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剛進衙門,遠遠的就看到得了夏府尹的準信得意而出的江家兩位老爺,他下意識的想避一避,可轉念一想,自己又沒做什麼壞事,反到是這江家的兩位老爺才有可能是做壞事的人。
于是夏天便大搖大擺了迎了上去,笑嘻嘻的說道:“江大老爺,江二老爺,這江公子屍骨未寒,頭七還未過,兩位老爺竟是為了江家四處奔波,忙碌至此真是可敬啊。”
“臭小子,若不是你,我兒怎會死!”
江運甯從一開始就将江永安的死算在夏天的頭上,雖然後來覺得事有蹊跷,可對夏天的怨恨不減,今日見夏天見了他們不僅不躲避,還如此調侃他,頓時暴跳如雷,邊說邊向夏天沖了過去。
“大哥,别沖動。”江運僑一把将江運甯拉住。
“江二老爺說得極是,我啊跟我那幼弟比不得,不知道給我爹惹了多少禍,我爹早就煩透了我,若是今日在此被你們打傷了,回去一不小心像江公子那樣莫名的死掉了,我家可沒有什麼姨娘的,到時二位兩爺可就慘了。”
夏天顯然并沒有被江運甯的氣勢吓到,仍然笑嘻嘻的說道。
江運甯一聽夏天這話,臉色就極其古怪,哼的一聲甩開了江運僑抓着他胳膊的手,一言不發的向外走去。
“夏公子真是好口才,但願你能永遠如此!”江運僑也笑嘻嘻的說到,看着夏天的眼神卻是無比惡毒,說完便追着江運甯去了。
“可是我現在無比的爽快!”夏天朝着江運僑的背影做了個鬼臉,自言自語的說到。
“兒子見過父親!”夏天轉身進屋,就馬上無比乖巧的給夏府尹請安。
“免了,你剛剛在外面說的話為父已聽到了,叫你時時對我行禮,也難為你了!”夏府尹擡頭掃了一眼夏天,又低頭繼續看文書。
“兒子猛浪了,請父親恕罪。”夏天見了夏府尹這副不怎麼搭理他的模樣,又趕緊賠罪。
“你做了為父想做而不敢做的事,說了為父想說而不敢說的話,為父剛剛還郁悶的心情現在是舒爽的狠啊!”
夏府尹看着夏天這副恭敬小心的模樣,将手中的文書放下,強壓着笑說道。
“就是嗎,這世道啊就是做壞人比做好人過得舒坦,所以啊壞人才能禍害千年,好人不長命。”
夏天一見夏知府隐約的在誇他,一得意便将手中的扇子一揮,搖頭晃腦的說道。
說完,回頭望向坐在上位的夏知府,隻見他又拿起文書,俨然一副官老爺的樣子。
“父親,我何時才能去看方秋啊。”夏天馬上又把快要翹到天上的尾巴給收了起來,換做恭敬的模樣。
“你直接去獄中,我已吩咐好了。”夏府尹并未擡頭,一邊看着文書,一邊說道。
“謝父親。”
夏天趕緊提起為方秋準備的飯菜便退了出去,在整個金陵城,他就在夏府尹的面前不是很自在。
“誰讓别人是你的爹呢,養你長大,你就欠别人的了。”夏天嘴裡小聲的嘀咕着。
夏府尹待夏天離去,才擡頭看着夏天消失的方向,神色複雜,不知道有了這樣的一個兒子是幸還是不幸。
金陵府的牢獄就在金陵衙門隔壁,夏天不一會就走到了,有了夏府尹的安排,夏天暢通無阻的來到了關押方秋的地方。
方秋正端坐在草席上,看這神情跟在品茗閣品茶的神情無異。
“就是皇上的兒子們也未必有你如此的儀态,與你一比,我才是護衛,你應當是公子。”夏天笑嘻嘻的說道。
“公子說笑了,若不是因為公子,方秋在這牢中也不會受如此優待,這間屋子可比外面許多窮人的住的好許多倍。”方秋淡淡的說道。
“你偷偷的告訴我,你是不是天上下來曆劫的神仙?”夏天突然湊向方秋,一臉賊兮兮的問道。
“這世上可有神仙?”方秋上退微微向後退了退說道。
“不知道,不過我卻認識一個神仙般的人物,孤身一人去曆劫了,也不知道如今怎麼樣了。”夏天有些失神的說道。
“真沒想到這世上原來還有讓你挂懷的人。”
方秋有些遇外的看了遠夏天說到,他與夏天相處兩年。他眼中的夏天第一眼看去總是極為熱情,等你走近卻又發現他極為冷漠,夏天總是有意無意的與人保持着距離。
就連與夏府尹和夏夫人,方秋都能感覺到夏天與他們之間看似無間,可是又多了些客氣。
“你的關注點總是與别人不同,若是别人,一定會被那神仙般的人物吸引的。”夏天歎了一口氣說到。
“我連眼前之人都無法看透,為何又要去關注一個可能一輩子都不會見面之人?”方秋淡淡的說到,說到這裡他停頓了一個,又用充滿探究的目光看着夏天,說道
“這次,說不定我就要被拉去抵命了。不管怎麼總與你有些關系,我大方點也不與你計較。不過在我臨死之前,你能不能讓我明白你是怎麼成為夏府尹的兒子的?”
“原來你跟着我兩年一直都在想這個問題啊。”夏天似笑非笑的看着方秋,突然奏到方秋耳邊低聲說道:“這是一個小秘密,不告訴你!”
“早知道你就會這樣!”方秋仍然一臉淡漠的表情。
“沒勁!”夏天見自己無論怎麼樣,方秋總是一臉淡然,有些無趣的說到。
說完夏天看了看方秋轉了轉自己的眼珠子,說道“看你這樣子,臉上分明寫着‘我不會死’,哪裡像快要死的人。恐怕我猜的不錯,你啊肯定是哪個神仙家的人,出來跑着玩的。這事啊,就算我爹搞不定,你的神仙家人一定會搞得定的。”
“我若真有神仙的背景,哪會懶在你身邊給你當護從。”方秋有些暗然的說到,眼眸低垂,掩去了滿眼的漣漪。
“嗯,終于有點别的表情了,一看就是一個有故事的人。你不會是前朝的落難王孫吧?”夏天似是一下子來了興趣。
在瑞國統一中原之前的短短五十年,曾經有數人稱帝稱王,方秋是哪家帝王的後代也不無可能。
“公子的故事恐不比方秋的少!”方秋瞬間又恢複了自己以往的冷淡。
“沒意思!”夏天撇了撇嘴說到,随後他又認真的看着方秋說道:“不對,應該是誰都沒有你夠意思。”
“若是你說江永安的死,那就不必了。若是我将事情全扛下來,你和你的府尹父親一感動,定會盡力為我開脫,我還有一線生機。若是我将你拉下水,将來不管你死,你活,我方秋可活不了了。”方秋說道。
“何必将自己和别人都說得如此不堪。”夏天長歎一口氣說到。
“我若告訴你我從三歲開始就學人性之惡這些東西,你可相信。”方秋是笑着說這話的,可是笑容的滿是諷刺。
“你的家人一定是瘋了?”夏天被方秋的話驚住了,随後又在想方秋的身份真不會被自己胡猜猜對了吧,除了那些無情的帝王這家,平常人家哪有這樣教孩子的。
“你以為誰都像夏大人,事事都随你。這天下,像我這樣的經曆的人多了去了。”方秋給了一個夏天一個眼神,那眼神分明是在嘲笑夏天幼稚。
“你在笑我幼稚!要我知道我可比你……”夏天用手指着自己,話說到一半又咽了回去。
“那麼方秋謀士,你可幫本公子分析下江永安這個案子。”夏天看方秋一副看小孩的神情看着他,有些不服氣的問道。
“如果我猜得不差的話,你們夏家可能要到大黴了,江永安的死隻是一個引子。”方秋淡淡的說道,仿佛這事與他無關一樣。
“用你說?我的第六感是很靈的,我也感覺到了,可是為什麼,這完全沒有道理啊?”夏天真的有些迷糊了。
“天威難測,能有什麼道理,昨日還在歌舞不停,今日全家覆滅的例子還少了?”
“我說,你這思維也太發散了吧,江家雖富可是在皇帝那也排不上隊吧,他能用一個兒子就能換咱們全府的命。”夏天拍着兇口說道。
“江家雖然在皇帝那排不上隊,可是也能上達聖意的。而如今夏家雖然不招人喜歡,可是真正能決定夏家命運的也隻有皇上。若不能将夏家打倒在地,我實在是鬧不明白江家的人這樣折騰是為了什麼,以夏府尹的手段,此事過後江家恐怕永遠甯日了。”
“嗯,咱爹确實是有仇必報之人。”夏天點頭說到,當年對他母親不敬的人都被府尹大人折騰的夠嗆。
“可是别說是江永安死了,就算是江老太爺死了,在皇上那裡也不值一提吧。”夏天問道。
“所以說江永安的死隻是一個引子,真正厲害的手段在後面。”方秋說道。
“什麼手段?”夏天追問到。
“我又不是神仙,我怎麼知道。”方秋白了一眼夏天。
“說了等于白說!還讓我越加的愁了。”夏天愁眉苦臉的說道。
“我到是看不出你哪裡愁了。”方秋斜看了一眼夏天說到。
“我愁也沒用啊,該來的總會來的,要是真要大難臨頭了,那我得抓緊時間享樂;若是這隻是虛驚一聲,我也用不着愁啊。”夏天一臉正經的說到。
方秋見夏天瞬間又變成了纨绔子弟的模樣,一臉無語。
“我說得不對?再說了,這個世界是屬于聰明人的,我隻是一個普通人,何必想那麼多。”夏天笑嘻嘻的說道。
“公子就不怕?”方秋說到。
“如是命中注定,怕又有何用?不如及時尋樂,多快活一天是一天。”夏天仍然笑嘻嘻的說到,眼中卻有些晦暗不明的情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