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柬之!我的大伯竟然是張柬之!張縱看着書信最後的落款名字,臉上也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隻要熟悉武媚娘的人,肯定不會對這個名字感到陌生,畢竟正是他在最後發動“神龍政變”,從而逼得武媚娘退位,将江山社稷還給了李氏,這才使得大唐得到了延續。
張縱雖然繼承了上一個張縱的記憶,但畢竟不是他自己的記憶,所以隻有需要時,他才會去回憶一些事情,再加上張縱自己對張柬之這位大伯也不熟,上次見面時,還是十年前張景之帶他回老家見過一面,這十年雙方幾乎沒有任何來往。
如果不是這次張經夫婦的到來,張縱幾乎都快忘了他還其它的親人,至于張柬之這位大伯,他也幾乎沒什麼印象,隻記得對方似乎十分嚴肅,除此之外再也沒有其它的記憶,相比之下,他對張經這位堂兄的記憶反而更加鮮活一些。
“堂弟~,堂弟!你怎麼了?”就在這時,旁邊的張經看到張縱愣在那裡一動不動,于是開口詢問道。
“沒……沒什麼,隻是想起一些事情。”張縱這時有些尴尬的一笑,随即将書信收了起來。
張柬之是逼武則天退位的關鍵人物,張縱的父親又是前太子黨李忠的人,現在張縱又站在李弘這邊,這麼算下來,他們一家子幾乎全都站在了武媚娘的對立面,如果讓武媚娘知道這些的話,恐怕第一個就是要滅掉他們張家滿門。
“萬幸萬幸,武媚娘不是穿越者,她不可能知道最後被大伯逼宮,父親也在去年去世了,現在隻要自己小心一些,應該不會引起她的注意。”張縱這時在心中暗道。
“堂兄,我記得父親說過,大伯當年也做過官,但現在卻呆在老家教書,當年是不是發發生了什麼事?”張縱這時忽然向旁邊的張經開口問道。
張柬之的經曆頗為傳奇,據說他六十多歲才進入朝堂為官,八十歲才做宰相,而在做宰相的第二年,也就是他八十一歲,聯合其它幾人發動“神龍政變”,逼得一代女皇武則天退位,這種成就幾乎可以和傳說中的姜子牙相比了。
“這個我倒是知道,當年大伯年輕時就考中了進士,并且進入郇王府做了參軍,不過後來郇王被貶出京,大伯上書陛下為郇王鳴不平,結果得罪了現在的皇後,于是被罷官回鄉。”張經立刻介紹道。
“郇王?”張縱聽到這個陌生的封号先是一愣,幸好他這段時間與薛紹談天說地,也了解不少朝堂上的事,于是很快找到了對應的人物,這也讓他大吃一驚的道,“郇王李素節,他的母親好像就是那個慘死的蕭淑妃吧?”
“正是,郇王現在被貶申州,沒有召見不得回京,大伯十分受郇王的信任,哪怕現在兩人也經常有書信往來。”張經再次介紹道。
張縱聽後忽然對自己父親和大伯的選擇有些無語,他父親選擇了前太子李忠,大伯選擇了蕭淑妃的兒子李素節,結果這兩人都是武媚娘的打壓對象,最後一個被貶一個被賜死,而張縱的父親和大伯也受此牽連,難怪後來張柬之拼了老命也要把武則天拉下馬。
想到上面這些,張縱對張柬之這位大伯也産生了許多興趣,于是再次追問了一些,順便也問了一些家裡其它人的事,張經也一一做了回答,這讓張縱對老家那邊的事也有了一些了解。
張柬之被罷官後,與張縱的三位叔叔一起回到老家,平時讀書寫字,教育一下子侄,老家那邊也有一些田地,雖然收入有限,生活有些清苦,但也算不錯,甚至張縱的幾個堂兄在成年後,也再次進入官場,隻是品級不高,而且大都在外地,京城這邊除了張縱根本沒有其它人。
廂房很快清理幹淨了,被褥也鋪好了,而且這時張縱也發現,張經夫婦幾乎沒有什麼行禮,隻是帶了一個小包袱,要知道襄陽離京城那麼遠,光是必要的衣物都得不少,可是看兩人寒酸的樣子,恐怕除了身上的衣服再無其它的長物了。
“堂兄,你們昨晚肯定沒睡好,現在房間已經收拾好了,你們先休息一下,晚飯的時候我再叫你們!”張縱這時笑着對張經道,剛才他就發現張經眼睛中帶着血絲,滿臉都是疲倦之意,而那位堂嫂也差不多,顯然一路上吃了不少苦。
“好,那我就不客氣了!”張經也是真累了,說完就去廚房,這時他妻子也洗好了碗筷,夫妻二人再次向張縱道謝,然後進到廂房就休息了。
人家夫妻二人在房間裡休息,張縱也不好意思靠近,但就算他離的遠,可是很快就聽到房間裡傳來震天的呼噜聲,看樣子張經真的是累的不輕,也不知道自己那位堂嫂能不能睡着?
其實張縱這時也在奇怪,按照張經所說,大伯他們在襄陽雖然生活清苦,但有田有地,可以說是鄉間士紳,條件遠比一般人要好,可是張經夫婦卻千裡迢迢的來到自己這裡,甚至連行李都沒有,之前更是餓了幾頓,這可就有些奇怪了,他們出門總不能連盤纏都沒帶夠吧?
不過這些事情張縱也不好意思直接問,當下他擡頭看了看天氣,似乎有些陰沉,好長時間沒有下雨了,估計這幾天可能會有雨,于是張縱拿了把雨傘就出了門。
曲江坊依然一如即往的熱鬧,張縱先是進到成衣鋪子裡,按照張經夫婦的身材買了幾件換洗的衣服,随後又出門買了些生活用品,畢竟張經夫婦來投奔自己,而且他們又沒有别的地方可住,所以能幫的自然要幫一把。
順便張縱也買了些食材,等到他回到家中時,張經夫婦還沒有醒,于是他就在廚房處理了一下食材,準備做頓豐盛的晚飯為張經夫婦接風。
到了天色微黑之時,張縱的晚飯也做好了,但張經夫婦還沒有醒,無奈之下他隻得去敲門,好一會兒張經這才睡眼朦胧的出來開門。
“堂兄,飯已經做好了,你和嫂子洗漱一下吃點飯吧!”張縱笑着開口道。
“有勞堂弟了,我們馬上就來!”張經這時揉了揉眼睛打了個哈欠道,看樣子他還沒有睡夠。
張縱回到客廳,不一會的功夫,張經夫婦一同進來,張縱也立刻請他們坐下吃飯,面對這麼豐盛的飯菜,張經夫婦也再次向他表示感謝,随後三人也是邊吃邊聊。
等到晚飯過後,張縱将今天買的衣服用品拿出來道:“堂兄,我看你們行李不多,這是我今天剛買的一些衣服用品,也不知道合不合身,你們先用着,如果有需要可以再買。”
“堂弟你太客氣了,我們吃住在你這裡,怎麼能讓你破費買東西?”張經這時也急忙推辭道,旁邊的堂嫂也同樣一臉不意思的表情。
“一家人就不要客氣了,隻是不知道堂兄你們這次進京有沒有其它的打算?”張縱笑着将東西塞到張經手中,随後再次關切的問道,他感覺張經肯定不是專程來探望他的,所以才想問清楚,這樣他也好幫對方。
“這個……”隻見張經沉默了片刻,随後這才開口道,“其實這次我進京,除了探望堂弟你外,也想參加明年的科舉,到時看看能不能搏一個出身?”
“這是好事啊,說起來我倒是認識幾個人,到時可以幫堂兄你舉薦一下!”張縱聽到這裡也立刻十分高興的道。
大唐的科舉有些地方不太公平,比如考試前,舉子會将自己的詩文送給那些有影響力的貴族或官員,從而得到這些人的推薦,這叫投卷,有了這些人的推薦,舉子将會在考試時得到一些照顧,甚至直接内定。
“多謝堂弟,隻是科舉前的這段時間,就要叨擾堂弟了!”張經再次道謝道,不過他對張縱說的舉薦并不怎麼相信,畢竟他也知道張縱父親的事,這麼多年過去了,恐怕張縱在官場上也不可能認識什麼人。
“堂兄太客氣了,你若是進入官場,說不定日後我還需要你來照顧呢!”張縱聽到這裡也是哈哈一笑道。
接下來的兩天裡,張經夫婦就暫時住在張縱這裡,張經的妻子雖然年輕,但卻十分勤快,洗衣做飯樣樣拿手,甚至還能幫張縱照顧花草。
更張縱沒想到的是,這位堂嫂竟然還讀過書,在這個連男子識字都不多的時代,一般隻有富貴人家的女子才會讀書,從堂嫂的言行舉止上,也能看出她受過極好的教養,這下張縱對張經夫婦二人也更加好奇了。
也就在張經夫婦來到京城的第三天,長安突降暴雨,整個京城被陰雲籠罩,大白天卻像是黃昏一樣,狂暴的大雨使得曲江池都差點漫出來。
也就在這場暴雨來臨之時,本來一直呆在芙蓉苑養病的太子李弘,卻忽然孤身一人進宮,這也引起無數人的關注,一時間所有人都在議論紛紛,猜測着李弘進宮到底是何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