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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前提是把事情一定要鬧大,事情越大,楊堅事後借勢殺人也好,削弱門閥世家勢力也罷,才會更加順利。
而這些被利用的書生,他們身上讀書人的氣節被徹底激發出來,這個時候還停留在京城的寒門士子,誰要是不加入他們靜坐的行列,隻怕會羞愧的死去,如今他們在“許敬宗”的挑動之下,對死亡沒有一點的畏懼之心,隻想着青史留名,何懼刀斧加身。
他們認為朝廷對他們這個群體太不公平,所以想為自己争取自己當官的權力,隻是他們不明白,所有的權力都是皇帝和門閥世家的,隻有皇帝給你的份,你沒有權力向他索要。
果然,他還未見到楊堅,太監白石便偷空給他送來最新消息,陛下下令讓一千多士子散去,後者不聽,要等朝廷給個說法,趙樹亮直接下令武力驅散,當場發生沖突,三名寒門士子命喪當場,十多名寒門士子受傷,最終還是被驅離,而帶頭鬧事的許敬宗不知所蹤。
……
……
東宮,太子楊廣和他老子楊堅一樣,同樣暴跳如雷,因為帶頭鬧事的是他的幕僚許敬宗。
“來人,将許敬宗這膽大妄為之徒給孤帶回來,死要見屍體,活要見人。”楊廣咬牙吼道。
“且慢!”旁邊衆七八幕僚中,新進幕僚張繼科突然出列大聲說道。
楊廣一聽有人敢違逆他的意思,臉上殺機隐現,轉頭看去,眼見是張繼科,神色稍緩,喝道:“張繼科,你有何話說?”
張繼科躬身拱手道:“殿下,此事大為蹊跷。”
楊廣心中一動,道:“如何蹊跷?”
張繼科一臉高深莫測,鄭重說道:“殿下,能夠将殿下、大皇子、高颍、王君臨和周成言全部算計到裡面,整個京城,乃至整個天下隻有一人。”
楊廣身體一震,豁然起身,說道:“你意思是說這是父皇一手安排……”
張繼科斬釘截鐵的說道:“沒錯,也隻有陛下才能夠讓許敬宗連殿下都瞞着。”
楊廣一聽,基本已經相信張繼科的說法,臉色變幻不定,一屁股坐在軟榻上,皺眉沉思半響,說道:“父皇這樣做目的何在?”
張繼科眸中精光閃動,說道:“陛下一直在做他想要做的事情。”
楊廣眼睛一亮,說道:“你是說,父皇目的還是要削弱打擊各個門閥貴族。”
張繼科略一遲疑,說道:“或許陛下還有順便敲打殿下和大皇子之意。”
……
……
王君臨走進了觀文殿後廳,裡面的氣氛非常的壓抑,宮女、太監和侍衛全部被楊堅趕了出去。
隻有楊堅坐在高高的禦座之上,通天冠遮掩了面容,看不出喜怒。
“臣王君臨拜見陛下。”乖乖的趴下來請罪,這是罪臣的待遇,好好的誰會去做磕頭蟲。
楊堅嘿嘿的冷笑聲像烏鴉在低空盤旋,某一刻冷笑聲突然停下,喝道:“王君臨,你好大的膽子,上一次挑動上萬百姓沖毀了昌平王府,打死昌平王,朕沒有治你的罪,眼下你竟然又敢鼓動上千名寒門士子靜坐皇城前,向朕施壓,你以為将太子的一名幕僚推出來,朕就不知道此事是你做的,還是以為朕就殺不得你這個居心叵測的臣子麼?”
楊堅的神色和話語殺機凜然,但王君臨一聽之下,卻徹底放下心來,楊堅的反應都在他的預料之中,或者說楊堅身為大隋開國大帝,果然沒有讓他失望。
“陛下,臣做的一切都是謹遵陛下旨意。”王君臨大聲說道,理直氣壯的說道,滿臉委屈的說道。
楊堅看着王君臨,他想過王君臨會求饒,會解釋,會否認,但從未想過王君臨會這樣說,不由氣急反笑:“你說,朕什麼時候讓你做這等事情了。你若是說不清楚,朕今天便讓人砍了你的腦袋。”
王君臨說道:“陛下,臣被陛下從西北苦寒邊關召至京城,面見陛下第一天,陛下便加封臣為開國侯和鎮遠将軍,當時陛下還告訴臣,讓臣成為陛下手中利劍,陛下雖然沒有明說臣這把劍斬向何處,但臣卻知道陛下的煩惱在何處,所以臣來到京城這兩個月以來做的所有事情都是為了去除陛下的煩惱,這一次臣所做之事,同樣如此。”
楊堅目光閃動,深深的看着王君臨,半響之後,說道:“你是想給朕制造機會,但你在制定這個計劃的時候,為何不先告訴朕。”
王君臨左右看了兩眼,眼見大殿内無人,便說道:“因為陛下身邊有不忠之人存在,臣恐洩露消息,讓賊人有了準備,功虧一篑不說,還會受到賊人強力反噬。”
楊堅久久不語,他當然知道王君臨說的是什麼人,甚至他能夠感覺到王君臨在暗示他不夠殺伐果斷,太過念舊情。之前昌平王邱瑞救過他的命,侯官府統領杜落歌救過他的命,而且這兩個人并不是對他不夠忠心,隻是他們太過有自己的想法了。
“你力保那十三個寒門士子可有私心?”不知過了多久,楊堅突然問道。
王君臨坦然答道:“除其中一人與臣說過一句話之外,臣至今都不認識他們十三人,何談私心,而且臣可保證他們十三人都是真才實學之輩,臣以為我大隋朝廷眼下實在太需要有寒門官員的存在了。”
楊堅心中一震,王君臨最後一句話一下子說到他心坎上了,這讓他相信王君臨和那些門閥世家出身的官員不同,是一心為朝廷社稷着想,是真正的純臣。
有了這樣的判斷,楊堅再看向王君臨時,神色溫和了很多,心底卻是真正的欣賞和喜歡。當然,他也相信剛才王君臨所說的話了。同時,心中也終于有了決斷,眸中殺機閃爍。
“請陛下給臣降罪。”王君臨臉上帶着淡淡笑意,突然鄭重說道。
楊堅深深看了王君臨一眼,說道:“好!朕便滿足你的心願。”
……
……
剛剛參加完殿試的考生被送出了皇宮,殿試的排名之事沒有任何人向他們提到,讓很多人莫名其妙。但當他們出了皇宮,得知今天皇城門前發生的事情後,一個個震驚之極,然後就是氣憤無比。因為這樣一來,他們是否中榜就有了很大的變數。這其中包括房喬和韋雲起等十三名寒門士子,不過他們在郁悶之餘,心情卻多了一些莫名的複雜之意。
那份萬言書中寫的很清楚,主考高颍、副考周成言和主監王君臨三人帶頭徇私舞弊,其中提到王君臨以權謀私,收受房喬、韋雲起等十三人錢物,利用職司之便幫助十三人高中。而這十三個人正是那十三個寒門士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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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個秦安侯,好一個鎮遠毒将,算計了所有人,堪稱是一舉兩得,老夫雖然已經高看他,但事實證明最終還是低估了他。”一輛馬車從容的離開了皇城,看守皇城門的士兵看過駕馭馬車的太監手中令牌之後,也不檢查車裡面,便放行了。
馬車裡面坐的人是高颍,剛才說話的人也是高颍,而坐在高颍對面的是昌平王府嫡系唯一的幸存者邱瑞長子邱福。
當日昌平王府被近萬百姓毀于一旦之後,太子楊廣本着斬草除根的打算,果斷派了出兩名破空期高手帶領一批殺手追殺邱福,邱福察覺到了危險,在高颍的幫助下藏了起來,誰都沒想到邱福竟然躲在皇城裡面。
“高公,恕晚輩愚鈍,未能看出王君臨這狗賊在此事上為何是一舉兩得。”邱福沉思半響,謙虛向高颍請教。
高颍臉色有些蒼白,此時歎了口氣,說道:“王君臨巧妙利用許敬宗這個蠢貨替他背黑鍋,将科舉舞弊曝光于天下,最大的好處便是通過此事徹底獲得了陛下的欣賞,成為了天子寵臣,因為此事最大的受益者是陛下。其次,那十三名寒門士子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老夫若是沒有料錯的話,陛下會重用這十三名寒門士子,這無疑于讓王君臨在朝廷之中多了十三名得力幫手。當然,前提是這十三個幸運的小子在此事之後還能夠活下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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禮部試中榜的十三名寒門士子被其他寒門士子孤立了,而門閥貴族出身的士子對他們又充滿敵意和不屑,所以他們很自然的便抱團取暖。
從皇宮中離開沒多外,十三人便住在了同一家客棧,也是房喬和韋雲起、劉子明三人之前住的那家太平客棧。
此時這十三人,坐在客棧一樓大廳喝着悶酒,時不時有人暗自感歎或者低聲咒罵幾句。
正此時,忽聽得客棧外一陣喧嘩,三人好奇站了起來,聽着有人在外狂喜嘶吼道:“陛下有旨,将主考太常卿高颍、副考禮部尚書周成言、秦安侯王君臨奪職入獄!”
轟的一聲!秋雷在京都的上空咋響,一陣清新秋雨灑向客棧内外的考生身上。
稀稀疏疏的雨點,落在客棧的四周,伴着雨點,時不時還有一道春雷響起,整個京城的考生們聽到這個消息後,之前沒有考中的所有考生陷入了欣喜沸騰之中,而在太平客棧中的房喬等十三名士子則陷入了一種很奇怪的沉默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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