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又純又魅的香味
那男子許是剛才壓抑過久,此時爆發起來,像野獸一般狂野,不斷撕咬,又好似在發洩什麼一般。
秦娘不但沒斥責他的辣手摧花,反而勾起雙腿,主動地配合着身上男子瘋狂的動作。
很快的,兩人都陷入了迷情中,隻剩下沉重的喘息,和醉人心神的嬌吟聲。
激情過後,那男子毫不留情地抽離,轉身而去。
床上的秦娘滿身雲雨後的紅痕,面上春情還未褪去,迷蒙雙眼望着離去的男子,并未出聲挽留。
隻眼眸慢慢下垂,看不清裡面的神情,嘴角露出自嘲自憐的笑容。
也不知是在自嘲自憐剛剛那男子,還是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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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一老者對着對面面無表情的男子,大發雷霆,“這事老夫絕不能做!不,老夫根本破壞不了。
術數協會内部的新制度已被朝廷廣而告之,協會裡的所有人經過上一次的鬥數之後,早已默認了新制度!
老夫如何能破壞得了?恕老夫無能為力,你另覓他人吧!”
對面那男子面色不變,“想想您那剛成婚的曾孫,聽說您曾孫媳婦已經有了,您老人家幾代單傳,在下也不希望您在這麼一大把年紀的時候,斷子絕孫!”
“你?”老者氣得全身發抖,“十幾年前你用老夫曾孫威脅老夫,現在又用重孫要脅老夫?你們都不煩的嗎?”
那男子一邊嘴角輕翹起,并不動怒,反而帶着幾分悠閑,“不煩!有用的威脅,再用多十年也不煩!”
老者氣得說不出話來。
“在下等着您老人家的好消息。”那男子并不将老者的憤怒看在眼裡,淡淡扔下這句後,轉身離去了。
留下的老者滿面悲哀,這何時才是個盡頭?
賊子何其可恨,連死都不讓他死,非要将他利用透徹才甘心!
老者拳頭緊握,心中悲憤,恨不得将其生生撕碎,可轉眼想到自己還未出世的重孫,滿心的憤怒隻能化作陣陣悲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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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子期聽從了杜安杜喜的建議,決定将總賬之事繼續查下去。
并且将查賬之事轉為暗處,去到戶部之後悄悄默記下有疑點的地方,回到蔣府後逐一寫出來,最後再按自己的方法制成新表分析問題所在。
明面上仍然裝出不想查賬的神情。
除了将此事告訴了蔣靈之外,紀子期誰也不告訴,包括知情的小雨。
也包括請她去的林大人,還有新認的外叔祖範銘意。
在不知道誰是内鬼的情況下,越少人知道,這件事越能有效進行。
林大人當日進宮将此事告知了皇帝陛下後,皇帝陛下果然大怒,下令禦林軍全力搜查現在京中的江湖中人,稍有可疑者,立馬抓回交刑部查問。
一時間,整個京城大街小巷裡雞鳴狗盜之事少了不少。
誰都害怕本來隻是一三流子混混,若在這兩天犯了事,被禦林軍抓住送到刑部,那不死也得去掉半條命。
京中的江湖中人也一下子散去了不少,身為江湖中人,誰身上都會有一兩件說不清道不明的案子在身。
在這節骨眼上,還是先避避風頭再說。
紀子期将時間又分成了術師協會、兵部、戶部,并且去戶部去得晚,走得早。
林大人看着她欲言又止,想起紀家那幾個可愛的小家夥,不得不接受了紀子期的選擇。
倒是範銘意當着她的面,道了一聲:“可惜!”又表示支持她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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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峰收到紀子期來信的時候,正在同各将軍商讨軍務。
前幾日兵部寄來了紀子期寫的關于如何破壞對方投石機的方案,杜峰立馬安排下去,加緊訓練,兩三日下來,成效不錯。
今日的會議,便是因收到探子回報,西羌連城大将軍軍中已收到了第一批約三百兩的投石機,大軍悄悄向前移了十五裡。
這代表着西羌大軍随時會發動進攻。
除了紀子期的方案,兵部崔大人還寫明了後方軍需物資、軍力等調動的安排。
若無意外,東部楊家軍中調過來的物資約在五日後可達,戶部物資,約在二十天後可分批到達,正好填補天水軍糧草署的缺失。
有了後方的大力支持與配合,各營将軍激動異常,對接下來的戰事充滿了信心。
當門外侍從小丁報“将軍,杜府杜安來信”時,杜峰以為是關于朝中或杜府相關事項的彙報。
趁着小歇的空檔,杜峰撕開了信,邊喝茶邊拿起放在上面的折起來的信。
打開一看,立馬将口中的茶水噗地一聲,盡數噴了出來,劇烈地大咳起來。
然後迅速将手中信一折,塞入懷中,好似從未收到過一樣。
杜峰想起剛剛的驚鴻一瞥,那熟悉圓潤的線條勾起了他心裡最深的欲望。
他重新端起茶盞,猛喝兩口,試圖壓住身體裡的躁動。
擡起頭,有人驚呼:“将軍,您流鼻血了!”
帳内一行人手忙腳亂,有的人去找軍醫,有的人去找幹淨的布,有的人去打水。
杜峰從未如此狼狽過。
紀子期,你個小妖精,等着爺回去,看爺如何治你!他暗中咬牙切齒。
軍醫很快過來了,把把脈後道:“沒什麼事,年輕人火氣旺盛了些而已!”
在座的各位将軍,均是過來人,一聽之後恍然大悟,了然地看了眼杜峰。
尋思着這少年将軍自持穩重是好事,可這萬一憋壞了也不是個事,現在又關鍵時期,絕不能出岔子。
幾人暗中一商量,決定找個晚上帶他去紅帳去去虛火。
饒是杜峰臉皮厚,被幾個将軍用那種眼光上下瞧了瞧後,也不禁覺得面上有幾分發熱,心中又将紀子期蹂躏了一遍又一遍。
可是當他回到帳中,将那圖細細品味撫摸一番,又看到另一封折成心形印上紅唇寫滿了“杜峰,我想你了”的信時。
滿身的欲火頓時消散,一片纏纏繞繞的柔情像蜘蛛網一樣從心中升起,将那顆跳動的心網在了其中,動彈不得。
剛剛還想着要狠狠蹂躏她一番的念頭,立馬變成隻想生出翅膀飛到她身邊,将她摟在懷中,在她耳邊輕輕道:“期期,我也想你!”
杜峰心中默念道:期期,我也很想你!等着我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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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減少去戶部的時間外,紀子期還增加了休閑的時間。
例如,同田禮等人一起去可免費享用一年的臨仙居。
“田師兄,師妹見各位師兄們這些日子準備資格考試這麼辛苦,想約各位師兄一起去臨仙居透透氣。”
紀子期微笑道:“學習之道也要松馳有度,一味苦學,精神緊張壓力大,難有進步。”
田禮等人久未研習術數,許多已經生疏了,這一次的資格考試時間緊迫,衆人隻得加緊練習,自是苦不堪言。
聽紀子期這一說,一來覺得甚有道理,二來想起秦娘那嬌媚入骨的風情,心下有些飄飄然,便都同意了。
一群人約了明日午時過去。
紀子期是直接從戶部過去的,她跟林大人告了假。
林大人雖然接受了紀子期在總賬一事上的退讓,心裡還是多少有些不認同紀子期對此事的态度。
若不想查,直接說明不想查,或查不出,提出退出便是。
可她現在還是偶爾來一會,去轉個圈,喝兩杯茶就走了。
如今這算是什麼意思呢?
做做樣子給陛下看,表明她雖受到了脅迫,還是願表衷心?然後私下陽奉陰違?
林大人對紀子期一向十二分的滿意,但經過此事,多少有了幾分不滿。
作為長輩,他當着紀子期的面,雖未明說,但那神情卻說明了心中所想。
紀子期自是明白,可又不能跟林大人說明,隻得能避開就盡量避開。
逼不得已要去打招呼,也盡量快點走人。
好比今日,她跟林大人告了假,也不敢看他的眼睛,就快速告别出了門。
因着臨仙居裡隐藏的未知的危險,這一次杜樂陪着紀子期一起進了聽荷間。
聽荷間即是上次紀子期等人第一次來的,那間外面滿是荷花的雅間。
進得雅間,一陣涼意襲來,帶着淡淡荷香,沁人心鼻。
紀子期來得晚了些,一進雅間便拱手道歉:“田師兄,各位師兄們,對不住,師妹來遲了!”
然後感覺有道炙熱的眼光粘在她身上,一擡頭,對上黎淵似笑非笑的眼。
紀子期面上的笑容頓時僵了幾分,“楊師兄,你也在啊,好巧!”
旁邊的田禮哈哈笑道:“紀師妹,驚喜吧?師兄想着大夥許久未見過楊師弟了,你二人又是同門,便托人送了口信約了他出來。”
紀子期跟着呵呵笑。
驚就有,喜就沒有!黎淵住在皇宮,田禮又不知情,也不知他托的何人送的口信,又是送到哪裡去的。
“田師兄好本事,居然連楊師兄住哪都知道。”紀子期輕笑一聲,語氣卻淡淡。
黎淵一手握着茶盞,眼睛看向她,毫不掩飾,“是師兄主動告訴楊師兄的!師妹太忙,想見上一面太難。
所以師兄前幾日便跟田師兄約定,若日後大家相聚的時候,可約上師弟我一起。”
紀子期呵呵兩聲,不再言語。
席間隻剩下一個位置,正在黎淵左手邊。
紀子期不想讓人看出二人之間的糾纏,裝作若無其事帶着淺笑走了過去。
杜樂名義上還是下人,因而并未有安排他的位置,便站在了紀子期身後。
他雖未見過黎淵,卻知道楊成便是大皇子黎淵。
看着他眼光毫不避諱的盯着自家未來少夫人,眼裡發着綠光,杜樂心中有些氣憤,但礙于身份不敢造次。
何況黎淵身後還站着一位武藝高強的阿二。兩人并未交過鋒,但從對方暗中流露出的氣息中,均能感受到對方的強大。
秦娘雖對紀子期有着莫名的敵意,卻并不是吝啬小氣之人,從廚房端上來的菜品便可看出。
按他們上次來這點菜的價位來估算,這一頓最少三千兩以上。
田禮等一衆師兄弟,對秦娘印象更好了。
免費的飯菜不吃白不吃,加上她和秦娘始終會是對立的兩人,紀子期拿起筷子毫不客氣地大吃了起來。
絲毫不顧及形象,當旁邊黎淵的不存在般。
正吃着間,黎淵突對身後的阿二道:“去,跟廚房說,加一份藕尖,師妹愛吃。”
紀子期頓時一口菜卡在喉間不上不下,黎淵體貼的将茶盞推到她面前,“師妹,怎麼這麼不小心?來,喝口茶。”
語氣間的寵溺和親昵讓席間一衆師兄弟傻了眼。
紀子期端起茶盞快速喝了兩口,咽下口中的飯菜,呵呵笑道:“謝謝楊師兄,有您這樣親如哥哥的師兄真是師妹的福氣。”
哦,原來兩人親如兄妹,那就難怪了!田禮等人恍然大悟。
聽說紀師妹定親都快一年了,和杜将軍感情也好得很,以二人的年齡,估計最遲今年年底或明年就要成婚了,定不會再和外人糾纏不清。
兩人同屬古夫子門下,朝夕相處大半年,親如兄妹也說的過去,而且紀師妹一看就不是那種水性楊花的女子。
這一想,衆人都有些羨慕起黎淵來:我也想有個這麼聰明伶俐的妹妹!
紀子期以為她這一說開之下,黎淵會有所收斂。
哪知黎淵被紀子期堵了之後,反而幹脆做出一副好兄長的樣子,大大方方的給她夾菜。
“師妹,試試這個”,“師妹,這個不錯,來,師兄給你夾一個!”
看得身後的阿二目瞪口呆,一旁的杜樂白眼直翻。
這一來,紀子期實在有些招架不住,隻得放下筷子,淡淡微笑道:“楊師兄,師妹飽了。”
席間隻紀子期一個女子,加之剛剛紀子期也說了兩人親如兄妹,所以黎淵對她特别照顧,衆人也不以為然了。
吃到差不多時,秦娘來了。
同上次一樣的淺色長衫,包得嚴嚴實實,不露一點肌膚,然天生媚骨,淺淺一笑,即酥軟了席間衆男子的心。
身旁的黎淵倒沒多大變化,好似隻是見到了一個普通的女子,倒是讓一旁的紀子期有幾分刮目相看。
再一想,黎淵的反應也算正常。
皇宮大院内什麼樣風情的美人兒沒有?
秦娘在民間來說算得上絕色,但若放入皇宮内那些千嬌百媚的美人兒中,怕也算不得頂出衆。
紀子期覺得黎淵的反應正常了,秦娘卻略愣了愣。
來這臨仙居的男子,雖說并不是每一個人都會拜倒在她石榴裙下,但多少初見時都會露出幾分驚豔的神色。
眼前這俊美中帶着幾分貴氣的男子,倒是有幾分與衆不同。
秦娘心下微動,面上帶着笑,“田公子,您旁邊這位公子看着有些眼生,好似上次并未來過,不知如何稱呼?”
“這是術師協會類的楊師弟,”田禮介紹道:“這位是臨仙居的老闆娘秦娘。”
“楊公子好!”秦娘眼波慢慢轉向黎淵,那雙明亮的眼睛裡純情與妩媚共存,好似會說話般,暗藏着無數的欲語還休。
連隻是在一旁看着她的紀子期,都有幾分心跳加速,何況是她正眼看着的男子。
黎淵卻隻是淡淡從鼻腔溢出了一聲嗯。
那明顯的疏離和冷淡,讓席間所有人一愣。
秦娘兩次受挫,雖心有不甘,卻也識趣的很,不再糾纏。
田禮同樣感受到了黎淵無形中的冷漠,看着秦娘有些僵硬的臉打着圓場道:
“秦娘,上次那個遊戲木闆還保存着嗎?就是紀師妹玩到八千一百九十二的那個遊戲。”
“田公子特意要求保留,秦娘自是不敢不從!可是需要秦娘命人拿出來?”秦娘面色已恢複如常,下巴微揚,嬌笑道:
“不過各位公子現在不是正準備術數資格考試嗎?還有心情玩耍遊戲?若因此而耽誤了各位公子的正事,可是秦娘的罪過了。”
“無妨無妨,紀師妹說了,勞逸結合,既然出來玩,就得放開來,玩個痛快!”田禮哈哈道。
“看來紀小姐在各位公子心中甚有威望啊!”秦娘跟着笑道,話語中的意思意有所指。
這話似褒又似貶,略有幾分挑撥之意,一群大男人,對個小娘子說的話,言聽計從,也太丢人了吧!
田禮等人絲毫不以為然。
紀子期是他們的救命恩人不說,而且身份高過他們,天份高過他們,為人又謙和有禮。
各師兄弟們術數上有不懂的問她,總是很耐心地解答,講得易懂又有趣,一衆人以她馬首是瞻,均認為是理所當然的事。
世上之人,通常會嫉妒各方面勝過自己一些的人,但對于高過自己數百倍數千倍隻能仰望的人,絕不會有絲毫嫉妒之心,而是敬畏。
好比你有一百萬,對于有兩百萬或五百萬的人,你會心存不甘和嫉妒:這人也不咋的,為何會擁有的比自己還多?
但倘若對方有一億甚至更多,你絕對會心甘情願地臣服在他的腳下,按他指令行事,并将其尊為自己的偶像。
田禮等人現在便是這樣的心态,紀子期說的話自然是對的。
因此反而并未覺得秦娘的話有何不妥!
但對紀子期抱着其它心态的黎淵聽了此話後,面色沉了下來,聲音冷淡:
“秦老闆,我師妹身為術數北鬥蔣大師的曾外孫女、戶部尚書林大人的曾外孫女,工部尚書林大人的外孫女,自該受人敬仰!
你這小小臨仙居連我師妹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肯來這裡是你臨仙居的造化,秦老闆顧好自己的本分就是,其他的,請慎言!”
言下之意就是,我師妹輪得到你來挑撥離間,給我閉嘴!
這話說的很是不留情面,秦娘面上笑容滞住,嘴角完美弧度變得僵硬,“看來楊公子對紀小姐真是愛護有加啊!
剛剛是秦娘的不是了!秦娘這廂給紀小姐陪個不是。”
田禮等人剛剛還有些同情被黎淵打臉的秦娘,聽得此言後,心底紛紛對秦娘有了意見。
紀師妹再厲害,也是個女兒家,女兒家名節最重要,特别是紀師妹已經訂了親,這話能随便說嗎?
秦娘說完後,雙眼帶着微微挑釁看向黎淵。
黎淵頭微轉,下眼也不瞧她,對着身後阿二的方向,淡淡道:
“阿二,去找京城府尹李長天,傳我的口谕,就說這臨仙居與前幾日襲擊戶部尚書楊大人、戶部侍郎範大人、術師學院紀子期等人的賊子有關,讓他速速派人前來搜查!”
此言一出,衆人皆驚!
這楊師弟什麼身份?居然敢直呼京城府尹名号?田禮等人愕然。
一旁的阿二道了聲“是”正欲離去。
秦娘的面色瞬間蒼白!
黎淵并不知道臨仙居與赈災銀兩貪污案有關,若一查之下打草驚蛇怎麼辦?
“楊師兄!”紀子期連忙阻止,“秦娘不過是開個玩笑而已,師妹并沒有放在心上,楊師兄莫要小提大作了!”
說完朝秦娘使了個眼色。
秦娘此時方知惹了不該惹的人,心中暗恨不該為了紀子期而失了方寸,見紀子期主動給她台階下,忙走至二人座位中間。
靠得近了,紀子期隻覺得一股幽幽暗香撲鼻而來,萦繞鼻尖。
那香味甚是特别,帶着薄荷的清冽與薔薇的沉醉,像她的人一樣,又純又媚。
這個女人,倒真是非常懂得自己的魅力所在,且非常善于讓自己的魅力發揮到極緻。
光身上這香味,就能引起男人無數遐想。
秦娘彎腰行禮,輕聲嬌柔,帶着幾分楚楚可憐之姿祈求道:“楊公子,剛才是秦娘失了分寸,請楊公子莫同秦娘一婦道人家計較!”
黎淵聲音柔和,卻并不是對着秦娘,“既然師妹說放過,那就放過吧。”
秦娘自來黎國開此臨仙居,所遇到的每一個男子,哪個不是對她傾慕有加,舍不得說一句重話,千方百計想讨她歡心?
如此伏低做小卻仍然對面前這男子無視,秦娘心中越發不甘,卻隻能擠出笑,“秦娘謝過楊公子紀小姐!”
這一變故之下,雅間内的氣氛有些凝滞,衆人沒了玩鬧的心思,便提前結束了今日的聚會。
出得臨仙居,田禮等人因要回術師協會,一行人先告辭離去了。
“楊師兄,多謝剛剛對師妹的維護。”紀子期拱手道:“師妹還有事,先告辭了,楊師兄慢走不送。”
黎淵面帶微笑,雙眼緊盯着她道:“師妹,既然知道師兄剛剛幫了你,光口頭上的多謝二字,可實在不足以表達你的誠意。”
紀子期淡淡道:“不知楊師兄想要師妹如何表達謝意,才能滿意?”
黎淵擡頭看了一眼臨仙居高高在上的招牌,聲音飄忽,“既然是在食肆之地幫的師妹,那師妹就請師兄一頓,當作回報!”
紀子期應道:“楊師兄,沒問題,待田師兄等衆位師兄過了資格考試,師妹作東,約上楊師兄,大家一起再聚聚。”
“師妹,若師兄隻是想你單獨宴請師兄呢?”陽光很熱,沐浴在金黃陽光下的黎淵,也掩飾不住話語中的點點冷意。
“楊師兄,你我雖為同門師兄妹,但師妹身有婚約,實在不适宜與楊師兄單獨相處。”紀子期淡然道:
“若楊師兄不願和田師兄等人一起,那等師妹未婚夫杜峰從天水歸來後,我二人再宴請楊師兄以示謝意!”
黎淵隻覺她的話像把鋒利的無形的劍,直直刺進他兇口,氣血翻湧,咬牙暗恨,“紀子期!”
紀子期無視他眸中的陣陣寒意,定定迎向他的眼,“楊師兄,師妹哪句話說錯了嗎?”
那眼裡的幽幽水光倒映出他有些變形的臉,偏又讓他無限神往!
黎淵多麼希望自己的身形能長駐其間,他呼出口氣,突道:“今日出皇宮前,師兄已向父皇表明了心意。父皇同意了。”
紀子期大驚道:“你什麼意思?”
“字面意思!”
“我已訂婚了!”
“那又如何?”黎淵輕哼一聲,帶着殘酷笑意,“不是還未成婚嗎?”
皇帝陛下确實允了黎淵的請求,卻不是紀子期以為的那種允許。
今日黎淵去禦書房向皇帝陛下告辭出宮時,恰好碰到掌珠正與皇帝陛下訴說紀子期那日關于發展經濟的言論。
最後,掌珠依在皇帝陛下身邊,精緻下巴微擡,懇求道:“父皇,掌珠作為黎國公主,除了南秦一行外,從未為百姓做過任何事,出過任何力。
這一次,請您允許掌珠同紀小姐一起,為黎國昌盛貢獻自己的一分力。”
皇帝陛下猶自沉浸在紀子期驚人的論調中,她的言論,再一次刷新了皇帝陛下對她能力的認知。
皇帝陛下歎口氣:“此女若生為男兒,絕對是曠世奇才啊!倘若她生在别國,不出二十年,黎國憂矣!
有她在,早黎國最少可享五十年穩!”
黎淵聽得心一動,趁機插嘴道:“父皇,若皇兒未來的皇妃有此之能,怕不隻是保黎國五十年之安穩,或許是百年甚至更多。”
皇帝陛下震驚道:“淵兒你?”
掌珠驚呼道:“皇兄你?”
黎淵道:“父皇,您應該可以想像,若皇室有這等才能的未來皇妃,生養的孩子該是何等的優秀!
如此一來,何愁黎國不能再興旺百年以上?”
“淵兒你何時動了此等心思?”皇帝陛下聽得有些心動,是啊,若紀子期為未來的皇後,這黎國何止是會興旺百年。
可他并未被黎淵之話蒙蔽到喪失理智,“紀子期身為威遠将軍杜峰的未婚妻,兩人情投意合已久。
杜元帥在軍中威望甚高,這等奪臣妻之事誓必會令整個杜家軍蒙羞!
淵兒,父皇聽你一說也甚是心動,先不說蔣大師和兩位林大人會如何想,單單杜家軍,你就該打消此念頭。”
黎淵跪地請求:“父皇,兒臣不是希望父皇下旨,直接将她賜與兒臣為妃。
隻是想向父皇求一個機會,讓兒臣以楊成的身份,主動去争取。還請父皇答應兒臣的請求!”
掌珠沉聲道:“皇兄,你這又是何苦?他二人早已情比金堅,你根本不可能有任何的機會,為何非要插進去?
他二人根本不會有分毫動搖,最後受傷的隻是皇兄你!”
黎淵不為所動,“掌珠你當日女扮男裝,死活要跟去南秦,不就是為了要死心嗎?
皇兄這麼做,也是為了讓自己死心而已,也為了不讓自己留下遺憾,不管結果如何,至少,皇兄曾經争取過!”
皇帝陛下看着自己一對優秀無雙的兒女,這樣的天之驕子,居然同樣在感情上遭受沉重打擊,心裡突然對杜峰紀子期二人生了些許怨念。
他想着倘若到時黎淵真的得到紀子期的心,讓她做出了毀婚的舉動,到時他再将掌珠公主賜與杜峰,不就皆大歡喜了嗎?
紀子期再優秀,又怎能同自己的掌珠公主相提并論?
皇帝陛下這一想,突然覺得黎淵這個提議甚好,即成全了他自己的心思,也成全了掌珠的心思。
最最重要的一點,黎淵和紀子期将來生下來的皇孫,不用想,也知其将會是何等的優秀,那麼黎國未來百年興旺絕對不在話下。
因着這些原由,皇帝陛下終是答應了黎淵的請求:“淵兒,父皇答應你,讓你去争取你心愛的女子。
隻是紀子期和杜峰二人身份特殊,你要争取可以,但絕不許用半分皇家的身份去壓迫!
倘若不成,也不許心懷忿恨,對杜家蔣家林家嫉恨在心。那幾人,可是黎國的棟梁啊!”
“謝父皇成全!”聽得皇帝陛下應允,黎淵大喜,“請父皇放心,出得宮去,兒臣隻是術師協會楊成!”
得到皇帝陛下默許的黎淵,确實未曾想過用身份去威逼紀子期。
可紀子期毫不留情面地直接拒絕,深深地傷到了他。
黎淵冷笑道:“我父皇已經應允了!”
紀子期驚惶失措片刻後,恢複了冷靜,“大皇子,民女相信皇帝陛下是明君!”
相信皇帝陛下是明君,那意思就是說不相信皇帝陛下會同意他做出奪人臣妻引起朝亂的事情?
紀子期,你這般地聰慧和敏銳,讓本皇子如何舍得輕易錯過你?
黎淵嘴角向外扯開,帶上溫和的笑意,“師妹倒是聰明得緊!”
此言一出,紀子期松了口氣,她心中雖笃定,在未得到明确答案前,還是有些忐忑不安。
她心頭定下來,看着黎淵的眼,真誠道:“楊師兄,你是人中龍鳳,身份尊貴無比,能得到你的垂憐是師妹幾世修來的福份。
但師妹心中早有他人,立下誓約,今生非他不嫁!
所以楊師兄,請莫要浪費時間在師妹身上了。
你我二人的同門之誼,師妹會永遠珍惜,還請楊師兄不要将這點同門之誼也抹去。”
“同門之誼?”黎淵心中苦澀,喃喃自語道:“誰在乎?若得不到你,要那同門之誼來做甚?”
臨仙居門前人來人往,兩人站立太久,已有不少人頻頻恻目。
這裡出入的人都是達官貴人,說不定會認得黎淵或是她。
紀子期道:“楊師兄,師妹真該離去了,告辭。”
說完不顧黎淵是否同意,轉身就欲爬上馬車。
一旁的阿二與杜樂同時伸出手,一個擋住紀子期,主子都未發話,你竟敢私自離去?
一個不準擋住紀子期,我杜府未來的少夫人,你們憑什麼攔?
阿二與杜樂兩個隻出了一招,卻渾身緊繃,一觸即發。
隻待自家主子發話,立馬就拼個你死我活。
此處确實不是訴衷腸的好去處,黎淵擺擺手,阿二收回了擋着紀子期離去的手臂。
他對着紀子期揚起燦爛的笑容,眼裡是誓在必得的笃定,“師妹今日暫且離去,好走不送,下次你我師兄妹另行相約。”
呸!好不要臉!杜樂心中大怒,我家未來少夫人已經說得夠明白了,你這樣死纏爛打是什麼意思?
紀子期并不答他,垂下眼上了馬車,在黎淵火熱的注視中,快速放下了車簾。
全程并未看他一眼。
在紀子期放下車簾的瞬間,黎淵面上的笑容瞬間散去,想着她毫不眷戀急着劃清界限的舉動,心中越發苦痛。
紀子期卻在心中暗下決定,看來短期内也不能同田師兄等人出來相聚了。
日後除了術師協會兵部戶部外,其他地方能不去就盡量不去,避免與黎淵碰上,惹來不必要的糾纏。
黎淵身為未來的皇帝陛下,若非不得已,她實在不想與之對上。
她話已說得如此直白,他卻仍要一意孤行,除了減少一切可能碰上的機會,她也實在想不出其他的辦法。
心中雖做了決定,還是覺得煩悶不已,此時未到酉時,日頭還猛,馬車上雖置了冰塊,空氣仍然又悶又稀薄,讓人有些煩躁不安。
紀子期索性讓杜樂停了馬車,下得馬車來走走。
陽光雖照得人渾身發熱,空氣卻清新了不少,偶有微風吹過,倒也不覺難受。
置身在熙攘人群中,各種不同聲音交織,占據了紀子期的腦海,擠走了盤踞在她心頭的郁悶。
紀子期長長籲出一口氣,兵來将擋,水來土淹,一切還有杜峰呢!
這一想心情倒輕松了不少,開始饒有興緻地打量起兩旁的商戶。
剛一擡眼,便看到有家小食鋪前排着長長的隊。
有人從身邊經過,對着後面行色匆匆的漢子道:“咦,這不是老李嗎?好久不見,今兒個什麼風将你吹到這來了?”
“羅兄是你啊,好久不見!”那李姓漢子停下,拱手道:“聽說這張記新出了一種荷花糕,入口即化,還有股淡淡的荷葉香,不甜不膩,大人小孩都合适。
我家幾個小子丫頭前幾日試了一回,這幾天,天天吵着要吃,我娘子實在煩不過,便讓我今兒個來買些回去。”
“是不錯,這不,我也是來買的,走,咱們一起去排隊。”
紀子期聽得心一動,蔣大師和小風都甚愛吃甜食,趁現在天色還早,不如她也去排隊買上一些,回去哄哄二人。
杜樂原本想讓紀子期上馬車,他去排隊買。
紀子期不同意,“杜樂,車上空氣太悶,我正好趁機透透氣。你看那小食鋪夥計手腳都挺快的,一會就買好了。你在這等着我!”
人流确實排得挺長,大半個街都占住了。不過如紀子期所言,那幾個夥計也很利索,很快就快到她了。
紀子期探出半邊身子,看那裝着荷花糕的盤子裡,還剩多少,會不會剛好輪到她就沒了,隻能等下一爐。
冷不防的,被身後心急的人一擠,人被擠到了一旁不說,腳下一絆,眼看就要摔倒。
有雙手從斜地裡伸出來,拉了她一把,因用力有些過猛,紀子期險些撞到那人兇膛上。
一瞬間,有股奇異的香味鑽入她鼻子裡,又純又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