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縱拖着一塊門闆來到火場外的一片空地,婉兒也拖着一條長凳緊緊的跟在他身後,兩人這時也滿臉的黑灰,特别是張縱,連衣服都被燒出了幾個洞,那是昨晚他們在拆除着火的建築時,不小心被火燒到了自己,連頭發都被燒焦了一些。
“呯!”張縱将門闆扔到空地上,随後又幫着婉兒把長凳放好,兩人這時也都累的全身打晃,于是張縱就扶着婉兒到在凳子上坐下來休息,周圍像他們這樣幫忙的人還有很多,每個人都是一臉的疲憊。
經過一晚上的搶救隔離,火勢總算是被控制住了,着火的位置主要在安仁坊與長興坊,其中安仁坊緊挨着朱雀大街,把大街上的花燈也引燃了,結果燒了小半條街,幸好救火的人及時把大街上的花燈轉移,這才避免了更大的火災。
不過就算是這樣,安仁坊幾乎全都被燒毀,長興坊也燒了一半,這時張縱也終于知道,當初宇文恺設計長安城時,為何要把整個城市設計為坊市結構了,因為每個坊都是獨立的,這樣就算是發生了火災或戰亂等天災人禍,也能及時将這些災難隔離在某個坊之内,從而避免涉及到其它的坊市。
張縱他們主要是在安仁坊的北邊,也就是安仁坊與開化坊的交界處,雖然這裡的坊牆相隔,但是因為多年的承平日久,坊與坊之間的界線也開始變得模糊,比如這裡就有許多商販亂搭亂建的建築,使得兩個坊中間的道路變得十分狹窄,如果這裡不清理出來,很可能會引燃開化坊。
更加嚴重的是,開化坊與皇城僅僅隔了一個興道坊,萬一這場大火蔓延到皇城的話,那可就不僅僅是火災了,而是很可能演變成一個政治問題,從而引發更大的震動。
張縱喘了好一會兒,這一晚上真把他累的不輕,為了清理出一條隔離帶,所有幫忙的人都拼了命的幹活,誰都不敢有絲毫的懈怠,特别是那些附近坊的百姓,他們要保護自己的家,以及背後的家人,所以幹起活來更加不要命,有不少小夥子累了一夜,現在直接躺在冰冰冷的地面上起不來了。
這時有商家或富戶也讓人送來的熱水和粥飯,張縱也站起來給自己和婉兒打了碗熱粥,婉兒這時也是又累又餓,當下小口小口的喝着,張縱一邊喝也一邊打量着遠處的火場,原先的建築已經被拆光了,所以一眼就能看到火場那邊的情況。
隻見火場上依然冒着濃煙,有些建築還沒有燒盡,不過已經沒有撲滅的價值了,一些被燒毀的建築殘骸依然聳立在火場上,但随時都可能倒塌,一般人也根本不敢靠近。
看着被燒成一片白地的火場,張縱也歎了口氣,長安一百零八坊,結果一場大火就燒毀了将近兩座坊,而且朱雀大街也被燒了很長的一段,其中的經濟損失根本無法計數,至于人員傷亡肯定也不在少數,比如昨天他在救火時,就親眼看到有人葬身于火場之中。
想到上面這些,張縱也不由得歎了口氣,如此巨大的損失,哪怕是以大唐的強盛,恐怕也會感到肉疼,現在還沒有統計人員的傷亡,估計也不在少數,隻是不知道這場大火到底是怎麼燒起來的?
“咦?”不過就在這時,忽然隻聽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緊接着隻見幾個官員打馬飛奔而來,來到火場近前後,這幾人也立刻飛身下馬,而張縱更是一眼就看到了其中的一個熟人。
“狄兄!”張縱當即高聲叫道,來的這幾個官員,為首的正是狄仁傑。
“張兄?你怎麼在這裡?”狄仁傑本來沒認出張縱,畢竟他滿臉的黑灰,連長相都看不出來,但是聽到張縱的聲音卻一下子讓他認了出來,當即也十分興奮的上前相見道。
“别提了,昨晚我們在朱雀大街上賞燈,結果遇到了這場大火,于是我就留下與百姓們一起救火,忙了一整夜也沒有休息。”張縱這時也苦笑一聲解釋道。
“張兄辛苦了,不過你親身經曆了這場大火對我們來說反而是件好事,不知張兄你能不能給我講一下大火的詳細經過?”狄仁傑說到最後時,神情也變得十分凝重。
“狄兄你要調查這場大火?難道你們……”張縱聽到這裡也立刻警覺起來,狄仁傑可是飛奴司的人,一般的事情他們可不會插手,除非是關系到一些暗中的力量。
“不瞞張兄,我們的确懷疑這場大火可能是人為的,隻是現在還沒有證據,所以我們才親自趕來火場,就是想要找出一些有用的東西!”狄仁傑也點了點頭道。
張縱了解狄仁傑的為人,知道他絕不會在這種事上開玩笑,這讓他也皺起了眉頭,如果這場大火真的是有人故意放的,那簡直可以稱得上是喪心病狂,燒毀的财物暫且不提,光是死在這場大火中的人,恐怕就不下數百人,這根本就是一場針對大唐的恐怖襲擊。
“我明白了,我會把昨天我的所見所聞全都詳細的講一遍,不過大火燒起來時,我并不在着火的位置,而是在靠近皇城的那段大街上,後來我看到火勢太大,這才趕來參與了救火。”張縱說着就把自己昨天的經曆詳細的講了一遍。
狄仁傑聽的也十分認真,但是很可惜,火災發生時,張縱并不在火場,所以提供的消息也并沒有太大的價值,而随同他一起來的官員也在四處尋找親曆整個火災的人,特别是最初着火點時的目擊者,隻有他們的證詞才最有價值。
“張兄,我們要去火場親自查看一番,你要不要随我們一同前去?”狄仁傑這時考慮了片刻再次開口道,他知道張縱的本事,所以才會提出這樣的要求,不過他也知道張縱累了一夜,現在肯定也十分疲倦,所以如果張縱不願意的話,他也不會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