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頭休養了幾日,耐着底子好,終是一日好過一日,自從他醒來,從不問是誰想要殺他,處理的怎麼樣了,周皇後講多少,他聽多少。
來瞧他的人,都被周皇後擋了回去,隻到一日虎頭扔不住問周皇後“母後,都沒人來瞧兒臣嗎?”
周皇後看了他一眼說道“周夢和遊霜那兩丫頭不日就要去契丹了,現在正忙着,怕是沒時間,你經此難,要好好靜養身體,其他的都是假的,隻有你活着才是真的。”
虎頭聞言不語。
周皇後見他悶悶不樂,又怕他憂思傷身,接着說道“雖然你遭此大難,但是也讓皇上和朝臣們對太子和老四失望之極,你不可再讓你父皇失望了,待将來你什麼樣的女子得不到。”
“母後,我很好,您不用為我擔心,我隻是在想我與她們相識一場,我都差點死了,她們都不來瞧瞧我,算是白相識了一場了。”虎頭說道。
……
周夢走之前,除了瑞帝皇後這些不得不見的人之外,唯一去見的人便是蔡元明,無論是感謝還是想再從他的身上獲取些力量,她都需要來和蔡元明告辭。
“師兄,我要走了。”周夢再次來到蔡元明的宅子,這一次她的心情要平靜許多。
“那就去吧!”蔡元明答道。
“你都沒問我要去哪裡?”周夢有些生氣。
“去你該去的地方,又何需問。”蔡元明答道,語氣裡顯然沒有之前那樣的熱情。
“你就沒有什麼話要送我嗎?”周夢問道。
“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又何需要老夫多嘴。”
“最好的安排?”周夢想了想突然笑道“我就算了,是我活該。可是遊霜,她從未做過惡事,為人和善,講義氣,為什麼要遠離故土,遠離家人,為什麼!難道這就是你說的最好的安排!”
屋中沉寂了許久,周夢才聽得一聲輕微的歎息,接着蔡元明的聲音又傳了出來
“你語言還有怨氣,看來你還是不懂。你對你這幾年的際遇仍然耿耿于懷。你這幾年失去的不僅是你的幸福以及你口中的自由,你還失去了曾經那個刁蠻、粗鄙、浮躁的自己,你得到了一個謙遜、深雅、安定自己。”
“不要抱怨,記住天地之間的能量永遠是恒定的,同是也是在不斷的轉化的,你能從天地之間獲取的能量便是你為天地創造的能量。而你所擁有的有量也是在得與失之間不停的轉化,
你以為你所失去的,最終會換一種面目回到你身邊。”
“所以你們不為失去而傷心,那些失去的終究會換一種方式回到你身邊,也不必為所得沾沾自喜,那不是對你過去的補償,便是你未将要付出的代價。”
“記住,天地萬物無時無刻不在自化,永遠不要把片刻當作永遠,無論遇到怎麼樣艱險事物,都不要沮喪,要相信這是最好的安排,萬事萬物永遠是在變化着的。”
“去吧,記住無能遇到什麼事,都是最好的安排。天地之間未知的永遠要比已知的要大,你們在走上一條路的同時也會錯過無數條路,如今,你們雖是遠離故土,可是你們或許會因此得到什麼,也有可能會錯過一些災難。”
周夢聞言,默然半晌,裡面的蔡元明也沒有再說話,若是換以往,蔡元明一定會問東問西,而如今卻是幾句話就把他打發了。
“兄弟不一樣了。”周夢有些感傷的說道。
“昨日之我已非今日之我,以前的我不管閑事不舒服,如今我不說話也很舒服,一切皆要順從内心,師妹保重。”
“師兄保重。”
周夢隻得黯然而回,如今的蔡元明看來已快進入不以外物為喜為悲的境界了,那個愛管閑事的蔡元明再也不存在了。
周夢為他高興,又有些傷感,同時也有些慶幸,慶幸自己在他愛管閑事的時候出現,否則她真的很難熬的。
如今,既然蔡元明說了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那麼她能做的就是勇敢向前走吧。
四月初一,遊霜出嫁的日子很快來臨,遊霜由自己的父親新自送嫁至邊界。
遊靖一臉愧意的看着自己的女兒,一向吝于表達自己情感的他些時也不禁眼淚盈眶半晌隻說得“父親對不住你。”
“父親,您别難過,嫁到契丹當皇妃也是很好的,隻是以後不能再在父親母親面前盡孝了,還望您二老保重身體。”遊霜強笑着說道。
“你也是,外邦多難,你凡事都要謹慎,保護好自己。”遊靖囑咐道,想到遊霜去契丹可能要面對的危險,心中的擔憂更勝了。
“父親放心,我會萬事小心的,而且有姐姐為伴,定不會有差錯的。”遊霜笑道。
“姐姐?”遊靖一時沒反應過來。
遊霜指了指不遠處一副男裝騎在馬上的周夢,周夢感覺到有人在望她便扭頭,對遊靖笑了笑。
一路上,周夢都在想要不要同遊靖打招呼,可是礙于自己的身份,想想也就放棄了,都要離開了,又何必讓别人為難。
而遊靖一直因為是遊霜提出讓周夢去契丹的,所以心中一直愧疚,一路上見周夢一直沒有理他之意,也就一直未同她講話。
此時聽得遊霜叫周夢姐姐,而周夢此時也笑道策馬向他奔來,一時千萬種情緒紛紛湧了上來。
“遊叔,您放心,我會照顧好遊霜的。”周夢笑道。
“是我,我對不起……”
“遊叔,您别這樣,您對周夢有活命之恩,是這世上最對得起周夢的人,我以前一真沒機會報答此恩,今後我一定會照顧好遊霜的。”
周夢真誠的說道。
“好,好!前途艱險,遊霜你可要與你姐姐互幫互助。”遊靖說道。
遊靖一時不好抗旨,二是想着周夢與其在城中活得精心膽顫,不如出去走走;如今見周夢着男裝,英氣勃勃,較之初見時更為精神,毫無悲戚之色,心中就安了許多。
金小詩早早的就來到了兩國邊界迎娶遊霜,遠遠的見到紅橋,心情無激動,隻覺得是一場夢。
當初,金小詩随着金隆運回契丹時,心中雖仍然念着此事,但因瑞帝當初一口回絕,他已經絕望。
後來在金魚兒的慫恿下,金小詩又求林太後寫信求娶遊霜,沒想到瑞帝又同意了。
在未接到遊霜前,金小詩心中還是很忐忑的,生怕事情一變,所以一再催促。
此時親眼見到花轎,又見到是遊靖來送親,心中方才踏實,他趕緊策馬過去規規矩矩的給遊靖行大禮說道“小婿見過嶽父大人。”
遊靖見金小詩幾個月不見,身上已無以往的懦弱之意,身材也挺拔了許多,氣宇軒昂、一表人材,心中原有的不滿稍稍減了一些,說道“殿下客氣了,小女以後就拜托給您了,她自幼任性,還望殿下多擔待。”
“嶽父主心,隆緒一定會好好照好遊小姐的,不讓她受半分傷害。”金隆緒說道。
“隆緒……”遊靖愣了愣,方才反應過來,隆緒是金小詩的本名,小詩這個名字隻是他自己在瑞朝取的。
“有勞殿下了。”遊靖說道。
随即遊霜便被金隆緒抱下了花轎,放上了自己的馬,遊霜回頭朝遊靖喊到“爹爹,回去吧,女兒一定會照顧好自己的。”
周夢随着遊霜一路向北,剛開始看到手都是中原樣式的房屋,越向北,帳篷就越多,心中在想莫不是倒了契丹還要住營仗的。
周夢正想着,就聽到前面的金隆緒說道“遊小姐,你放心,到了上京,生活起居與燕京無二的,你會習慣的。”
遊霜原本心中思念父母親,,所以眉目是有些憂色,突然聽到金隆緒如是說,回頭見對方歡喜中雜着幾分小心,不由得笑道“你剛剛叫我什麼?”
“遊……娘子見笑了,你不怨我?”金隆緒喜道。
“怨啊,怨好心沒好報,我以誠待你,你卻處心積慮的把我從爹娘身邊搶走,要我遠離故土,到這荒蠻之地。”遊霜說道。
“我剛剛已經講了,咱們住的地方與燕京相差無幾,你會好好待你的,絕不讓你受半點苦,娘子,你不要生氣了。我是真的喜歡你,很喜歡你的,第一次見你就喜歡你!”金小詩輕聲說道。
“真沒想到你這麼會說好話哄人。”遊霜笑道,以前的金小詩在她眼中永遠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多說一個字的。
“娘子,我沒有哄你,我說的都是真心話。”金隆緒說道。
“好吧,看在你喜歡我并且也曾經救過我的份上,就不怨你了。”遊霜笑道。
“真的?”金隆緒見遊霜笑,心中也是滿滿的喜悅。
“真的。”遊霜望着天邊飄蕩的白雲說道。
不管她怨不怨,從此她便要與身後的男人過一輩子了,她的命運隻能依附着他的命運。
他的命運關系着她的命運,以往種種,喜歡的,厭恨的,都該放下了,她唯一該做的,就是和他同心協力,把日子過好。
雖然遊霜心中還是有些悲傷,但日子總要過下去的,她不能永遠悲傷。
金隆緒見遊霜雖是答着他的話,卻是望着天邊的雲,臉上又浮出憂傷,也不言,隻是将她抱的更緊,這樣,他才覺得實在,覺得心中充滿了希望。
自從遊霜的出現,金隆緒才感覺自己開始變得幸運起來,從一個質子變回了一個皇子,她就是他的幸運。
周夢本是為遊霜不值,不想兩人一起,到也是和睦,很是般配,不由得想起蔡元明的話。
也許真的隻有這樣的感情才能細水長流,天道損有餘,太過濃烈的情感,終是長久不了的。
像遊霜和金隆緒這樣的,也許剛剛好。
想到這裡,周夢看着廣袤的草原,心情愈發的好了起來。
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未來可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