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承嗣終于回來了。
此時,豫王殿下望着近在咫尺的長安城,可謂志得意滿。
老太太重病不朝,現在整個長安城都是他的人,誰還能與之一争!?
“傳令三軍,城外候旨。本王這就進宮,與諸位請功!”
這點規矩武承嗣還是懂的,出征大軍不得陛下聖準,哪敢入城呢?
......
大夥兒一聽,“請賞”,登時喜上眉梢。
這一趟出去什麼都沒幹,若是還能得陛下封賞,那可是舒服的緊。
而且,諸将早就聽說了,近期出京的文武,回京之後,女皇盡有恩賜,又怎麼會獨少得了他們的呢?
這時,武承嗣單獨把李瓘請到身邊。
“李将軍,當與本王一同入宮,面受陛下隆恩啊!”
李瓘....
李瓘心說:跟他去?
那就去吧!
于是,二人領親随并騎入城,在朱雀門下馬,直入皇城。
直到此時,武承嗣依舊春風得意。
那還用說嗎,放眼望去,皇城中樞之内,三省六部之中,往來走動的都是他武承嗣的人。
豫王殿下第一次,有了成了這座皇城之主的感腳。
你看嘛!
那邊女婿鄭克義剛從監查院出來,雖是不好上前寒暄,但也一個勁兒地給自己使眼色。
禮部職房出來那個也是武承嗣的人,亦是不好上前,也一個勁地給他抛“媚眼”。
門下省捧着文書往文昌右相那兒跑的,還是他武承嗣的人,也在......
武承嗣突然有點蛋疼,奶奶的,怎麼都跟老子玩眼神兒呢?你們過來說話不就得了?
可是,真過不來啊!
鄭克義離的老遠心說,老丈人啊,你可算回來了!再不回來,李賢就直接搬到東宮去住了。
怎麼回事兒呢?
呵呵,武承嗣不在朝中,老太太又重病不朝,那朝廷大小事務總不能擱在那兒不管吧?
于是,晉王李賢如今代理國政,總理三省六部。
這皇城之内的人,現在都聽李賢的。他武承嗣,其實是個弟弟。
......
“什麼?”
當武承嗣在承天門前,也就是跨過一步就入到大内宮城的時候,李賢攔在了他的身前。
而他也終于明白,為什麼那麼多人朝他擠眉弄眼了。
“你......你......”
你了半天,“晉王殿下,在總理國政?”
李賢是特意來攔他的,可不是特意來和武承嗣宣戰的。
登時一臉愁苦,“哎呀呀,承嗣皇兄,你可算回來了!”
“你若再不歸朝,小王怕是要累死在這皇城之内了呢!”
武承嗣還是懵的,“不是,怎麼回事啊?”
“還能怎麼回事?”李賢繼續苦着臉,“母皇病倒了,兄長又不在京中,小弟隻能将就頂上,以解朝急啊!”
李賢這話說的是極為謙虛,可是武承嗣不依啊!
他娘的,這是老子應做的事兒,顯得着你嗎?
滿臉不悅,“本王這就去見陛下。”
其實,武承嗣也沒笨到明面兒上,就到了給李賢擺臉子的地步。
實在是,反差有點大。
他是實在沒想到,老太太病的這麼嚴重,需要李賢來代為理國的地步。
他現在隻想快點見到武則天,把落聽的事落聽。
潛意識裡,他認定自己已經是太子了,還需要你李賢在這兒?你算幹嘛地!?
可是,李賢沒給他機會。
“兄長,暫時是見不到母皇了!”
李賢一句話,把武承嗣憋夠嗆。
“什麼意思?”
“兄長不知,母皇這次病的極重。太醫一再囑咐,需靜養一段時日,不得受外物打擾。”
“所以......”
李賢還是那張苦瓜臉,“所以,宮内有旨意,近期母皇一概不見朝臣。”
“這.....”
武承嗣傻眼了。
那老子不就懸在這兒了?
卻聞李賢道:“兄長也别着急,母皇已經靜養有些時日,前天太醫還說,大有起色。”
“想來用不了幾日,母皇陛下定可痊愈。到時,大兄再去請見不遲。”
說着話,李賢苦臉又道:“小弟也盼着母皇早日康複,趕緊把這差事歸于大兄。”
“......”
武承嗣一陣無語,“可是,七萬禁軍可還在城外候旨進城呢!”
現在老太太不見人,他就交不了聖命,禁軍也就進不了城,連帶着他武承嗣也進不城,這算什麼事兒?
“無妨!”卻是李賢說話了。
“成王李千裡已經接掌輔國大将軍之職,總領長安禁軍。兄長可與成王先行交接,将大軍接給成王便可。
“!!!!”
武承嗣一聽,差點指着李賢的鼻子罵娘。
奶奶的!你當我傻啊?交了兵權,老子沒交聖命,既攆不走你,也得不到一絲一毫的好處。
到時什麼都落不下,就眼睜睜地看着你李賢,坐着老子的位子,使喚老子的人,搶老子的太子!?
面色登時冷下來,“這...不太合适吧?”
“......”
李賢一縮脖子,是不太合适。
可是,你不遵也不行啊!
現在你想把我頂走,那是不可能了。但是,我也不能讓你領着七萬人馬,在城外虎視眈眈吧?
那叫什麼事兒?
勉強一笑,“豫王殿下領大軍在城外駐紮,似乎也不太合适吧?”
“你!!”
武承嗣大怒,正要發作,就見承天門的側門吱嘎一開,上官婉兒從門内而出。
與李賢二人都是不由一愣,“上官才人這是....”
隻見上官婉兒面無表情,“傳陛下口谕....”
“李多祚不日歸京,因陛下對其另有調用,遂成王當與李多祚先行交接其麾下禁軍事務。待李多祚事了,豫王殿下再行與成王交割。”
“此期之内,豫王暫駐城外,約束三軍!”
“......”
“......”
武承嗣和李賢都是愣了一下,随之二人的表情卻是截然相反。
隻見李賢面色一滞,瞬間難看。
而武承嗣,卻是難掩得意之色。
雙掌抱揖,面北一禮,“侄臣....遵旨!”
啥意思呢?
剛剛跟李賢那兒,不是還很不樂意留守城外嗎?怎麼現在又一百八十度反轉,好像得了多大的便宜似的?
好吧,被李賢趕到城外去,和被老太太留在城外,那可是兩碼事兒。
李賢讓他留在城外,他守着七萬大軍遙望長安,名不正言不順,難免遭人非議。
可是,老太太讓他留在城外,那可就是莫大的信任和明顯的暗示了。
信任的是,他武承嗣帶兵駐于城外,老太太絲豪不疑。
暗示的是,李賢确實理國,可是朝裡都是你武承嗣的人吧?朕還把七萬兵權交給你掌握,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想明白這些,武承嗣哪有不得意之理?
瞥了一眼李賢,“呵呵,不合适嗎?”
“陛下說合适,那就合适!”
說完,拂袖而去,留給李賢一個寂寞的背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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