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這叫貴一點?”矮個子讀書人捂着兇口一臉不忿的怒視着張縱,因為他感覺對方在消遣自己。
“就是,就算是金子做成的花,也賣不了十貫吧?”旁邊的高個年輕人同樣也有些惱火的道,這也不能怪他們,實在是張縱報的價格太過離譜了。
“兩位稍安勿躁,十貫雖然貴了點,但兩位請想,這種花整個長安城你們都找不到第二家,正所謂物以稀為貴,所以我感覺這個價格還是十分合理的!”張縱笑呵呵的解釋道。
十貫的價格的确太誇張了,大唐一個普通人,一個月的花費幾百文就足夠過上不錯的日子了,所以十貫對于絕大部分人來說都是一筆巨款了。
張縱明知道上面這些,但卻還是定了這個天價,自然有他的道理,首先他根本沒打算真的賣出去,而是想借此打出名氣,又貴又珍稀的雙色月季,肯定能引起不少人的好奇,而隻要名氣打出去了,日後的生意自然也就不愁了,這就好像一些古董玉石店鋪都有幾件非買品,美名其曰“鎮店之寶”,其實就是招攬客人用的。
“物以稀為貴是不錯,可是你這也太貴了,十貫都能買一匹好馬了!”矮個人讀書人卻還是有些生氣的道。
大唐國力達到頂峰,北方草原全都是大唐的馬場,這也使得大唐的馬匹價格飛速下降,最便宜的劣馬甚至隻能換一匹絹,而十貫錢足以買一匹上好的軍馬了。
“價格就是這個價格,如果兩位覺得貴的話,其它單色的薔薇隻需要二十文就能買到。”張縱也不生氣,而是再次耐心的道。
“不買,你這裡也太黑了!”不過矮個子顯然在氣頭上,當下一甩袖子轉身就走,而旁邊的高個子看到朋友都走了,自然也不會留下,跟着也離開了。
生意雖然沒成,但張縱也絲毫不急,轉身回去繼續吃自己的煎餅,下午的時候,客人倒是多了一些,一般上午都是來曲江池遊玩,拿着花盆也不方便,下午一些人準備回去了,路過張縱這裡就買上一盆,與後世在旅遊景點買紀念品差不多。
而在這些買花的客人中,也有幾個發現了雙色的月季,與那兩個讀書人一樣都是啧啧稱奇,但是當聽到張縱的報價時,卻一個個被吓的目瞪口呆,估計他們也是第一次見到花草當成黃金賣的。
直到黃昏時張縱收攤,兩盆雙色薔薇依然沒有賣出去,其它的花卉倒是賣出去一些,不過生意還是有些冷淡,這也很正常,之前張縱已經把花圃的口碑給搞砸了,現在又歇業這麼多天,如果不是靠着去曲江池的大路,恐怕連開張都難。
收攤關門,張縱吃過簡單的晚飯後,又燒了水洗澡,這個時代的生活設施十分原始,無論是洗澡還是上廁所,都是一個問題,現在張縱十分希望夏天快點來,到時就能直接洗涼水澡了。
第二天一早,張縱迷迷糊糊的起床,洗漱了一下也懶得做飯,剛好昨天生意也開張了,所以他準備去曲江池邊的早點鋪子買點早飯,不過當他打開門時,卻隻見門外黑壓壓的一片人群,這讓張縱愣了一下,感覺自己可能開門的方式不對,于是猛然關上門,長吸了口氣再次打開,結果外面還是一群人。
“小郎君,你這真的有雙色的薔薇嗎?”隻見人群中一個中年大娘大聲問道,尖利的聲音刺得人耳膜疼。
“真的賣十貫嗎?”大娘的聲音剛落,立刻有人接着追問道。
“比黃金還貴的薔薇,快拿出來讓我們開開眼!”
“就是,我長這麼大還沒見過開兩種顔色的薔薇……”
門外的人群就像是三百隻鴨子在叫嚷,吵的張縱腦仁疼,雖然他的确是打算用雙色薔薇吸引客人,可是這效果也太顯著了,大清早上就有上百人圍在家門口,這還怎麼做生意?
“大家靜一靜!靜一靜!雙色薔薇是本花圃的鎮園之寶,一株十貫,謝絕還價,如果大家願意買就準備好銅錢,如果不願意買就請散開!”張縱最後硬着頭皮高喊道。
還真别說,張縱這一嗓子下去效果立見,人群中吵的更厲害了,如果說剛才是三百隻鴨子,那麼現在就成了三千隻鴨子,很快又有人吵着起哄,非要見一見傳說中昂貴之極的雙色薔薇才肯走。
無奈之下,張縱也隻得抱出一盆雙色月季,昨天月季還隻是花苞微裂,但經過一晚上已經打開了一半,正是花朵最漂亮的時候,這是一盆上黃下紅的雙色月季,雖然上面的黃色花朵不多,但對比之下卻顯得異常高貴。
“真的是兩種顔色啊!”人群中看到雙色月季也全都是一陣驚呼,甚至出現一陣詭異的安靜,随即就爆發出更加激烈的喧嘩聲,看他們兩眼放光的樣子,張縱忽然發現這幫人與後世那些喜歡聊八卦的小區大媽似乎也沒什麼兩樣。
其實想想也正常,古人的生活相當的無聊,别說手機電腦了,連份報紙都沒有,整個長安城的百姓基本上都靠八卦活着,而張縱這裡又貴又珍稀的雙色薔薇剛好滿足了八卦的所有條件,所以短短一天内就吸引了這麼多人前來。
當然再怎麼珍奇的東西看久了也就那樣,所以在滿足了這些人的好奇心後,這幫八卦的大媽大爺們也開始慢慢散去,當然有些人本着來一趟不容易,當然不能空手回去,于是順手就買了盆花,雙色月季他們買不起,但單色的月季還是沒問題的。
其實這幫人看到雙色月季後,還會有一種心理,那就是看到張縱能培育出如此稀少的花卉,其它的花卉肯定也都不錯,所以他們掏錢時也十分痛快,哪怕紅陶盆的月季要貴一些,但也沒有像昨天的客人那樣讨價還價,這也正是張縱把雙色月季擺出來的目的。
為了應付這些客人,張縱連早飯都沒來得及吃,最後直到中午時才有時間做了點面條充饑,火爆的生意也給他帶來不少的收入,這讓張縱也充滿了動力,也許用不了多久,自己就能把欠的債還上。
欠債的滋味并不好受,對張縱來說更是如此,他向來都不喜歡欠别人東西,特别是欠錢,那種感覺就像是身體裡有根刺似的,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必須把這根拔掉才行。
接下來的幾天裡,每天來看雙色月季的人依然是絡繹不絕,而張縱的生意也越來越好,雖然忙了一些,但卻讓他感覺十分的充實。
這天下午,随着夕陽西下,客人也越來越少,張縱正準備收攤,卻沒想到又有人來到花攤前,他正準備開口招呼,卻沒想到擡頭後發現,來的人竟然是許牙郎。
“多日不見,沒想到小郎君生意如此興隆啊!”許牙郎依然像上次樣笑容可親,隻是張縱卻敏銳的發現,對方的笑容絕對不像表面那麼真誠。
“托許牙郎的福,花圃重新開張,總算是有了些生意,說不定日後能早點把欠你的錢還上!”雖然明知道對方不懷好意,但張縱還是笑臉相迎。
聽到張縱要還錢,許牙郎嘴角抽動了幾下,露出一個十分僵硬的笑容,随即他就來到花架前打量了一下,當看到雙色月季也是眼睛一亮道:“這個就是傳說中的雙色薔薇?”
“不錯。”張縱點了點頭。
“賣給我吧,我出……”許牙郎說到這裡猶豫了一下,随即一咬牙似乎下了狠心道,“我出兩百文!”
“兩百文?”張縱聽到這裡卻是想笑,“許牙郎難道沒聽說嗎,雙色薔薇一株十貫,少一文我也不會賣的。”
看到張縱拒絕,許牙郎臉上的笑容也是一僵,不過随即還是強笑道:“小郎君,許某人雖然隻是個牙郎,但勉強也算是商人,你這種手段騙得了别人騙不了我,十貫隻是你為了引人注目才定的價,根本不可能賣出去,我出的兩百文卻是實打實的,兩百文買一株薔薇,這種好事可是整個京城都難找啊!”
“許牙郎,我隻是個種花養草的,算不得什麼商人,一株十貫的價格早就定好了,自然也不可能更改!”張縱依然堅持道。
兩百文就想買獨此一家的雙色月季,這也簡直太異想天開了,倒不是張縱貪财,而是十貫一株的價格已經傳出去了,如果他現在食言,傳出去會讓他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名聲毀于一旦,說不定明天就沒有客人上門了。
“你……”
一向伶牙俐齒的許牙郎這時竟然被氣的語塞,張縱這時也懶得再和這個貪心的許牙郎廢話,當即再次開口道:“芙蓉苑的栀子和茉莉已經養好了,到時我會按照約定,先還十貫給你,至于剩下的十貫,我也會盡快還清,還請許牙郎不必擔心!”
“好好好!那我就等着你還錢!”許牙郎聽到這裡冷哼一聲,當即撕破了之前笑面虎的形象,說完轉身就怒氣沖沖的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