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武三思這回倒是沒耍什麼花樣兒,一大早就派人将那告密之人的畫像送到懷仁坊李宅。
對此,吳甯也是極為關心,破天荒地沒擺什麼淡然的架子,親自在宅門前相迎,且小心接過畫像細觀。
“呵。”
陪在吳甯身邊的吳啟和虎子見他莫名一笑,随之懊惱地把畫像狠狠地團成一團,扔進了門前水溝。
“果然是平平無奇。”吳甯露出一個無語的表情。
“毫無價值,這樣的長相一抓一大把!”
“啊?”
本來還指望能從這個告密人的身邊摸出一絲線索的吳啟立時失望莫名。
“這要從何下手?”
吳甯眯起眼眸,沉默良久:“等道爺來了再說吧!”
說巧不巧,吳甯話音剛落,隻聞一聲熟悉的調侃:“貧道這不是來了?”
聲音卻是從李宅院内而出。
“嘿!!”吳啟大喜,“孟道爺到了!”
說着話就沖入院内,果然見孟蒼生與吳黎已經站在院子裡。
“你們是怎麼進來的?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
隻見孟蒼生大笑,臭屁地回了一句,“讓你看見,那還是道爺嗎?”
眼見吳甯和虎子回轉院中,且關上了大門。
孟蒼生這才又道:“說說吧,叫貧道入城,難道是有什麼解決不了的問題?”
吳甯點了點頭,“可以這麼說。有兩件事,隻有你能辦,我們都辦不了。”
當下不再遲疑,把昨日知悉的消息告與孟蒼生。
“這......”
告密之人再次出現,讓孟道爺也是鎖起了眉頭。
擡頭看着吳甯:“這樣下去,可是不行啊!”
吳甯的大計除了機關算盡的思謀,還有一個關鍵點,那就是敵在明,我在暗。
說白了,武則天也好,武三思、武承嗣也罷,包括其他人都在明處,而他們都不知道吳甯的身份。
這是一大優勢,也是成事的關鍵。
可是,這個告密人的出現,卻把事态反轉了。
變成了他在暗,而吳甯在明。
你不知道他都知道些什麼,更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會捅你一刀。
簡直防不勝防!
“會是誰呢?”
這是孟蒼生一直也想不通的問題,包括九年前那次。
能知道吳甯身份的人少之又少,而用這種毒計要置吳甯于死地的人就更少了。
可是,這九年間查來查去,那幾個有可能這麼做的人幾乎都沒有嫌疑,或者根本不可能做到。
也就是說,這九年來,吳甯準備的可以稱之萬全,隻唯獨那個告密的,卻是絲毫沒有頭緒。
“九郎!”孟道爺終于認真了起來。“這麼下去可是不行的啊,一個不慎,大夥兒都得搭進去!”
“要想想辦法,早點把這個人揪出來才是。”
吳甯聞罷,一聲苦笑,“......”卻是什麼也沒說。
低頭沉吟良久才道:“請你入城,是有兩件事要你去辦。”
“哪兩件?”
“第一件,便是暗中盯住梁王府、豫王府等幾個重要所在。”
“武三思已經暫時被我蒙混過去,多半是等宋之問進京再計較。”
“那人一計不成,難免再生事端。”
“也許,可以從中尋得一些端倪吧!”
“嗯。”孟蒼生點了點頭,“有道理。”
“不過宋之問......”看着吳甯,“宋之問始終是個威脅,你讓劉文太進京了?”
吳甯道:“不急。宋之問到洛陽還有些時日,劉文太可以在等等。”
孟蒼生點頭,“你心裡有數就行。”
“說第二件吧!”
“第二件。”吳甯一笑,“麻煩你去留住你那個師兄。”
“司馬承祯?”孟蒼生一愣,“當初不是說好......”
“說好辦完李谌,他就可以撤了嗎?”
吳甯搖了搖頭,“現在還不行。”
“為什麼啊?”孟蒼生有點不明白了。
司馬承祯說到底不是什麼江湖人,更不是長路镖局的門客。
本來就是個淡薄名利的人,躲着朝争黨鬥都唯恐不及,這次肯來幫忙,完全就是看師門的情誼。
現在吳老九要把他留下,卻是有點不說不過去了。
隻聞吳甯解釋道:“現在情況有變,又多出一個告密人。在武承嗣身邊多一個自己人,也能以防萬一。”
孟蒼生一想,似乎也有道理。
誰知道那個殺千刀的王八蛋什麼時候又會蹦出來,萬一自己沒照顧到,再讓他得逞呢?
司馬承祯在那邊兒,多多少少還能有個照應。
“好吧,我去想辦法。”
“對了。”
孟蒼生想起他剛到時,梁王府來送的畫像,“那畫像真的一點價值都沒有?”
“呵呵。”吳甯幹笑一聲,“有價值我會扔嗎?”
“好吧!”孟道爺失望一歎,“那我去找司馬師兄。”
一邊走還一邊吐槽,“說不得這會兒啊,司馬師兄已經卷包要溜了!”
......
――――――――
呵呵,司馬承祯哪裡是卷包要溜?他特麼已經開溜了。
此時,司馬道爺趁着武承嗣去上早朝了,鬼鬼祟祟地抱着細軟從豫王府後門而出。
左右掃看,确認四下無人,這才長出一口濁氣。
緊了緊懷裡的包袱,終于直起了腰杆兒。
“呼!!這哪是人幹的事兒!?”
司馬道爺還忍不住吐槽:“貧道乃是方外之人,卻被你們拉進這俗争之中?”
“罪過罪過,道心不穩啊!”
低頭看了眼懷中包袱,登時又樂了。
繼續自言自語,“話說回來,難怪師尊一生俗務纏身,師叔也是跳不出一個‘俗’字....”
“這豫王是真他娘的大方!”
包袱裡都是金銀寶玉,都是武承嗣這幾天讓司馬道爺忽悠的高興,厚賜所得。
這麼多錢,夠他燒上好幾年的丹爐,又能購上多少的金石丹寶?”
“喲!!司馬師兄,發财了啊!”
“誰!?”
突兀的一聲搭話,把司馬承祯吓了一大跳。
把包袱抱得更緊,“誰在說話?”
“莫慌!”孟蒼生鬼魅一般的閃出身形,“可不就是你師弟我嘛!?”
“小孟子?”司馬承祯一愣,心緒大定。
“你怎麼在這兒?來送師兄出城?”
“這個.....”孟蒼生一窘,“好像出不了城了?”
“什麼意思?”
“嘿嘿。”孟蒼生大笑,“九郎說了,讓你在多留些時日,好在豫王府多發點财。”
“啊呸!!!”
司馬道爺一口老啖差點沒啐孟蒼生臉上。
“還來!?特麼吳老九使喚人沒夠兒是吧?”
司馬道爺心說,老子幫你一回已經是天大的面子,怎麼還不知足呢?
脖子一梗,“少做夢,到此為止!”
“想讓貧道再與他吳老九賣命,除非太陽從西邊升上來!”
對面的孟蒼生一聽,倒也沒再勸,隻不過苦聲一歎:
“那就沒辦法了啊!”
“什麼沒辦法?”司馬道爺再愣,隐隐有不妙之感。
而孟蒼生接下來的話,也正印證了這一點。
“九郎說,師兄要是不留下......”
“那個以雷解水,成氣自燃的丹方,就不能給師兄了啊!”
“什麼!?”司馬承祯氣的直跳腳。
“無賴!!”
“你們都特麼是無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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