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張縱來見自己竟然與種牛痘的事情有關,孫思邈也立刻露出凝重的神色,當即讓人重新上茶,并且請張縱夫婦坐下,然後這才開口問道:“種牛痘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如果需要我幫忙的話,張學士盡管開口!”
“孫老神醫誤會了!”隻見張縱也是一笑解釋道,“種牛痘的事十分順利,而且朝廷已經任命我主管這件事,馬上就要在整個大唐境内推廣開來,隻不過我自己有一些想法,需要得到孫老神醫的支持。”
“想法?”孫思邈聽到張縱的回答也露出奇怪的表情,不明白張縱是什麼意思?
張縱這時也沉吟了一下,随後并沒有直接說出自己的想法,而是指了指藥圃的前面道:“孫老神醫,剛才我們來的時候,發現外面的大路上排着長長的隊伍,他們應該都是各地趕來求醫的病人,隻是不知道是隻有今天才有這麼多還人,還是每天都有這麼多人?”
聽到張縱忽然問起藥圃外的病人,孫思邈也愣了一下,不過很快就歎了口氣回答道:“人食五谷雜糧,就沒有不生病的,天下間不知道有多少百姓飽受病痛的折磨。”
孫思邈說到這裡頓時了一下這才接着又道:“其實像藥圃外的病人,幾乎每天都要排出去數裡長,現在因為快過年了,所以人還少一些,但就算是這樣,我的弟子們依然忙不過來,有些人可能需要排上幾天的隊才能看上病。”
張縱聽到這裡也歎了口氣,無論哪個時代,百姓看病難都是一個大問題,不過相比之下,後世的情況就要好多了,畢竟各地的醫院都已經普及,當然看病貴還是一個問題,一個小康之家,一場大病就可能讓全家返貧。
不過張縱很快就停止感慨,當下再次開口道:“其實藥圃外的這些病人還算運氣好的,畢竟他們能趕來請孫老神醫及你的弟子們看病,而有些地方卻是缺醫少藥,别說普通的百姓了,就算是富貴之家,有錢也找不到好的大夫看病,最後小病拖成大病,大病拖成絕症。”
說到這裡,張縱也再次歎了口氣,随後這才正色道:“想要讓百姓們都看得起病,第一個就是必須提高大夫的數量,太醫署那邊倒是可以培養一些大夫,但是一個師傅隻能帶幾個徒弟,效率實在太低下了,所以我想要對太醫署的教學進行改革!”
“改革?如何改革?”孫思邈聽完張縱的構想也露出吃驚的神色,他沒想到張縱竟然要對整個醫學的教學動手,這種事一個搞不好,甚至可能會動搖現在醫學的根基。
“很簡單,以師帶徒的辦法實在太落後了,醫學也可以像儒學那樣,改由學堂授課,這樣一個先生可以帶十幾個甚至幾十個學生,每年都要對學生進行考試,合格者進行更深的教學,不合格者淘汰,當然也要對學生進行一些獎勵,從而提高學生學醫的積極性……”
當下張縱把後世的教學方式詳細的講了一遍,醫學是個很特殊的學科,它需要學習的東西太多,教學時間也比較長,比如後世學醫一般都需要五年,而其它的學科一般隻需要四年,另外醫生對學曆的要求更高,所以學醫的時間也會再次延長。
不過後世的醫學教學也證明,醫學完全可以像其它學科一樣,進行大規模的教學,再加上這個時代醫學遠不像後世那麼發達,學生要學的東西也比較少,所以隻要教學規劃合理,完全可以在幾年内培養一個合格的大夫。
孫思邈十分認真的聽完張縱對醫學教學的規劃後,臉上也露出沉思的神色,過了好一會兒這才開口道:“張學士,你的想法的确很好,,可是我還是有些擔心,畢竟學醫不易,要培養一個合格的大夫,需要花費很長的時間和很大的精力,比如我的弟子,可能學醫十年還不能出師,如果改由學堂教學,一個先生帶許多學生,就算有考試,但也不能保證所有人都能成為一個真正的大夫啊?”
孫思邈的話其實也代表着傳統大夫的想法,畢竟他年紀大了,想要讓他短時間内改變想法也并不容易。
幸好張縱對此也早有準備,當即再次開口道:“孫老神醫您的要求太高了,并不是所有大夫都需要學成像您弟子那樣,對于絕大部分大夫來說,能夠應付一些普通的疾病就已經足夠了,另外在學堂畢業之後,這些學生隻要願意,依然可以進行更高深的醫學學習……”
張縱說着再次解釋了一下自己接下來的構想,醫學堂隻是一個初級的醫學教育機構,它的特點就是大量、快速的培養一批能夠應付普通疾病的大夫。
如果這些人中有些人有天賦、有毅力,而且也願意學習更深的醫學,也可以通過考試,就可以進行下一步的學習,就像是後世的升學一樣,當然能夠通過這一步考試的人肯定是少數,而這些學習更深醫學的人,則是大夫中的精英,日後可能會成為禦醫,或是社會上的一些名醫等等。
“這個醫學堂并不僅僅是為了培養大夫,同時也是為了統一醫學标準,比如同一種病,不同派系的醫學對疾病的稱呼都不一樣,治療方法也是千差萬别,這肯定不行,所以必須要讓醫學有一個統一的标準,從而簡化學醫的過程……”
張縱最後也把自己更大的規劃講了出來,醫學内部也分為多個流派,對一些醫學方面的觀點甚至是互相矛盾,就像是一個春秋戰國時期,多個國家彼此争鬥不休,根本開不成一股合力,這隻會讓外敵趁虛而入,隻有像秦始皇那樣統一标準,才能讓整個國家凝聚在一起,從而爆發更大的活力。
聽到張縱如此龐大的規劃,孫思邈也不禁為之震驚,他沒想到年紀輕輕的張縱竟然有如此大的野心,不過這倒也是一件好事,隻是其中的阻力卻太大了,所以這讓孫思邈再次陷入到猶豫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