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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三八章 說給誰聽的?

獒唐 蒼山月 2688 2024-01-31 01:12

  吳甯說讓各家停工,大夥一聽,面色更苦。怎麼繞來繞去,又繞回來了。

  感覺和這個穆子究算熟絡了,也能說得上話了。

  李峒低聲道:“子究先生,我等也知,你是奉女皇诏令行事,非是與我等故意為敵。”

  “可是,你看......能不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停工啊?”

  吳甯雙目一眯,“蔡國公,你可聽清楚了嗎?我說停工,避免更大的損失!!”

  “你!”李峒有點不樂意了。

  你看我好好和你說話,你拽什麼拽!?還重複一遍,打我臉啊?

  一旁的長孫顼卻是拉了拉李峒,呵呵,他聽清楚了。

  穆子究說的是暫時停工,可沒說要把私占的地收回去,而是說......避免更大的損失。

  誰的損失?可不是朝廷的損失。

  你蓋與不蓋,對朝堂來說都隻是收回與不收回的區别,朝廷有什麼損失?

  最多你蓋好了,朝廷派人直接推倒便是,真正損失的是各家。

  現在剛打個地基,還沒花多少錢。可是,真是蓋完了給你拆了,那損失才是巨大的。

  現在的問題隻在于,這個損失是怎麼個損失法?是武老太太已經打定主意了要收回公地,還是怎麼着?

  拉住李峒,長孫顼這才對着吳甯露出笑臉。

  “先生是女皇身邊的人,所知必然比我等詳盡,還請先生透漏一二,這個損失到底是指....”

  你看看,吳甯白了李峒一眼,心說,長孫顼才是明白人嘛!

  言道:“長孫兄,實話實說,陛下并無示下。以後是什麼心意,我等也是無從揣測。所以,我在此也不能給你什麼承諾。”

  “長孫兄,明白嗎?”

  “明白明白。”長孫顼忙不跌地點頭,“先生隻說個大概,讓我等心中有數就行。”

  “好吧!”吳甯沉吟了一下。

  “我隻能說,暫時停工,不是因為将來要拆,而是重修下水必然要大興土木。現在誰也不知道要把哪兒挖開,要在哪兒修渠。”

  “你們蓋好了,萬一新渠從你們地下經過,那又要推倒不是?”

  “就是就是!”長孫顼連連點頭。

  連李峒也意識到剛剛誤會穆子究了,趕緊滿酒賠罪,“先生莫要與我這糙人一般見識,來來來,某家自罰一杯!!”

  “國公客氣,不必介懷。”吳甯此時也是一副好說話的樣子。

  緩聲對衆人道:“子究再與諸位說幾句心裡話,我來,職責所在是整治長安風貌,而不是來擋各位的财路的。”

  “至于陛下......執掌天下,兇懷浩蕩,隻要各位不與她老人家添麻煩,隻是幾塊地皮的小事,想來她老人家也不會與各位功勳之家為難。”

  “你們說,對不對?”

  “對!對對!!”衆人連連點頭,

  心中暗歎:你看看人家穆子究說出來的這個話,怎麼就這麼中聽呢?辦事兒也是一流。

  再看看角落裡窩着的程伯清、長孫元冀和唐俊,大夥兒直砸吧嘴,差距太大了。

  “有子究先生這句話,我等也就放心了。”

  楊承佑應承着,“不過,茲事甚大,我等在家裡也非說一不二的角色,到底停工與否,還要與家中商量之後,方有定論。”

  “所以,子究先生可否等上一等?”

  好吧,話說的都漂亮,可是在坐的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穆子究話說的再好,其根本目的還是為了讓大夥兒停工,配合他的工作。

  至于到底要不要聽他的,仍需從長計議,看看再說。

  “無妨!”

  吳老九也不急,他也沒指望僅憑幾句話,就把這夥人忽悠住。

  之所以跟他們這麼客氣,一來正如他所說,他來的主要任務是整治城造的,包括武則天讓他連帶收攏門閥在内,都沒有和他們翻臉的必要。

  況且,如果真的要重修長安下水,那也必須得到世家的支持。

  你想啊,下水道東挖一條,西挖一塊兒的,難免要經過誰的宅子誰的家。平白無故的,誰又願意讓人把家宅挖個底兒朝天呢?

  所以,這個事兒,益軟不益硬,益緩不益急。

  況且,吳老九心中冷笑,我看誰繃得住,誰停誰是孫子!

  ......

  該說的都說了,接下來,吳甯也好,各家來的人也罷,都很有默契的不再提此事。

  大夥兒推杯換盞,把酒言歡,倒也沒了之前的緊張氣氛。

  其間,由武崇訓牽頭,李峒、楊承佑做主撮合,吳老九與程伯清三人互敬美酒,也起碼達到了表面和氣。

  這其中,感觸最大的是王從簡。

  從始至終,吳甯都讓王從簡坐在他身邊,席間表現更是親如摯友。

  雖然什麼都沒說,可是王從簡不傻,他知道,穆子究是在幫他,而且是幫了大忙。

  王家也就是宣城公主一家沒落了,加上杞王和許王被武則天诏至京城,使着王家徹底失去了在長安的地位。王從簡和王婉若在同輩人之中,也一直擡不起頭來。

  可是,今天一過,情況将完全不同。

  首先,他陪同穆子究出席這場夜宴,本身就傳達着許多的信号。

  穆子究不但有太平公主支持,同來的李裹兒、武崇訓,也說明了楚王府、梁王府同樣站在穆子究的陣營之中。

  王從簡與穆子究知交,連帶着穆子究的資源同樣也是王家的助力。

  這一點,從席間衆人的表現就能看出來。

  李峒與楊承佑都與王從簡碰了酒,而且還閑聊了幾句,甚至關心了下宣城公主的近況。

  這說明,二人都是通透之人。王從簡一來,就知道王家其實沒有表面上那般不堪。

  這一點,王從簡很是感激。

  宴至深夜,時辰不早,大夥兒雖意猶未盡,可是明日還各有公務在身,隻得止宴散去。

  楊承佑等人還特意囑咐吳甯,來日閑暇,定當再聚。

  吳甯自無不可,點頭應允。

  主動讓老十一去櫃前彙了賬,這一頓也算在了他吳甯頭上。

  倒是臨走,楊承佑把吳甯拉到一邊,單獨說了幾句話,讓吳甯頗有些意外。

  楊承佑說:

  “隻今日一晚,就不難看出,子究是大才之人,定成大事。”

  “不過,做為長輩,承佑提醒子究一句,有些事兒你管得,有些事兒你卻管不了。别為了陛下,掉進不該掉的坑裡。”

  拍了拍吳甯的肩膀,“門閥的水很深,比七姓十家更深,子究要小心了。”

  這段話讓吳甯琢磨了好半天。

  他這話特麼是說給穆子究聽的,還是說給吳甯聽的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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