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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處其實也是楊勇的一處别院,王君臨帶着牛進達,跟着黃寶昌來到這處别院正門前,楊勇的嫡長子長甯王楊俨出來迎接,表現得甚為客氣,稱得上是禮賢下士,若王君臨不是來自于後世,是這個時代土生土長的一個無根基小子,一步步成長到今天這種地步,那多半會受寵若驚,感激涕零。
可問題是,王君臨與這個時代所有人都不同,他就是一個異類,再加上他最先認識了在皇族中也算是異類的楊昭,後者在他面前打心眼裡沒有任何架子。不像眼前楊俨,雖然看似客氣,但神色之下有着難以掩飾的倨傲和自以為是的高人一等的感覺。
黃寶昌能夠成為侯官府二号人物,眼色卻是不差,發現王君臨雖然依然一臉微笑,但眼神卻已經變得清冷,而且在那一刹那間,他從王君臨眼神中感覺到了一絲後者對長甯王的憐惜。
黃寶昌心中暗自感慨大皇子不該讓長甯王來迎接秦安侯的同時,心中疑惑王君臨的憐惜從何而來?
對一個注定會死的很慘,且高傲無能皇孫,王君臨實在是生不出半點興趣來,所以一路上隻是與黃寶昌說說笑笑,進了這座楊勇的别院。直接來到小湖畔。
那楊俨被冷落,神色卻早已陰沉下來。
眼見到了小湖邊,楊勇依然沒有出來迎接,王君臨臉上卻笑意更濃。
在黃寶昌的帶領下,王君臨上了花舫。他臉上帶着微笑,看了花舫之上布置,内心深處卻在歎息,這位廢太子卻是和曆史上記載一樣,是個文才很好的清雅之人,怪不得性格強勢的獨孤皇後和楊堅會不喜歡,而且他太依賴高颍,等楊堅死後,誰知道會不會重演周變隋,天子移位之事。這或許才是獨孤伽羅和楊堅當時狠下心非要将他從太子之位上弄下來的原因。
移動木橋之上,王君臨的腳将要踩上船舷之時,忽聽得舫中傳出一聲铮的琴弦拔動之聲,并無肅殺之意,隻有靖心誠摯之感,曲聲漸起。
“對酒當歌,人生幾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當以慷,憂思難忘。何以解憂?唯有杜康。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為君故,沉吟至今。呦呦鹿鳴,食野之蘋。我有嘉賓,鼓瑟吹笙。明明如月,何時可掇……月明星稀,烏鵲南飛。繞樹三匝,何枝可依?山不厭高,海不厭深。周公吐哺,天下歸心。”
這是魏晉時期曹操的短歌行,第一節表達的是人生苦短的憂歎。意思是他楊勇目睹百姓生活窮苦,肝腸寸斷,渴望建功立業而不得,因而發出人生苦短的憂歎。第二節是楊勇想要告訴王君臨他對賢才的渴求,表示自己對賢才的熱情。第三節抒寫詩人對賢才難得的憂思和既得賢才的欣喜。第四節是想要告訴王君臨他對猶豫不決的賢才關切和渴望天下賢才盡歸自己的抱負。
總的說來,楊勇心中充滿了深沉的憂歎,但是其中洋溢着一種積極進取的精神,激蕩着一股慷慨激昂的感情,給人以鼓舞和力量。
正常情況下,他王君臨此時應該會很激動萬分,生出一種士為知己者死的沖動,可惜還是那句話――王君臨是一個真正的異類,不可能效忠任何人,即使秦皇漢武這等人物恐怕都難以讓他歸心,更何況楊勇這樣的人。所以楊勇這一場用心的表演,落在王君臨的眼中,顯得非常幼稚和可笑。
王君臨唇角綻出一絲笑意,在黃寶昌的引領下,走了進去,不過好笑之餘,他卻是越發好奇這位在原本曆史上被自己弟弟楊廣殺了全家的廢太子是個什麼樣的人物。
珠簾掀開,入目處,隻見一位穿着青色綢衫,三十多歲的男子正盤腿坐在軟榻上,雙手還放在一張古琴之上,頭微微偏着,雙目微閉,臉上露出一種很陶醉滿足的神情,再配上他清秀的五官,渾身透露出來的竟是一種清雅安甯的感覺。
顯然,眼前這名男子便是當今大隋皇帝陛下與去世的獨孤皇生下的長子楊勇。
王君臨一見這位廢太子這般做派,腦海裡面不由冒出一個詞――裝逼!
而在左側還坐着兩位他一點都沒想到的人物――裴元慶和李春。
裴元慶是河東裴氏第三代最年輕有為的一個,也是吏部侍郎,從三品實權大員裴世矩的親孫。
李春明聲不顯,隻是工部下轄從七品的虞部侍郎,但他卻還有一個身份――大隋高唐公,大都督,雍州行軍總管魚俱羅的女婿。
這兩人,一個是世間頂尖門閥世家嫡系親孫,一個是手握十萬大軍的封疆大史。他們出現在前太子的宴會上,會給很多人遐想和猜測。
但裴元慶為何出現在這裡王君臨不清楚,可是他知道,李春出現在這裡,絕對不是魚俱羅的意思。
裴元慶看見王君臨表現的很開心,兩人不便率先打招呼,所以裴元慶先沖王君臨眨了眨眼,王君臨對其嘿嘿一笑。
而李春便有些尴尬了,他在三個多月前,王君臨離開金城時于破廟中遭受白蘭王潛來五百騎兵圍殺,當時李春趁着前面有王君臨麾下護衛頂着,自己帶着随從從後門爬山逃走了,表現得極為不堪。而且自王君臨來到京都之後,這一位竟然沒有主動來見過王君臨,甚至魚子默受傷,他作為親姑夫也從未來看過,甚至魚子默的姑姑也沒有出現過,讓王君臨一度很納悶,卻不想兩人今日會在前太子的宴會上遇見。
李春一臉尴尬,但王君臨心中歎了口氣,面上沒有絲毫嘲諷或者怒色,笑着沖其點了點頭,後者臉色卻越加漲紅,沖着王君臨拱了拱手,因為楊勇還沒吭聲,所以也不便多說什麼。
說起楊勇,不管對方是裝逼,還是真正的沉浸在某種意境裡面,王君臨眼下的場面卻是有些尴尬,他餘光瞄見黃寶昌已經安靜的在裴元慶的對面軟榻坐下,那位長甯王楊俨更是沒有進來。
而自己站在門口正中,看着這位大皇子卻不知道該不該向其行禮,打斷其裝逼的狀态。
對方似乎隻顧着陶醉在自己世界之中,忘記自己這個客人了。當然,以對方的身份,在其看來,或者說在整個世界看來,讓他王君臨等上一等根本就不是個什麼事。
王君臨此時卻也不急不躁,微笑看着這位大皇子,神色平靜如冰湖,眼睛直直盯着對方,卻是沒有放過對方任何一個小動作,他想要看出對方究竟是一個什麼樣性情的人。
……
半晌之後,楊勇歎了口氣,緩緩睜開雙眼,似乎才回過神來,好像才發現自己請的客人已經來到了船中,眼中閃過一抹很暖人心的笑意,神色中恰到好處的流露出一絲歉意,忽然開口問道:“秦安侯既然來了,為何不坐?”
黃寶昌此時坐在旁邊,隻是很應景的微笑飲着茶,沒有幫王君臨說什麼解釋的話。
王君臨微微一笑,對大皇子楊勇抱拳行了一禮:“殿下在上,我還未行禮,哪敢落坐。”
楊勇微笑看着王君臨,說了一句讓王君臨大為意外的話:“我不曾迎你,你也不用敬我。”
王君臨笑道:“殿下身份尊貴,可不用迎微臣,微臣須敬重殿下。”
楊勇笑着搖搖頭,随手抓起案幾上一串葡萄,扔給王君臨,說道:“這船上今日隻有同道兄弟,沒有什麼殿下臣子的。”
王君臨呵呵一笑,心想這位廢太子,或者說大皇子既然喜歡玩這種調調,自己雖然不怎麼玩,也不怎麼擅長,但随便陪你玩一會便是。
這樣想着,他便随手抓住那串葡萄,揚起頭吃了一顆,拱了拱手,也不再多說什麼,自顧在黃寶昌上首的軟榻坐下了。
“這花舫是我親自設計,秦安侯看如何?”楊勇似乎有些熱切于知道王君臨對于這座花舫的感覺。
王君臨怔了一下,心想這一位今天言行舉止還真沒有一次是按照常理出牌的,每次都是出人預料之外。
他頓時一臉饒有興趣的表情,放眼打量一下船中布置,發現不論格局還是角裡的青盆,抑或是斜向裡挂着的書畫,這花舫真不像是座花舫,倒像是個書房,不由由衷贊歎道:“殿下這舫船雖名為花舫,但我看更像是書舫才對。”
楊勇淺淺一笑,擡頭看了王君臨一眼,說道:“秦安侯好眼力。”
不知為何,談話進行到此時,王君臨忽然覺得這種對話實在有些無聊之極,但突然又感覺哪裡不對,楊勇身為楊堅的長子,當了二十多年的太子,三十四五歲的人了,不知經曆多少事情,身邊交往的人無不都是天下間最頂尖的人,特别是有楊堅和高颍這等厲害人物言傳身教,絕不可能如今天表現的這般膚淺和不堪才對。
想到這裡,他眼睛深處閃過一抹精光,心中暗暗警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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