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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心軟

獒唐 蒼山月 2928 2024-01-31 01:12

  出了府衙,吳甯長出一口濁氣。

  “徒益州三年。”吳甯暗道,我也就隻能做到這一步了。

  ......

  與魏大郎話别,吳甯也不在城中停留,徑自回了下山坳。

  還沒進坳子,就見一車一車的枝丫爛葉正絡繹不絕地往坳子裡運。

  而放眼望去,山坡上密密麻麻晾的全是大白菜,整個下山坳人聲鼎沸,熱鬧程度一點都不亞于城裡。

  “這就是生活!”

  吳甯自己都沒注意到,此時他的臉上已經挂滿了笑意。

  充實、忙碌,有奔頭!

  ......

  回到家裡,獨孤傲和雷霁正與另外兩個房客在院中飲酒作詩,巧兒捧着酒壺,像個善财童子一般在旁支應。

  竈房裡更是炊煙渺渺,飄出陣陣飯香。

  一切井然有序。

  吳甯見這好像沒他什麼事兒,洗了把臉,和李文博打了個招呼,就出了家門,到坳子裡去找吳黎了。

  可惜,吳老八沒找着,卻是撞見了老祖君。

  “把錢給你四伯送去了?”

  “送去了。”

  老祖君此時正指揮着全坳子的人晾菘菜,俨然一副指點江山的架勢。

  一聽吳甯把錢送到了,老頭兒心裡踏實不少,畢竟十多貫錢在他看來不是小數兒。

  轉臉指着鋪成一大片的大白菜道:“這菘菜一曬,要掉不少分量呢,真有必要晾曬?”

  “有!”吳甯趕緊打消老頭兒那點貪心。

  “不把外面那層葉子晾幹,入窖就爛了。”

  白菜這東西可不像蘿蔔,非得讓它丢失一部分水分,才能存的長久。

  “您聽我的,千萬馬虎不得。”

  好吧,老頭兒還是有點可惜。

  “對了,我已經讓你五伯他們去組織各家挖菜窖了,你回頭去看看,幫着把把關,看能不能裝下這麼多菘菜。”

  “好!”

  吳甯有點無語了,一個菜窖而已,祖君用不用這麼嚴肅啊?

  這老頭兒是見了蘿蔔的甜頭,今秋的菘菜一顆沒賣,全要窖藏起來等着過年賣高價。

  可是,要是吳甯記得沒錯,當初他要窖蘿蔔的時候,老頭兒可是一點都不同意,還臭罵了他一頓呢。

  “明天吧,我找吳黎還有點事兒。”

  “行!”老祖君一口答應,“那你去吧,老八這會兒在窯廠跟着砌窯呢。”

  “對了!!”

  沒等吳甯邁步,老頭兒又叫住他,“回頭等菘菜入窖的時候,你可得注意點,别讓你家裡的客人瞧了去!”

  “算了。”老頭說着說着又搖頭,“回頭我讓你五伯給你搬菜,再把窖口掩蓋掩蓋,可不能讓人學了去。”

  “.....”吳甯徹底無語了。

  “說完了嗎?”

  “說完了。”

  “那我走了啊?”

  “滾!!”老祖君大聲笑罵,“臭小子,嫌棄起你祖君來了。”

  .....

  吳甯一邊走,一邊笑着搖頭兒,老頭是窮怕了,什麼東西都當個寶。

  到窯廠找到吳黎,這貨正在那玩泥巴。

  “走,跟我進趟城。”

  “你不剛從城裡回來嗎?”

  吳甯一瞪眼,“讓你去你就去,哪那麼多廢話!”

  “行行行!你是哥,你說了算!”

  吳黎先回家洗洗,出來的時候,吳甯已經在牛車上裝了兩百來斤最好的菘菜。

  “祖君不說不讓賣嗎?”

  “不賣,送人。”

  ......

  二人趕着牛車,又回了城裡。

  進城之後,吳甯直接把車趕到了永平坊。

  吳黎這才明白,原來吳老九要把菘菜送到秦家。

  可是,車到街角,離秦家還有一段距離,吳甯卻停車了。

  對吳黎道:“你把菘菜送過去,告訴秦管家,秦文遠來年開春徒益州三年可歸,讓他們全家放心。若要探監,自花些錢财便是。”

  “......”吳老八有點鬧不明白了,你自己不去,非讓我去?

  脖子一梗,“不去,俺嘴笨說不明白。”

  “你去不去!?”吳甯瞪了眼。

  “不是,你圖啥?”

  “圖個心安。”

  “他自己要錢不要命,跟你有什麼關系。”

  “行了行了。”吳甯不想和吳黎細說,“管你叫八哥還不行嗎?趕緊去!”

  “毛病!”

  吳黎抱怨了一句,最後還是趕着牛車過去了。

  ......

  吳黎确實嘴笨,而且還有點愣。

  到了秦府,敲門找秦福。

  等秦福一出來,二話不說,開始卸菘菜。

  把秦福弄的一愣一愣的,我們家也沒買你們的菜啊,這鬧的哪一出?

  正要阻止,吳黎已經卸完了。

  然後冷着調子,“秦文遠開春徒刑益州,三年就能回來,若要探監,花錢疏通便是。”

  然後,駕!!趕着牛車,走了。

  秦福站在門口都傻了,愣了半天,猛一拍大腿,“大喜啊!”

  也不管什麼菘菜了,茫然大叫,“主女呢?”

  下人回道:“出去了。”

  “那主母呢?”

  “在後宅。”

  秦福調頭就往後宅路,“主母大喜啊!!”

  徒刑益州!!

  益州是什麼地方?

  論政務地位,那是陪都所在,僅次于長安和洛陽兩京。

  論富庶豐饒,有一揚二益之說,天下最富的是揚州,第二就是益州。

  秦文遠被判到益州去了,而且不是監刑,而是徒刑。

  那不就跟沒判一樣,就當去旅遊了嗎?

  ......

  ――――――――

  另一邊,吳老八趕着牛車從秦家出來,尋到剛剛的街角,見吳甯正坐在街邊的湯水棚子裡。

  把牛車一拴,坐到吳甯對面,“博士,拿酒來!”

  “話帶到了?”

  “帶到了。”

  “嗯。”

  淡酒上來,吳黎一下幹了半碗。

  “秦文遠是你幫着疏通的?”

  “算是吧。”

  “那你為啥不自己去秦家賣個好?說不定那秦妙娘立馬就以身相許了呢。”

  吳甯一翻白眼,“說什麼呢?我又不是為了她!”

  “那你為了啥?”

  “.....”吳甯搖頭,他也說不上為了啥。

  憋了一會兒,“主意畢竟是我出的,秦文遠要是牢裡有個什麼意外,良心不安。”

  “切!”吳黎撇嘴。

  今天他才知道,吳老九還有心軟的時候。

  二人喝了點酒,漫無目的地瞎聊一通。見天色不早了,吳甯起身彙了賬,準備回坳子。

  結果剛一出棚子,吳黎就感覺胳膊被吳甯猛的攥住。

  “扶着我!”

  “扶個屁!這點淡酒就把你......”

  話剛說一半兒,吳黎就停下了因為遠處兩個衣裙飄飄的少女正緩緩朝這邊過來。

  吳老八下意識看向吳甯,隻見這貨一隻手抓着自己,目無焦距地平視前方,跟特麼個瞎子似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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