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女頻 術女有毒:将軍,請自控

188、尾聲大數據(二)

  被她這一說笑,紀子期也不好再罵了,隻得咬着牙使勁,心中暗道:天天涼涼,快點出來呀,阿娘好辛苦!

  肚子裡的天天和涼涼,竟好似聽到了她内心的呼喚似的,在她咬牙使出全身力氣後,忽然覺得全身一松,然後傳來産婆驚喜的歡呼聲:“出來了,出來了,第一個是小公子!”

  天天出生後,涼涼也很快跟着出來了。

  兩道洪亮的嬰兒哭聲先後響起,外面的杜夫人杜元帥,還有新晉阿爹杜峰同時松了口氣。

  杜夫人指揮着兩個不知所措的男人道:“先回去洗漱一下,換身幹淨的衣裳,再進去看兩個乖孫佳兒。”

  杜峰離開的時候,才發覺他的腿已顫抖無力得差點邁不開。

  累垮了的紀子期倒在床上,伸出手虛弱的對着産婆道:“牛婆,讓我看看我的孩子們。”

  産婆已麻利地将兩個孩子包好,一左一右放到了紀子期的身邊,囑咐道:“少夫人,看一看就好了,才剛生了孩子,不要使力,不然以後容易落下病根。”

  “謝謝牛婆!”紀子期感激地道。

  緊接着她的視線,立馬被兩個皺巴巴的小包子吸引住了。

  兩個神奇的小家夥,居然生的一模一樣,她仔細的左瞧右瞧,也瞧不出差别。

  紀子期伸出手指頭,輕輕地戳了戳兩個小家夥的臉,有一個居然砸吧砸吧了一下嘴巴,發出細微的呻吟聲。

  她眼睛一酸,眼淚一下子湧了出來,心裡柔軟的像揣了塊棉花糖似的。

  産婆見狀,大聲驚呼道:“少夫人,這是喜事,可千萬不要哭啊!月子裡要是哭了,以後眼睛可有得你受的!”

  “我知道,”紀子期邊哭邊笑邊抹眼淚,“我這是高興!”

  産婆走過去将兩個孩子一手抱一個,“高興也不能哭!少夫人,夫人等會就會進來了,我先抱着,您剛剛辛苦了,先休息一下!”

  紀子期的身子随着孩子的離去而慢慢直起,哀聲求道:“牛婆,讓我再看一下孩子。”

  正說話間杜夫人已經進來了,看到紀子期正欲起身的樣子,顧不上先看自己的孫子,連忙按住她責備道:“你這孩子,不知輕重!才剛生完就想下床?快躺回床上休息!”

  “娘,我想再看看兩個孩子。”紀子期眼巴巴的看着杜夫人柔聲撒嬌。

  她在杜夫人面前一向端莊有禮,雖親近卻因不是親母女,并不親昵。

  如今突來的小女兒嬌态,讓杜夫人心軟不已,“好,你先躺下,娘将孩子抱過來給你看!”

  紀子期這才乖乖的躺回床上。

  杜夫人從産婆手中接過一個,和産婆一人抱着一個坐到了紀子期床邊。

  那眉毛,那鼻子,活生生一個杜峰的翻版,臉型倒是有些像紀子期,隻是不知道這眼睛睜開後會像誰。

  杜夫人越看越高興,對着紀子期說話的聲音愈發溫柔:“好了,看也看了,你先休息一會。等會孩子們醒了餓了要等着吃奶的。”

  作為現代人的紀子期,堅決要求自己喂養孩子,拒絕了杜夫人要請兩個奶娘的提議。

  紀子期這才不舍地合上了眼。

  等到杜峰終于有勇氣跨進産房的時候,他的媳婦兒已累的睡過去了。

  當他看到杜夫人手中兩個皺巴巴的小東西時,明明心裡嫌棄他們長得醜,又怪他們讓自己媳婦兒吃了苦,然而眼眶還是不由自主的紅了。

  杜夫人心中了然,往他手中塞了一個孩子,看着他手忙腳亂、惶恐不安的樣子,若不是怕吵醒床上睡着的紀子期,早已哈哈大笑起來了。

  她可從未見過她的兒子如此狼狽過。

  懷裡的小東西太過柔軟,杜峰生怕一個不小心用力捏痛了他或摔到他了,用求救的眼神看着自家阿娘。

  杜夫人笑着接過了他手中的孩子,然後一左一右抱着來到了門口。

  杜元帥身為紀子期的公爹,進入兒媳婦的産房,始終不大方便。

  杜夫人便抱着孩子,在門口讓他看了兩眼。

  杜元帥滿意地點點頭。

  按照預定的産期,紀子期應該還有幾天才會生産,因而杜老夫人和杜老太爺還未從鄉下回到杜府。

  如今紀子期一生,杜夫人立馬派人去鄉下将兩位老人家接回。

  紀子期正睡得朦朦胧胧間,突然隐約聽到小孩子的啼哭聲,整個人清醒過來。

  然後發現自己的手被緊緊的握在一張寬大的手掌中,她睜開眼,見到她的夫君杜峰,雙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她,面上好似還帶着一絲驚恐不安。

  見她醒來,雙眼露出驚喜,“期期,你醒了?餓不餓?我去讓廚房給你準備吃的!”

  “不用了,我還不餓。”紀子期顧不得下身的疼痛,想坐起身,“孩子們呢?我剛剛聽到他們的哭聲了!”

  “阿娘抱去了隔壁房,說是讓你先好好休息一會。”杜峰雙眼泛起了可疑的紅光,柔聲道:“期期,你辛苦了!”

  孩子生下來後,紀子期一看到那兩個小家夥,立馬便将生産期間的疼痛,和對杜峰的怨恨忘得一幹二淨。

  她回握着他的手,輕聲道:“剛剛你也吓着了吧?”

  杜峰親親她的面頰,聲音溫柔:“我沒事,你受累了!”

  孩子的哭聲越來越響亮,杜夫人一手抱着一個,走了進來,笑呵呵道:“兩個小東西這麼能哭,看來真是餓了。”

  然後朝杜峰一揚下巴,“一邊去,你媳婦要給孩子喂奶了!”

  自從娶了媳婦後,他在杜家的地位就直線下降,如今有了兩個小家夥,隻怕連他站的地方都沒有了。

  杜峰幽怨地站起身,走到了一旁。

  紀子期滿腹的心思都在兩個孩子身上,也顧不上安慰自家相公受傷的心靈了。

  剛出生的孩子長得非常快,轉眼一個月不到,已開始有些稱手了。

  兩個孩子的滿月酒,辦得異常隆重。

  作為蔣林兩府第五代,杜府第四代的長子長孫,想不隆重也不行。

  喊慣了小名天天涼涼,索性當成兩人的大名:杜天,蔣涼。

  杜峰遵守了與蔣大師的約定,并在滿月酒上公布了兩個孩子的名字。

  蔣大師激動的當場落淚,蔣涼蔣涼,蔣家終于有後了!他死後,終于有面目去見蔣家曆代祖先了!

  杜家三代對于涼涼改姓蔣這件事,都抱着一種很奇怪的心情。

  若說滿心贊同,那是不可能的,畢竟是杜家的子孫。

  若說十分反對,不得不同意,也好像過于誇張了點,因為杜家已經單傳了五代。

  而且對杜家的男人來說,生兒子隻是為了給祖宗一個交代,最最重要的當然還是自己的媳婦了。

  所以對于涼涼姓蔣這件事,幾乎沒有人發表過任何意見,就這麼直接定了下來。

  滿月酒上,羅夫人也帶着江嘉桐出席了,其目的不言而喻,想讓江嘉桐沾沾紀子期的喜氣,也讓自家的媳婦一舉奪男。

  江嘉桐對此倒無所謂得很,她道:“我和羅書這麼恩愛,第一胎生不了兒子,再生多兩胎就是了,總能生到兒子的。

  何況我喜歡女兒,羅書也說他喜歡女兒,若不是因為婆婆,我更想生個女兒。”

  紀子期心想,這幾乎是所有女人共同的心聲了。作為女人都喜歡生女兒,但作為媳婦都希望生兒子。

  這一胎她生了兩個兒子,滿意之餘又多少有些遺憾,希望下一胎能生個女兒就好了。

  ――

  天天和涼涼三個月大前,是紀子期有生以來,過得最雞飛狗跳的一段日子。

  兩個小家夥像比賽似的,這個剛哄好,那個又哭了,還有一個超大的男娃娃,時不時的在一旁求擁抱求關注。

  超大的男娃娃杜峰,除了每天與兩個兒子争風吃醋外,最樂此不彼的一件事,便是偷偷将天天和涼涼身上的标識不小心碰掉。

  杜夫人和紀子期,包括蔣靈,都未曾料到兩個小家夥,生下來會如此的相像,所以先前準備的小衣小裹都是一模一樣的。

  為了區分老大老二,紀子期之後在二人的身上做一些簡單的标識,比如在老大天天的大手臂上系根紅繩。

  而杜峰則常常在備受冷落後,偷偷解掉那根繩子。

  紀子期好不容易幫其中一個洗幹淨,放到床上後,被杜峰故意一打岔,再回來時,發現兩個手臂上光溜溜的,已忘記剛剛跟哪個洗過了。

  那個故意闖禍的男人早已偷偷溜走了。

  紀子期不得已,隻好随手抱起其中一個,帶到了隔間。

  (天天:麻麻,天天已經洗過了,嗚嗚;涼涼:麻麻,什麼時候輪到涼涼,嗚嗚……)

  八月的天氣還比較熱,兩個小包子洗幹淨後,換上了大紅色的小肚兜。

  四隻白嫩的小手小腿,有力地揮來蹬去,發出哼哼唧唧聲,身子則像兩條肉蟲子般,除了扭動,還做不到任何的動作。

  杜峰伸出手指頭,戳戳這個又戳戳那個,天天和涼涼見有人陪他們玩耍,興奮的啊啊聲。

  然後樂極生悲,手下一個不小心用大了力氣,也不知戳痛了哪一個,一個哭起來,另一個好像有感應似的,也跟着大聲痛哭。

  在洗漱間洗到一半的紀子期,慌忙地跑了出來。

  隻看到兩個哭鬧不止的小孩,而他們的阿爹,知道自己闖了禍,已快速地溜了出去。

  ――

  八月初的時候,程清生了個女兒,吳三多爹娘倒是沒什麼,反而從吳三多的來信中,紀子期看出程清心裡多少有些不舒服。

  江嘉桐則在十月中的時候,替羅府添了個長孫羅麟,喜得羅夫人又送了大禮過來給紀子期,說是沾她的光。

  有了先前江嘉桐懷孕羅夫人送禮之事,這一次紀子期很淡定地收下了。

  小羅麟出世的時候,天天和涼涼已有五個多月了,兩個小家夥因為母乳喂養,長得壯壯實實。

  讓原本請了奶娘的羅夫人,聽從江嘉桐的建議,送走了奶娘,由江嘉桐親自喂養。

  不過江嘉桐性子大大咧咧,羅夫人怕她不小心傷了自己寶貝孫兒,還是專門請了個經驗豐富的嬷嬷在一邊教導。

  一時間,由親娘親自喂養孩子的風氣,居然不知怎的,就在京城給流行開了。

  而且有些有心人發現,由親娘親自奶大的孩子,身體比由奶娘奶大的孩子要健壯得多,也少生病。

  慢慢的,誰生的孩子由誰奶,成了黎國後來另一種異于他國的風俗。

  ――

  因為需要親自帶孩子,原本皇帝陛下給了三個月的假期,但對于紀子期來說,一點也不夠。

  她多請了九個月的假,直到天天和涼涼斷奶後,才重新回到術師協會。

  而在十二月的時候,也就是天天和涼涼七個月大的時候,在蔣大師的建議下,紀子期參加了二等術師的等級考試。

  蔣大師道:“小雪,這術師協會的未來,以及會長之位,遲早會落在你一人身上,越早拿到一等術師或大術家的資格證,越能震住所有術數界的人。”

  紀子期的能力,早已毋庸置疑!她所取得的成就前無古人,而後來者則不知需要多少年才有可能會出現!

  有了名,還要有份,而最有份量的,莫過于取得一等術師或大術家的晉級證書!

  其實蔣大師沒有說出口的話還有:趁他還活着,倘若有什麼問題,暫且他還能擔待一二,因而他希望紀子期盡早上位。

  紀子期亦明白蔣大師心中所想,原本打算等天天涼涼大些後再去考級的她,聽完蔣大師所言後同意了。

  況且,如若皇帝陛下同意她推行大數據的話,真正的執行者,必須倚仗術師協會中人。

  因此坐上會長的位置,反而成了當務之急了。

  就在天天涼涼周歲後的五月中旬,紀子期打算回術師協會的時候,黎國發生了一件大事。

  地處偏遠的蜀中,發生了暴動。

  原來從三年前開始,當地鹽商和官府勾結,私自提高鹽價,以至後來鹽的價格已經升到了一兩銀子一兩鹽。

  蜀中多山路,崎岖難行,黎國各商行的修路計劃中,均将其排除了在外,因而蜀中與外界溝通甚少。

  特殊的地理環境,造成了蜀中官員一人獨大,成了當地有名的“土皇帝”。

  由于長期吃不起鹽,百姓的身體越來越虛弱,成年的男子還好些,正在長身體的小孩個個瘦弱不堪,抵抗力極差,死亡率比以前多了了兩成。

  此次暴動正是有三個失去了孩子的男子,憤怒之下揭竿而起造成的。

  原本隻是想洩洩憤,哪知一呼百應,蜀中百姓差不多七成加入了此次暴動。

  蜀中駐兵本就不多,加上百姓群情憤恨,很快官衙被占領,蜀中一衆官員被殺。

  率先揭竿而起的三個男子,根本不懂得如何管理憤怒的百姓,而那些在複了仇嘗到了甜頭後,沒了束縛的老百姓,内心的欲望像野草一樣滋長,将貪婪的眼光瞄準了蜀中的各大商行。

  而後商行被搶、商鋪被燒、商人被殺,不到十日,整個蜀中,成了一片人間地獄。

  後有被囚的官兵偷偷出逃,向鄰近的城求救,蜀中動亂之事才被爆了出來。

  消息傳到京城後,皇帝陛下震怒,委派朝中大臣及官兵前往蜀中,與爆動的民衆談判,務必要妥善解決此事。

  黎國近百年來,無論是水災或幹旱,朝廷均盡全力去解決,雖說能力有限,沒能讓每一個人都滿意,但卻從未發生過任何内亂。

  此事說起來,是黎國曆任皇帝心中的驕傲。

  然而就在現任皇帝陛下逐步退位放權的過程中,在他的皇帝生涯的尾聲中,居然出現了前所未有的大暴動,成了他這一生洗也洗不掉的污點,怎能不讓皇帝陛下暴怒?

  蜀中動亂造成的人員傷亡以及各樣損失,逐步報回了京中,據悉傷亡人數含官兵、百姓、商人在内,約三千人左右,造成的經濟損失達百萬兩銀以上。

  紀子期敏感的意識到,提出建立大數據的機會到來了!

  在參加完六月初的一等術師等級考試後,她請求拜見皇帝陛下。

  皇帝陛下驚詫之餘,即日在禦書房接見了她。

  這是第一次,紀子期與皇帝陛下單獨面對面地交流。

  這也是皇帝陛下的禦書房,第一次有不屬于宮中的女子進入。

  兩人最近的一次照面,還是在黎淵下藥的那個元宵節,而那已是兩年半前的事了。

  歲月對于老人很公平也很殘忍,即使尊貴如皇帝陛下,額上的皺紋和兩鬓的白發,亦比兩年多前新增了不少。

  而對于年輕的紀子期而言,歲月在她的身上隻是增添了成長的痕迹。

  她獨特的美麗因為已身為人母,越發的圓潤内斂,曾經散發着耀眼光芒的她,斂去了周身的鋒芒,成為了所有人黑暗中的一盞明燈。

  即使到了今時今日,皇帝陛下想起當初答應黎淵的請求,仍然沒有後悔,隻是有些可惜。

  這樣的女子,卻不能成為皇家婦!實在是他此生最大的遺憾之一!

  “二等術師紀小雪,拜見陛下。”紀子期跪下身子行禮。

  “紀愛卿請起。”皇帝陛下溫和道。

  “謝陛下。”紀子期依言站起身。

  待她起身站定後,皇帝陛下帶着些許好奇開口道:“紀術師請求單獨見朕,有何要事?”

  紀子期拱手道:“陛下,請您先恕下官大膽妄言之罪!”

  “哦?”皇帝陛下這下更加好奇了,“紀愛卿,朕恕你無罪,你速速說來聽聽!”

  紀子期道:“陛下,當下的蜀中之亂,以下官看來,除了當地官府之責外,重點亂在信息不及時!”

  說到蜀中,正好說到了皇帝陛下的痛點,他原本微笑的神情立馬變淡了。

  一旁的大太監,拼命眨着老眼,朝紀子期使眼色。

  紀子期視若無睹,繼續道:“下官理解陛下此時心中的憤怒,或許陛下會認為是陛下之責,管教無方;

  或許陛下會認為是朝廷之責,領導無方;或許陛下會認為是蜀中官員之責,其心不正,辜負了陛下、朝廷和百姓對他們的期望。

  不過在下官看來,最重要的确實是監管不力導緻,而之所以會造成監管無力,卻是因為信息的不及時造成!

  倘若陛下一早得在官府與鹽商勾結,壓榨百姓,一定會盡快查辦此官員;

  倘若陛下一早知道蜀中鹽價過高,一定會派人出面幹預,強行壓低鹽價;

  倘若陛下即時知道百姓動亂,立馬派人洽淡鎮壓,亦不會出現後面的殺傷搶掠,造成如今難以挽回的悲慘的局面!

  這一切的一切,現在說來,未免有亡羊補牢之疑,但,蜀中之事是個警示!

  即便在陛下英明的治理下,在黎國百姓日益富裕的今天,仍有很多無法掌控的變故,在一點一點中慢慢形成。

  如同今日的蜀中,早在三年甚至更早前,就已埋下了禍根,直到最近才爆發。

  同樣的事,類似的事,在黎國到底有多少,無人知曉。

  然而這些事卻如同天災一般,一旦發生,對黎國便是巨大的打擊,少則三五年多則十年,甚至數十年才能恢複過來。

  天災不可防,然而人禍可以!防患于未然才能徹底杜絕悲劇的重演。”

  皇帝陛下的面色沉靜如水,隻有站在他身邊的大太監,從他細微的呼吸變化中,判斷出他此時的内心是如何波濤洶湧。

  他的聲音也很平靜,“紀愛卿說的這一切,朕心裡也十分清楚。不知計愛卿有何妙計,可以防範于未然?”

  紀子期道:“下官想建立一個大數據庫,以京城為中心,以全國各城各鎮各村為網點,每日記錄當天發生的所有事情……”

  先前對蔣大師說過的話,紀子期當着皇帝陛下的面,重新說了一遍。

  果然如她所料,皇帝陛下看她的眼神不再如之前般的平和,反而越來越銳利,好似要将她整個人解剖開一般。

  不過,他的聲音仍然平靜,似笑非笑,聽不出喜怒,“紀愛卿,你好大的膽子!”

  一旁熟知皇帝陛下脾性的大太監,忍不住心驚肉跳:皇帝陛下,好似真的動怒了!

  “陛下!”紀子期跪倒在地,聲音铿锵有力:“下官願以下官以及下官的家人發誓:下官提出此意見,隻為天下百姓,隻為朝廷,隻為陛下和皇室,絕無二心!請陛下明察!”

  或許是她此時面上的堅定神色撼動了皇帝陛下,皇帝陛下的神情有一霎那的松懈,“朕相信蔣大師,相信現在的林府和杜府,也相信你!

  但朕沒法相信,數十年或數百年後的林府和杜府,是否還如同現在一樣的忠心!”

  “陛下!隻要你相信現在的林府杜府以及下官,已經足夠了!”紀子期高聲道:“因為這個數據中心建立後,日後的直接掌控者,一定是未來的皇帝陛下!”

  皇帝陛下似乎輕哼了一聲,“掌握這個數據中心,沒有一定的術數能力,如何能做到?”

  紀子期道:“陛下,請将這個數據中心,視同為黎國的軍隊、術師協會、朝廷同等的事物。

  陛下掌控軍隊、術師協會,甚至整個黎國,用的是何種方法,掌控這個數據中心,亦是同樣的方法!

  這個數據中心的功用,同其他并無二緻,均是幫助陛下管理整個黎國的工具之一而已啊!”

  皇帝陛下怔了怔,若從這個角度來說,還真是如此!

  戶部掌管着天下錢财,兵部掌管着天下兵馬,吏部掌管着天下案件,跟這數據中心掌管天下信息,有何分别?

  既然沒有分别,為何不建?

  但皇帝陛下終究是皇帝陛下,口頭上再相信他的臣子,心裡面也不可能無所顧忌的全心信任。

  他沉思片刻,“紀愛卿說得有理!但此事茲事體大,朕不得不謹慎。

  這樣吧,朕先給三個地方給你做為試驗點,倘若出來的效果,果真如紀愛卿所言那般有用,再逐步擴散到全國如何?”

  “謝陛下!”如此已經夠了!紀子期大喜過望,隻要皇帝陛下同意進行,她有信心,不出幾年,這大數據必定覆蓋到全國各地!

  皇帝陛下給出的三個城,是黎國偏遠且貧窮的地方,雲城、廣城以及湖城。

  對紀子期來說,給什麼地方,根本無關緊要!

  她現在最重要的,便是召集人手,去到三城建立數據網點。

  紀子期将此信息告訴了蔣大師和林大人。

  先前已聽紀子期提過的蔣大師,雖有些驚奇她居然能說服皇帝陛下接受此事,倒也坦然接受了。

  第一次聽說此事的林大人,則完全地大吃了一驚,他不僅震驚于紀子期的奇思妙想和大膽,亦被皇帝陛下同意的舉措給驚到了。

  待到紀子期将整個緣由說清楚後,林大人若有所思,也明白了這其中的關鍵。

  所有的工具都如此,軍隊也好,朝廷也罷,用得好是良藥,用不好是毒藥,不是藥的問題,而是使用該藥的人的問題。

  黎國之所以始終位于列國之首,其原因在于前幾任陛下敢于作新的嘗試,比如将術數發展作為黎國發展的根基。

  現在的皇帝陛下,不過是效仿先前曆任陛下,作出大膽的嘗試而已。

  再加上隻是先以三座毫不重要的小城作示範,失敗了無關緊要,成功了則能帶來巨大的利益,何樂而不為?

  “小雪,要是有需要太爺幫忙的地方,盡管提!在太爺力所能及的範圍内,一定盡全力幫你建好這個數據中心。”林大人道。

  “太爺,既然您這麼說,小雪就不跟您客氣了!”紀子期道:“這三城數據網點建立初期,人手恐怕一時難以調齊,小雪想太爺讓那三城的戶部下屬官員,能協助提供一些數據上的幫助。”

  “這個沒問題,包在太爺身上!”林大人拍着兇脯。

  “謝太爺!”紀子期感激道,有了熟悉當地市場的戶部下屬人員的參與,這數據網點開展之事定能順利許多。

  林大人佯裝怒道:“小雪你這樣說,可是把太爺當成了外人?”

  紀子期正欲道歉,林大人呵呵道:“要不啥時候把天天和涼涼抱出來,讓太爺玩玩?”

  紀子期面皮直抽動。

  天天和涼涼自從半歲後,便成了蔣大師、林大人、杜元帥三人争搶的對象。

  蔣大師和林大人二人是真心想要和兩個小的玩耍,而杜元帥,則純粹是不服氣為何自家的孫子,要被林白那個老匹夫玩來玩去!

  涼涼名義上是蔣府曾重孫,時不時去去蔣府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作為弟弟的涼涼去了,阿娘紀子期去了,自然不可能将哥哥天天一個人留在家裡。

  于是,一去蔣府,必是母子三人一起出動。

  蔣府裡,有小雨小風小星,陪着二人玩耍,天天和涼涼笑得一天都合不攏嘴。

  在學會了爹娘的稱呼後,接着學會的,便是姨和舅了。

  此點曾一度惹得杜夫人和杜元帥十分的不高興。

  紀子期見狀,忙花了二天時間,悄悄教天天和涼涼,學會了祖父祖母。

  僅管兩字音節對二人來說太難,那兩聲祖父祖母喊得十分模糊,但這足以讓杜夫人抱着二人左親右親,直道乖孫,笑得十分開懷。

  林大人從名份上占不到便宜,從血緣上亦占不到好處,隻能排到了後面,這讓他心裡萬分委屈。

  從倫理上來說,他與天天和涼涼的關系,比起蔣大師與二人的關系,還要親近些才是,如今排到了後面,自是不甘心,逮着機會便讓紀子期帶着孩子來給他看。

  自家的孩子多人疼愛,紀子期作為母親自是十分高興,忍着累也會帶天天和涼涼到處去轉一轉。

  林大人心願得償,心裡樂開了花。

  數據中心的事得到了皇帝陛下的認可,紀子期開始到術數協會内部,尋找合适且有意願的人選。

  她心中暫時選定了耶月哈、田禮、陳韓三人。

  範同知曉此事後,主動請纓:“紀師姐,師弟現在的情況,紀師姐想必也清楚。

  雖然皇帝陛下仁厚,先父之事,并未怪罪到師弟及家人頭上,但師弟身為罪臣之後,其他人未必沒有防備之心。如此一來,很多機會便會與師弟擦身而過!

  此次去三城建立數據中心之事,師弟希望能得到這個機會,能為自己以及範家開出一條新路。”

  紀子期聽後,沉默片刻,範同所言,确實是她曾經對他考慮有所欠缺的地方。

  當初選人去蒼月,想的是扶持一些家境一般的術生,因而未将他考慮在内。

  後來選人去西羌,紀子期雖未曾參與,也覺得将範同排除在外,是個避免雙方尴尬的最好方法。

  然而這兩件事後,朝中一些有心人,定會暗中揣摩術師協會以及陛下對範家的态度。

  因為範銘煙和林府的關系,而林府又與蔣杜二府的關系,朝中大臣不敢當面給範府難看,但,視其為空氣、忽略範府的存在總可以吧?

  這樣一來,範府想要重振往日聲望,隻怕是難于上青天了。

  紀子期想明白後,答應了範同的請求。

  這個毫無血緣關系的小表叔,在範府富貴時,能放下身段來到術師協會當小厮求學,如今範府正需要有人闖出一條康莊大道時,想必他定能忍受得住,日複一日面對着枯燥乏味的數據。

  耶月哈知曉後,主動将此機會讓給了師弟範同。

  他笑道:“紀師妹的計劃裡肯定還有其他城,師兄可以等下一次的機會!師兄相信,紀師妹有好事定不會忘了師兄的。

  而且,有人在前面開路,師兄後面做起來也會輕松很多!”

  三城數據網點的負責人選,便暫定為陳韓田禮和範同,幾人将手中事務處理一番,又接受了紀子期三天的培訓後,分别啟程前往三城。

  從京城前往三城,快的話需要十天左右,而這期間,紀子期并沒有閑下來,而是建立在京城的數據總中心。

  她将負責人定為了羅書。

  羅書依然沉默寡言,不過因為已為人夫人父,整個人沉穩了許多,再不是之前動不動就耳尖發紅的少年了。

  因為江嘉桐的關系,幾人聚會的時候,羅書與小雨也曾見過。

  紀子期曾偷偷觀察過羅書的神色,他的眼中是毫不掩飾的欣賞,就像看到一件美好的事物一樣,所有人都會不自覺的流露出的滿心歡喜,但純淨而沒有雜質。

  而他看向江嘉桐的神情,暗藏着他自己都不曾察覺到的滿足和寵溺。

  前兩日紀子期曾将自己的觀察分享給江嘉桐聽,正在給孩子喂奶的江嘉桐聽後一陣大笑,“子期,你想太多了!

  如果我不是知道這個男人當初對小雨的感情,隻是一種迷戀,根本就不是男女之情,我怎會嫁他?

  我是确定了他對感情還沒有開竅,才決定嫁給他,進去他的生命裡,先下手為強!

  羅書是個隻活在術數世界裡的男人,所以我的敵人,不是小雨,而是術數!”

  江嘉桐說到此,露出無可奈何的神情:“可我也喜歡術數,所以我幹脆就化敵為友,閑着無事,向羅書請假術數,同他一起進步。

  我雖然資質不如他,也不算差,就算跟不上他的腳步,總不至于差的太遠,無話可說。”

  “而且,”江嘉桐的面上突然露出罕見的羞澀,又帶着幾分自得,“解題的時候,來點夫妻間的懲罰小遊戲,挺有趣的。羅書也挺喜歡的。”

  都是已婚婦人,不需言說,心知肚明,紀子期若有所思。

  想起杜峰,發覺自己好似已經忽略他很久了,不由心中警鈴大響。

  這些日子她忙,杜峰已許久未曾纏過她了。

  二十幾的男人正是需求旺盛的時候,自她出了月子後,每次她應付完兩個小的後,稍微一空下來,大的又癡纏了上來。

  有了孩子的她,心裡總挂着孩子會不會突然醒過來哭鬧,在床上的時候就總不能集中精神。

  慢慢的,夫妻之事變成了一種應付和責任。

  有時身上男人正興緻盎然時,聽到天天涼涼哭聲的紀子期,猛的一把掀開他,飛快沖下床,跑到隔壁哄兩個到半夜,再回來時,床上的男子已翻身朝裡,好似睡着了一般。

  每天被兩個孩子折騰得精疲力竭的紀子期,也沒了安慰和哄他的力氣,想着等孩子再大些,她精力足夠時,在花多點時間在自家相公身上吧。

  然而時間總是不夠,慢慢的,紀子期好似對這一切已經習以為常了。

  如今江嘉桐這一提,才讓她驚覺她居然同其他已婚婦人一樣,生了孩子後,全心放在孩子身上,将自家相公給排在了後面,甚至于完全忽視。

  紀子期全身一涼,覺得必須要主動作出改變了。

  ------題外話------

  月底了月底了,又一個月了,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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