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有财一聽死幾個也是死,死幾百也是死,面如死灰,他提着嗓子說道:“那些人不是我殺的,是你,是你們!”
“陳老爺,我看你到現在還沒有搞清一個事實,從你接受我的建議起,你就是我們中的一員了,我安排人殺的跟你安排人殺的有區别嗎?”
張來武歎息一聲說到,心想這陳有财果然跟豬一樣笨,不過豬向來是用來宰的,所以智商高低無所謂。
“你,你們……”陳有财徹底的絕望了,他現在才明白隻要上了賊船,那便下不來了。他當初隻不過是想多賺點錢,守住自己的利益,可沒想到現在不是錢的問題了,而是命的問題。
“那些人都有吃的了,怎麼還會有人聽我的,去搞那大的事情。”陳有财不得不開始妥協。
“有錢能使鬼推磨,前不久,咱們的府尹大人不過用兩袋米就換一條人命。再者,那些窮鬼也隻有一個月的糧,一個月之後呢。”
“金陵城中像劉五那樣遊手好閑的人不要太多,隻要有足夠的錢,他們什麼事不幹,找人什麼的,都不用陳老爺你操心!陳老爺家财萬貫,隻要舍得,總有人會動心的。”
“那麼多人,你這是要我傾家蕩産啊!”陳有财欲哭無淚,他感覺自己就要人财兩亡了,說話聲音都在哆嗦,隻差要暈過去了。
“老爺,您别急,先喝口茶。”小妾見狀趕緊很是乖巧的給陳有财沏了杯茶,然後走到他的身後給他順氣。
“老爺,您不是常說做生意,要舍得投資,這不就是投資嗎?到時事成,這金陵城都是咱們天師道的了,這金陵城的銀子還不是随便老爺您拿的,老爺您還在乎這點銀子?”小妾繼續柔聲說道。
“那要是敗了,我陳家可就完了,想跑路都沒銀子了。”陳有财哭喪着臉說到。
“啊呸!你看看别人江老太爺怎麼做的,也難怪你陳家永遠比不上江家!話已至此,你看着做吧。”
張來武說完,輕蔑的看了一眼陳有财,便轉身離去。
“我這是遭的什麼孽啊。”陳有财趴在桌子上嚎啕大哭。
陳有财身邊的小妾先是一臉愕然,平日裡表現的威嚴的老爺咱今日連個婦人都不如,幾句話就被吓哭了,接着就一臉嫌棄的起身向内屋裡去了,讓陳有财一人在那哭,哭夠了就幹活……
“奸商無道!我們要吃到便宜的糧食,穿到便宜的衣服,我們要活下去!”
第二日,金陵城的各個街道,都出現了喊着這樣口号的一群人,一邊走一邊賣力的叫嚷着。
“娃,他爹,咱們回去吧,前些天府衙門前鬧事,聽說就死了好幾人。咱們現在家裡還有點吃的,不要湊這個熱鬧。”
一個婦人抱着娃,在人群中拉着自己的男人一臉擔憂的說道。
“你這婆娘,盡說些晦氣的話!你看這麼多人都在這,能有啥事。潘大哥說了,隻要跟着他們在城裡轉上幾圈,每天就能得到一斤大米,這不是送咱們米不,不要白不要!”
那個男吼了自家女人幾句,又跑着跟上了隊伍。
有些圍觀看熱鬧的,一聽說隻要跟在後面喊幾句話,就有大米,都動了心。反正閑着也是閑着,賺點外快多好,趕緊跑到前面,跟帶頭的大哥說好話,要求加入隊伍中。
像這樣主動要求加入的,帶頭大哥們都來者不拒,而且到晚上,這些人還真都分到了一斤大米。
而那些為了生計壯着膽子在街上擺攤的小販們,一見這陣勢,膽小的都趕緊收了攤回家了,想着還不如明天跟着這些人,比他幸幸苦苦擺一天的攤強多了。
第二天參加遊街的人越來越多,隊伍越來越旁大,加起來有數萬人。金陵府的差役們壓力越來越大,夏府尹的臉越來越沉。
“這是怎麼回事,他們到底想幹什麼?”夏府尹沉着臉問道。
“聽說是金陵的大俠程不憂組織的,說是要為金陵的百姓伸張正義,要求那些奸商恢複貨品價格。”孫波說道。
“什麼大俠,不過是一個不事生産的打手而已。程不憂怎會有這麼多糧?如今金陵還有餘糧的除了陳有财他們還有誰?難不成他們良心發現了,自己請人罵自己是奸商了?”
夏中平冷笑着說到,眉頭卻深鎖。
接着,夏中平有種不好的預感,數萬人的隊伍,搞不好就會失控的。而金陵的守軍隻有兩千人,而且戰鬥力都不是很強,官府裡的差役也不過二百人,這要是亂起來,金陵就完了……
“大人,大人不好了,那些遊街的百姓,開始搶劫了,他們現在見人就搶。我們有個兄弟還被他們打死了。”
夏府尹剛想到這裡,一個聲音從外面傳來,接着一個鼻青臉仲的差役飛跑着進來,看着那差役因受到驚吓而魂不守舍的樣子,夏府尹就知道事情終于搞大了。
夏府尹的臉也由黑轉白,慘白慘白的……
“孫波,你馬上拿着我的手書找陸指揮使,讓他馬上帶兵前來!”
孫波剛出門,便陸續有在街上巡邏的差役回來報告,那些各路遊街的百姓都開始搶劫商鋪、行人,甚至是住宅了!
幾十年未遭兵亂的金陵城,竟然在中原統一後出來了兵慌馬亂的場景。
那些遊街的隊伍越來越大,人越來越多,除了百姓,還有許多遊手好閑,投機取巧的人。不知道是誰開了頭,開始打砸商鋪,随意搶拿貨物。
很快就有很多人受到了鼓動,也開始跟在後面搶劫,反正大家都在這樣做,不拿白不拿,更何況這些商家在他們的心中都是奸商。
緊接,搶紅了眼的隊伍,見人都搶,也不管是商人還是農了,接着就是相互搶,反正你不搶别人,别人就來搶你的。很快這種形為就像傳染病似的傳染了整個金陵。
那些受了蠱惑的百姓像中了魔似的,挨家人挨戶的搶砸,得到消息及早關了門的,便放火燒。
那些大火将那些原本窮苦百姓身上的戾氣越燒越旺,往日所受的一切怨氣全化成了仇恨,對有錢人的仇恨,對所有人的仇恨。
于是他們見屋,見宅就進!他們自己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他們隻需要發洩!
除了有自保能力的大戶外,那些小戶隻要有那些暴動的群衆路過,基本都遭了怏。
盛武十七年二月初,原本是草長莺飛的美好季節,金陵城卻一秒變成了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