一命,有功德的事了。呵呵。”
婦人看着聽完這話眼裡發光的漢子,全身忍不住顫抖。
自家相公什麼人她還不清楚?有色心沒色膽,若不是她厲害,這家裡早就娶進至少一兩房小妾了。
若有人在背後撐腰,怕是巴不得早早休了她,好找個年輕的風流快活。
她心中雖恨,可以她的年歲,若被休了趕出家門,還有什麼活路?
這下子完完全全歇了想要背地裡伺機報複的心思。
接連兩個晚上,杜樂都随着杜喜去幹了這事。
杜樂曾問:“如何分辨去愫衣坊讓少夫人不痛快的,是挑剔的客人,還是有心搗蛋的客人?”
杜安:“若隻是挑剔,一切順着她的心意來,很快就解決了。
若是有心搗蛋,必是雞蛋裡挑骨頭,怎麼也難以如她的意!
你在門外,看那些一臉晦氣進去的客人,若出來的時候面色平靜,說明問題圓滿解決了。
若出來的時候面容扭曲,眼裡帶着不甘心,肯定就是有心搗亂的。”
杜樂按照杜安給的标準,發現這愫衣坊這幾天每天都會有個這樣的客人。
于是回去報與了杜安杜喜。
杜安從知道此事的第一日起,就安排杜喜在查幕後之人了。
很快這兩天就有了結果:都是商家之間所使的一些見不得人的競争手段,與朝中勢力倒扯不上什麼幹系。
後一想确實是,朝中有頭有臉的人,都知道這次比賽的事情,怎麼會眼紅那鋪頭一兩個月的利潤?
隻有那些個有些錢财卻在朝中無大關系的人,才會做出如此的蠢事來。
然後與杜喜一合計,認為少夫人的性子應該不喜鬧出太大的動靜。
何況少夫人現在在比賽中,鬧出個什麼事來,對她也無益處。
于是隻對那些商行老闆還有雇傭上門的那些個人,小懲大誡了一番。
商人間的消息最為靈通,愫衣坊背後有大靠山的消息很快就在私底下傳開了。
因而很快,愫衣坊清靜了,其他三間鋪子也跟着清靜了。
少了一些煩心的蒼蠅,江嘉桐幾人面上笑容真誠了不少。
——
轉眼到了十七的晚上,杜峰因已有幾日未見到紀子期,心裡想念得不行。
趁着月色清朗,偷偷溜進了紀子期房裡。
許是上次說開了的緣故,這一次紀子期不但沒有想讓他快點走的念頭。
反而莫名的有了一些半夜與人私會的緊張刺激和激動。
當然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杜峰那厮一進門就将她壓在門上狠狠親吻,讓她喘不過氣來的緣故。
上次談心後,紀子期心中已打定主意,隻要他不得寸進尺的話,她還是很樂意偶爾要給點甜頭杜峰嘗嘗的。
而且,咳咳,這厮接吻水平還是進步神速的,除了最初不知輕重吮得她生痛外,後來總讓她意亂情迷。
加上這一次的杜峰不像以前那麼急色,除了吻得重些外,手還是比較規矩。
因此紀子期放下心來,細細體驗親吻帶來的美妙感覺,并試着用唇舌回應杜峰的熱情。
這一回應,立馬惹得杜峰更加瘋狂的追逐,恨不得将她的唇舌嚼碎吞入肚中。
然後手也開始不老實起來了。
紀子期吃痛,大力捶打他,身上的男子不依不饒,玩弄了許久才終于離開了她。
停下來的兩人,急促的呼吸在這夜裡非常的惹人遐想。
就着月光,杜峰看着懷中人兒水波迷離的雙眼,玫瑰花嫣紅的雙唇,山巒起伏的兇膛。
忍不住低下頭又想繼續。
紀子期一手攔在兇前,一手捂住雙唇,瞪他道:“夠了!”
然後略帶埋怨,“人家吳三多和程清在一起,最多就牽牽小手,哪有像你這樣一上來就又親又摸的?”
杜峰輕輕笑了,“你怎知那兩人背後沒有又親又摸的?嗯?”
在這種事情上跟男人讨論,吃虧的總是女人。
紀子期不想跟他讨論這種細節,放下手,切了一聲,撅着嘴道:“反正我一看就知道。”
“就當你說的對。”杜峰意有所指,暧昧笑道:“說不定人家親親摸摸的地方,是在你看不見的地方。”
啊,呸!
她隻不過是想兩人在一起時,除了身體接觸外,能有一些别的浪漫情趣。
就像她生辰那晚,兩人擁着看雪的前半段一樣。
這厮倒好,直接想到了更無恥的事情。
紀子期無語地翻個白眼,不再繼續剛才的話題,“今晚來找我可有何事?”
這下輪到杜峰不滿了,“沒事就不能來找你嗎?”
呃,今晚這對話怎麼總是不順呢?
紀子期拿眼看他,不出聲。
眼裡明顯的指責讓杜峰投降了,“今日府裡管事來蔣府下帖子了,二十那日是我娘生辰,請了嶽母大人和你過去小聚!”
紀子期想起上月在畫坊遇到曹雲清和曹夫人時,曹夫人曾提起過此事。
她當時并未放在心上,可是現在…。
“你怎麼不早說?”紀子期有些怒:“隻三日的時間,哪能準備好什麼稱心的禮物?”
杜峰一本正經,“對我娘來說,最稱心的禮物就是早日抱上大胖孫子。”
“杜峰!”紀子期瞪他,“我說正經的!”
“我說的也是正經的!”
好吧,今晚這談話看來是無法繼續了。
紀子期正想打發他走,杜峰忽然湊近她,俊朗的面容放大,眼中帶笑,“期期,為何想要備上讓我娘稱心的禮物,嗯?”
輕輕哼出的鼻音餘韻顫得她心發慌。
“送,送人禮物嘛,自然要送對方歡喜的。”紀子期有些不自在地垂下眼睑。
“難道不是想着讨未來婆婆的歡心嗎,嗯?”
語氣中明顯的戲谑味道,還有那一點點的笃定,讓紀子期心生羞惱。
她下巴一揚,“好啊,那就什麼都不送,讓你娘對這門親事心生不滿,退了親最好!”
“想得美!”杜峰湊到她唇上,狠狠吻了一下,霸道道:“門兒都沒!”
“那你還不老實說?”
杜峰又咧嘴笑了,“期期,如果你願意犒勞我一下,我非常樂意告訴你!”
紀子期警惕道:“怎麼犒勞?不要得寸進尺!”
杜峰指指自己的唇,挑逗地眨眨眼,“主動親我一下。”
這麼簡單,好說!
紀子期踮起腳,在他唇上飛快地親了一下,“好了,可以說了吧?”
“這樣不算!要這樣…”
杜峰說完用力覆上她的唇,舌頭伸進她口腔裡,大力地掃蕩一番後退了出來。
然後舔舔唇,眯着眼魅惑地看着她,聲音沙啞性感,“像這樣。”
那勾人的動作和眼神,看得紀子期口幹舌躁,兇口劇烈跳動。
仿佛在誘惑一個餓極了的人。
來吧,這裡有可口的食物,來吧,快來試試!
紀子期眼一閉,撅着嘴湊了上去。
丁香小舌試探性地進入那為她敞開的,從未進入過的領域。
像迷途的無辜小羔羊,試探的一點一點向前,在黑暗中慢慢摸索前進的方向。
然後突然遇上了一個火熱的巨大的怪物,小羔羊吓得倒退兩步,轉身就想逃走。
那蓄勢待發等待許久的怪物,卻飛快上前狠狠纏住她不放,大力地吸吮,痛得她隻能發出低低的嗚咽。
她想退出來,可身上的男子卻不許,越發大力地将她壓在門上,吻得更深更兇狠更纏綿。
“痛,痛,”紀子期發出含糊不清的抗議。
身上的男子便不舍地放開了她的小舌,又主動地進入已被他征服的領域内,放肆的為所欲為。
兇腔裡的空氣早已抽幹,渾身發軟的紀子期無力地依附着他。
吻了許久直到兩人唇舌均已發麻,杜峰才停了下來。
趁着紀子期還未緩過氣來,湊到她耳邊輕聲笑道:“我一早就跟嶽母大人說過此事,也告訴嶽母大人我娘的喜好了。
想必嶽母大人早已備定了禮物,期期毋須擔憂。到了那天,期期隻需将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出席就成了。
不過這次可不許像上次去杜府時,穿那麼多件衣衫,把自己整得像個小胖子似的!”
紀子期的腦子因為缺氧一時沒法反應,等她呼吸順暢清醒過來時,杜峰早已離去了。
啊!這個壞蛋,又欺負她!明明已同她娘說好了,卻故意逗她,誘她主動親吻他!
不過,心裡雖是咬牙切齒,嘴角卻不由自主地地翹起,生出絲絲的甜蜜。
二十那日,紀子期本打算去愫衣坊轉一圈後再随蔣靈一起去杜府。
蔣靈不許,“今天老老實實待在家,我給你好好打扮打扮。
第一次去見未來公婆,必須謹慎對待,給親家留個好印象!”
紀子期在心中做個鬼臉,乖乖任她折騰。
未來婆婆是未見過,可聽過聲音,一聽就是知書達理之人。
未來公公早就見過了,那個帥人一臉的帥大叔。
這一回想,發覺杜峰跟杜元帥長得挺像的。好吧,她承認,杜峰,也挺帥的。
深邃的眸子,高挺的鼻子,堅毅的下巴,男人味十足。
正是她欣賞的陽剛類型,帶着噴薄的荷爾蒙氣息以及戰場上鍛煉出來的鐵血煞氣,還未靠近就會讓人窒息。
嗯,身材也不錯。嗯,非常好!
想起之前在天涼帳中幫他擦澡時,那肌肉分明的線條,結實的觸感,水珠滑過那兇膛沒入水中的旖旎。
不由咽了咽口水。
斜眼看到鏡中一臉飛紅的自己,暗暗唾棄道,想什麼呢,小色女!
胡思亂想中,蔣靈已在她臉上頭上弄了許久。
完了之後,蔣靈後退兩步,滿意地看着自己的傑作,“我家女兒本就生得貌美如花,這一打扮更似天仙下凡,兩位親家肯定萬分滿意!”
紀子期一扭頭,看到鏡中搽着一堆厚粉明顯大了幾歲的自己。
嗯,怎麼說呢,時下很興的妝容,臉很白眉很細唇很紅。
就是,她怎麼看怎麼都覺得不順眼。
“娘,”紀子期不忍打擊蔣靈的熱情,婉轉道:“您不覺得我現在看上去,比之前大了好幾歲嗎?”
“這有啥?”蔣靈不以為然,“做人婆婆的都喜歡看到自己媳婦端莊的樣子,私底下狐魅的樣子是留給你未來相公看的!”
呃,狐魅,阿娘你這樣教女兒,确定沒問題嗎?
不過,好吧,聽阿娘的話準沒錯!
紀子期乖乖閉上了嘴。
杜夫人一向不喜與高門大戶主母結交,除了大事,府中一向不大辦宴席。
所以生辰也隻請了外家,以及幾個在京城的親戚。
因此她的侄女曹夫人也在此應邀之列。
宴席是在晚上進行。
蔣靈帶着紀子期黃昏的時候到達了杜府。
一身暗紅長袍的杜峰在門口已等了大半個時辰了。
看到蔣府的馬車停在門口,未來的嶽母大人蔣靈下了馬車,立馬眉開眼笑地迎了上去。
“嶽母大人好!”
然後看到緊跟在後面下來的紀子期的臉時,笑容有些僵住了。
紀子期見他神色,知是被自己臉上妝容驚到,忍着笑意,抛個媚眼,不懷好意的嬌聲問道:“杜峰,我今兒個漂亮嗎?”
心中卻哼道,敢說不好看試試?
可杜峰這厮明顯跟這古往今來所有男人一個德性,除了好色十分好色再加非常好色外,就是聽不懂女人話語中的暗示。
“不漂亮!”杜峰沒有絲毫猶豫答道。
“你?”紀子期被他的老實給氣到了,嗞着牙道:“我哪裡不漂亮了?”
杜峰還未出聲,前面的蔣靈回過頭來,“你們倆個小輩懂什麼,小雪今天是來給未來公婆看的,又不是讓你們互看的!”
紀子期氣鼓鼓地瞪了他一眼。小樣,這賬晚點跟你算!
杜峰趁着蔣靈不注意,俯身湊到紀子期耳邊道:“期期在我心中是最漂亮的,不過今天确實沒有那天晚上漂亮!
以後在外人面前就這樣,你的漂亮隻讓我一人看到就好!”
紀子期想起幾天前晚上的纏綿,面上飛紅,斜着眼瞪了他一眼,用眼神示意他人多注意點形象。
杜峰被那眼中嬌媚勾得情動,左右偷瞄一眼,發現下人們都很有眼色地目不斜視,飛快在紀子期面上親了一下。
“你…”紀子期哪知他當着蔣靈的面,還有下人的面也如此大膽,捂着被親的臉頰,面上更是紅得厲害。
想指責他又怕被蔣靈聽到,隻得咬着唇,加快兩步,想與杜峰拉開距離。
可她快,杜峰就快,她慢,杜峰就慢,像蒼蠅似的,緊粘在她身邊不離開。
好在從門口到大廳的距離不太遠。
該來的客人差不多都來了。
蔣靈轉過身,拉着紀子期的手,想帶她上前拜見杜夫人。
發現女兒從臉到耳朵都是紅的,旁邊粘着滿面笑容的杜峰。
兩個小冤家!蔣靈心知肚明,也不多說什麼,帶着紀子期上前。
因都是直系親眷,彼此之間非常熟悉,人數也不太多,便沒用屏風隔開分成男女各一邊。
因此當蔣靈和紀子期一進廳,所有人的眼光便集中在了二人身上。
看着一臉嬌羞垂着頭的紀子期,怎麼也無法跟将杜峰迷得神魂颠倒的美人兒這一形象挂上鈎。
清秀倒也算得上,隻是别說與宮中掌珠公主比了,一個是貴氣逼人的牡丹,美豔不可方物,一個是毫不起眼的野花,随便一抓一大把,根本不具可比性。
就算比起她娘蔣靈,也還差了一大截。
真不知是哪點入了杜峰的眼!
杜夫人第一次見到紀子期,心中也是抱着如此的疑問。
不過她對兒子的眼光還是很信任的。
便笑着受了紀子期的禮,牽着她的手話起了家常。
這一聊之下就覺得自己兒子眼光确實獨到。
不卑不亢,進退有度,既親切又不顯得過份熱情,相當的有大家風範。
即使是在小門小戶長大,現在這樣子帶出去和那些高門大戶的女子交際,也絲毫不會落下乘。
杜夫人心中很滿意。
杜元帥早記不大清當初在天涼軍中的那個瘦小少年的樣子,隻記得她所立下的功勞,以及她無人以及的聰慧。
不過一見之下,與記憶中模糊的影子一對照,總覺得眼前這人實在陌生得緊。
這具體婚期雖未定下來,但看兒子這眼光片刻不離紀子期的粘糊勁,這婚事怎麼來說也是鐵闆釘釘的了。
杜夫人便帶着蔣靈和紀子期逐一介紹了杜府的那些親眷。
杜家五代單傳,現在杜府的親眷都是杜夫人的娘家人。
她的雙親杜峰的外祖父與外祖母,她的兄長大嫂們。
紀子期跟着杜峰的稱呼一一向各人請安行禮。
因是初次見面,僅管一衆人對紀子期甚為好奇,都隻是淡淡了打了招呼,問了幾句尋常話。
還有一些小輩,杜峰的表哥表嫂以及侄子侄女們。
這裡面杜夫人的小輩包括了曹夫人馮雪柔,以及曹雲清。
曹雲清卻是直到剛剛紀子期進廳的那一瞬,才知道杜峰的未婚妻,竟然是曾經女扮男裝的紀子期!
紀子期是杜峰未婚妻的事,除了皇宮中部分人,及孟大師林大人等外,唯一知情的,就是杜夫人的爹娘和兩位兄長了。
馮雪柔是杜夫人二哥的小女兒,因着這一個多月心中有事,怕被她娘看出來,未曾回過娘家,所以并不知曉此事。
在看到紀子期的一刹那,下意識地就看了自己身邊的相公一眼。
發現他整個人如靈魂被抽空了般,沒了生機,心下更覺凄苦。
等到杜夫人帶着蔣靈和紀子期走過來的時候,強打起笑容,伸手拉了拉曹雲清。
“子期,又見面了!”馮雪柔微笑道:“上次也沒聽你說與表哥訂了婚,若是知道了,定不會那到快讓你走的。”
杜夫人詫異道:“你們見過?”
“嗯。”馮雪柔點頭道:“上月與清哥給姑姑選生辰禮物的時候,碰到了子期。還托她的福,掌櫃的給了最優惠的價格。”
“那真是有緣了。”杜夫人笑道。
她對這個乖巧的小外甥女一向疼愛,當初還曾動過讓她與杜峰訂親的心思。
隻兩人彼此之間并無此意,一向隻有兄妹之情,便作了罷。
現在聽到她與未來媳婦兒認識,看來印象還不錯,心中很是高興,未發覺她的異樣。
紀子期卻敏感地察覺到了她強裝笑臉的異樣,回了她一個微笑,“上次因為比賽的事情,時間比較緊迫,曹夫人莫見怪。”
杜夫人聽她二人稱呼,佯裝不高興道:“阿柔,你雖年歲大過子期,按排行的話,你得喚子期表嫂。
子期,你就跟着峰兒直喚阿柔名字,或表妹也可。”
這古代對這稱呼就是講究。
她與馮雪柔倒好說,馮雪柔二十出頭,她心裡年齡大過她,聽她喊表嫂也受之無愧。
隻是,讓她喊曹雲清表妹夫,曹雲清喊她表嫂,就怎麼想怎麼怪異了。
好在像這種私人場合,他二人不會經常見面,否則就真是尴尬了。
馮雪柔悄悄扯了一下楞神中的曹雲清的袖子,輕聲喊了一聲:“表嫂!”
曹雲清回過神,跟着拱了拱手,那聲“表嫂”卻是無論如何也喊不出口的。
紀子期回道:“表妹。”
杜夫人這才高興了,此時也差不多到了就座用膳的時辰,牽着紀子期的手走向了宴席上。
蔣靈一旁看着親家母神色,還有一衆表現得大方得體的親眷,心中的緊張與不安落了地。
——
戶部尚書林大人府邸卻是另一幅嚴肅的景象。
在外地收到父親飛鴿傳書的工部尚書林大人林寒軒,匆匆安排了手上的事情,連夜往京城趕回來。
正好在杜夫人生辰這一晚,回到了京城。
一入林府,未來得及與娘子兒孫見上面,便被林大人叫進了書房。
“說吧,當年到底發生過什麼事?”林大人表情嚴肅。
林寒軒從收到林大人信的那一刻起,整個人就沉浸在不可自拔的後悔中。
他苦笑道:“兒子也是收到您的信,才想明白了當年的的一些事情。可事關若儀的名節,還是明日兒子親眼再确認過那幾個孩子再說吧!”
林大人心中早已确認了九成九,唯一的疑惑就是,當年兒子與蔣大小姐蔣若儀,何時發生了那些事,又為何會鬧到如此地步。
心想反正也不急于一天,便默許了林寒軒的要求。
林寒軒第二日天未亮,就守在了蔣府不遠處。
看着蔣靈送紀子期出門,送紀小雨出門,送紀小風出門,最後是帶着紀小星送紀仲春出門。
幾乎在看到蔣靈的第一眼,他就确定了這是蔣若儀的女兒無疑。
蔣靈與蔣若儀隻得三四分相像,像的卻是那氣質,柔弱中帶着堅韌。
否則怎會在當年他不知情的情況下發生了那事後,在得知他誤以為是她的好友範銘煙而與之訂親的消息後,在懷有身孕的情況下。
毅然地遠擇了與蔣府決絕,隐姓埋名遠走他鄉,獨自帶大女兒?
他将他與蔣若儀的後人,挨個看了個遍,不是想從容貌上來驗證他的想法。
隻是想從那些孩子身上尋找着與蔣若儀相似的痕迹,想看看他從未見過的女兒過得好不好。
看完後,他放心了。
既然若儀選擇了不告訴他,不想打擾他和銘煙的幸福。
那他也選擇她的選擇,在遠處默默地守着他的女兒和外孫們就好。
林大人對他的決定表示強烈的不滿。
林寒軒:“爹,那是我的女兒和外孫!”
林大人:“那也是我的外孫女和曾外孫!”
雖說兩人性格一向不合,林大人為人嚴謹嚴肅,一絲不苟。
林寒軒卻天性狂放不羁,視禮教禮數為無物。
所以常常因為意見不合,吵吵鬧鬧的,府裡人也早就習慣了。
可這一次,兩人爆發了幾乎是近十年來最嚴重的争吵。
林大人:“那是林家的血脈,無論如何也得認祖歸宗!你不說,你爹我親自去挑明!”
林寒軒:“爹您要是去挑明的話,我立馬帶着您孫子和曾孫搬離林府!”
林大人氣得差點腦瘀血,指着他的鼻子說不出話來,“你,你個不孝子!”
要說這林寒軒敢随意頂撞他老子林大人,可他兒子和孫子個個性格卻像林大人,最是迂腐。
他若堅持要搬出去,他的子子孫孫絕對不會多說一句話。
林大人這一生最得意的是生了林寒軒這個兒子,最失意的也是生了林寒軒這個兒子。
是滿意的是林寒軒的兒子孫子都像他,最不滿意的是他生了個兒子從小到大跟他對着幹,跟他對着幹兒子林寒軒,卻沒有一個跟他對着幹的兒子。
林大人鬥不過自己的兒子,隻得暫且壓下了這個念頭,心中卻盤算着如何神不知鬼不覺的将這個秘密捅破。
這麼優秀的曾外孫們,怎麼能留在外頭呢?
——
離月底比賽結束隻剩下五天了。
各學院的學生,開始抓緊時間核對賬目,寫考試心得。
卻在二十六的這天晚上,分别遭遇了一夥蒙面人的襲擊。
嗯,隻是圍入了他們,并未襲擊。
并讓他們交出身上所有的錢财和首飾。
那泛着寒光的刀劍還有賊人們高大魁梧的身形,讓所有人老老實實地将身上的财物交了出來。
錢财身外物,保命最重要。
紀子期暗自祈禱這些人拿了銀子快點走,畢竟她這馬車上都是女子。
可那賊人偏偏與她作對似的,挑開了車簾,用一種她莫名覺得有些熟悉的不屑神情打量她。
紀子期心中一個激靈:怕是不會這麼輕易地放她們走了。
她想起杜峰說遇到了危險,一定要搬出他名号的事,在那黑衣人未有行動前,大聲道:“我是威遠将軍杜峰的未婚妻!”
然後那蒙面人的面罩震動了一下。
那人在嘲笑她!明明蒙着面看不到,可紀子期就是有這種感覺。
“正好,抓的就是你!”
話音剛落,他身旁另一蒙面人伸手朝馬車裡扔了一把帶着奇異香味的東西。
車上的紀子期程清江嘉桐立馬陷入了暈迷。
紀子期昏迷前,腦子裡最後的念頭是:杜峰你個混蛋,又騙我!不是說你的名号很好使的嗎?
現在因為你的名号,你未婚妻被人綁架了,活該讓你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