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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父與子(一)

萬年乾坤歌 紅裳小木 2517 2024-01-31 01:12

  當年中原大亂,四分五裂,草莽英雄們紛紛稱王混戰中原,你方唱罷我登場,金陵城城頭的旗幟也變換不停。

  讓人稱奇的是,無論誰來金陵城稱王,夏可道都能受到重用,甚至連任六朝宰相,這也是夏可道六姓家奴的來曆。

  夏可道緻所以任朝代變遷,他卻能一直屹立不倒,隻因夏可道很忠,也很不忠。

  無論誰來稱王,夏可道總是忠心耿耿、兢兢業業,将所轄區域的井井有條;可是當下一任大王來攻城,金陵城無法守護時,夏可道總是頭一個開城迎敵。

  如此的夏可道,竟然經曆十朝而不倒,如今更深受當今的皇上瑞帝的器重,被稱為官場不倒翁。

  夏可道作為朝廷重臣卻不能從一而終,深受為世人的不恥,不少人都私下稱其為六姓家奴。然金陵城的百姓卻是心裡感激他的,百姓無非是圖個生活安穩,因為夏可道的不忠,金陵城在這連綿的戰火中,從未出現過生靈塗炭、萬物皆淚的畫面,一直都是欣欣向榮,繁華依舊。

  特别是當年胡人侵占中原,所到之處無不燒殺搶奪、雞犬不聞、寸草不生,後來金陵城眼看無法守住,當時的金陵府尹夏可道打開城門投降,并與胡人首領左右逢源,甚至低聲下氣,終于說服胡人保住了金陵城的安甯。

  若不然,像江家這樣的百年世家,以胡人的作風,入城來第一個要對付的恐怕就是江家了,江家這樣的百年世家恐早已不複存在。

  這也是江大峰所說的夏可道與江家有恩,這也是金陵城本地的世家對夏家有着極其複雜的感的原因。

  江大峰聽了江運僑的描述,先是微微的點了點頭,對江運僑的表現極為滿意,接着眉頭又擰得更緊了。

  江大峰先是聽到自己長孫死了之時也是極為悲痛的,畢竟是自己的長孫。緊接着江運甯、江運僑便來與他商量,江永安是被夏天打死的,要到夏家去鬧,借機将夏府尹拉下馬。

  江大峰不用猜就知道這主意是江運僑出的,要不然以江運僑的脾性是不會跟着江運甯一起來說服他的,并且言之鑿鑿的保證一定會将夏府尹拉下馬。

  待他們出去後,江大峰細細想起來,也發現事蹊跷。對夏天他也頗有耳聞,雖看似是一個纨绔子弟,但總是點到為止,而且夏天打得也都是些纨绔子弟,從不欺平民百姓。

  再聯想起他八歲便能識破賊人,細想起來這夏天實則是一個聰明之極的人,怎會如此不分輕重的将他的長孫給打死?

  若真不是夏天所為,如此這般胡鬧,一個不慎,恐怕就會惹火上身,想到這一層,江大峰便心生退意了。

  “永安分明是被那夏天打死的,怎可就此放過,咱們江家好壞也是金陵城的百年世家,豈不是讓人笑話!”江運僑聽了江大峰的話,趕緊說到。

  “對,對,一定要還我兒一個公道!”江運甯剛經受喪子之痛,又被夏府尹一挑撥,後來在江府大鬧被江大峰給了兩個耳光,一直暈暈乎乎的,心中想着為兒子報仇,也沒聽清楚江運僑說的什麼,便趕緊附和到。

  江大峰目光沉沉的看着江運僑,隻看得江運僑心裡發虛,卻仍然做出一副坦然的模樣。江大峰輕哼了一下,又将目光轉向有些失魂落魄的大兒子江運甯,心中無奈的歎了一口氣。

  “運甯,你今日也累了,先回去吧,明日父親再已你談。”江大峰說到。

  “哦。”江運甯哦了一聲,起身準備離開,突然發現自己的弟弟江運僑一直做在那裡不動,便忍不住的問到:“二弟不走?”

  “我還有話與他講,你且先退下。”

  江運甯聽了父親的話,心中慌亂起來,自己的父親與自己的弟弟談話,竟然要逼開他這個長子,可是父命難違,隻好悶悶的退了下去。

  等江運甯走遠,屋内又傳出“啪啪”的兩聲。

  這次被打的人當然是江運僑,江運僑的臉被打得生疼,又見江大峰雙眼如惡狼般盯着他,心中一驚,随後又咬了咬牙,雙目回敬的盯着自己的父親,沒有委屈,更沒有恐懼,也沒有假裝不解,而是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他的父親是何等精明之人,江運僑的這些小把戲瞞得了别人,可瞞不了江大峰,索性便挑開來講。

  “畜生,二十年前的事情老夫不與你計較,你今日又來做惡,你到底想怎地,想把這江家搞誇了不成!”

  江大峰見了江運僑這個反應,更是氣急,一邊說一邊用手捶打着身旁邊的矮幾,隻差出離憤怒了。

  “父親素來說能者居之,似大哥那樣,如何擔得江家家主的重任!”江運僑理直氣壯的說到。

  “所以你就要害死你的親侄子,在你心裡,還有沒有親情這兩個字!就算你的侄子活着,老夫也未必不能把江家家主之位傳于你,你為何要将永安至以死地!”

  江大峰幾乎怒吼到。

  “在兒子的心中江家的利益才是最重的,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永安不死,父親是有可能将江家家主之位傳于兒子,可是永安死了,大哥無繼承人,江家家主之位非我莫屬。兒子不喜歡被選擇,兒子隻喜歡選擇!”

  江運僑并沒将江大峰的奮怒放在眼裡,不緊不慢的說到。

  “你這孽子,你是不是想将為父一起殺掉才安心!”

  江大峰一聽怒火更盛,他擡起右腿便将坐在跟前的江運僑踢到在地。

  江運僑緩緩起身,慢慢的将自己的衣服整理好,才漫不經心的說道:“如今這江家家主之位遲早都是我的,難道父親還有選擇,我又何必多此一舉?”

  江運僑看似漫不經心,可是藏在衣袖中的手已是緊緊的握着了一把短刀。雖然他料定以江大峰的性格必然會接受這眼前的事實,但凡事有萬一,萬一此時江大峰因此事而做出對他不利的決定,那麼今日他也定要讓江大峰出不了這個道觀了。

  “哈哈哈,你果然是我的兒子,好!好!好!”

  江大峰似怒似喜的指着江運僑說到,怒是真怒,怒的是江運僑竟然精明狠厲到這個地步,連他這個家主都吃定了,喜的是江運僑是如此的精明狠厲,能延續江家百年家業的非這樣精明狠厲不可,隻是他不把這份精明狠厲用到自己身上就好了。

  “呵呵,是父親教導有方。”江運僑看到江大峰如此,心知此關自己已經過了,看着自己的父親也哈哈的笑了起來。

  原本劍拔弩張的父子随着這笑聲便瞬間變得默契了起來,還真是一對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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