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兒，你和小五殿下可好？”回府的路上，心事重重的遊夫人終是忍不住問道。
“挺好的啊！”遊霜眨了眨眼睛說道。
“這就好，霜兒你可得收收心，多用些心思在小五殿下身上，不要再同那些亂七八糟的人來往了。”遊夫人說道。
“是。”遊霜答道，心中卻是滿懷的委屈無處訴說。
“娘的話你可要聽到心裡去，這女人啊這輩子最重要的就是要找個好夫君。”或許見遊霜回答的态度不夠誠懇，遊夫人繼續說道。
“是，隻是女兒可沒娘親這樣的福分，找到像爹爹這樣的好夫君了。”遊霜半是無奈半是戲谑的說道。
“你這孩子說的是什麼話！小五殿下這麼好的孩子你可得用些心，别再想那些有的沒的，你若是把他給錯過來，将來可有你後悔的！”
遊夫人馬上正色說道。
“他哪裡好了，比起爹爹來差多了。”遊霜心中本就有些不舒坦，現在被遊夫人一說心中不由得煩躁起來。
遊夫人聽了一愣，正要發脾氣卻見一遊霜也是滿臉委屈，緩和了下語氣說道
“人家是皇子，自然比不得你爹爹這樣好脾氣，咱們該忍的時候也該忍下，别跟在家一樣孩子氣。”
“我倒是希望他還是以前的那個醜八怪，不是什麼皇子，我也不想嫁什麼皇子。”遊霜低低的說道。
“你這孩子！多少人盼都盼不來的，你可要珍惜！你若不聽娘的話，就别在管我叫娘了！”
遊夫人見遊霜似乎有别的想法，馬上厲聲說道。
“娘？”遊霜委屈的看着遊夫人。
“叫娘也沒用！我說那小五殿下怎麼對你有些不上心呢，原來你也沒将小五殿下放在心上！”遊夫人說道。
“是他心中有别人！”遊霜愈發委屈
“那定是因為你做得不好！娘可告訴你，若是錯過了小五殿下，你以後就别嫁了！”遊夫人狠了狠心說道。
遊霜見自己的母親如此不體諒自己，委屈的眼淚隻向下掉。
“夫人，霜兒若是嫁不了小五殿下，那是她沒這個福分，你又何苦逼迫她。”
一直閉目養神的遊靖出聲說道。
“老爺，我這不也是為了她好嘛。都二十多歲了，還像小女孩一樣滿腦袋的都裝着不切實際的幻想。”
“小五殿下為人和氣，對咱們對她都極好，這打着燈籠都找不到的人讓她遇到，她還不滿足，挑三練四的。小五可是皇子，肯娶她都是不錯的了，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年齡了。”
遊夫人憂心忡忡的說道。
遊霜一聽遊夫人這話，哇的一聲就哭了起來。
“夫人看你說的，咱們霜兒也就二十出頭，多大年紀？就是将來她真不想嫁了，咱們養着她便是。霜兒快别哭了，有為父替你做主。”
遊靖說道。
遊霜聞言，反而哭得更大聲了。
“霜兒不哭，你母親說的也不無道理，這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事，凡事不可太苛求。”遊靖安撫遊霜說道。
“女兒沒有苛求，女兒隻是在想萬一将來他真的不想娶我了，父親、母親會不會覺得很丢臉？”遊霜哭着說道。
“好端端的小五殿下怎麼會不娶你？”遊夫人聽遊霜這一說，心中發毛，隐隐的開始擔心起來。
“有什麼好丢臉的，咱們家祖祖輩輩皆是窮苦出身，到為父這裡能有今天，已是很大的福分了，哪還敢高攀皇室。”
“若是小五殿下真有什麼别的想法，也未必不是咱們霜兒的福分。能嫁入皇家的人向來都是不簡單的人，咱們霜向一向簡單，也不一定能受得了這個福份。”
遊靖說道。
遊夫人一聽自己的夫君這樣說，而且說的時候臉上還隐隐有憂色，心中反而更加擔憂了，她一把抓住遊靖的手說道
“老爺是說咱們霜兒若是嫁給小五可能會有麻煩，那麼咱們霜兒能不能不嫁了！”
遊夫人話一出口，遊靖和遊霜兩人齊齊的望着她。
“我就霜兒這麼一個女兒，可不能讓她跳進火炕了。老爺剛剛說得對，這細想起來這皇家就
是個火坑，咱們可不能把女兒往火坑裡推。”
遊夫人說道。
“夫人你想多了，為夫就是一說。”
遊靖說道。
“老爺，您别騙我。我雖是婦道人家什麼都不懂，但是我懂老爺，老爺剛剛的神情分明就是咱們霜兒若是嫁給小五殿下，會有麻煩。”
遊夫人激動的說道。
“夫人你先别激動，我剛剛不過是寬慰霜兒幾句而已。再說了，嫁或者不嫁，也不是咱們能說了算的。”
遊靖勸慰到。
“老爺，你可不能遍我，咱們可不能再讓咱們的孩子受到傷害。”遊夫人說道。
“我真沒騙你，隻不過我真有些不希望咱們的霜兒嫁到皇室裡去。嫁到皇家的人必然會比别人受到更多的委屈，你看看咱們霜兒現在都委屈成這樣了，我這不是看了心疼嘛。”
遊靖說到。
“真的！”遊夫人将信将疑的問道。
“當然是真的，父親何時騙過母親了，都是女兒不好，叫母親擔心了。”遊霜忙說道。
遊夫人見遊靖點了點頭，才稍稍安了下心，摸着遊霜的頭說道：“霜兒，你父親說得對，你也不必為小五殿下煩心了，能嫁就嫁，不能嫁咱們也不奢望。娘不希望你大福大貴，隻希望你平平安安的。”
遊靖見遊夫人情緒穩定了，又合目養神狀，心中卻是越來越沉重。
遊靖是一個喜歡簡單不喜歡麻煩的人，可是他卻發現，不是他想簡單就簡單的。
先前瑞帝為虎頭和遊霜指婚，遊靖心中還是很感激的。
然而随着時間的推移，當瑞帝迅速的将一個失蹤了多年的皇子變成周皇後的嫡子的時候，遊靖驚異的發現瑞帝對虎頭已經超出了父親對兒子的喜愛，而是把虎頭當成了繼承人。
雖然瑞帝剛剛說了不折騰，而遊靖卻看到了更大的折騰，特别是在禦花園的時候瑞帝随口關心了下遊鐵戈的年紀與婚事。
再細想白小今莫名的态度，遊靖突然間就将瑞帝的打算猜到了十之八九。
如果真的像他猜想的那樣，那麼不管遊靖願不願意，他都要被扯進皇儲之争裡去。
是福是禍，都不是他能把握的了。
......
不出遊靖的意外，第二天早朝之後，他便被瑞帝留了下來。
“聽說契丹和蜀州一直保持着聯系！”瑞帝說道，語氣肯定。
“是，據剛剛截獲的信息來看，契丹和蜀州想聯合對咱們出兵，臣已安皇上上次的吩咐，已經對蜀州邊界做了相應的安排。”遊靖回道。
“嗯，蜀州那邊你還有什麼消息。”
瑞帝沉思了會又問道，雖然他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但是還是希望有些新消息，不過遊靖并沒有給他驚喜，隻見對方搖了搖頭。
“這蜀州可也真奇怪，突然之間任何消息都沒有了，連派去的使者都沒了任何消息。”瑞帝自言自語的說道。
遊靖低頭不語。
“若你是蜀州的人，你此時會怎麼做。”過了一會，瑞帝又問道。
“如今中原歸一仍天下大勢，若臣是蜀州人，定當歸順大瑞，而不是逆勢而行，自尋絕路。”遊靖說道。
“哼哼，遊卿啊，你啊越來越滑頭了，盡說些順耳的話給朕聽。”瑞帝哼笑了兩聲說道。
“臣不敢，臣說的是真心話。”遊靖趕緊起身說道。
“蜀州不乏有識之士，連你都看得清楚的事，那他們為什麼看不清楚，還冥頑不靈，頑固抗拒。”
瑞帝問道。
“因為那些有識之士被利迷惑了雙眼，還心存僥幸。”遊靖答道。
“哦，說來聽聽。”瑞帝說道。
“百餘年來，蜀州這個天府之國一直受天師道的控制，不受我中原教化，已成一個獨立王國。那些有識之士都是天師道的座上之賓，自是少不了榮華富貴，怎會甘心舍棄這些，回歸我中原。”
“難道朕少了他們的榮華富貴！”瑞帝說道。
“蜀州已被天師道喚惑百餘年，百姓之間又向來少交通，他們哪裡知道聖上您的心兇。更何況這些年來，契丹一直與他們勾結，給了他們些幻想。”
“而蜀州百姓一直受天師道的喚惑，更加不知道聖上您，所以他們拒絕回歸我中原也是情有可願的。”
遊靖說道。
瑞帝通過天師道的宣傳，在蜀州百姓心中無異于洪水猛獸，更何況十幾年前的那段南歸的參政人被瑞朝驅趕的事當時就在蜀州傳得沸沸揚揚，從而斷了許多人回歸的念想。
更何況在蜀州的榮華富貴和在歸順瑞朝的榮華福貴是不可以相提并論的，就是為了這個，蜀州的當權者也會裹挾蜀州的百姓來對抗瑞朝的。
“所以說，要想蜀州回歸中原，除了武力别無他途了，朕的使者也是白派了。”
瑞帝有些沮喪的說道，雖然這些因素他都考慮過，但他還是奢望讓蜀州和平歸順，若不然他也不會在派使者去蜀州。
遊靖的回答是沉默。
兩個隔絕了百餘年的群體，沒有了解，沒有信任，相互提防甚至仇視是必然，再加上需要一群人放棄自己的利益，又沒有有效的溝通橋梁，仿佛除了戰争真的沒有什麼辦法。
“你認為他們會怎麼做？”瑞帝問道。
“張正一身死，現在主事蜀州的是他的兒子張少俠。對于張少俠，咱們知之甚少，實不好判斷，還請皇上示谕。”
遊靖見瑞帝顯然兇有成竹，于是說道。
“年輕人嘛，氣血方剛。他若真的配合契丹，主動出擊，雖然麻煩些，但朕以為正是咱們一舉收複蜀州的好時機！”瑞帝說道。
“皇上所言甚是，蜀州易守難攻，若是他們一時昏頭，放棄他們原本的優勢，主動出擊，反而對咱們有利。”
遊靖說道。
“他們若真的主動出擊，朕給你十萬兵馬，你能否截住他們的歸路，并替朕消滅他們！”瑞帝問道。
“臣定當竭力，不負皇上所托。隻是若蜀州一直觀望，臣又當如何做？”遊靖問道。
“那你就見機行事，但是大兵出動，定要有收獲。你在前線若是遇到什麼難處或是需朕支持的，盡管提出！”
瑞帝說道。
“臣遵旨，不收複蜀州臣不回！”
遊靖見瑞帝已表現出此次要不惜代價收複蜀州的決心，起身表達自己的決心。
“遊卿坐，朕對你有信心，這收複蜀州之功，非你不可。你盡管在前線立功業，你家中的事，朕自替你照着，你大可放心。”
瑞帝說道。
“臣謝皇上隆恩。”遊靖再次起身跪謝道，神情比任何時候都要恭敬。
“遊卿，你這是做甚，快快請起，你為朕沖鋒陷陣，朕照顧好你的家人是應該的。”瑞帝一邊說一邊伸手去扶遊靖。
遊靖這才起身。
“這些年來，你一直為朕守邊疆，兒女的終身大事都沒顧上，鐵戈年紀也不小了，朕給他作個媒如何？”
瑞帝接着說道。
遊靖聞言，愣了下，心想果然來了，隻得硬着頭皮說道：“皇上日裡萬機，臣怎敢勞煩皇上。”
“怎麼，擔心朕硬塞一個配不上鐵戈的媳婦給你？你放心，朕也是看着鐵戈這孩子長大的，給他做媒定是好媒。”
瑞帝笑着說道。
遊靖此時不敢再推辭，但也不敢瞎答應，隻能不作聲。
瑞帝見遊靖如此，又接着說道：“你看朝陽家的小今如何？”
“臣子鐵戈隻是一個護衛，如何配得上小爵爺！”遊靖回道。
“配得上，配得上。遊卿你不要有顧慮，這小今也是朕看着長大的，雖是刁蠻了些，但品性不壞，絕對是一個好媳婦。”
瑞帝說道。
遊靖正要再推辭，卻見瑞帝的臉色已變，就是又收聲。
“難道連你也跟那些俗人一樣，在意小今的身世？”瑞帝哼了一聲說道。
“臣不敢，臣出身孤苦，蒙皇上看重，位極人臣，對臣而言已是至福。如今，皇上将小女指給小五殿下，如今若再與長公主府聯姻，這福分太重了，臣福薄，怕是承受不起。”
遊靖言辭誠懇。
“什麼承受不起，這些年你是越來越滑頭了。昨天宴席上朕讓朝陽挂帥，你也是不發一言。你這是想遠遠的躲着朕，你身為人臣，不擔起應有的責任，想左右逢源，真是讓朕失望。”
瑞帝看着遊靖，緩緩說道，失望之情言溢于表。
“臣有負皇上厚望，還請皇上恕罪。”遊靖見瑞帝如此說，哪敢辯解，再一次起身下跪。
瑞帝看着伏在地上的遊靖，長歎一聲說道：“朕知道你是不想沾惹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這很好，可是你就這麼信不過朕？朕會害你不成！”
“臣不敢，望皇上恕罪！”遊靖此時隻能不停的認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