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漫無目的的走着,不知不覺中來到了遊府的後院外面。
大概因為自己的身世,随着時間的推移,這個身體應有的情緒越來越多的容入夏天的情緒中,所以夏天對夏可道竟是越來越厭煩,而對遊靖在内心則是越來越親近。
夏天無意擡頭向府中望去,正好與騎在牆頭準備向下跳的遊鐵戈眼神相撞。
“你怎麼在這裡?”兩人同時問道。
不過随後夏天就很了然了,遊鐵戈定然是偷偷跑出來的。
“去會情人啊。”夏天看着從牆頭上跳下來,還鼻青臉腫的遊鐵戈問道,不過話已出口又覺得有些不妥。
遊鐵戈是知道了她女子身份的,這話從一個女子口中說出來,到底孟浪了一些。
遊鐵戈顯然沒有注意到這些,夏天從他腫得老高的臉上仍是看出了尴尬之色,不過很快遊鐵戈神情就變得堅定而神聖。
“我知道,全京城的人怕都是在笑我,可是你們不明白我與魚兒姑娘之間的感情。”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盲點,當處于盲點區時,理所當然的認為全世界都不明白他,其實不明白的隻是他自己而已。
當然,這個時候夏天是絕對不能說實話的,反正說了實話遊鐵戈也是聽不進去的,現在被全世界不了解的遊鐵戈最需要的是一個朋友,既然撞上了,夏天就義務當一次遊鐵戈的知心朋友吧。
“魚兒姑娘一定是一個好姑娘,要不然遊大哥也不會喜歡上他的。”夏天違心的說到。
夏天的話音剛落,遊鐵戈的臉霎時就亮了起來,一副遇到知己的樣子。
“走,帶上你和魚兒的故事,咱們去喝茶去。”夏天拉着遊鐵戈的胳膊就向品茗閣走,她也有好幾天沒去品茗閣了,金陵那邊應該有消息了吧。
遊鐵戈就這樣被夏天強拉到了品茗閣,看在“知己”的份上,遊鐵戈實在是不好推辭,更何況他現在也是極需要别人的認同。
“魚兒姑娘身世很可憐的,五歲那年就被她的父母賣到妓館,她自小就膽小,善良,受盡了欺淩。她從小過得這麼辛苦,可從來沒有抱怨過。如今她在水一方,可是她潔身自好,不是你們想象中的那樣的女子。”遊鐵戈說起金魚兒,原本有些木讷的神情都溫柔起來了。
“原來魚兒姑娘是善良、可愛,出淤泥而不染的姑娘。”夏天違心的附和到,心中卻在想到如果有足夠的銀子,水一方每個姑娘都可以是這樣的。
“你說這樣一個美好的女子,我遇上了她,怎麼能忍心不管她。”
“所以你就愛上她了。”夏天無奈的說道。
“是她先喜歡上我的,她說她對我一見鐘情,後來我覺得她真的很好。我們是真心相愛的,為什麼不能在一起,難道我連那些戲中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還不如嗎?”遊鐵戈有點不好意思的說道。
夏天聽了很無語,她隻覺得遊鐵戈平日裡肯定戲聽多了,風流的才子和名妓總是會發生許多狗血的故事,然後再經過才子們的潤色,便是一段可歌可泣的愛情故事了。
所有的人都沉浸在他們相愛時的那驚天動地的時刻,以及他們最後終于沖破世俗走到一起的幸福時刻,卻很少有人問後來呢,沒人會關注後來呢?
所以夏天決定以毒攻毒,讓遊鐵戈多聽聽戲。她拍了拍手,将守在外面的小厮喚了進來說道
“幫我找十個唱曲的姑娘來。”
不一會,雅間内便站了十個亭亭玉立的姑娘。
夏天将一錠銀子壓在茶桌上說道:“今日本公子想聽你們的故事,誰的身世凄慘,誰的故事最能打動本公子,這錠銀子就是誰的。”
唱曲的姑娘見的人多,都是八面玲珑,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而且能過小姐的日子,誰願意唱曲給人聽,哪個沒點悲慘的故事,就是沒有,聽也聽過了,也能馬上編一個出來的。
個個都是講故事的好手,講出來的故事比真的還真,甚至有幾個故事就是套的金魚兒的故事的模版。
“遊大哥,我覺得她們個個都好可憐哦,這銀子該給誰呢。”待到故事講完,夏天有些為難的說道。
遊鐵戈就是再笨,此時也知道夏天的用意,他有些惱怒的看了眼夏天說道“她是不一樣的。”
夏天笑了笑,将銀子随手給了其中的一個姑娘,将她們打發了出去。
“我隻是覺得遊大哥太沖動了一些,要不先冷靜冷靜一些。遊大哥現在表現出來的情緒給我的感覺是沖動,而不是愛情。”
夏天還是忍不住說了名交淺言深的話,所以為了消除這句話的突兀感,她說得很真誠。雖然她知道這句話遊鐵戈是聽不進去的,但是她覺得她還是應該說的,哪怕是惹遊鐵戈讨厭。
或許夏天的态度太真誠,所以遊鐵戈并沒有表現出夏天想象中的反感,而是像看白癡一樣看着夏天說道:“你一個小姑娘家,懂什麼是愛情?”
夏天頓時氣結……
原來遊鐵戈将她的一片苦心都當成了小孩子的胡鬧。
接着她也聽到了一句交淺言深的話。
“聽說朝堂上的大人們對令尊都頗有微詞,你還這樣胡鬧高調,實則不應該。”遊鐵戈說這話的時候眼中滿是憐憫。
夏家現在的處境他也很清楚,當夏可道告病的時候,他想着與夏天在宮中的時候處得還算不錯,本想去瞧瞧的,但是被他的父親遊靖阻止了。
遊靖向來是一個謹慎之人,所以遊鐵戈以為是怕受牽連,自然也推出夏家可能要倒大黴了,所以對夏天不自覺的生出了同情。
夏天到現在才明白,遊鐵戈不生她的氣是在同情她,一個馬上要倒大黴的孩子,他怎麼忍心再生她的氣呢。
“嗯,我知道了。”夏天無奈的答道,她的生死不是她低調不低調的問題,而是她的身份的問題,至于夏家的生死則是瑞帝需不需要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