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大公子想破頭也想不通,怎麼就把他發配到吐蕃去了?
這特麼也太現實了吧?剛在老太太和吳老九面前說完他不想當皇帝,這就卸磨殺驢了?這就斬斷因果,徹底邊緣化了?
可不管吳老十怎麼想,此事已成定局,絕無轉圜餘地。
吳啟唯一能做的就是,準備準備....卷鋪蓋卷兒滾蛋吧!
....
不過,話說回來,不光吳老十被打了個措手不及,事實上,京中近期的文武任免确實讓人有些看不懂,尤其是上層的調動。
首先,武承嗣稀裡糊塗地入主東宮,這就不用說了。
穆子究江湖出身,短短兩三年的光景,一路飛蹿,掌管大周财權,甚至還混了個郡王之尊,也說得過去。
沿海和城鄉并造的兩個肥缺都入了武攸甯、武攸暨兄弟手中,也還能接受。
可是,當朝紅人武三思,突然被發配到了涼州邊陲,這是什麼鬼?
武氏一族中最有能力、文武全才的武載德,還有長甯郡王的親弟弟穆子期,發配到了吐蕃苦荒之地,又是什麼鬼?
更離譜的是,楚王府的大世子李重潤在家裡憋了三年,一出來就接替穆子期,成了禮部侍郎,這特麼是什麼鬼?
看不懂,當真是看不懂啊!
但是,看不懂也沒辦法,皇命已出,不得不從。
不管你願意不願意,如今國家危難,誰有異議也沒用。
最先離京的,是武攸甯、武攸暨兄弟。
這哥倆得了肥差,離京自無怨言。不出三日,便各自啟程赴任了。
然後是武三思。
梁王殿下顯然倍受打擊,走的是戚戚落落。除了兩個兒子,還是武氏一門中與之親近的邊緣人物,再無人相送。
聽說,武三思走的時候,凝望長安繁華良久,方長歎而去。
也不知歎的是世态炎涼,還是歸期無定。
......
武三思走了,緊接着就應該是武載德和穆子期了。
武載德還好,平心接旨,細緻準備,大有在吐蕃長駐,大幹一番之勢。
可是穆子期.....就沒那麼消停了。
這哥們兒好像是一個子就開竅了,不是讓我滾蛋嗎?那好吧,反正已經是吐蕃了,不可能再壞了吧?
那就.....作吧!
吳大公子也想明白了,吳老九想出來的損招兒用在他身上,肯定就沒什麼好事兒,再加上一個老太太,這一老一少兩個“陰人”,更不是什麼好事兒,不定憋着什麼壞呢!
反正本公子就是不想當皇帝,反正本公子就想逍遙快活,那索性就把姿态做到底。
咱就讓你看看,當皇帝我肯定不是那塊料,便是當纨绔.....我認第二,誰敢認第一?
吳老十先是以即将卸任禮部侍郎的身份,直接給監國太子,還有老太太,分别上了一道奏章。
大概意思就是:臣下這可是要走了啊,此去千裡萬裡,能不能回來可就不一定了,太子和女皇一定要保重身體啊,等着臣回來!
另外,兩位還有什麼要交代的嗎?要囑咐的嗎?要托臣“帶”過去的嗎?
畢竟吐蕃那破地方太遠、太偏、太窮,您二位現在要是不交代,萬一臣死在那邊兒,可就想交代都來不及了。
結果,武承嗣一看,哦操,新鮮哈!這特麼是....是跟本太子要錢、要糧、要女人呗?
你看看那奏章上寫的,就好像他要是不給點啥,這貨到地方就得餓死似的。
武承嗣一琢磨,雖說他是穆子究的弟弟,可是吐蕃....算了,還有沒有點同情心了?
給!
對于武太子來說,現在最不值錢的,就是這些身外之物。
于是,武太子大手一揮,自掏腰包,給吳老十置辦了送别之禮。
而老太太那邊更不用說,看着吳啟字裡行間的那份凄苦,老太太鐵疙瘩一般的心腸都有點于心不忍了。
好吧,主要還是吳啟這貨的文筆太好了,不愧是狀元出身。
于是,武則天把上官小婉叫到身邊,“你去辦一下,給啟兒....選四十宮人使女随行。”
上官小婉一聽,不由一愣,斟酌再三,“陛下....這...這不合規矩。”
哪有一個侍郎出京,皇帝送四十個宮裡人的?他是親兒子這個事兒可還沒公開呢!
“要不.....”上官婉兒低聲勸誘,“若陛下舍不得,大可收回成命,别放他出去了。”
武則天皺眉,似有動心。
可是,沉默良久,終還是擺手,“去吧,挑些可心、知冷熱的機靈婢女。”
“是.....”
上官小婉勸不動老太太,隻得下去辦事了。
......
吳老十搜刮完了太子和武則天,接下來那就簡單多了。
先是去了賬房,要從長路镖局的賬上支二百斤——黃金!
“二百斤?”賬房都瘋了,“爺,那可是三千多兩金子,你要那麼多錢幹啥?”
“廢話!”吳啟大眼珠子一瞪,“當然是花天酒地!!”
“可這也......”賬房為難,“這也太多了吧?”
“給他吧!”
卻是财神李文博進來了,一臉和善可親,“九哥說了,老十要多少就給他帶多少。”
“你看看!”吳啟一攤手,對着賬房一臉這回你沒話說的表情。
他卻沒看到,李文博在身後偷笑。
李文博現在心裡想的是:
還三千兩黃金?還花天酒地?
怎麼帶去的,你就得怎麼帶回來。吐蕃那地,李文博又不是沒去過,有錢你得有地花才行。
搜刮完了賬房,吳啟覺得還不夠,親自理了個單子,派人送到太平公主府去了。
大意是“姐,要走了,還差點東西,你看看是不是給我置辦置辦?”
太平看罷,被氣樂了,“這個憨貨!刮地皮刮到本宮頭上來了。”
一旁的高嚴福也不敢接話,隻道:“那這單子....咱們給還是不給呢?”
“給!”
太平把單子甩給高嚴福,“照單置辦,一樣不能不少!”
高嚴福有點為難,指着單子上的一項,“可是.....”
其它的那些吃喝用度、珠玉财帛倒還好說,但是上面赫然寫着:“美婢二十、歌伎二十、舞姬二十。”
這着實讓高嚴福有點哭笑不得,“老奴聽聞,太子那邊的送别之禮有美婢十人,陛下也賞了四十宮人,咱們再送去六十個.....”
老高接下來的話都不好意思說,這十公子要幹嘛?累死在吐蕃不成?
隻見太平似有深意的一聲輕笑,“這小子用的那些小心思本宮還不知道?放心,自有人治他!”
......
太平府上送回信兒來,一切按吳老十單子上置辦。
吳大公子聽完,愣了半天,這特麼也行?
這麼過分的要求,他自己都心裡沒底,咱公主殿下居然照單全收?不對啊,太平不像是慣孩子的家長啊?
可是,吳老十轉頭一想,如果這都可以....那是不是.....
還能更過分一點?
比如,擺了臨别大宴啥的,把吳王府、長孫府、王府、郭府、楊府、李府、百家姓府,反正長安城裡的勳貴統統搜刮一遍,再上路?
幹了!
吳大公子想到哪就做到哪兒,趕緊命人寫帖子,長安城裡隻要是叫得上名兒的當官的,有個爵位的貴族,必須給我挨家送到。
邀月樓包下來,送穆子期遠赴吐蕃上任!
當然了,每張貼子裡,吳老十把武則天、太子、太平公主,還有他“親哥”穆子究,給他置辦的東西都大概說了說。
意思很明顯:太子和女皇都随份子了,你們看着辦吧!
這下可是熱鬧了,别的不說,長安奴市,但凡是姿色尚佳的,母的,賣斷貨了。
大宴當天,邀月樓門庭若市,各家的車駕從街頭排到街尾。
樓裡更不用說,三品以下的官員門都進不去,隻能在門外徘徊。
你要是個子爵、男爵,連座兒都撈不着。
實在是,連女皇、太子,還有太平公主都送禮了,上行下效,底下的人也得意思意思不是?
吳老十這個美啊,爽!!
“成王殿下賀....備蜀錦二十匹、寶珠十斛........長安特産十轎!!”
“慶國公賀.....備金瓜一對、如意一對、寶珠十斛......長安特産五轎!!”
“吏部侍郎賀....備胡寶五車、駿馬一匹、金瓜一對.....長安特産兩轎!!”
“相王、楚王等諸位李氏宗親賀....備蘇錦二十匹、西極寶馬兩匹、西域特産十轎!!!”
“......”
“......”
“......”
樓下那叫一個熱鬧。
可是,樓上的一個包廂之中,卻是氣氛詭異。
孟蒼生、吳老八皆是面若冰霜;
吳三虎懵懵懂懂,啥也不知道。
蘭晴苦大愁深,自覺地位不保;
吳甯和太平公主則是面有邪笑,隐而不發;
武崇訓在一個勁的灌自己酒;
李重潤.....
嗯,重潤公子都聽傻了。
“乖乖!!”一臉不敢置信的看着吳甯,“老十這是....這是要把半個長安搬到吐蕃去不成?”
别看李重潤也是楚王世子,可是這麼送禮、收禮的,他是連聽都沒聽過。
吳甯笑意更濃,看着李重潤道:“何止半個長安?他去建個女兒國都不成問題。”
蘭晴一聽,臉色更白。
完了,去吐蕃吳老十不帶着她,卻帶了那麼多小浪蹄子,等十公子從吐蕃回來,哪還有她的地位?
求救般看向太平公主,意思明顯,殿下,幫幫蘭晴啊!
可是,太平無動于衷,低頭把玩着邀月樓的茶碗。
這時,虎子憨憨地問了一句:“長安有啥特産啊?怎麼還論轎擡的?”
“噗!!!”一桌人都被他問樂了。
萌公子醉紅着臉,拍了拍虎子的肩膀,“我的傻兄弟,論轎擡的,當然是人喽!”
“人?”虎子還是不懂,甩開武崇訓的手,“誰是你兄弟?”他對這貨就沒什麼好印象。
不過,還是多問了一句:“長安特産是人?”
“當然是人?”武崇訓賊笑着,“這安城能有什麼特産?當然就是美人嘛!!”
“嘶!!!”虎子倒吸一口涼氣,掰着手指頭數了起來。
這家十轎,那家五轎......這得有多少人啊?
蹦出一句:“用不了幾年,十哥還不生回一個長路镖局來!?”
嘎!!
蘭晴一聽,直接翻了白眼,差點沒暈過去。
“哈哈哈哈哈!”
衆人見狀,哈哈大笑,氣氛有緩。
唯獨孟道爺,依舊愁眉不展,小聲對吳甯道:“老十這麼鬧下去,不會出事?”
吳甯搖頭,“放心吧,他就是奔着出事去的!”
“嗯?”道爺有點不懂了。
隻聞吳甯道:“他這是做給所有人看,也是想斷了老太太和我的後路。”
今天這一出鬧下來,以後就算他是武則天親生的事情大白天下,可誰還敢再擁他為儲君?
“可惜啊!”吳甯看着樓下長歎,“老十還是太天真了。”
正說着,包廂的排門哐的一聲被推開。
衆人回頭,不由一愣,門外站的是上官小婉。
上官婉兒此時面若冰霜,一對秀目刀子一般直瞪吳甯。
看的吳甯有點發毛,心說,老十自己作出來那麼多美人兒,你特麼瞪我幹啥?
嘴上卻道:“上官才人不在樓下幫着支應,怎麼有空跑到我們這裡來了?”
上官婉兒不答,邁步進了包廂。
先是掃看全場,發現李重潤這個生人在,忽的面容一輕,對李重潤微微一拂,“原來楚王世子也在,婉兒有禮了!”
李重潤連忙回禮,卻是不見什麼别的反應。
上官小婉微微皺眉,心說,這個李重潤怎麼這般無眼?
她的話外之意,有點眼色的人都聽得出來,就是這屋裡别人在這兒,她都意料得到,唯獨沒料到你也在。也就是說,你是外人。有些話當着你不好說,先出去。
可李重潤就跟沒聽懂一樣,就往那兒一杵。
沒辦法,上官婉兒隻得明示,“楚王世子可否暫且回避片刻?婉兒有些話想單獨與子究先生談。”
“不必了!”
吳甯搶在李重潤開口之前,攔下了上官小婉的話頭。
一邊示意李重潤坐下,一邊道:“重潤是自己人,無需避嫌。”
“......”
上官婉兒怔了怔,第一反應就是,好好打量了李重潤一番。
她可從未聽說,禁足三年有餘的楚王世子,居然和吳老九有這麼深的交情,居然毫不忌諱?
但是,不管怎麼說,吳甯既然不怕,那她也就沒什麼好怕的了。
也不客氣,直接到吳甯身邊坐下。
目光漸冷,“吳老九,你好狠啊!”
張嘴就是質問,絲毫不留餘地。
吳甯聞罷,又樂了,“上官才人,此話從何說起?”
隻聞上官婉兒低吼,“他是你弟弟,你怎忍心把他送到吐蕃去!?”
“......”
衆人恍然,就說一向寡淡的上官小婉怎麼這麼大氣性,原來是為情郎伸冤來的。
太平看着上官婉兒側顔,笑意更濃。心說,小婉看來是動了真情,否則不會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質問吳甯。
生怕事情鬧不大的在一旁點火,“婉兒說的對,本宮支持你!”
上官婉兒對太平點了點頭後,繼續瞪着吳甯。
雖然有些話她說不合适,可是眼見吳啟明日就要啟程,她也管不得那麼多了。
冷聲繼續道:“你當知陛下是何心意,若不是他淡薄權勢,與陛下據理力争,大周皇位還輪不到你一個外人觊觎!”
“他視你為兄長,你怎麼可以冷血至此,把他送到那種地方去!?”
吳甯無語,“上官才人,你是不是搞錯了?是陛下之意,讓老十去吐蕃,這事好像和我沒太大關系吧?”
“陛下!?”
上官婉兒冷哼一聲,這等托詞怎能诓騙于她?
“大家都是聰明人,你吳老九這話能騙得了誰?”
“真的嗎?”吳甯氣樂了,“大家....真的都是聰明人嗎?”
言外之意,我是個聰明人沒錯,可是你上官婉兒好像腦袋不那麼靈光吧?
“你!!!”
上官婉兒氣啊,說不過他,還幹不掉他。
“你别得意,陛下可還沒有最後做出決定,你.....不一定會赢!”
“錯!!”吳甯臉色冷了下來。
不能讓上官婉兒再嚷嚷了,特麼聲再大點兒,樓下都聽得見了。
肅然看着上官婉兒,“陛下已經做出了決定!”
“......”
上官婉兒一愣,“什,什麼意思?”
“哦去....”吳甯徹底無語了。
按理來說,以上官婉兒的敏銳,不應該看不出什麼。隻能說,戀愛中的女人....都是笨的!
倆手一攤,對衆人道:“我跟她沒法溝通,你們誰和她說說,陛下到底做了一個什麼樣的決定!”
上官婉兒也是懵的,低頭細思,有點心虛,難道...我真的漏掉了什麼嗎?
“還是我來說吧!”接話的是李重潤。
他和上官婉兒不熟,不怕得罪她。
“上官才人,難道你不覺得,無論從哪個方面去想,吐蕃都是老十最好的去處嗎?”
“最好的去處?”上官婉兒反問,恕她不敢認同,“哪裡好?”
李重潤道:“上官才人莫急,咱們可以細細剖析。”
“首先,上官才人對于吳家兄弟多少也有了解,老十自小就被吳家捧着養,無論長輩,還是同輩都極盡呵護。哪怕吳家事逢大難,九哥等一衆兄弟卧薪嘗膽,隻圖一報家仇的時候,老十也是閑窗捧書,不曾耗費半點心神。”
“這才養成了他閑散風流的性子。”
上官婉兒暗自點頭,确實如此。
吳家兄弟把吳啟保護的太好了,細數之下,包括吳甯在内,吳家的那幾兄弟哪一個不是陰陰沉沉,顯見笑容,唯獨吳啟.....
“可這和讓吐蕃受罪,有何關聯?”
李重潤道:“上官才人不覺得吳啟被慣壞了嗎?連基業傳承都可以說棄就棄。不覺得他應該被放出去,看看真實的天下,經曆世态炎涼,感受一下曆練之苦嗎?”
“......”上官婉兒一時竟無言以對。
隻聞李重潤繼續道:“這隻是其一!”
“其二,吐蕃奴制新廢,大周初得萬裡疆域,一切的皇恩、政方未得實施,正是百廢待興、萬物祈春之時!”
“是最艱難、也是最考驗能力、最磨練本事的地方!”
“老十若在吐蕃有所建樹,對他在朝中地位能起到多大的影響?我想,上官才人不用重潤多言吧!”
“......”
上官婉兒這回已經開始由衷點頭,這麼說來,吳啟去吐蕃确實是不錯的選擇。
但心中仍有疑慮,“可是,這些和陛下做出了決定,似乎沒有太大的關聯吧!”
轉向吳甯,“你的意思是,你和陛下在有意培養吳啟?那武載德呢?武載德也去了吐蕃,若用你的言辭,那也可以說陛下在培養武載德,難道陛下也有意讓武載德承接皇位!?”
這一切說來太過牽強,上官婉兒太知道吳甯的本事,潛意識裡防着他,不被他忽悠。
這回不用李重潤開口,吳甯親自答他。
“正因為武載德去了吐蕃,吳啟才更要去吐蕃,這就是其三!”
“嗯?”上官婉兒再次皺眉,“什麼意思?老十是去制衡武載德?去盯着他?”
“錯!”吳甯道,“武載德不用派人去看着。老太太也不是你所說,有意培養武載德,而是.....”
“而是老太太在替吳啟培養武載德。”
“!!!!”
上官小婉心中一驚。似是抓住了什麼。
不等她想通,吳甯已經替她解答,“老太太終究是姓武的,就算她最後不傳位武家,也不希望武家人在她身後之時太過凄慘。”
“況且,武氏一門這數十年間在朝中深耕細作,權勢甚大,非是說拔就拔得了的。”
“将來新皇上位,終究還是要有武家人留在朝堂上,終究還要保武氏一脈幾分安甯。”
“上官才人....還不明白嗎?”
吳甯直視上官婉兒,“武載德,就是老太太留給将來的一個可用之才,也是她為武家從新皇那裡讨來的一張....”
“護身符!”
“所以.....”上官婉兒驚愕難明,“所以老十就是......”
“就是陛下的決定!?”
“對!”吳甯點頭,終于和這個傻婆娘掰扯清楚了。
吳甯也是奇怪了,你說你來找我興什麼師問什麼罪?你現在應該糾結的是,吳老十帶這麼多美女走,回來還能不能記着你這個寡淡才女了嗎?
結果,一點沒錯,吳甯這吐槽還沒吐槽完,終于明白原委的上官小婉看着樓下左右騰挪的吳老十,立馬變了立場。
“哼!!!”
“莺莺燕燕,呼來喝去,像什麼樣子!”
然後,水袖一甩,傲嬌地起身就走。
好吧,上官小婉是沒臉呆下去了,連李重潤都看的通透,她這個大周女相居然沒看出來,傳出去人都不要做了。
“咯咯咯咯....”
上官婉兒一走,太平公主媚笑連連對着蘭晴調侃,“本宮說什麼來着?叫你不要急嘛,能治他的人這不就來了?”
蘭晴聽聞,面勝桃花,羞愧的低下了頭。
而太平公主也不與她多言,轉向吳甯。
“說點正經事,本宮聽說,你要把崇訓也支使出京?”
吳甯點,“幫我辦點私事。”
太平挑眉,瞬間明了:“吳長路?”吳長路的事她是知道的,也幫吳甯想過辦法。可惜沒辦法!他的公主府,似乎也被人盯死了!一有動靜外面就完知道了。
“能行嗎?崇訓恐怕也很顯眼。”
吳甯聳肩,“說不準,總要試試吧?”
“況且....況且咱們萌公子已經打了包票,說他有辦法不引人注意地溜到荊湖去。”
“什麼辦法?”太平好奇,趕緊轉頭看向武崇訓,“跟姑母說!”
話還沒說完,卻是愣住了,“武崇訓呢?”
包廂裡哪裡還有武崇訓的影子?
“剛才還在這自斟自飲的啊?”
虎子、吳老八等人也是一愣,剛剛光顧着看上官婉兒被數落來着,倒是沒注意萌公子跑哪兒去了。
唯有孟蒼生分神有術,指着樓下道,“那不是在那兒?”
衆人一看,更是迷糊,“他跑門口幹什麼去?”
隻見萌公子一手拎着酒壺,一手擎着酒杯,見人就往身上搭,舉着杯子就要幹杯。
“怎麼喝成這個熊樣?”太平皺眉。
萌公子長這麼大,太平還是第一次見他如此失态。
道爺接話,可能是他爹出京,他心裡難受吧?
難受?
吳甯心說,難受個鬼!武三思被踢出京,就是他這個親兒子幹的好事兒,他難受個屁!
皺眉細思,總覺得哪裡不對。
正想着,隻見大周太子武承嗣殿下的車辇到了邀月樓前。
太子殿下不但酬了禮,還很給面子的親自來給吳老十送行。
吳甯一看他來的,心裡咯噔一聲,“不好!!!”
指向道爺:“快!快去攔住崇訓!”
孟道爺愣了一下神,也反應過來,身形一縱,直接從二樓翻了下去。
但是,已經晚了。
隻見萌公子一看武承嗣來了,猛的眼珠子一立,怒發沖冠憑欄....
不對!氣沖三花,血灌七竅。
“武武武武武....武騰(承)戲(嗣)!”
“你你你你你....捏(你)個腌臜老兒!!”
“沒沒沒....沒**兒的老老老王八蛋!!”
“坑坑坑坑,坑..害我我爹!”
萌公子畫着貓步兒,一邊朝武承嗣逼近,一邊破口大罵。
“他娘的....老虎....老...老虎....”
“诶?.....老虎什麼來着.....九哥?”
“對......老虎不發威,你當我是哈喽K蹄!?”
五迷三道,嘴裡的話也就聽個大概。
“打個你個老**!!!!”
猛的掄圓了膀子,手裡的酒壺唔的一聲就飛了出去。
武承嗣出門沒看黃曆,哪想到武崇訓竟敢如此放肆?
旁邊護衛也沒防備,一酒壺悶下去。
“啊!!!”
太子殿下怪叫一聲,就捂起了眉角。眨眼間,殷紅鮮血就順着指縫淌了出來。
邀月樓前的大小官員、皇親貴胄,都特麼看傻了。
“哦操!!!”
吳甯也蹦了起來,差點也随着孟蒼生從二樓蹦下去。
“這貨手挺黑啊!”
“快!!”
急急吩咐吳老八和虎子,還有樓下的道爺,“快去拉架!!”
吳老八和虎子二話不說,直接也從樓上跳了下去。
跑出兩步,虎子又停下來了,回頭問他九哥,“咋拉啊?有太子近衛呢!”
此時,太子的衛隊已經沖了上來,眼瞅着就要把萌公子拿下。
看樣子是打不起來了,也不用虎子他們去拉架啊!
“廢話!!”吳老九能被這肥虎氣死。
“當然是拉偏架,崇訓要是少一根汗毛,我饒不了你!”
“......”
“......”
虎子身邊不是沒人,一些樓裡的官員聽去,也是一翻白眼。
心說,這叫什麼話?拉偏架.....咱能低調點不?
“哦!!”虎子可不管那麼多,懂了。
憋足一口氣,“開!!!”
大象一般沖了起來,配合吳老八和道爺,門前衆人瞬間被撞的七擰八歪。
“保護太子!!!捉拿罪首!!!”
虎子一邊嚎叫,一邊沖。
太子近衛開始還有點慌,什麼東西?直沖而來?
可是一聽說辭,一看來人,瞬間安心。
可是!!!
啊.....
安心的有點早,還沒感覺怎麼回事兒,兩三個侍衛就飛了起來。
大象撞的。
侍衛差點罵娘,特麼的!長眼睛了嗎?捉拿武崇訓,你連我一起撞幹啥?
虎子心說,老子撞的就是你!
把身邊的侍衛撞開,撈起萌公子往肩上一扛,“閑人避讓!誤傷不賠!!!”
說完,吳老八,道爺、虎子,扛起已經“醉”的不醒人事的武崇訓,沖出人群就跑啊,眨眼.....沒影兒了。
武承嗣捂着破相的臉,眼淚和血水一起下來了。
日你喲,你們特麼是抓人,還是救人啊?
......
——————————
誰也沒想到,本來穆子期導演的一場出京鬧劇,眨眼間就成了武崇訓和太子之間的鬧劇。
萌公子最後,當然是被虎子他們送回了梁王府。
然後,太子當街受傷,自然不能罷休。一下午的時間,大理寺、宗正寺、萬年縣衙、東宮律衛,一撥一撥的人跟走馬燈似的到梁王府報道。
可是,畢竟是梁王府,也不是吃素的。你要人,我就給啊!沒有陛下旨意,誰能把萌公子帶出梁王府試試?
武承嗣這個氣啊,沒辦法,隻得把這個丢人的事兒上呈女皇,請老太太住持公道。
可是,老太太.....老太太吧,也不是不辦,實在是沒空兒。
武則天現在正聽上官婉兒講故事呢,時不時還很配合的放出幾個笑聲。
“吳老九這個混小子,他真是這麼說的?”
上官婉兒點頭,“嗯,九郎确實是這麼說的。他說,陛下不是在培養武載德,而是在為新皇培養武載德。”
“哈哈...”武則天大笑,“這個小子....還真是讓朕省心啊!”
這是老太太由衷的贊歎。
吳啟出京這個事兒,吳甯和老太太其實是沒通過氣的。
吳老九把這個想法往上一說,老太太略一思索,覺得可行,也就點頭。
至于一老一少到底是出于什麼目的讓吳啟去吐蕃,君臣二人卻是一個字都沒提。
這就是省心的地方了,根本不用老太太過多囑咐,吳甯就能把事辦周全。
“陛下,太子還在殿外侯着呢,為的是崇訓公子的事。”
“呵....”老太太搖頭一笑,“告訴他,朕已經睡了,什麼事明天再說吧!明日朕肯定還太子一個公道。”
“諾!”
上官婉兒料到會是如此,也不意外,躬身就要退下去。
“對了。”老太太叫住她,“明日啟兒出京,你代朕去送送吧!”
“諾!”
上官婉兒低着頭,心說,不用您老吩咐,明天我也會去送。
你吳老十要是能把一個母的帶出京,我上官小婉跟你姓!
......
。
聖誕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