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老牛想吃嫩草的後果
杜峰摟着她的雙臂看似沒用力,隻是恰到好處地讓她掙開不得。
幾經磨擦之下,身體某處不自覺地有了反應。
貼得如此近,紀子期自是感應到了。
她的面孔不自覺發熱,身體僵住,擡頭看向上方的男子。
杜峰黑漆漆的眸子發着光,正含笑看着她。
“你早醒了?”紀子期咬牙問道。
“嗯。”
帶着晨起時的慵懶,聽得她小心肝顫啊顫的,“那你為何還不走?”
“舍不得。”
甜意加熱意從心底油然而生,紀子期面上熱得更厲害,咬着唇不知如何答他。
一大早心愛的小人兒在自己懷中醒來不說,還一副含羞帶怯惹人憐愛的模樣看着他。
是個男人都受不了。
于是本來早上就容易沖動的男人,這下更加沖動了。
身體某處迅速地變得更加炙熱,燙得讓紀子期心驚肉跳。
“腰還痛嗎?”
“不,不痛了,”紀子期在那炙熱之下,慌亂不已,“杜,杜峰,你可别亂來,等會我娘來了,嗚…”
杜峰麻溜地一個翻身将她壓在了身下,兇猛地堵上了她的唇。
手更是無所顧忌地在她身上遊走。
昨晚因為要擦藥酒,紀子期上身本就隻剩下了一件肚兜,這不三兩下,就被扔到了一邊。
紀子期腰間還隐隐有些痛意,不甚緊要,卻也不敢用力掙紮,隻得順着他,任他為所欲為。
杜峰的唇舌如火種,很快地就讓紀子期感覺自己像被架在了火上一般難受,身子顫得厲害。
她隻得使命咬着唇,不讓自己發出羞人的聲音。
他的手眼看就要越過雷池,探入禁區,紀子期一個激靈,知道不能再繼續下去了。
她推推埋在兇前的男人,氣息不穩,“杜,杜峰,時辰不早,你該離去了,我娘,等會會過來的。”
杜峰從迷情中回過神來,不甘願地用力咬了一口後,才倒在了一旁。
紀子期一聲呼痛,蓋上被子前,看到兇前一片紅腫,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混蛋,也不曉得憐香惜玉!
“小雪,起了嗎?”門外蔣靈的聲音響起。
紀子期渾身一僵。
可已經有過兩次偷情差點被抓包的經驗後,紀子期雖有些緊張,卻明顯淡定多了。
“娘,就快了,您先去忙吧。”
門外暫時寂靜了一陣,忽又聽到蔣靈聲音響起,“小雪,你昨晚什麼時候回來的?一點動靜也沒有!”
紀子期橫一眼身旁伸手在她兇前亂摸的男人,“昨晚回來得有些晚,進來的時候特别小心,怕擾到您和爹休息。
娘,您去叫小雨小風吧,我很快就好了。”
“好,時辰還早,你慢慢來,娘先走了。”
紀子期屏息聽到門外遠去的腳步聲越來越小,然後一伸手拉開放在兇前的大手,咬牙兇狠道:“等會走的時候,别讓我娘發現!否則讓你好看!”
又推他一把,“轉過身去,我要起了。”
杜峰眼裡帶着暧昧的笑,依言乖乖地轉了過去。
紀子期一手捂在兇前,坐起身,快速地穿好衣。
一轉身卻看見杜峰正側躺着,一手撐在耳處,雙眼亮晶晶地看着她,也不知看了多久。
雖說摸也被摸過,親也被親過,在現代穿個泳衣也會露出大半個背部。
可對着杜峰,紀子期心裡不自覺地就矯情,不想這麼輕易地讓他看得過瘾。
不由火氣上來,恨不得踢他兩腳解恨。
偏偏那眼中滿滿的柔情,又讓她瞬間偃旗息鼓。
隻得瞪他一眼,“我先走了,你小心點!”
紀子期轉身離去,越想越覺得有些不對勁,這對話怎麼像一夜歡愉後,負心漢對床上的女子說的話呢?
就是角色對調,她吃幹抹淨後走人,揚言不許被人知道,成了那個負心漢。
杜峰則成了那個可憐兮兮忍辱負重失身又失心的悲慘女子。
這畫風,怎麼想都覺得有些奇特啊!
紀子期渾身一哆嗦,腳下加快,迅速離開了。
至于杜峰大白天地如何離開,而不會被人發現,不在她關心的問題範圍内。
反正那厮有功夫在身,自由他去頭痛了。
早膳的時候,卻不見紀仲春人影。
紀子期看看蔣靈氣色,不像是吵架的節奏,問道:“娘,爹呢?”
“鋪子裡有點事,你爹一大早就過去了。”
“鋪子出了事?”紀子期正低頭喝着粥,聞言擡起頭,訝異問道。
“沒事,你爹會想辦法解決的。”蔣靈若無其事,“快吃吧。”
紀子期心不在焉地用着早膳。
紀氏阿爹不想依靠蔣府,幹起了老本行,開了間鋪子賣布匹。
同所有做人阿爹的一樣,紀仲春在家裡,從不談鋪頭裡的事,至少當着幾個兒女的面,從來不提。
所以紀子期對紀氏布行的生意到底如何,也不甚清楚。
蔣府原老夫人隻有蔣若儀一個女兒,蔣若儀又隻有蔣靈一個女兒,所以原老夫人留下來的嫁妝,自然地歸了蔣靈所有。
具體有多少紀子期并不知情,隻知道是一筆頗不菲的财産,估計一家子就算不事生産,幾輩子也吃不完的銀子。
因此紀氏布行一間小鋪頭,賺不賺錢,能賺多少,蔣靈也沒放在心上。
紀子期有蘇氏木匠鋪的股份在身,這大半年來賺了不少,可預期的未來應該會越賺越多,因而自身也從未擔心過銀子的問題。
但今早突來的這幾句對話,卻讓紀子期心裡敲了警鐘。
站在蔣靈和她的角度來看,紀氏布行的生意好壞,确實沒什麼大不了的。
但如果從紀仲春的角度來看,卻是他生命中除了家人外,最重要的支撐。
紀仲春堅持不肯靠蔣府,說明其是有自尊心的人。
這樣的人,讓他靠着妻女而活,簡直是生不如死。
紀子期看了蔣靈一眼,裝作無意問道:“娘,阿爹鋪頭的生意如何?”
蔣靈喂食小星的手頓了頓,然後繼續舀了一口粥喂入他口中:“具體娘也不清楚,你爹從來不說。”
說完忍不住歎口氣,放下勺子,擡眼看向紀子期,“小雪,你也大了,娘不瞞你。你爹雖從不說,但娘能感覺到,估計不太妙。”
“那您打算怎麼辦?可有什麼想法?”紀子期停止用膳。
“哎,”蔣靈又歎口氣,“娘這幾天也愁得很,你爹表面看來同之前一樣,不過娘能感覺到他心裡心事重重。”
紀子期道:“娘,之前術數大賽的時候,有一題是經營愫衣坊,也算有些經驗。要不我找個時間,去爹鋪頭看看?”
蔣靈有些猶豫,“你爹什麼都好,就有些大男子,認為這一家之主,必須能擔得起全家的衣食無憂。
你若去了,我怕他面子上挂不住,心裡更難受。”
紀子期道:“要不這樣吧,過兩天小雨小風沐休,我帶他倆出去玩,裝作順便去鋪頭裡看看爹。”
蔣靈想了想,點頭應了下來,“好,就這樣辦吧,去了之後回來也跟娘說說。”
然後又叮囑道:“千萬要顧着你爹的面子,别傷了他的自尊!”
“知道了,娘。”
臨走前,紀子期扶扶還有些隐痛的腰,正欲轉身離去。
蔣靈突然略帶驚慌地拔高音量,“小雪,你的腰怎麼了?”
糟!紀子期放下腰間的手,裝作自然道:“晚上睡覺的時候不小心閃了一下。”
“真的?”蔣靈将她上下打量,試探道:“昨晚,你和杜峰,沒做什麼不該做的事吧!”
“我們就去賞月了,然後就回來了呀。”紀子期轉過身,眨巴着眼睛無辜道:“娘,什麼是不該做的事?”
蔣靈看着表情淡定,純真無邪,一臉求知欲的紀子期,暗地裡皺了一下眉頭。
這未來女婿,該不會是,不行吧?
這麼嬌嫩可口掐得出水的小雪,都到嘴邊了,還能忍得住?看他也不是這等守禮的人啊!
上次小雪因為婚書的事去找他,回來後紅着眼,腫着唇,莫非不是發生了她以為的事?
蔣靈暗中歎口氣,這做人阿娘真是操不完的心,又擔心女兒成親前出事,又擔心未來女婿中看不中用,女兒一輩子沒有性福!
可這種事情怎麼去求證呢?
于是,蔣靈的心上又多了一件無法言說的心事。
看着女兒稚嫩的臉龐,水蒙蒙的眼,心裡陣陣煩悶,揮揮手讓她走了。
紀子期轉過身的一刹那,立馬露出了“好險,差點露餡”的神情,然後又忍不住在心中将杜峰罵了一千遍。
按照昨日的商議結果,公主府的兩座樓一早就開始動工了。
除了林寒軒兩位匠人外,豐夫子以及他的學生李宗出乎紀子期意料,也出現在了現場。
當然還有那位對這一切非常感興趣的耶月哈同學。
今日的豐夫子面色依然不好,不過并沒有像前兩日搬,出言冷嘲熱諷。
在紀子期向他打招呼的時候,略帶僵硬地點了點頭。
兩座樓的進展比預期還要順利。
紀子期略一思索,也明白了其中的關鍵。
如若不能迅速完工,在限期内将這兩座樓建成,戴罪立功,最後所有人都逃不過皇帝陛下震怒之下的重罰。
——
兩天後,兩座樓的進展已步入了正軌,紀子期便向林寒軒及古夫子要了一天假,準備去紀仲春的布行看看。
自從與紀氏爹娘相聚後,小雨小風已許久未曾單獨和紀子期一起外出過。
想起三人曾經相依為命,在蘇府生活的那一年多,對紀子期要帶二人一起出去的提議,均表示熱切又興奮地贊同。
圍着紀子期團團轉的模樣,看得蔣靈都吃醋不已。
紀子期帶着小雨小風慢悠悠地朝着紀氏布行所在的位置走去。
小雨已十三,剛剛來了初潮,正是一朵小花初初欲開非開的年紀,兇脯微微拱起,身形已了少女之姿,一颦一笑中,有種介乎小女孩與少女之間的嬌俏風情。
面上的嬰兒肥已開始慢慢褪去,明眸皓齒,嬌豔欲滴,精緻小巧的臉上鑲嵌着一雙秋水般的明眸,信若這世間萬物隻要入了她的眼,都會黯然失色。
一走到街上,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眼光。
紀子期記起第一次見到小雨真容時的震驚,當時擔心無權無勢,小雨的美貌會是一種罪過。
現在看來,這一切都是白操心了。
蔣大師的曾外孫女、戶部尚書林大人的曾外孫女、工部尚書林大人的外孫女。
嗯,還有威遠将軍杜峰的小姨子。
這樣的身份,誰敢觊觎?
紀子期放肆地欣賞着小雨無意中的少女風情,對别人投過來的贊美眼光照單全收。
心中生出我的妹妹是個大美人的驕傲。
七歲的小風仍然純潔無垢,他的智商與人情世故依然呈現兩個極端。
好在經過天順劉夫子的親力教導,又有紀子期當時用自行車改善了他與同窗的關系。
現在的小風也慢慢适應了與同齡孩子們玩耍,不再顯得格格不入。
長大後的小風這種純潔的品質是否會被人喜愛尚不得知,但以一個七歲幼童而言,現在的小風自是所有娘字輩的心頭寶,隔壁家聽話懂事又聰明的小孩。
因而不少年長些的小媳婦們自然都将眼光投在了小風身上。
帶着小雨小風二人的紀子期一副與有榮焉的滿足表情!
紀子期一直覺得這原身身材發育得一極棒,比例異常完美不說,一雙美腿更是堪比現在的腿模。
有時候在泡澡的時候,紀子期欣賞着自己的身體,都忍不住要陶醉一下,偶爾也要嘀咕一下,真是便宜了杜峰那厮。
不過,對于樣貌,有小雨的珠玉在側,她一向覺得自己也就清秀偏上而已。
她不知道的是,當她現代人的靈魂融入後,當在天涼戰場經過洗禮後,那眉間的英氣與堅毅,為原本清秀的面容帶來了完全不一樣的風情。
就像冰與火,冷與熱,突兀、矛盾而又完美地結合在一起,形成一種攝人魂魄的勾魂氣質。
像毒藥般,飲之則會上瘾!
如今與杜峰情定,識得了情滋味後,整個人又多了一絲女人的嬌媚,眼波流轉間,帶着旖旎風情,更是讓人移不開眼。
在所有人的眼中,這個小娘子或許容貌上比不上另一人,卻因其獨特的氣質,讓人一見難忘,反而隐隐略勝一籌。
三人在街上逛了小半日,收獲了無數羨慕嫉妒恨的眼光後,紀子期提議去紀氏布行看看她們阿爹紀仲春。
小雨小風本就有些累了,加上這幾日紀仲春早出晚歸的,都未見上面。
兩人心中甚是想念,便興奮地同意了。
紀氏阿爹不愧是二十四孝阿爹,在見到自己三個兒女時,隻楞了一瞬,立馬眉開眼笑,扔下正在詢問價錢的客人,迎向了三人。
紀子期眼皮一抽,心中嘀咕道,阿爹,你這樣的沒有商人精神,能做得好才怪!
真不知道以前你是怎麼賺錢養大咱們幾個的。
“小雪,小雨,小風,你們怎麼來了?”紀仲春面上眼睛都笑得眯到一起,轉眼又換成了擔憂的神情,“不會,是家裡出什麼事了吧?”
“家裡一切都好,爹,您不用擔心。”紀子期道:“今日小雨小風沐休,我想着許久未帶他們出來過,便趁着這幾日得閑,和他們一起出來逛逛。恰好到了這附近,便過來看看爹爹您。”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紀仲春也不管在場的客人,自顧自地讨好三個兒女,“用過午膳沒?要不爹爹帶你們幾人去吃好吃的?”
小雨看着那客人面上有些不悅的神色,忙道:“爹,我們已經吃過了。就是路過來看看您,您忙您的吧!”
被自家女兒嫌棄的紀仲春也不惱,兀自傻笑個不停,一副有女萬事足的模樣。
一旁的客人終于忍不住翻了個白眼,許是看在三姐弟模樣太好的面子上,說出的話雖帶了些惱意,還算客氣,
“紀老闆,您可真是好爹爹啊,幾個兒女一來,生意也不想做了!”
紀子期看着仍傻樂中的紀仲春,接過話薦,“我家阿爹就是有些癡性,這位大叔您莫要同他一般見識。
怠慢了您,實在對不住。今兒個我作主了,等會您看中的,一律給您打個九折可好?”
那客人立馬喜笑顔開,“當真?”
“自然!您看我阿爹,有女萬事足,咱們别理他,您想買什麼?我給您介紹可好?”
紀子期扔下幾人,帶着那客人開始挑選布匹,“大叔,您親自來買布,是送給娘子,還是兒女的?”
“都有!我丈人下下月生辰,我想着全家做上一身新衣裳,給他老人家去做壽。
本來今日是和娘子一起過來的,恰好她身子不适,我便一人過來了。
正愁着不知如何買是好,我看小娘子氣質不俗,正好給點建議。”
紀子期剛進來時,已略微打量過此人,衣着樸素但很整潔,手指細長一看就不是做苦力的,家中應該小有薄産。
她問道:“大叔家中小孩多大?男童女童?”
那客人答道:“二男一女,女兒最幼約三歲,大的男孩快十歲了,小的七歲。”
紀子期将鋪中貨物快速掃了一遍,然後挑了幾匹不同紅色的出來,“大叔,既然是去拜壽,肯定是以紅色為主。
這個暗紅色繡着金線,貴氣又喜慶,可以給您夫人和您各做一套。
這個朱紅色繡着花鳥的,活潑又耀眼,最适合小孩子穿着,給您三個孩子一人一身。
而且既然是全家一起去祝壽,老人家最想看到的便是一家人和和睦睦,像一股繩似的分不開。
我建議呢,您和夫人的衣裳可以試着将腰帶或下腳邊用上這匹朱紅色的。
三個孩子呢,則反過來,除了腰帶或下腳邊上拼上一點暗紅色的外,還可以用來做鞋面,帽子或披風。
下下月即是四月,天氣早晚還有些涼,小孩子最是金貴,不小心就容易着涼,做個披風也好以防萬一。”
那客人聽得喜不自禁,不住點頭,“小娘子說得是!光聽你這一說,我就可以想像到時候咱們一家五人出現在丈人面前時,老人家是何等的高興了!”
“哈哈,老人家看到高興,肯定是因為大叔您人好,一看就是愛妻疼子的,衣裳不過是錦上添花!”
客人笑得更開懷,“小娘子可真會說話。好了,就這兩匹全要了。多出來的布,留着下次用!”
“好勒!”紀子期算好賬,笑眯眯地送人出了門,“大叔,以後要多來光顧哦!一定給您最優惠的價格。”
“哈哈,一定一定!小娘子這麼會做生意,我不隻自己要來,還要介紹别人也來!”說完那客人滿意地離去了。
紀仲春在一旁目瞪口呆,不過一眨眼的功夫,就賣了兩匹上好的緞子出去了?
之前因為要尋找三姐弟,幾乎花光了祖産,因而紀仲春剩下的本錢不多。
所以開的布行位置略有些偏遠,進的布匹價格也不貴,主要以中等偏下人家為客源。
通常來買布的,都是幾尺幾尺,哪會一次性買兩匹,還是這店裡最貴的緞子。
這一單差不多是他以往半個月的生意了。
他家女兒何時變得這麼厲害了?紀仲春突然間覺得她有些陌生了起來。
紀子期裝作沒看見紀仲春面上的驚詫,問道:“爹,這店裡之前不是有個夥計的嗎?怎麼隻有爹您一人?”
紀仲春回過神,“因為生意不好,夥計掙不到錢,前幾天辭工走人了。”
難怪,這幾日紀仲春起早摸黑的,原來是店裡沒人幫忙了。
紀子期道:“新的夥計找到了嗎?”
紀仲春面上有絲黯然,“還沒,發了消息幾天,倒有一兩個來問過,都不太合适。”
紀子期裝作突發奇想的樣子,“爹,要不沒找到夥計前,我來鋪頭你給您幫忙吧!”
“那怎麼成?”紀仲春斷然拒絕,“你現在去術師協會學習最重要。”
紀子期道:“爹,術師協會跟小雨小風上的學院不同,不用天天去。
而且,爹您忘了,之前術數大賽的時候,陛下還專門出了一題讓我們去經營鋪頭呢。
現在陛下和戶部,包括術師協會,都希望我們這些術生能學院裡走出來,多多了解,開闊眼界,多多動手實操,免得眼高手低。”
紀仲春疑惑道:“真是這樣嗎?”
紀子期重重點頭:“是的,不信您也可以去問問太爺!”
紀仲春還是有些猶豫,不僅僅是術師協會的原因,還有他女兒怎麼可以抛頭露面呢?
紀子期繼續道:“爹,您要是不讓我來這布行,遲早古夫子也會讓我去其他的鋪頭的,那我還不如來自家布行,還有爹您看着,是吧?”
去别家?上次畢竟是考試,有人關注着,怎麼也出不了大亂子!現在不同了,要是夫子真派她去,那是真真正正地要做事!
關鍵是,隻有她一人!這讓他這做阿爹的,如何能放心?那還不如來自家店,也好有個照應!
“好吧!不過術師協會那邊也不能耽擱,這邊待一天,就得去那邊一天!”左思右想後,紀仲春終于點了頭。
“好的,爹!”目的已達成,紀子期乖巧點頭。
因三個兒女都在,紀仲春也無心生意,索性早早關了門,帶着紀子期三姐弟又去逛了一圈。
聽到一些認識的商行老闆,不停地誇獎自己的三個孩子,紀仲春心裡比做了幾單大生意還要舒爽。
紀子期第二日先去公主府轉了一圈後,又回到古學堂跟古夫子以家中有事為由請了假,說以後隔一天來一次。
古夫子自是點頭應下了。
黎淵卻對她丢下他,一人跑去公主府解決難題的事情很不滿意。
他斜眼盯着她,面露不郁,“紀師妹,你之前曾說過咱們是一條船上的蚱蜢,得同舟共濟,為何去公主府也不知會一聲?”
“楊師兄,你的身份去,怕是不太好吧?”紀子期道:“雖然在這術師協會你是楊成,可你實際還是大皇子黎淵。
若你去了,怕大夥都以為皇帝陛下表面上允許戴罪立功,私下派你去落實罪責了!這心不在焉之下,怎麼能解決問題?”
黎淵輕哼一聲,“算你有兩分歪理!”
“那,陛下,對現在的方案可滿意?”紀子期小心翼翼問道。
黎淵斜睥她一眼,“紀師妹,聖意可以揣摸,但不可以明着打聽,你不知道嗎?”
紀子期轉轉眼珠子,好像,是吧!那她豈不是犯了忌諱?
黎淵這麼小心眼……不會告狀吧?這古代,真是麻煩!
黎淵看着紀子期突然變白的小臉,和看過來的莫明的眼神,以為她被吓着了。
輕咳兩聲,“在這裡,我是楊成而已。”
好吧,這家夥也不是那麼小氣的人。
“紀師妹家中到底出了何事,我看蔣大師在宮中一切如常,好似無事的樣子。”黎淵轉了話題。
看在他剛剛那麼好說話的情況下,紀子期如實地告訴了他,“我爹鋪子裡人手不夠,我打算去幫幫忙!”
“蔣府那麼多下人,難道一個人也抽不出來?”黎淵有些不信。
紀子期道:“我爹說他姓紀,不願意靠着蔣府。”
黎淵想起之前術數大賽考題,各學院經營鋪頭的事情,在那過程中,父皇當時可是龍心大悅的很啊。
不停贊揚她有格局有氣魄!當時他因為掌珠的緣故,對于跟她有關的事情,聽到就火大,故而故意忽略。
父皇偶爾跟他提及時,也有幾分心不在蔫!
如今有機會再來一遭的話……黎淵忽心一動,“我也要去!”
“你?”紀子期吓一跳,“你讓我指使黎國大皇子去賣布?”
黎淵嗤笑一聲,“你當時指使我做過更過份的事情吧。”
紀子期讪笑道:“當時不是不知道你的身份嘛。”
“我當時雖不是大皇子黎淵,也是監考官楊成。雖說差得遠了,好歹也是官,你一小小棋林學院考生居然敢那麼對我?”
黎淵這一回想自己當時的狼狽,火氣就上來了,咬牙道:“你當時,不是故意整我吧?”
是也不能承認啊!
“怎麼會呢?”紀子期呵呵道:“楊師兄,這是打算秋後算帳啊。”
黎淵瞪她一眼,“這次帶我一起去你爹的布行,以前的事就一筆勾銷!”
紀子期眉一揚,“當真?”
黎淵果斷道:“君子一言,驷馬難追!”
“好!”紀子期笑眯眯道:“既然楊師兄願意親自體驗商行生活,師妹就滿足師兄的願望!
不過師兄,醜話說到前頭,去到布行裡,咱們可是夥計,搬搬擡擡不說。
對着挑剔的客人,不能給臉色看不說,還得千方百計地陪笑臉讓客人滿意。
楊師兄可确定自己能放下身段?”
黎淵挑眉道:“紀師妹,在荒野外的那段日子還不能證明嗎?”
紀子期笑呵呵道:“好!那請楊師兄明早到蔣府門外,随我爹和我一起去布行!”
第二天一早,紀子期和紀仲春一出門,便看到了候在外面的黎淵。
還算有心!紀子期心中點點頭。
紀仲春不認識黎淵,問道:“小雪,這位是……”
“這是術師協會的楊師兄,”紀子期道:“聽說爹的布行需要人手,楊師兄也很有興趣,想去試一試。我便做主應下了。”
“這,不大好吧?”紀仲春有些猶豫,畢竟是自家女兒的同窗,哪能讓人去他小店裡做小厮?
黎淵拱手道:“紀叔,這是夫子布置的課題之一,小侄正愁沒地方去,還請紀叔您推辭!”
彬彬有禮,态度溫和,樣子又生得俊,紀仲春十分滿意,不疑有他,“既是夫子布置的課題,那就與小雪一起來幫忙吧,也好有個照應!”
黎淵露出真摯地笑容,“謝過紀叔!”
三人來到紀氏布行門外時,已有客人等着了。
紀子期一看,正是昨日那位一次買了兩匹布的客人。
看到紀子期三人,忙迎了上來,“小娘子,今日你可得再幫幫我!”
“大叔,發生了何事?”紀子期問道。
“昨日兩匹布買回去後,我按照你所說的,跟我娘子講了一遍,娘子一聽可高興了,大贊小娘子心思巧妙。
後來想起她剛出嫁沒多久的妹妹,也想着送兩身衣裳給她。”那客人道:“我那連襟是讀書人,家中并不寬裕。
所以我娘子讓我一早過來,買多一兩匹布。”
紀子期道:“好的大叔,您随我來!”
進去後,紀子期在一堆布中選來選去,終于确定了兩匹,“大叔,您看這一匹怎麼樣?
您娘子的妹妹新嫁不久,想必未有孩子,這匹布的顔色稱為石榴紅,石榴多籽,意味百子千孫。顔色嬌嫩,也适合新婦穿着。
至于您的連襟,讀書人講究平步青雲,這匹藏青色的比較合适,在領口袖邊腰結上配上這石榴紅,沉穩得來又喜慶,很适合他讀書人又新婚的身份!”
那人邊聽邊點頭,“好,不錯!我相信小娘子你的眼光,就這兩匹吧!”
不過小半個時辰的光景,又賣了兩匹上好的緞子,還是同一個客人!紀仲春忍不住咋舌。
因着是自家女兒的同門師兄,紀仲春便不好意思指使,紀子期卻使喚得不留餘力。
“楊師兄,這兒有點髒了,請拿布來抹一下。”
“楊師兄,這個花色的布沒了,請到庫房去拿匹出來。”
“楊師兄,去庫房看看,這種錦緞,還有多少匹。”
“楊師兄,……”在紀子期指使了黎淵擡上擡下跑進跑出約十次後,黎淵終于忍不住瞪了她一眼。
敢指使黎國大皇子幹這種活小厮活計的,估計這全黎國也就這小丫頭一人了!
紀子期表情無辜:“楊師兄,我是在幫你體驗夥計生活啊。
你要是在這裡還背起雙手做少爺,什麼事也不親自動手,哪裡能體驗得了真正的商行生活!”
“同是體驗,為何凡事不見你動手,全是我一人在做?”黎淵臉皮直抽動。
“師兄,再小的商行也有分工,有負責做夥計的,有負責做庫房的。”紀子期笑眯眯道:“若撇開你我二人身份不說,你覺得,咱倆誰适合做夥計,誰适合做庫房?”
這還用問?黎淵輕哼一聲,就你那哄騙人的本事,做夥計實在是太埋汰你了!
紀子期見他不出聲,繼續道:“師兄初入商行,無甚經驗,别小看這庫房,若要做得好也大有學問!”
“大有學問?紀師妹說來聽聽,讓師兄也開開耳界!”黎淵斜睥她一眼,大有你就編吧編吧,看你能不能編出朵花的陣勢。
“師兄莫慌,在這之前先讓師妹考你幾個問題,”紀子期轉向紀仲春,“爹,您也一起。”
“爹爹也要?”一旁寵溺地看着自家女兒的紀仲春驚奇道。
“嗯。”對着自家老爹,紀子期不自覺露出女兒嬌态,“爹,來嘛。”
紀仲春對紀子期的撒嬌非常受用,呵呵兩聲,點頭道:“好,爹就看看小雪如何考倒自家阿爹!”
從未見過紀子期這一面的黎淵楞了一下,想不到那個一向笑得如狐狸般的小丫頭也有如此可愛的一面。
“爹,楊師兄,那我出題了。”紀子期正正面色,手指着一匹绛紅的棉布道:“這個顔色的布庫房裡還有多少匹?爹爹先答。”
紀仲春想了想:“三匹!”
“這個質地的绛紅色有三匹,藍色兩匹,青色兩匹,”黎淵道:“另外绛紅色還有兩種不同材質的,一種綿緞還有一匹,一種是棉加錦有兩匹。”
紀仲春聞言不由張大了嘴。
“呵呵,師兄厲害,短短幾個時辰,就記住了這麼多!”紀子期毫不吝啬地贊美道。
黎淵不屑道:“你一整天讓我進出庫房不下十次,光找绛紅色都去了三次,稍微有點記性的都能記得住。”
一旁的紀仲春有點尴尬地陪笑,這庫房他進出了何止百次千次,也沒記得那麼清楚。
紀子期對他似有若無的埋怨充耳聞,呵呵笑道:“那也是師兄上心。
要知做好一間小鋪子主要有兩點,一是管好貨,二是顧好客。
師兄初入商行,先要做的,自然是先熟悉商行裡的貨品。
要想熟悉得快,莫過于做庫房。畢竟庫房每日隻專心一件事:布匹的進進出出。
若有心,像師兄一般,很快就會對庫房的貨品掌握得一清二楚。
所以這庫房裡每日出了什麼,什麼出得最多,什麼馬上就要缺了,最清楚的不是掌櫃,不是賬房,不是夥計,而是管庫房的人。
若是将這些數據每日記錄下來,哪些賣得好要備貨,哪些賣得不好要快點處理掉就一清二楚了。
這樣很快就能進入第二步顧好客。
依師妹看,師兄出不得幾日便可出師轉為做夥計了。”
黎淵面上神色這才好了些。
可以這樣嗎?紀仲春心中想道。
紀子期裝作無意道:“爹,這鋪子裡哪些布匹是賣得不好的?”
“賣得不好?”紀仲春搔搔頭,帶着幾分傻氣,“都差不多。”
紀子期忍不住心中翻個白眼,這紀氏阿爹從前能靠着布行養大一家老小真是祖上積德。
“爹,以前在黃湖縣時,咱家布行是如何運作的?”
說起以前,紀仲春立馬來了精神,“以前都是靠鄉裡鄉親的幫襯。
咱家從你祖父那一代做起,算是幾十年的老字号,價格公道,童叟無欺。
供貨的價格實惠,爹爹賣得也實惠,那些老主顧一年總會來幫襯個幾次。”
原來如此!這時代信息不發達,交通不發達,花色流行變化慢,估計幾十年穿同樣的花色也不覺得有啥。
在一小縣城裡,這種變化更不明顯,隻要有了口碑,光靠老主顧支撐确實也夠運作下去。
可,這裡是京城,流行變化略快一些不說,主要是沒有任何根基,若還是用以前的操作手法,肯定是不行的,難怪會出問題。
就是不知這紀氏阿爹有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
不過看他剛剛神色有些異動,想來也意識到有些不妥了,或許可以略微說得直白些。
紀子期心中一想定,便開口道:“爹,咱們現在在京城,原先的那些老主顧雖說是幾十年積累下來的,可他們總不能來這京城裡光顧咱們。
所以,還是得靠做生客生意,慢慢積累才是。”
紀仲春笑得有幾分腼腆,“爹爹這些日子也想到了這個問題,隻是一時間還沒想到法子來解決,剛聽你那麼一說,爹爹想先将這庫房的賬再仔細整理一遍。”
看來這阿爹也不是個愚笨的,隻是習慣了以前的操作而已。
紀子期上前挽住紀仲春的胳膊,嬌聲笑道:“好啊,爹,那女兒陪您一起整如何?”
紀仲春笑呵呵地點頭。
布行的貨不多,品種也簡單,不過半個時辰的時間,這新的庫房賬已經整理完了。
紀子期将那賬本數據重頭看了一遍後,對紀仲春道:“爹,您看,這幾匹青灰色的布,從入貨到現在總共才賣了半匹。
想來不是太受客人歡迎,而且現在還有四匹多的存貨,咱們可以盡快處理掉。
這些棉布雖賣得慢,好在爹爹進得不多,可以放在店裡慢慢賣。
這些顔色質地的,倒是賣得不錯,可以多拿些。
不過這大紅色的,女兒就建議拿少些了。”
“為什麼?”黎淵插嘴問道。
紀子期道:“年前大家都喜歡喜慶的顔色,大紅朱紅自然需求多。現在已進入了春季,馬上就要夏天了,京城的夏天還是悶熱的很。
最好多進些顔色素雅的,質地輕薄的,往店上一放,整個春夏的感覺就來了。”
紀仲春和黎淵聽她一說,擡頭看了一下店裡的貨物,覺得紀子期說得甚有道理。
這些顔色現在看起來還好,若再過個一個月,确實太顯得沉重了些。
紀仲春低頭思索了一陣,下了決心,“好,就照小雪說的辦。明日我就将這些不好銷的開始處理,換些銀子再去拿些素雅輕薄的回來。”
黎淵若有所思,“想不到師妹這些也懂。”
紀子期笑道:“無論做什麼事情,必須着眼于未來,作全盤的考慮,莫被現在所蒙蔽。”
這話是說給我聽的嗎?黎淵疑惑看向她。
紀子期卻笑而不語。
過得幾日後,紀子期便讓黎淵由庫房轉為了夥計。
志得滿滿的黎淵,在接觸了四五個客人後,立馬像個被戳破了的氣球,蔫蔫的。
紀子期忍不住歎氣,這皇族中人天生高高在上,跟人談生意,也帶着那種頤指氣使的命令态度。
若那些人知道他身份還好,可人家不知道啊,出銀子的是大爺,誰受得了被人強迫花銀子?
客人郁悶,黎淵也預悶。
好在紀子期出面挽回了幾個客人,不然今天生意得吃雞蛋了。
在經過了第六個氣得拂袖而去的客人後,黎淵氣得跳腳,“不識擡舉的家夥!本皇子親自給他挑選的布匹,他居然看不上不說,還敢譏諷本皇子的眼光?
若不是本皇子兇懷寬廣,不欲與他一般見識,否則定會抄了他全家!”
店裡沒人,紀仲春去進貨了,黎淵氣得上來,直接就用上了自己的身份。
紀子期翻了個白眼後,忍不住開口了,“楊師兄,你現在的身份是紀氏布行的小夥計,不是大皇子黎淵,也不是術師協會的楊成。你得收斂一下你的脾氣才行。”
黎淵瞪她,咬牙道:“還不夠收斂?還要怎樣收斂?”
紀子期道:“楊師兄,在接待下一個客人前,請先想像一下你已經餓了三天,眼前這個是唯一有機會給你銀子讓你填飽肚子的人。
将自己代入那個角色裡去扮演,楊師兄就知道何為收斂了。”
黎淵想起在荒野時,因為餓了兩天肚子,必須向紀子期低頭,還被逼親自勞作的事,面上怒火更甚。
紀子期笑眯眯道:“識時務者為俊傑,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師兄現在面對的隻是一群良善的百姓。
若将來遇到更大的難處必須低頭時,哪怕心裡再恨,這面上姿态卻必須是真誠地能騙過别人才行!”
黎淵一時怔住。
他的父皇表面上永遠一副蔑視天下的雲淡風清,好似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私底下卻時時被那些臣子們氣得不輕,咬牙切齒地喊打喊殺。
隻不過真正面對臣子時,一轉眼又恢複成那個高高在上兇懷廣大的帝王姿态。
若他現在面對一群普通百姓時,都能如此輕易地就被挑起怒火,以後面對那幫能言善辯巧言令色的臣子時,盛怒之下又會做出什麼無法挽回的決定?
黎淵這一想,心頭火氣立馬降了下來,看向紀子期的眼神又有了些不同。
隻可惜,此時剛好有客人上門,紀子期見他楞神,便主動地上前招呼客人去了。
因而看不到黎淵不同以往的别有深意的眼神。
店裡夏天的布匹多了起來,生意也慢慢好了起來。
完全放下了姿态的黎淵,也開始有了生意。
當他第一次賣出三尺布,收到三十文錢時,比小時候得到父皇嘉獎時還要讓他興奮。
不過黎淵的興奮隻是維持了短短幾天的時間。
因為他發現,如果他成交一單,那個小丫頭總是會比他多兩單。
這讓他心中非常的忿忿不平。
紀子期笑眯眯地送走了她今天成交的第三個客人。
轉過身來,見黎淵一臉郁悶地盯着她。
問道:“有事嗎?楊師兄。”
“沒事。”黎淵有些無精打采,又有些咬牙切齒。
這丫頭為何凡事都壓過他一頭?
他心中既有些不服氣,又有些不甘心,終是忍不住問道:“同樣的人數,為何你總是比我成交的人數多?”
紀子期道:“師兄有沒有留意到,每個客人,我都會詳細地詢問一下他/她家中的情形?買布是為了作何用處?”
黎淵皺眉道:“這和買賣有何關系?”
“有,當然有,大大的有。”紀子期道:“來這店裡的客人,都是有目的性的。
在與客人的溝通中,一是增進了感情,二來是了解他們的需求。
隻有了解了他們的真實需求,才能更好地介紹他們想要的貨品,進行成交。
知己知彼,百戰百勝,不隻是在戰場上,在任何地方,包括商行中,都是成功或者勝利的準則。”
知己知彼,百戰百勝?黎淵自小熟讀兵書,雖因為他母後的關系,并未有去前線的機會,可這些道理這些計謀他自是知曉的。
隻是沒想到,居然是在這小小商行内,被一個小丫頭用做買賣的方式,活靈活現地演繹了出來。
黎淵再一次地,刷新了紀子期在他心目中的印象。
生意好了起來後,夥計便順利地招到了。
紀仲春便堅決不允許紀子期再去布行了。
紀仲春雖性子和善,始終也是多年的生意人,這段日子來,紀子期看似在教黎淵實則在提點他,紀仲春也想明白了其中的關鍵。
紀子期見一切上了正軌,便同意了紀仲春的安排。
其實她心裡還有好多想法将紀氏布行發揚光大。
可她也很清楚紀仲春的性子,老實善良,無大野心,守着妻兒安穩度日便是他最大的心願,所以便歇了那些心思。
反正現在她不缺銀子,蔣靈更是不缺銀子,一家人平平安安地守在一起也很好。
公主府的兩府樓,公主樓和驸馬樓,之前因為倒塌停了進度,經過紀子期提出的新方案後,所有人秉着将功贖過的心思,現在反而更快了。
不到三月,兩府樓便建成了。
效果比預期的還要好。
林寒軒很滿意,完工的第二日,便将已峻工的消息上呈了皇帝陛下。
皇帝陛下當初在得知公主樓因監工不善而倒塌的消息後,表面上雖然隻是發了一點小火,私底下可是雷霆震怒。
那幾日把侍候的宮女太監還有妃嫔們吓得大氣都不敢出。
好在三日後,工部及時地報上了整改的方案,皇帝陛下的面色才好看了些。
皇家最講寓意,公主樓在掌珠公主十六生辰前倒塌,是多麼不吉利的事情!
若非當今陛下是明君,難得的又略有些心慈手軟,否則工部根本連上報方案的機會都沒有,革職的革職,抄家的抄家,定會引起朝中大震蕩!
可是皇帝陛下心中始終還是窩着火,于是在收到消息的當天,便親自去了公主府,察看兩座樓的完工情況。
隻是皇帝出行,再怎麼簡單也不簡單,等禮部準備好一切出行的儀仗時,也已經到了接近黃昏的時候。
太監總管道天色已晚,懇請皇帝陛下明日再去,皇帝陛下卻一意孤行,堅決地出了宮門。
天子出行,衆人皆避。
公主府離皇宮不遠,出了宮門後兩三柱香的時間就到了。
林寒軒及工部一衆大小官員早已在此等候多時。
一見到皇帝陛下,齊齊下跪叩拜:“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衆愛卿平身。”皇帝陛下在禦辇上受了禮後,便急急下了辇,“林愛卿,帶朕進去瞧瞧!”
“是,陛下!”林寒軒拱手行禮,“陛下請随微臣往這邊走。”
林寒軒帶着皇帝陛下來到了一處觀賞公主樓與驸馬樓的最佳場所。
“陛下,請看!”
兩座樓原本設計之初是一模一樣的,寓意公主驸馬夫妻一體。
而後公主樓因為倒塌,再重新建回原來的模樣一來有些難度,二來時間上趕不及。
紀子期索性建議将公主樓改得小些,矮些,線條圓潤些,更符合這兩座樓的寓意。
于是呈現在皇帝陛下眼前的,便是妩媚溫柔的公主樓,與高大健壯的驸馬樓,兩手相執。
一個頂尖微微上翹,一個微微向下,向深情對視的有情人。
夕陽晚照映在兩座樓上,像批着一層銀紅色的霞衣,更顯風流多情。
皇帝陛下此時才滿意地放下心來,面色和緩地離開了公主樓。
林寒軒暗中吐出一口長氣,壓在心上的大石自此才放了下來。
——
皇宮内,公主殿。
“阿姝,你确定要如此做?”黎淵滿臉的不認同。
掌珠幽幽道:“哥哥,我終歸還是不死心。想看看他心心念念的人兒,到底生得如何模樣?”
“哥哥不是已經同你說了嗎?”黎淵道:“并不是太出色,是杜峰那厮自知配不上你,才找了個與他相當的女子。”
“哥哥!”掌珠鳳眼從黎淵面上掃過,又慢慢垂下,“連你也幫着她說話了。”
黎淵急道:“阿姝,我哪有?”
“天涼戰場的紀子期,棋林學院的紀小雪,蔣太師的曾外孫女,大皇子黎淵的師妹!”掌珠唇邊綻出驚心動魄的笑容,“若如此都算不得出色,在哥哥心中,何為出色?”
而且她并未明說他幫着說話的,是她還是他,她的哥哥黎淵卻聽出來了。
黎淵詞窮,“我,我指的是,容貌。”
“哥哥,妹妹在你心目中是如此膚淺的人嗎?”
“怎麼會?”黎淵立馬答道:“在哥哥心中,你是這世上最美麗最獨特的女子,沒有哪個女子能比得上你分毫!”
掌珠微笑道:“既如此,哥哥在擔心什麼?是擔心妹妹見了她後更傷心,還是擔心妹妹見了她後,傷了她的心,或,傷了她的人?”
黎淵皺眉,“阿姝!”
“哥哥你放心吧,妹妹隻是想見上一見,畢竟我的公主府也有她的歸勞不是嗎?
如此玲珑的心思,妹妹見了也歡喜的很,想召她進宮來多謝一下也不為過吧。”
掌珠說完,打了個哈欠,連那打哈欠的模樣也是美得驚人,“哥哥,我困了,想歇息了。”
黎淵看着掌珠心意已決的樣子,歎口氣,離開了公主殿。
黎淵走後,掌姝的眼迅速張開,像黑暗中突來的星辰般耀眼,毫無倦意,卻看不出再想些什麼。
——
蔣府突然收到宮中掌珠公主的旨意,新公主樓與驸馬樓甚得公主歡心,邀請紀子期三日後進宮,當面賞賜。
這一旨意一下來,驚了蔣府衆人不說,還有林府,以及杜府。
除了紀氏夫婦外,其他人等皆知掌珠公主對杜峰有意,杜峰視而不見不說,還硬是以騙婚的手法,與紀子期立下了婚約。
一個是自願送上門都不要,一個是想盡辦法巧取豪奪,這不生生打掌珠公主的臉嗎?
這女人嫉妒起來,可什麼事都幹得出來的啊!何況掌珠公主還有權有勢。
偏偏兩人對上,又屬女人的後宅之事,這蔣府也好,林府也好,杜府也好,都是朝堂之人,哪能摻和進這後宅之中?
蔣靈是女人,對這秘聞不知情不說,而且身份不夠。
杜夫是女人,隻是未來婆婆,暫時也不好出面說什麼話。
所以除了紀氏一家外,所有知情的人,都揪心不已。
不得已之下,杜夫人以未來婆婆的身份,怕紀子期不識禮數,沖撞了公主為由,在進宮的前一天,将紀子期接到了杜府。
“子期啊,這掌珠公主之事,你可有耳聞?”杜夫人小心翼翼問道。
紀子期老實道:“先前太爺曾提起過。”
“那你是知道,陛下曾有心讓峰兒做驸馬之事?”
紀子期點了點頭,“嗯,知道。”
“此次進宮,你心中可有了對策?”
紀子期淡定道:“兵來将擋,水來土掩。”
杜夫人忍不住撫額,不知怪蔣靈将她教得太好,還是教得太天真。
自古女人之間的鬥争,哪有明刀明槍的,通常都刀子上了身,才知道來了兵,那時命都快沒了,哪裡有将可擋?
可是杜夫人自小在家備受寵愛,嫁到杜府後又沒有通房小妾讓她操心。
府裡的大小事務,自她嫁過來後,她婆婆就幹幹脆脆地交給了她,一點也不脫泥帶水,而且自此之後從不插手。
她是空有一些宅鬥的理論知識,從無實際的宅鬥經驗,這一下子事到眼前了,也不知如何教導紀子期去防範後宅女人的那些手段。
而且,她也不能明着說,小心掌珠公主會害你這樣的話,畢竟是皇家中人,就算心裡想,面上也不能表現出來。
若不小心被傳了出去,可是會給杜家帶來滅頂之災的。
杜夫人有些頭痛,想起在外焦急等着的兒子,揉揉眉心,交待了一句,“明日萬事小心!”
紀子期拜别了杜夫人,出得門來,便見到了不停走來走去滿身煞氣的杜峰。
他深邃的眸中泛着血紅,英俊的面上滿是憔悴,好似已有幾日未休息似的。
一見到紀子期出來,便上前緊緊抱住她,“期期,明日别進宮了,我帶你走可好?咱們找個沒人認識的地方隐居起來!”
聲音裡帶着沙啞和疲憊,明明說的是問句,紀子期卻聽出了他話裡的堅定和決心。
紀子期回抱住他,感覺到他僵硬的身體正微微地顫抖着。
他在害怕!這個面對千軍萬馬亦無所懼的的男人,因為她即将去見掌珠公主,因為擔心她可能會有危險,正在害怕!
她将臉靠在他結實的兇膛,聽着那有力的心跳,有股柔情在心底漫延開來。
這個男人,在擔心她!
這個男人,真為了她,願意放棄一切呢!
紀子期用力地摟緊住他的腰,也不管這是在杜夫人的院子裡,随時會被她出來看見,也不管來往的下人驚得立馬避開的羞澀面容。
就覺得這一刻,心裡好安心,仿佛這世上哪怕發生了天大的事情,這個如山一般的男人也會幫她頂着般的安心。
有他在,這世上還有什麼可怕的?
“嗯,期期,如何?”杜峰見懷中人兒隻緊緊擁着他卻不出聲,又低聲詢問了一遍。
心中卻打定主意一定要帶她離開。
“杜峰,去你園子裡好不好?”紀子期在他兇前軟聲問道。
杜峰擡眼看到遠處裝作視而不見的下人,以為懷中人兒害羞了,便帶着她去了自己的書房。
“期期,我剛才說的是認真的!”一入書房,杜峰雙手便按在紀子期肩上,緊緊鎖着她的雙眼,“這兩日我已經想好了行動的路線。
今晚就走,先往西,再往南,聽說南方無名小島最多。咱們到時候尋一處無人小島,在那裡定居下來。”
紀子期仰頭望着他,面色平和看不出情緒,“你想過你爹娘嗎?你走了他們怎麼辦?
還有蔣府,公主召見雖不同陛下召見,始終也是抗旨,若皇帝陛下怪罪下來,怎麼辦?”
“杜府有軍功在身,前線戰事不斷,陛下一時也不會拿杜府怎樣。
你太爺是蔣大師,術數北鬥,陛下暫時也不會動他分毫!
咱們先走,等風聲過了,再接我爹娘和太爺一家一起團聚。”
紀子期幽幽道:“可若陛下一時失去理智,真的怪罪了他們怎麼辦?”
杜峰狠狠盯着她的眼,眼裡血絲更濃,帶着決絕和不顧一切,“我不知道,我隻知道,我不能讓你冒一分的風險,哪怕一絲也不成!”
紀子期的眼淚忽然間毫無預兆地落了下來,連她自己也措手不及。
卻讓杜峰慌了神,“期期,你别怕,有我在,一切有我,我定不會讓我父母和你太爺一家受到丁點傷害……”
話還沒說完,紀子期卻踮起腳尖,熱烈地吻上了他的唇,主動地将丁香—小舌送進他的口腔内,好似在祈求他的愛憐。
杜峰被她突來的熱情驚到,隻楞了一陣,便瘋狂地邊與她糾纏,邊将她抱起,壓在了書桌上。
書桌上的公文咯到了紀子期的背,她略皺了皺眉,忽略那痛感,雙後主動地勾上了杜峰的脖子,迫切地回應他。
身上的男人就像一頭無助的野獸,那壓抑着的恐懼如同烈火,能夠焚燒世上任何的想法。
紀子期的腦海很快就一片空白,唯一能感受到的,隻有唇舌糾纏間的纏綿和刺痛,以及軟得似水的身體。
唇舌很快就麻了,卻感不到痛意,杜峰狠狠地壓着她,吻着她,撫摸着她,完全沒了章法,隻有欲—望,暴洪一般的恐懼化成的欲—望。
想将身下的人兒融入自己,想将她變成自己的一部分,想将她藏之于高閣,永遠不被人看見。
紀子期溫柔地順從着他,任由他的手在自己的身上,探索一向被禁止的禁地。
然後呼吸慢慢急促,不自覺地溢出呻—吟。
這聲呻—吟像風吹過的風鈴聲,美麗誘人,卻不再像是催情的毒藥,而是像警鐘一樣驚醒了沉浸在欲海中的杜峰。
他的理智迅速回籠,這是在書房,他們還沒有成親。
杜峰看着雙眼迷蒙臉上滿是情動後布滿潮紅的紀子期,艱難地掩上了她的衣衫,倒在了一旁。
身體的欲—望還在叫嚣,身邊滿是紀子期身上的幽香,杜峰隻覺得那火越燒越熱,逼不得已往邊上挪了挪。
哪知他一挪動,紀子期軟軟的身子也跟着靠了過來。
又是滿鼻的誘人幽香和綿軟的觸感,杜峰越發難受得厲害,忍不住語出威脅:“期期,你要是再如此,小心我吃了你!”
紀子期咯咯笑起來,媚眼如絲地看着他,嘴巴湊到他耳邊,“我知道你不會傷害我的!”
杜峰忍不住想瞪她,卻在聽到她的一句後,全身的欲火噴薄而出。
“杜峰,我幫你!”她在他耳邊輕輕說道。
然後那手便移到了他火熱之處。
杜峰再也控制不住,一翻身又覆了紀子期身上。
粗重而急切的呼吸,噴到她的臉上,吹動了她的發絲。眼裡的火熱就快要将她灼出洞來。
雖說是她主動,可他這樣直勾勾地看着她,還是讓她有些嬌羞和難堪。
許久之後,身上的男人終于悶哼一聲,倒在了她的身上。
紀子期收回發酸的手,任他的頭埋在自己的脖頸處,承受着他全部的重量,摟住了他的腰。
紀子期輕聲道:“杜峰,你不用害怕,我明日不會有事的,我保證!”
“嗯?”杜峰猶沉浸在剛才的激情中未清醒過來。
“杜峰,我明日照常進宮,不會有事發生的。”
杜峰擡起頭,皺着眉,雙唇緊閉,雖未出聲,卻明顯地寫滿了不同意。
紀子期伸出手,輕柔地碰觸他緊皺的眉心,慢慢按揉,俏皮地道:“不許皺眉,皺得多了便不帥了。”
然後手指慢慢滑過他挺直的鼻梁,來到了堅毅的薄唇,小心翼翼地描繪着它的形狀。
她的眼專注地盯着自己移動的手指尖,嘴角帶着笑,那種溫柔媚态,足以摧毀杜峰本就脆弱的欲望。
杜峰抓住她的手,氣息不穩,聲音暗沉,“期期,你在誘—惑我!”
紀子期抿唇一笑,對上他滿是欲火的眼,“是啊,我在誘—惑你!”
身上的男子頓時僵住,隻猶豫了一瞬,便俯身将那抹笑含在了口中。
糾纏了許久後,終于戀戀不舍地放開了懷中的人兒。
兩人緊緊摟在一起,喘着氣平息着升起的欲—望。
“杜峰,明日不會有事的。掌珠公主是宣我進宮,不是派人暗中捉我進宮,那麼多人知道,那麼多雙眼睛看着,我不會有事的。”
紀子期趴在他兇前,一手撐着下巴,一手在他兇前輕輕滑動。
杜峰的眉頭不自覺皺了起來,“哪怕萬分之一,十萬分之一,我也不願你冒險。”
紀子期湊上去親吻一下他的下巴,嬌聲道:“杜峰,不會有事的,真的。
掌珠公主又不是傻瓜,要是想對付我的話,在與你訂下婚書那時起,多的是機會對付我,何必等到現在?
也許她隻是好奇,我生得是何模樣?又是如何魅惑了你……”
紀子期邊說手指邊往下,眯着雙眼嬌媚看着他。
杜峰好不容易壓下去的欲火被她一眼又生生勾起,咬牙捉住她的手,“不許轉移話題!”
紀子期嘟着嘴,乖乖收回手,“掌珠公主就算想害我,也不會在明天,你不用擔心!
我保證明天吃飽喝足了才進宮,不喝裡面一滴水,不吃裡面一塊糕點,這樣成了吧?”
紀子期撫上他的臉,“你明天在宮外等我,可好?我保證完好無缺的出來,到時候……”
一咬牙,“任你檢查!”
杜峰狠狠瞪她,不滿道:“你把我看成什麼人了?我隻是擔心你受到傷害!”
“我知道!我知道!”紀子期安撫地吻一下他的唇,軟軟地撒嬌,“别擔心,嗯?我保證好好的!”
杜峰猶一臉氣憤地看着她,紀子期撅着唇,整個人完全趴在他身上,雙手捧住他的臉,鼻尖相對,“好了,不要生氣嘛!
你說,怎麼樣才不生氣?”
那呼出的氣息生着幽幽的香,未完全攏好的衣襟在這樣的姿勢下,無需轉動眼珠子,那雪白粉膩便落入了他眼中。
杜峰艱難地咽咽口水,“明日真的确保沒事?”
紀子期點點頭,然後那雪白也跟着亂顫。
杜峰翻身将她壓在身下,“好,我信你一次!”
然後毫不客氣地品上早已為他準備好的紅唇。
——
兩人離開書房的時候,均雙唇紅腫,衣衫皺巴巴的,紀子期實在不好意思這幅模樣去與杜夫人面對面道别,便隻在門外說了一聲,“伯母,我先回去了。”
好在杜夫人過來人,自家兒子和未來兒媳離開了快兩個時辰,總不可能光是商量明日進宮的事了。
以自家兒子那想要快點成婚的德性,肯定還做了許多見不得人的事。
所以杜夫人在屋裡應了一聲,還怕紀子期羞着,加了一句,“子期啊,伯母有些不舒服,就不送你了。峰兒,送子期回去吧!”
紀子期回到蔣府自己的叁園,脫下衣裳準備洗漱時,才發現自己全身上下都是瘀痕,有些地方牙印明顯,都快破皮了,這才覺得有些痛。
進入木桶中,那淤青突然遇到熱水,痛得她忍不住嗞了一聲。
這厮,可真不懂得憐香惜玉!
不過,好似是自己主動誘惑他的!
紀子期回想起自己的主動,還有用手幫他解決的事情,被熱水泡着的身體更是覺得熱,忍不住将頭埋入水中呻—吟一聲。
她剛剛,一定是瘋了!
第二日早上,蔣靈原本想将女兒打扮得端莊貴氣,畢竟是進宮面見公主,不能有失。
紀子期拒絕了。
掌珠公主想見她,必然是想見真實的她,而不是經過包裝後的她。
紀子期選了身水紅鑲藍邊的長裙,畫上一臉精緻的妝容,整個人如三月枝頭的桃花般耀眼。
輸人不輸陣,掌珠公主是天下第一的美人兒,她自是比不上。
可比不過也要比,最少也要表現出氣勢來,在這個名義上的情敵面前,不能表現得太過弱勢。
蔣大師今日難得的請了個假,就為了等紀子期一起入宮。
雖說掌珠公主并不是無知婦人,可都說女人心海底針,誰能保證一定不生波瀾?
兩人一出門,便碰到了在門外候着的杜峰。
紀子期一見到杜峰,想起昨日之事,面上不禁飛紅。
杜峰卻顧不上欣賞紀子期的嬌态,滿心急躁,隻恨不得能立馬将眼前的人兒帶走得遠遠的。
他的焦躁緩和了紀子期的羞意,她走上前拍拍杜峰的手,微笑道:“杜峰,不用擔心,沒事的!”
三人一同上了馬車,杜峰緊握着紀子期的手不放,弄得坐在對面的蔣大師滿身不自在,忍不住不停翻白眼。
當着我老人家的面,也不知道避忌一下!
馬車在宮門外停了下來,杜峰牽着紀子期的手,扶着她下了馬車,意外地看到了在宮門外等着的戶部尚書林大人和工部尚書林寒軒。
蔣大師自從知道蔣若儀與林寒軒之事後,對二人從沒有過好臉色,今日自是不例外。
隻不過今日紀子期的事才是大事,蔣大師壓下心頭的憤怒,哼了一聲,别過了臉。
紀子期微笑着行了禮,“兩位林大人好!”
林大人有滿肚子的話想說,林寒軒也有滿肚子的話想說,可是身份未過明路,又是在皇宮門口,到處都是皇宮中人,有些話始終還是不能說。
最後隻歎口氣,“小雪,我們在外面等着你。你自己一切小心!”
紀子期告别渾身怒火和焦躁的杜峰,以及擔憂萬分的幾人,進了宮門。
進去之後,暗地裡吐了一口長氣。
老實說,她本來真的不緊張的,可個個緊張兮兮的樣子,弄得她都不由有些緊張了。
紀子期無心欣賞皇宮的美景,隻知道轉了無數個彎,經過了無數個回廊,在她完全暈頭轉向氣喘籲籲之後,帶着她的小宮女終于開了尊口,“先在這候着!”
紀子期捶捶走得發酸的腿,左右扭動身子做了幾個廣播體操的姿勢。
正當她雙臂環抱太陽彎腰向下的時候,門突然打開了。
一個清脆的少女聲音響了起來,帶着幾分訝意和驕傲,“紀小姐不必行如此大禮!”
紀子期尴尬收回伸出去的手臂,雙膝跪在了地上,“民女紀小雪參見公主!”
剛剛那個樣子,确實有幾分五體投地膜拜的樣子。
隻是她也沒想過掌珠公主不是宣她進去内室,而是自己出來,而且是這麼快就出來。
“起來吧!擡起頭來,讓本公主好好瞧瞧。”少女的聲音,裝作大人的姿态說出這般話來,總有幾分裝腔作勢。
可這話從掌珠公主口中說出時,卻讓人覺得就該如此。
兩個因為杜峰被無數人暗裡比了許久的人,終于第一次見面了。
紀子期曾在腦海中想像過掌珠公主的模樣,卻發覺得她想像中的掌珠公主不及眼前真人的十分之一。
她見過海棠般嬌豔的小雨,清雅如蘭的程清,薔薇般動人的江嘉桐,妩媚嬌柔的嬌娘,還有久經風塵卻仍帶着少女風情的甜娘。
卻無人能及上得上眼前的掌珠公主。
她最讓紀子期震憾的,不是她一身耀眼奪目的紅,不是她難以描述的攝人心魄的美。
而是那美麗的鳳眼中流露出的驕傲,那挺直的雪白脖頸彰顯着的如天鵝般的驕傲。
那麼耀眼的紅,穿在她的身上,卻也隻能淪為毫不起眼的陪襯。
多麼美麗而又驕傲的人兒啊!紀子期覺得,隻要她願意,這天下沒有男子會不臣服在她的石榴裙下,匍匐在她的腳邊。
她的美麗就像正午的陽光,耀眼得讓人不敢直視,隻能低頭臣服。
掌珠公主盯着眼前的紀子期,臉上神色不變,心中卻忍不住泛起酸澀。
她的父皇說是杜峰沒福氣,配不上我的掌珠公主,她的哥哥說,那個女子姿色平庸,杜峰隻能配得上她。
可是,她從來沒有相信過他們的話。
眼前的少女也許容顔不及她的十分之一,也許身份不及她的十分之一。
可她眼裡的淡然,唇邊的微笑,眉間的英氣,就像一幅渾然天成的畫卷,擁有任何畫師也勾勒不出的天然氣韻。
她無法用美麗或漂亮這樣膚淺的詞語來形容,她像風一樣,時時刻刻在每個人的身邊,你能感受到她的存在,卻又觸手而不可及。
明明身份普通,偏偏高不可攀,像天上降下的雨,刮過的風,吹過的雲,來自遙遠而不可知的世界,讓人仰視,讓人敬畏。
這樣的女子,怎會是他們口中普通的少女?
當日,她不甘心,非要親耳從他口中确認他已訂婚的消息,結果,他令她傷透了心。
今日,她不甘心,非要親眼瞧瞧他全心全意守護的人兒,結果,她令她傷透了自尊。
驕傲的掌珠公主自小在宮中長大,從來都沒認為女子的容顔是得到男人寵愛的唯一利器。
她對于稱贊她容顔的男人不屑一顧,紅顔易老,這樣的寵愛不過是水月鏡花,她想找的,是一個愛着她心的男人。
因此她對杜峰上了心,因為她從未在他眼中看到過驚豔,他的眸子深沉如海,她的美麗卻無法在其中掀起巨浪。
于是,她自願化為一滴水,溶入那片深海中。
在這之前,她始終想不明白,他為何不接納她。
可今日,她明白了。
那海需要的不是水,他需要的是盤旋的海鳥,盛開的浪花,遊弋的人魚,航行的帆船。
需要的是能在他生命裡留下印迹,共同成長一起舞動的,有生命的靈魂。
所以她低到塵埃裡的心意,無法在他心裡留下哪怕一點點的漣漪。
掌珠的心刺痛,刺痛中卻又生出一些欣喜。
“紀小姐,本公主今日召你進宮,除了多謝你設計的公主樓與驸馬樓外,還有一事想要向你說明!”
“公主請說。”
“未見你之前,我在想着他到底值不值得讓我再放手博一博,見了你之後,我心中下定了決心。”掌珠公主直視着紀子期的眼睛。
連本公主的稱呼都免了,變成了“我”,是我和你,不是公主與民女。
紀子期亦不退避迎着掌珠公主美麗帶着淩厲的鳳眼,微笑道:“什麼決心?”
“能讓像你這麼優秀的女子喜歡的男子,定是這世間少有的男子,也許錯過了,我這一生也難再遇到。
你的出現,讓我再次确定了他是這世上難得的人,所以,我決定不放棄!紀小姐,我要和你公平競争!”
我喜歡的,我要努力去争取!這樣坦蕩蕩的态度,讓紀子期忍不住心生贊歎。
若不是她現在宣誓要搶的是她的男人,紀子期覺得,她一定會非常欣賞她。
果然是驕傲的掌珠公主啊,連跟人家搶男人,也可以說得如此理直氣壯,偏又理所當然。
紀子期面上笑容不減,“能成為公主殿下的競争對手,是民女的榮幸。
隻是愛情不是戰利品,不是赢了就可以獲得!
愛情從來就隻是男人與女人之間的事情,他愛我,不是因為你,他不愛我,也不會是因為你。
若有一天他愛上了别人,不是因為他移情别戀了,而是他對我的愛死亡了,卻在别人身上重生了。
所以公主殿下,我無法接受您的挑戰!”
“是,如此嗎?”掌珠公主完美無瑕的面孔上終于出現了一絲裂痕,“你的意思是說,他不愛我,無論我是誰,他也不會愛上我?”
呵呵,紀子期覺得她真是越來越欣賞掌珠公主了,如此大膽直接毫不扭捏的人,杜峰那厮明顯配不上嘛!
配她還差不多!
隻是欣賞歸欣賞,這話不好答也不能答!有些話,點到即止便可。
一時沉寂的當下,門外響起了宮女的聲音,“公主,大皇子看您來了。”
掌珠唇邊浮起一朵似有若無的譏笑,“蔣大師不放心,兩位林大人不放心,他不放心,都在宮門外候着。
現在你的師兄,我的哥哥也不放心了。到底我掌珠何時做過什麼天怒人怨的事,讓所有人都對我懷着戒心?”
“那是因為他們還不了解公主您!”紀子期真誠的微笑,“民女雖是第一次見您,卻知您絕不同于一般的女子!”
“哦,何解?”
紀子期道:“因為您是驕傲的掌珠公主!天下無雙的掌珠公主!
這天下或許沒有男人能夠理解您的驕傲,可民女是女人,民女能理解:您要的,自會去争取,哪會在乎别人說什麼?
公主見民女,不過是好奇。倘若您真的想對民女做什麼,想必也不會在意别人的看法。
别說守在宮門外,哪怕守在這門外,您也不會皺一下眉頭。
隻是,公主心中也清楚,您和他之間的問題,隻是您和他兩人的事情,與他人無關。
就如同我和他之間的事情,始終隻是我和他兩人的事情,與任何人無關。
即使您心有不忿,牽怒于我,也改變不了您和他的關系。
這種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公主定是不會做的。”
“呵呵,”掌珠突然笑了起來,這一笑之下更是明豔不可方物,連身為女人的紀子期都有些不敢直視她的美麗笑臉。
“真是可惜,若沒有他,你定會是本公主的知心人。隻可惜,這已是無法改為的事實,因此你和我,注定隻能是陌生人!”
紀子期迎着她的笑臉,微笑道:“公主的意思,正好也是民女的意思!”
大皇子黎淵此時已走了進來,看到笑語晏晏的兩人,一時有些楞住。
這兩人,不該是這種畫面啊!
“紀小姐,本公主有些乏了,你且退下吧!賞賜自會有人送到蔣府。靈月,送紀小姐出宮!”
掌珠垂下眼輕揉眉心,向紀子期揮了揮手。
先前那個帶着紀子期進來的小宮女,不知從哪個地方冒出來,對着紀子期做了個請的手勢,“紀小姐,這邊請!”
紀子期行禮告别黎淵和掌珠公主,随着那宮女九轉十八彎的,出了宮門。
“哥哥,你這麼心急地趕過來,可是怕妹妹傷了她?”掌珠略帶諷刺地問着自己的親哥哥。
“哪的話,”黎淵有些尴尬道:“哥哥不過是順路過來瞧一瞧而已。”
掌珠低笑一聲,幽幽問道:“哥哥你這樣偏袒着她,難道不怕妹妹一怒之下,真的會對她不利嗎?”
黎淵嘿嘿陪笑,“哥哥真沒有偏袒她,妹妹你在我心中才是最重要的。”
掌珠睜開眼看着他,那對美麗的鳳眼清澈的倒映出他的身形。
黎淵被看得有幾分不自在了,正想輕咳兩聲,卻聽掌珠淡淡道:“哥哥,她已經訂婚了!”
——
紀子期剛出宮門,在外等得心急的幾人,便齊齊迎了上去。
杜峰将她上下好一陣打量,看得她有些羞了,用眼神瞪了他好幾眼,才收回了那赤祼祼的目光。
見人平平安安地出來了,蔣大師林大人及林寒軒都松了口氣。
杜峰向幾人一拱手,“太爺,兩位林大人,我先帶期期走了。”
說完不顧幾位如何反應,半拉半抱着紀子期上了馬車。
留下蔣大師一人孤零零氣得咬牙,杜峰你這個臭小子,有了媳婦就将媒人扔在一旁。
來的時候就一輛馬車,現在你把馬車弄走了,你讓我一個老頭子走路回去?
紀子期顯然想到了這個問題,“杜峰,太爺怎麼回去?”
杜峰緊緊摟着她,“沒事,以太爺的身份,跟守宮門的人說一聲,宮裡自會派馬車送他老人家回去。”
紀子期擔憂道:“說是這樣說,咱們就這樣将太爺扔下,太不道義了吧!”
“嗯,是有點。不過我等不及了。”杜峰的語調漫不經心。
紀子期詫異道:“什麼等不及?送太爺一起回去也是順路啊!”
杜峰突地在她耳邊暧昧笑道:“等不及,檢查!”
“檢查?檢查…”紀子期正想問檢查什麼,突然想起昨日自己對他承諾的,出了宮後任他檢查的話。
臉上瞬間爆紅,“你說過隻是擔心我受到傷害!”
“沒錯啊!”杜峰一本正經道:“所以才要檢查啊!”
紀子期拿眼橫他,“我連一根頭發絲都沒少,哪用得着檢查?”
“那也要檢查過後才知道!”
紀子期怒道:“那你打算去哪檢查?是大喇喇地跟着我回蔣府讓我娘看到我衣衫不整,
還是讓我跟着你回杜府,再讓你娘看到我衣衫不整地回去。
還是想找間客棧,讓别人看到我大白天的跟自己的未婚夫一起去開房?
昨天事出有因,可若今日再如此,你娘如何看我?”
“開房?這個說法倒新鮮!”杜峰眉一挑,然後壓低聲音道:“都不用,我在城西有座宅子,裡面隻有兩個打掃的下人。”
“你何時買了宅子?”紀子期心生警惕,居然有她不知道的房産,那還了得,以後若瞞着她養了外室如何是好?
“咳,咳,”杜峰神色有幾分不自在,“元宵後托人打聽,前不久才買的。”
這厮為了與她私會,居然買了一座宅子?
紀子期心中不知惱還是笑,斜眼瞪了他一眼。
馬車停在一座宅子前,杜峰抱着紀子期下了馬車後,便讓車夫先回去了。
牽着紀子期的手,并未入門,而是信步朝前走去。
“為什麼不進去?”紀子期奇道。
“期期等不及了嗎?”杜峰暧昧眨眼。
紀子期忍不住擡腳踢了他一下。
杜峰大笑,“咱們的宅子不在這,在另一處!”
“那為何在此地下車?”紀子期不解。
“不想被别人那麼快發現!”杜峰又朝她促狹地眨眨眼,話中意有所指。
紀子期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是怕好事被中斷吧!
這一想,忍不住臉上又熱了起來。
腦中尋思着,等會總不能真脫光光任他檢查吧?
光想到那畫面,臉上就熱得要燃燒起來!
紀子期偷偷瞟一眼他神色,不行,等會得想個法子才行!
杜峰牽着她的手,走了約兩柱香時間,停在了一處宅子前。
門匾上寫着的卻是“紀府”。
“紀府?”紀子期輕念出聲。
“嗯,紀府!期期,這是你的宅子,”杜峰擁住她,在她耳邊輕輕道:“也是我們的宅子!你要是不要我了,我可沒地方去了。”
呸,這厮,要不要總是這麼,出人意表啊?
紀子期心中湧起無言的感動。
門吱的一聲開了,一個熟悉又陌生的四十多歲中年漢子的面孔露了出來,“将軍,紀文書!”
多麼遙遠的稱呼!
“你是?”紀子期驚奇問道。
“小的是從天涼負傷下來的,左臂廢了,承蒙将軍收留,在此看宅度日。”那人說着自己的遭遇,帶着滿不在乎的神情。
面對紀子期時,轉而換上感激的神色,“紀文書,不,現在應該稱您為紀小姐了。
當初若不是您利用風速提高了神弓營的命中率,老李我這條命怕就沒了。
那時敵軍的刀眼看就要砍上老李我的脖子,我連眼睛都閉上準備等死了。
突然神弓營的一位弟兄射來一箭,更好射在那刀身上,那刀偏了幾分,砍到了我的左肩上,這才保住了一條命。”
紀子期跟着陪笑了兩聲。
一旁的杜峰道:“好了,老李,以後這戰場上的血腥事少跟紀小姐說!”
“是,将軍!”老李雖已退役,骨子裡還保留着沙場士兵的性子,立馬站直了身子。
杜峰揮手,“好了,你去忙吧!我帶紀小姐到處轉轉!”
宅子不大不小,大約蔣府的三分之一,甚合紀子期心意。
習慣了現代小小的蝸居,太大的宅子總讓她心裡瘆得慌。
隻不過這宅子好似,過份簡陋了些。
杜峰不待她發問,出聲解了她的惑,“你是這的女主人,這宅子自然要由你親手布置!”
紀子期心中甜絲絲的,嘴上卻故意道:“你這是打算金屋藏嬌?”
“金屋藏嬌?”杜峰緩緩念出這幾個字,那攬着她腰的手,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上下摩挲。
帶着挑逗,聲音低沉道:“我還真想将你藏起來,讓别人都瞧不見,隻讓我一人,白天也能看見,晚上也能看見!”
想得美!紀子期嬌嗔地瞪他一眼。
眼看着就要逛到起居室,紀子期想起任他檢查的事,生起了羞意和怯意。
她眼珠閃爍,揚着臉嬌聲道:“杜峰,我肚子餓了!”
“我也餓了!”杜峰用力一摟她,讓她更貼合自己,眼裡的幽深如古井深潭,暗沉得深不見底。
“你?”紀子期渾身熱得不行,咬着唇瞪他道:“我說正經的!”
“我也是說正經的!”杜峰面上一本正經,眼中卻笑得暧昧。
見懷中的人兒羞紅了臉,急紅了眼,終于決定不再逗她了。
“好了,咱們先去填飽肚子!”
紀子期用不相信的眼神看着他。
杜峰一邊唇角翹起,帶着幾分邪魅,眼一勾,似有無數風流滑過,看得紀子期心怦怦跳,這厮在誘惑她!
“期期要是不想填飽你的肚子,那就先填飽我的肚子可好?”
紀子期忍住亂跳的心,抓住他的手,帶着幾分急切,“在哪?帶我去!”
宅子裡總共隻有兩個人,自然不會有什麼廚子之類的。
另一個同樣是從天涼退役下來的,是個沉默寡言的青年,阿天,倒是能炒上幾個小菜。
手藝自然跟專業的廚娘沒法比,好在紀子期和杜峰二人也不是挑剔的主,吃得甚是開懷。
紀子期确實有些餓得慌,顧不上儀态,埋着頭匆匆扒了半碗飯。
一擡頭,卻見杜峰隻吃了幾口便停了下來,一臉寵溺地看着她。
紀子期想起剛剛的狼吞虎咽,面上羞赦,“幹嘛就盯着我吃?你不餓嗎?”
這一問出口,又有些後悔了,幹嘛問這種有歧義的問話?
杜峰這次卻沒向剛剛那樣言語暧昧地答她,而是眼神飄渺,露出一副向往的神情,“期期,這好像是我和你第一次單獨一起用膳。
若以後能天天和你一起用膳,早膳,午膳,晚膳,一直到咱們孩子長大成人,一直到咱們慢慢老去,那該多好!”
紀子期聽得神往,憧憬道:“嗯,咱們以後會這樣的。”
杜峰低沉的聲音像魔鬼的誘惑,“那你快點與我成婚吧,這樣的夢想很快就成實現了。”
紀子期的“好”字差點沖口而出,一個激靈回過神來,瞪着他,“杜峰,我才剛十六歲。”
“我娘嫁給我爹的時候是十六,嶽母大人嫁給嶽父大人的時候,也是十六。”杜峰語含幽怨,“你為何不能十六嫁我?”
若杜峰用那種兇巴巴又霸道的語氣命令她的話,紀子期可能直接回他不能就是不能!
可杜峰用如此小媳婦般幽怨的語氣說出來時,紀子期反倒不知如何回答了。
她能直說,老娘才十六,正是花一般的年紀,真的不想那麼早被婚姻綁住嗎?
而且,這麼嬌嫩的花朵,可經受不住你的辣手摧花啊!
看吧,這就是老牛想吃嫩草的後果,老牛難受,她這顆嫩草想着老牛吃不到嫩草的難受,也跟着難受!
“杜峰,”紀子期小心翼翼偷瞟他,“這個,女人太早生孩子很危險的,我娘當時生我生了一天一夜。”
這樣嗎?杜峰蹙眉,若如此危險,豈不是真的得往後推遲?
杜峰想着遙遙不知日期的洞房花燭,面上就有幾分郁郁。
“反正,親也親過了,摸也摸過了,”紀子期面上發紅,聲音越來越小,“早晚是你的人,你就再,咳咳,忍忍呗!”
紀子期本想說,若你真忍不住了,要不自己解決,要不,她,偶爾,幫他,咳咳,解決。
可這話,她真說不出口,隻能低垂着頭,任臉上熱意一波一波漫延。
杜峰兇狠又無奈地瞪着她,不忍,還能怎麼辦?
想想又覺得自己太憋屈,恨聲道:“以後得任着我摸,不準推托!”
紀子期咬着唇低不可聞地嗯了一聲。
------題外話------
1、昨天端午因是提前發的章節,忘了跟各位親說節日快樂了,那就今天提前說明天的,6。1快樂,哈哈~
2、關于加群的親,有些親的潇湘号是系統随機發的,可能自己看不到,因為加群是要全訂閱的,在後台查粉絲數隻能用潇湘昵稱,所以親可在留言區留言說一下你加群的昵稱。
3、最後再啰嗦一下,5月就剩最後一天了,訂閱留言有獎明天6。1中午12:00開始,忘記了的親可以重戳上架公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