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疹,其實就是後世的水痘,絕大多數人小時候都得過。
雖然不是什麼要命的疾病,可是傳染性極強,且隻要得上,就滿身滿臉長的到處都是小紅疙瘩,又癢又難受。
此時,孫大公子滿臉都是大包。
再加上山裡的蚊子毒性大,叮上之後不但紅腫鼓包,而且在包頭兒上還會起水泡,可不就跟起水疹子一模一樣嗎?
“誰是水疹?你才是水疹,你全家都是水疹!”
孫伯安怒了。
他娘的,肖道人出的什麼馊主意,非早晚起卦,害得他喂了一宿的蚊子不說,還要被這麼個村漢嘲笑。
“你個村漢好不知理,速速讓開,讓本公子進去!”
“嘿,來橫的!?”吳甯眼珠子一瞪,還真就沒見過這樣兒的。
“誰是村漢,你才是村漢,你全家都是村漢!!見過這麼年輕的村漢嗎你!?”
孫伯安一聽,學我?氣的連讀書人的矜持都不要了。
“小兔崽子!你敢罵本公子是村漢?你知道我是誰嗎?”
“我管你是誰!?”吳甯一跳老高,“就你這一臉疹子,就算是縣君家的公子,也給小爺一邊涼快去!”
靠!!
孫伯安差點沒哭了,本公子還真是縣君家的公子啊!
想自報家門,吓一吓這“村漢”,可轉念一想,本公子是什麼身份,和一個村漢一般見識,這傳出去也不好聽啊?
“不是,你這是不是客店?”孫大公子還是決定和這“村漢”講理。
“是啊!”吳甯點着頭。
“那不是開門接客的。”
“對啊。”
“那客人來了,你總不能門都不讓進吧?”
“一點沒錯啊。”
“那你為何不讓本公子進門!?”
隻見吳甯還是那副不溫不火的表情:“就你不行啊。”
“日!”孫大公子氣的又飚了糙話。
“本公子給錢!”講理不行,那就用錢砸。
孫伯安還就是這麼個倔脾氣,你越不讓我進,我就偏要進。
此時已經是無關這村店到底有沒有獨孤傲和雷霁說的那麼好的問題了,說白了,孫大公子和吳甯杠上了。
“你這破店多少錢一晚?”
吳甯下意識伸出一......兩根手指!
“一......二百大錢!”
“好!!”孫伯安一拍大腿,“我給二百!”
“不要!”吳甯直搖頭,“流疾不收。”
“三百!”
“不行。”吳甯挑着眉頭,望着天,“傳染了别的客人,多少錢也不夠賠。”
“我這不是水疹子,這是蚊子叮的!”
“不是也不行!”
其實,吳甯早就看出不是水疹了。
乍一看像水疹,可是仔細瞅除了臉上,手腳脖子都沒有,再聯想這人可能是熬了一夜,還哪裡分辨不出?
不讓他進,是因為這人說話太臭,吳甯看他不順眼。
“我這客人可不知道你這是水疹,還是蚊子叮的,萬一人家見了吓的不敢住店,我找誰去?”
“你!!”孫伯安氣啊,這小兔崽子怎麼渾身都是理呢?
“我還就不信了,四百文一晚!”孫伯安惡狠狠地瞪着眼珠子,“就算本公子這是水診,四百文也夠你治病了!”
“......”吳甯猶豫了一下,四百可不少了,要不見好就收?
“不行!”最終吳甯還是的搖頭,吭哧道:“那......也不行啊。”
“讓你進來了,那以後咱這屋子還住不住人了?”
“直娘賊!!”
孫伯安徹底無語,一個水疹你至于嗎?還不住人了,你當是瘟病啊?
“......”
不對啊,本公子明明就沒水診好不好?
“五百文!!”媽的拼了,“不能再多了,若還不知足.....”
......
“公子,裡面請。”
孫伯安正在發瘋,結果話還沒說完,隻見那村漢一個三百六十度大轉彎,就沒見過色臉變得這麼快的。
然後,那道緊閉的柴門吱嘎嘎一聲緩緩打開,孫大公子眼前豁然開朗。
“......”
孫伯安怎麼一點勝利的喜悅都沒有呢?
......
――――――――――
這邊孫伯安讓吳甯痛宰,終于有了進門兒的資格。
他沒注意到,身後不知何時,三三兩兩已經站了不少人了。這些人都是房州的富戶或者文生,家裡都是不差錢的主兒。
亦都是聽了獨孤傲和雷霁,還有張老闆的追捧,好奇地過來看個究竟。
結果一到這兒,就聽着縣君家的大公子把房價都開到五百文了,那店家還不樂意。
......
好吧,人有的時候都是盲目的。
前有獨孤傲等人的吹噓,後有縣令公子以身試法。再加上柴門洞開,院中的景緻遮遮掩掩确有撩人之外。
而且,以今日上山的人數來看,怕是這初一的早上是排不到他們了,說不定還要在這邊熬上幾天。
想到這兒,柴門剛開,有兩個文生對視一眼,之後三步并作兩步,已然是沖了上去。
“這位小哥,我們訂一間房!”
吳甯自然高興,伸出手,還沒說話,就見那兩人已經搶答了,“知道知道,五百大錢一晚。”
“來人,給小哥兒數出五百個大錢來。”人家是帶着家奴來的,專門拎錢袋子。
“老夫也訂上一間。”
孫伯安身後又蹿出一個華服老者,搶上前去,付錢進院兒。
孫伯安極是不屑,心道:“切~!還不都是沾了本公子的光?”
得意地昂首挺兇,挑出錢袋,竟然抖出一角銀子。
這東西一般人可是不敢用,也就他縣君公子的身份敢往出拿。
潇灑地扔給那村漢,“給本公子開一間。”
又是話還沒說完,吳甯那邊兒把銀子又給他扔了回來,差點沒閃到孫伯安的老腰。
隻見吳甯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對不住了,客滿!明日請早。”
“你....”孫伯安當場石化,指着柴門,又指吳甯,最後指自己。
“我.....”
“我!!!”
“我日你個囊球!即是客滿,早你怎麼不說!?”
“因為早也沒滿啊?”吳甯甚是無辜,一指院中,“一共就兩間客房,前面這兩位,正好客滿。”
“我!!”孫伯安更不淡定了,和着是那兩個書生和老頭搶先一步。
“我......我先訂的房!”
“可你沒給錢啊!”
吳甯心裡這個美啊,這麼好的托兒哪兒找去?
也不再硬氣,好言相勸:“公子還是回家吧,像您這樣惡疾纏身,還是少出來走動的好。”
“不為自己,也為親鄉們想一想嘛,畢竟傳染了别人,實為不德。”
“我....”孫伯安是又想哭,又想笑。
想哭是被自己蠢哭了;想笑,則是被吳甯的無恥給逗樂了。
你說我來這破店幹嘛?
“我沒病!”
“你有病...”
“我沒病!!”
“回家吧....”
“我真沒病!!!”
“那沒病你走兩步?”
“走就走!”說着話,孫伯安真就腳下生風的來回走了起來。
而且一邊走,還一邊拍着兇脯,“看看,看看,我說沒病就沒病!”
“......”
“......”
山道上一群一群的香客都側目望過來,心說:“這縣君家的公子是怎地了?”
吳甯呢,身子趴在籬笆牆上看着孫伯安,已經樂的不行了。
此情此景,機會難得啊,實在沒忍住,朝着孫伯安嚷嚷着:
“不是這麼走,你聽我的。”
“左手六,對對,擡起來!”
“左手七,錯了,是七!對對,也擡起來。”
“接下來,聽仔細了哈,左肩高,左肩低......”
“不錯不錯,保持!”
“左腳畫圓,右腳踢!!”
“對對對!就這麼多走幾步!”
......
“哈哈哈哈哈哈!!!”整個山道上都炸開了鍋。
所有人都看着孫大公子跟個半身不遂似的,在那兒耍寶。
孫伯安這才反應過來,讓那兔崽子給耍了,頓時一張嫩臉就成了豬肝色。
想上去和吳甯拼命,可左右看看,又都是人,氣得他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
指着吳甯,撕心裂肺地咆哮開來:“村漢!!本公子和你沒完!”
說完,逃似的下了山。
......
――――――――――
吳甯笑得整個人的重量都壓在籬笆牆上,差點籬笆壓塌了。
心裡還美滋滋地回味,小樣兒的!和我鬥?小爺玩死你!
一轉身,隻見進院的那兩個文生與那老者一臉呆滞,齊齊地瞪着自己。
見吳甯轉身,三人猛然間雙掌抱前,高揖大禮的鞠躬而下。
“敢問這位小哥尊姓大名,是何方神聖?”
“啊....啊?”
吳甯怔住,心說:“我就一個山裡娃子,怎麼還尊姓大名,何言神聖了?”
收起玩鬧,急忙上前虛扶一計,“三位,折煞小子了!”
“小子不過就是這下山坳中的一小厮,姓吳,名甯,可當不起三位客官的大禮。”
“小厮....”
“姓吳名甯?”
三人一臉驚愕,相互對視。
一個山中的無名小厮就敢把縣君的大公子戲耍如斯?
“當真?”
“絕無虛言。”
“那....”其中一個書生指着孫伯安逃離的方向,“那吳小郎君可知那位公是誰?”
“不知道啊?”吳甯表情有點僵。
“他是房州大令孫乾的大公子孫伯安。”
“哦....”
“哦!”
吳甯應了這聲之後,就像塊木頭似的定在那裡,臉色由紅轉白。
良久,猛的朝房中一聲大吼:“吳啟,快!!快進城叫你爹回來。”
“闖大禍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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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章不短,加之晚上可能有一點瑣事要處理,今天也許就這麼多了。
後半夜應該還有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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