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娘娘教訓的是，周夢謝皇後娘娘教誨，并一定将娘娘的教訓銘記于心，永不敢忘。”周夢越是疑惑，就越不敢大意，口中諾諾道。
周皇後被周夢的表現氣得沒脾氣，她耐着性子說道：“你若真不信本宮，想讨好本宮呢，那你講話時能不能更真誠一些，不要像有人把刀架在你脖子上，你迫不得已才說的一樣。”
“皇後娘娘教訓的是！”周夢答道，然後咧了咧嘴想真誠的笑下，卻發現臉實是在疆的厲害，不用照鏡子，她就知道她的這個笑比哭還難看。
“不就是磕了幾個頭嗎，你至于這樣嗎？那韓信還受胯下之辱呢，也沒見怎麼樣！磕頭不丢臉，你磕了幾個頭變成這樣才丢本宮的臉！”周皇後怒道，語氣頗有恨鐵不成鋼之意。
周皇後對周夢的突然轉性有些不習慣，而周夢對周皇後的突然轉性則是更加不習慣，什麼時候周皇後就真的變成親人了？
周皇後說完，自己也對剛剛的這個角色有些不習慣，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她會突然對周夢表達親情。
這事要從白小今出了禦書房說起。
雖然周夢的下跪讓白小今得意了一下，但并未讓白小今得到滿足。
周夢讓她白小今受了那麼大的委屈，還有驚吓，就下跪就算了，這事要是傳出去，那些下人個個都敢給她臉色看來。
更為重要的是虎頭和瑞帝的态度，剛剛瑞帝一連幾次提到了周夢的母親，而虎頭則是明顯的護着周夢，這讓白小今有着莫名的妒忌和不滿。
更更更為重要的是，白小今認為周夢遲早會害了虎頭的，為了虎頭好，周夢絕對不能繼續在這宮中繼續舒服的呆下去。
白小今想來想去就想到了周皇後，雖然周皇後是周夢的姑姑，但是想到宮中那個盡人所知的秘密還有那些已經塵封的傳聞，周皇後一定比她更不喜歡周夢。
更何況現在這中間還夾了一個虎頭，周皇後認虎頭為子的目的顯而易見，虎頭護着周夢，那麼周皇後不管如何，今後的日子肯定不好過。
雖然白小今骨子裡也不大喜歡周皇後，但是突然間想到在這件事上，與自己是天然盟友的周皇後，心中頓時歡喜不少。
于是白小今并沒有與瑞帝做過多的糾纏，而出了禦書房，跟着周夢也向永壽宮的方向走去。
恰巧又碰到了虎頭攔着周夢質問的那一幕，就更加堅定了白小今為了虎頭“着想”的想法，所以趕在周夢她們回永壽宮前就來到了永壽宮中。
……
“這孩子向來沒什麼規矩，不知道天高地厚，如今讓她受些教訓也好。”
永壽宮中，周皇後聽聞瑞帝突然召見周夢，派人打聽消息後，正是鳳清不鹹不淡的聊着。
“皇後您的意思是皇上這次不會動真格的？”鳳清将眉頭輕輕的舒展了下。
周皇後看了鳳清一眼，說道：“怎麼，你也替替本宮擔心那丫頭。”
“婢子隻擔心皇上動真格的損了娘娘的臉面，她畢竟是皇後的侄女。”鳳清趕緊說道。
“本宮哪還有什麼臉面。隻不過皇上向來仁慈，這個侄女還是皇上替本宮找到的，皇上待她一向寬容，怎會因為幾句話就要了她的腦袋，隻不過吓唬吓唬她罷了。”
周皇後漫不經心的說道。
兩人正在說道，外面的花碧進來通報白小今在外面求見。
周皇後又看了眼鳳清笑道：“看吧，咱們的小爵爺向來也不是受氣的主，定是皇上判的不如她的意，如今又來打本宮的主意。”
轉而又對花碧說道：“快請她進來吧，可别慢待了她，回頭又要說怪話。”
“皇後娘娘又編排小今了，小今就是有天大的膽也不敢說皇後娘娘的怪話啊。”
周皇後的話音剛落，外面就傳來白小今滿是委屈的聲音，接着白小今已經不請自來的走了進來。
“你這孩子，一進來就是怪話，還嫌本宮編排你。”周皇後笑着說道。
“娘娘，小今今兒隻是有些氣悶，您就不要與小今計較了。”白小今拖長了聲音說道，同時也自顧自的坐到周皇後身旁，扯着周皇後的衣袖，滿臉委屈。
“瞧你這樣，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怎麼在這宮中還有人敢讓咱們的小爵爺受委屈。”周皇後笑問道。
“沒有啦，隻是想找個人來保護我，寵愛我了。”白小今說這話時，有些落寞，也有些嬌羞，說完少有的将頭低下。
周皇後以為白小今會大談周夢如何蔑視她，不想白小今突然做出一副春心萌動的樣子，一時有些錯愕，愣了下才笑道：“你這丫頭，怎麼今日突然開竅了，是不是看上了哪家公子？”
“沒有，隻是今日與周妹妹鬧了下别扭，小五哥哥那麼護着她，即羨慕她又惱小五哥哥。惱小五哥哥有了喜歡的人，就把我丢到一邊了。”
“心裡想着自己也要比小五哥哥這樣重情重義的人，一輩子無論什麼時候什麼情況都護着我，這樣就可以拿來氣小五哥哥了。”
白小今說着，眼淚都要掉下來，她本來覺得沒什麼的，可是現在越想就真得越委屈起來了。
“說了這半天，你這是來告小五的狀來了。”周皇後說道。
“哪裡有，剛開始确實是有些惱他而已。不過回過頭來一想今天是小今做得不對。小五哥哥與皇帝舅舅一樣，都是重感情之人，我還要與周妹妹鬧别扭，讓小五哥哥生氣，實在不該。”
“小今來找皇後娘娘，是想求娘娘勸勸小五哥哥不要再生小今的氣了。”白小今懇切道。
周皇後從未将白小今這個宮中常客當做一般姑娘來看，始終保持警惕的态度，現在見白小今竟然主動認起錯來了，總覺得其中有不妥。
白小今與周夢鬧，周皇後是樂得看戲的，但是想讓她趟這渾水，是不可能的，于是說道：“這小五的性情你是最知道的了，對人對事向來有自己的主意，本宮估計是勸不住的了，不過……”
周皇後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白小今打斷了。
“皇後娘娘勸不住，但是周妹妹一定能勸得住。小五哥哥最聽周妹妹的話了，皇後隻要讓周妹妹去勸即可！”
白小今似乎就在等周皇後說那句話，所以周皇後一說出那句話，白小今就不管不顧的打斷了周皇後，最終将自己想說的話說了出來。
周皇後見白小今打斷她的話，心中微惱，可是一聽到白小今說虎頭隻能周夢的話，臉不禁變了顔色。
若真如白小今所言，那麼她幫助虎頭登上那個位子，最後也不過是便宜了周夢。
“小爵爺多慮了，小五殿下雖然善良，但向來是非分明，重親情重孝道，怎會為了這點小事與您生分了呢？”
鳳清見周皇後臉色變了，知道周皇後的心病又要犯了，趕緊上前笑着說道。
“也是，咱小五哥哥與皇帝舅舅一樣，也是有一個有原則的人。你可别說，周妹妹的胡言亂語起來可真夠吓人的，還好小五哥哥有定力，不然早就讓她給帶偏了。”
“剛剛在禦書房，皇帝舅舅雖然多次提起周妹妹的娘親，最後雖然看在她娘親的份上沒有治周妹妹的大罪，也是小小的懲處了她的呢，量她以後也不敢再胡言亂語了。”
白小今對鳳清的話表示了極大的認同，點頭說道。
周皇後原本有些緩和的面色再次被白小今的話傷到了，她厲聲對鳳清說道：“放肆，本宮說話，哪有你插話的份！”
“是婢女多嘴，望皇後娘娘恕罪！”鳳清早在聽白小今提到周夢的娘親黎曉陽時，就知道事情要壞了。
這麼多年，黎曉陽是周皇後心中拔不掉的刺，誰要動那根刺，總會有人倒黴的。
白小今見周皇後陡然勃然大怒，心中得意之極，心想傳言果然不假，隻要提到黎曉陽，以冷靜著稱的周皇後就會失控。
“皇後娘娘，是小今說錯了什麼嗎？”白小今故作忐忑的說道。
“小爵爺來不就是為了說這些給皇後娘娘聽，怎麼會說錯。”鳳清柔柔的說道，她希望她的話能讓周皇後冷靜些。
“是，小今就是來說這些話來給皇後娘娘聽的，可是我說的這些話有錯嗎？皇帝舅舅和小五哥哥本來是很疼我的，事事順着我，可是就是因為周妹妹出現，他們就變了。”
“小今覺得委屈，同時也替皇後娘娘委屈。皇後娘娘這些年為皇帝舅舅付出了那麼多，可是皇帝舅舅心心念念的卻是别人。現在好不容易有了小五哥哥這個兒子，可要用點心别再被别人給拐走了。”
白小今見鳳清拆穿了她的目的，倒也不遮掩，馬上就認了，說到最後竟真的委屈起來，眼淚在眼眶裡隻打轉。
白小今的話正說到了周皇後的心坎上，哪怕她的理智告訴她白小今來隻是為了挑撥她對付周夢！
“娘娘累了，小爵爺還是改天再來吧！”鳳清見周皇後的面色變得凄厲，生怕當着白小今她做出或說出什麼過激的話來，就自作主張的對白小今下了逐客令。
“那小今先行告退了。”白小今此行的目的已達到，而現在周皇後面色不善，自然巴不得早些溜走！
走到門外的白小今，隻聽到裡面呼啦啦的一聲亂響，心中說道，我這也是為了小五哥哥和皇帝舅舅着想。
路過偏殿時，又聽到周夢隐約的哭聲，撇了撇嘴說道：“又想裝可憐騙人，看你這次能騙得了誰！”
……
“鳳清，你聽到沒有，皇上饒了那丫頭不是因為本宮的臉面，而是因為那個已經死去的人！本宮堂堂大瑞的皇後，竟然比不上一個死去的人。”
待白小今離去後，周皇後終是忍不住将整個案幾推翻，憤怒而絕望的說道。
“皇後娘娘，這個時候您可千萬要忍住，那小爵爺擺明了就是來挑撥是非的。”鳳清扶住周皇後說道。
“這個周夢她娘與本宮搶皇上，她又來搶本宮的兒子，這些還用得着别人挑撥嗎？為什麼！為什麼她總是陰魂不散的纏着本宮，死了那麼久又冒出個女兒來！”
周皇後恨恨的說道。
“皇後娘娘，您先靜靜。莫要一時激動，落給别人口實。事情未必像小爵爺說的那樣，咱們先把事情打聽清楚再計議。”
鳳清拍着周皇後的後背說道。
周皇後經過鳳清的再三勸阻終于冷靜了些，喚人将殿内收拾妥當，情緒也就平靜下來了。
“本宮也知道咱們的長公主不簡單，這麼多年說是隐退，可是她的女兒可是宮裡宮外的跑個不停，哪都有這小爵爺的身影。”
“當年的那件事，她嘴上不說，心中肯定是對本宮懷恨在心，說不定哪天擺本宮一道。”
周皇後望着鳳清說道。
“所以說這小爵爺的話，咱們也不能全信。周姑娘怎麼說也是皇後的侄女，您也是她唯一的親人。現在她在這宮中處境艱難，隻要皇後給她些善意，指不定哪天那就思回報了呢。”
鳳清溫言溫語的說道。
“回報就免了，這個丫頭莫名其妙的就出現了，什麼也沒說，指不定在查當年的那些事呢。以她那脾性，将來不來害本宮，本宮就謝天謝地了。”
周皇後說到這裡有些疲憊的揉了揉額頭說道
“如今這中間又隔着小五，小五這孩子本宮真心喜歡，本宮後半生就指望他了。”
周皇後說起虎頭時，臉上的神情不自覺的和緩了許多，自從認了虎頭為子，而虎頭比起太子李嘯平要直率真誠許多，這些都讓她總是在不經意間向外煥發母性的光輝。
“這個小爵爺精着呢，自己不願意得罪小五，想借本宮的手來對付那丫頭，到時傷了小五的心不說，說不定還将這孩子推向長公主那邊。”
“婢女也是這樣想的，所以娘娘要三思啊當。莫要自己做了惡事，便宜卻讓别人占去了。不管怎麼說娘娘與周姑娘是血脈相連的，當年那夏可道對周家可是罪大惡極，周姑娘不也念在十年的養育之恩沒把他怎麼樣嗎。”鳳清繼續勸說道。
“看來鳳清你很喜歡那丫頭了？”周皇後說道。
“婢女這是為皇後娘娘着想，皇後這些年孤苦鳳清是最清楚不過的了，身邊若是有個親人慰藉也不至如此。”
鳳清的話讓周皇後眼眶微紅，周皇後的心也有所松動。她一直把周夢視為黎曉陽的女兒，卻從未真正想過周夢也是她哥哥的女兒，她親侄女。
“就怕本宮這樣想，那丫頭不領情。”周皇後說道。
“周姑娘如今也是孤苦無依，心中怕也是驚恐不安，娘娘是她唯一的親人了，除了娘娘，她還能靠誰？”鳳清分析道。
“哼，這丫頭跟她娘一樣有本宮，不是把幾個皇子都迷得團團轉。”周皇後總是不自覺的将周夢與黎曉得聯系到一起去。
話音剛落，還不待鳳清解釋，派出去打聽消息的宮女就進來禀報了。
當周皇後聽到周夢竟然沒有向虎頭求助，着着實實的給白小今磕了一百個頭，臉色就有些不好看了，碎道：“那丫頭總歸是本宮的侄女，怎麼能給她磕頭，那丫頭怎麼這麼沒骨氣，丢本宮的臉！”
鳳清見周皇後終于有把周夢當做侄女，而不是情敵的女兒的思維了，心中松了一口氣，接口說道：“周姑娘也着實可憐，想必不管是四皇子還是小五殿下在她看來始終不可靠，迫不得已才那樣做的吧。”
“也對，這孩子自小孤苦，總是少份安全感的。若她覺得四皇子可靠就不會來到這宮中，若是她覺得小五可靠，依她那個性，哪能受這個氣。也不知道她如何想本宮的。”
周皇後沉思道。
“皇後與其在這裡猜測，何不将她喚來問問呢。”鳳清馬上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