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1章烽火連城，麗人行（13）

　　“小雨……”馮沉舟伸手再次去抓張筱雨。

　　“别碰我……”

　　張筱雨此刻激動的連她自己都無法控制自己失控的情緒了。

　　忽然，張大帥仰頭哈哈大笑了幾聲，擡手擦了擦嘴邊的血漬，指着上官妤，“上官妤，你好狠……”

　　上官妤也不辯解，眼底平靜的看着他跟個瘋子似的狂笑不止，良久，張大帥的狂笑停止了，而上官妤看向他，淡淡道，“張子濤，本可以不是這樣子的，可如今已經成這樣子了，你自己覺着眼下上海這個爛攤子該如何收場？

　　你挑唆名揚少爺跟那南城少帥合作，給自己的官兵吃那喪盡良心的毒藥，你自己說，怎麼辦？小雨替你解得隻是一時之圍，日後怎麼辦？你以為那些将士都能活下來？”

　　上官妤一聲無奈的長歎，看向神情幾近崩潰的張筱雨道，“小雨，你可以不認我這個娘，我知道我對不起你，可我沒法面對一個殺了我全家，強占了我身體的男人過日子，當時，本是想帶你離開的，可我真的不知道逃出去、活下來的把握有幾成，所以，就将你托付給了你的嬷嬷，張媽媽，她打八歲就被我從大街上撿回家，一直跟着我，把你托付給她我放心。”

　　忽的，上官妤的眼眸看向張大帥，“倒是你，你年輕的時候壞事做盡做絕，一把年紀還不消停，你竟然和高明全那老東西苟且，還有他的那個養女高雲，你們，你們竟然害掉小雨肚子裡的孩子。你還要把她送給歐陽少卿，你，你……你簡直畜生不如……”

　　上官妤不是不氣憤，而是這麼多年來她已經學會了冷靜出事，可面對張子濤的時候，她還沒法冷靜。

　　特别是由她的嘴将他做過的一件件缺德事說出來，她真的發現自己可以發瘋，真的隻想讓他死。

　　嗖的一下，上官妤從身邊随從士兵的腰間拔下手槍，“咔嚓”子彈上膛，對着張子濤一步一步靠近，咬牙切齒，雙眼猩紅，“張子濤，今天我要親手取了你的性命。”

　　“不……”張筱雨上前一把抱住上官妤的腿，匍匐在地上，仰頭看着她搖頭，“不，你不能殺他，他怎麼說也是我的父親啊……”

　　上官妤阖了阖眼，低頭撫摸着張筱雨的發頂，歎息道，“真是個好孩子，可他作惡太多了……”

　　“四姨娘，您就饒了他吧！這所有的一切我張名揚都還給馮沉舟，還給馮家，我帶着張家幾十口人離開這裡，這裡，從來都不是我們的，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的……”

　　上官妤手裡的槍口還對着張大帥。

　　張筱雨仰頭看着這個和自己機會如出一轍的女人，喃喃道，“放過他吧！娘……”

　　張筱雨的一聲娘，叫的上官妤渾身都僵住了，良久，她看着張筱雨啪嗒滴下了幾滴熱淚，合眼，将張筱雨從地上拉了起來。

　　她手裡的槍啪的掉在了地上，将女兒緊緊擁在懷裡，“小雨，你叫我娘了？你終于肯叫我一聲娘了……”

　　忽然，張子濤彎腰撿起上官妤掉在地上的那把搶，猛地對上了張筱雨和上官妤母女倆。

　　“上官妤，你個賤人、毒婦、蕩婦……老子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和月亮都摘下來捧給你，可你呢？你個賤人，竟然到現在都放不下馮周琦那狗娘養的，我張子濤到底哪裡不如他了，啊？你個吃裡扒外的賤人，生的這個死丫頭也是個賤種，你們，你們母女倆竟然幫着我張子濤的仇人……我今天就送你們上路，去和你的老情人在陰曹地府苟合吧……”

　　“砰”的一聲，張子濤手裡的槍掉在了地上，同時他抱着手腕哀嚎了一聲，接着又是“砰、砰、砰”三聲槍響，張子濤徹底跌坐在了地上，再也爬不起來了。

　　馮沉舟第一槍打掉了張子濤手裡的槍，第二槍、第三槍各打在了張子濤的胳膊上，第四槍打在了他的膝蓋上。

　　鮮血流了一地。

　　此時，一屋子人，距離張子濤最遠的是馮沉舟，而他站的角度并不是最佳地點，可他就那麼一槍一彈正中要害。

　　張名揚和張筱雨倆到底是不忍的，倆人前後撲了過去，可是被張子濤給罵的不敢近身。

　　張子濤擡頭惡狠狠的瞪着馮沉舟，“馮沉舟，你有種過來，老子告訴你一個天大的秘密，關于你娘的秘密……你敢聽嗎？”

　　馮沉舟手裡的槍還冒着青煙，他吹了吹槍口，此時，那把勃朗甯手槍裡的五顆子彈隻剩下一顆。他也沒有再往裡面壓子彈，而是将手槍裝進槍套裡，一步一會朝着張子濤走近。

　　上官妤看着馮沉舟搖頭，“忠鳴，不要……”

　　馮沉舟看了眼上官妤，再看向還處于驚愕表情的張筱雨，繼續朝着張子濤走近。

　　張子濤疼的滿頭大汗的流着，他一個刀眼飛向張名揚，“名揚，讓所有人都出去。”

　　張名揚緊張道，“父親，還是先給您處理傷口吧！”

　　張子濤怒吼，“都滾出去……我要和他……”他怒指馮沉舟，“我要和他單獨說話，都出去……”

　　馮沉舟看向上官妤，“帶小雨出去吧！我沒事。”

　　所有人都相繼出了書房，畢竟張子濤幾乎是廢了，他對馮沉舟來說已經沒有任何威脅了。

　　所有人都出去後，門緩緩被關上。

　　馮沉舟蹲在了張子濤的身邊，看着他，“你到底想說什麼？”

　　忽的，張子濤從馮沉舟的腰間拔下了那把勃朗甯，猛地對中自己的太陽穴。

　　他鼓起最後的力氣，握住馮沉舟的手，按在槍上，一個詭異又凄慘的笑意看着馮沉舟，“小雨，她會恨你一輩子的……砰。”

　　張子濤的腦袋瞬間開了花，腦漿合着鮮血噴了馮沉舟一身。

　　外頭的人聞聲推門而入，面前的慘狀讓人嘔吐。

　　張筱雨的眼睛瞪了好大，眼前一黑，倒在了張名揚的懷裡。

　　張筱雨這一覺，昏天暗地的睡了半個多月。

　　馮沉舟擔心她這麼睡過去，他不相信一個人不吃不喝，隻靠着每天兩瓶營養液就能過活下來，可她就是不醒來啊！

　　所有的洋人大夫和上官妤的診斷基本一緻，張筱雨隻是潛意識不願意醒來，她不願意面對這可笑的現實。

　　這天，馮沉舟從校場趕了回來，聽管家說夫人還沒醒來，他便揮退所有人，徑直進了卧房。

　　他此次去了好幾個校場檢閱軍隊的訓練情況，時長五天。

　　算下來，張筱雨昏睡整整十五天半個月之久，馮沉舟半蹲在床邊，雙手握住張筱雨的手，狠狠道，“張筱雨，你再不醒來，我就殺了你身邊所有親人。你的嬷嬷和丫鬟葉子、還有南豐，對了，現在還有上官妤，再不夠，就張名揚及張家所有人……”

　　床上的人還是一動不動，馮沉舟蓦地起身，居高臨下的看着那張蒼白的小臉，“我馮沉舟說到做到。”

　　張筱雨的睫毛狠狠抖了幾下，臉上的肌肉有所松動，手指也開始在被褥上扣了幾下，試圖是要揪住那薄薄的布料以作支撐，她實在是太累了。

　　張筱雨的細微舉動都落在馮沉舟的眼底，可他并沒有大呼小叫的高興說她醒了，而是彎腰，雙臂撐在她的身體兩側，粗粝寬厚的大手輕輕握爪張筱雨的小手，低頭，薄涼的唇瓣吻上她毫無血色的唇，輕聲道，“小雨，我知道你在逃避，可你覺得你逃得了嗎？

　　當年是你救了我，将我送出了大帥府，你難道就打算這麼放棄我嗎？

　　小雨，你睜開眼睛看看我，你想怎樣？想要怎樣都行，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