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願臣服于我?”
吳甯對盧嵩之這一句,差點沒把狄仁傑吓一個跟頭。
臣服于你......
臣服于你!?
哦操!狄胖子恍然大悟,這才是吳甯的真正目的。
這就對了嘛!
之前狄仁傑一直有疑問,吳甯到底要幹什麼?他又憑什麼“拿回屬于他的一切”?
說白了,這段時間,吳甯的所有動作讓狄仁傑看不懂,沒有一件事是對他自己有利。
而且,單單隻是一個長路镖局,狄仁傑也不認為他有底氣能拿回一切,特别是在吳甯好像不想利用太平公主的情況下。
可是現在,全都明了了。
他的目的不是鏟除七姓十家,他的目的是:收服七姓十家。是要把這個龐然大物徹底馴服,收歸己用。
秀啊,特麼天秀啊!
狄仁傑瞪圓了眼珠子,腦子裡隻剩下“佩服”二字。
普天之下,除了吳甯,好像沒人敢這麼想;
普天之下,除了吳甯,好像也沒人能做得到。
七姓十家掌控中原政權的實際權柄己數百年之久,即使是李世民、武則天,也隻能夢想用強權剿滅,卻從來沒動過收服的念頭。
可是吳老九.....
狄胖子就納悶兒了,他這到底是個什麼腦子呢?
......
――――――――
狄仁傑還在那晃神兒,那邊身形狼狽的盧嵩之聽了吳甯這句話,卻是笑了。
“臣服于你?”
“哈哈哈哈哈!!”盧嵩之放聲大笑,“哈哈哈,這是老夫聽到的最可笑的笑話!”
“臣服于你?憑什麼?”
盧嵩之的笑聲乍然而止。
“因為我能救你的命。”吳甯并沒有因為盧嵩之的癫狂而起波瀾,“救盧氏,乃至七姓十家的命。”
“可笑!”
盧嵩之站了起來,抖着身上的枷鎖,“你以為你是誰?到了這一步,女皇會放過我等?”
“你隻是女皇身邊的一條狗而己,你不會天真的以為,憑你就能救人了?”
“咳咳。”
沒等吳甯說話,卻是回過味兒來的狄仁傑清了清嗓子,“事實上.....”
狄胖子一臉蛋疼地看着盧嵩之,“事實上,他還真有本事救你的命。”
換了别人,狄胖子可能不信,到了這一步,武則天不太可能放過世家。
可是吳甯......
好吧,吳老九現在要是說太陽是方的,狄胖子都得信上三分。他說能救,那也許就真能救。
關鍵是,這個局實在太妖娆了。
狄仁傑相信,吳甯肯定還有後招。沒有萬全的把握,他又何必費這個周章呢?
指着吳甯那顆披散着長發的大腦袋道:“當今世上,老夫就服他這顆腦袋。”
“......”
盧嵩之一怔,狐疑地看向吳甯。
誰不知道狄仁傑的才智,能讓他佩服的腦袋,那真還沒聽說。
不過,轉念一想,好像......别說狄仁傑佩服,他盧嵩之也佩服啊!
能用八年把長路镖局做到那個地步,能憑一個江湖草莽之身把七姓十家徹底傾覆,這個才智确實非凡。
“你......真能救我盧家?”
“能!”
吳甯鄭重點頭,“我不但能保盧家的命,我還能保盧家現今于朝堂的地位。”
狄仁傑一翻白眼,這不廢話嗎?重點是保七姓十家在朝堂的地位好不啦?
說白了,讓那半數的世家官員不丢官,這樣對吳甯才有意義,否則保下一堆階下囚有什麼用?
狄胖子此時當起了捧哏的,也朝盧嵩之道:“九郎确有能力。”
“......”
盧嵩之沉默了,保下盧氏的性命,還能保朝堂不倒。
這個誘惑,不可謂不大了。
吳甯此時适時開口,“怎麼樣?盧公想清楚了嗎?”
“隻要你臣服于我,我便出手給盧氏留一條生路。”
“臣服?”
“臣服”二字卻是又提醒了盧嵩之。
“臣服?”難道真的讓盧氏一族向一個江湖混混臣服?從今往後聽命于他?
想到這裡,盧嵩之緩緩搖頭,“不行!”
“不行?”
“對,不行!”
盧嵩之看着吳甯,眼神之中那股子傲氣與輕蔑漸漸回歸。
“不行!”
“老夫說過,千年世家就是千年世家,死了,也是千年世家!”
“狗,就是狗!活的再好,也不過是一條狗而己!”
“讓老夫向一條狗低頭,還不如赴死!”
......
“咳咳!”
盧嵩之剛高傲地昂起頭顱,狄胖子又是清嗓子。
“這個這個......”
還是一臉蛋疼地看着盧嵩之,“這個這個......說起來吧,他還真不是一條狗,而是......一條龍!”
“嗯?”盧嵩之眉頭一皺,什麼意思?
“穆子究隻是其化名,他八年前叫......”
“叫什麼?”
“吳甯。”
“吳甯!?”盧嵩之聽罷,差點沒跳起來。
一臉驚駭地看着吳甯,“你...你就是吳甯!?”
“對,我就是吳甯。”
“那......那二十多年前,宮中出走的那個......那個......”
盧嵩之呼吸都變得急促,“那個就是你!?”
做為世家族長,許多宮中秘聞對于他來說都不是秘聞。
......
“對,正是我。”
吳甯露出笑意,“所以,甯再問盧公一次,你...可願臣服于我!?”
“......”
盧嵩之再次沉默,心思電轉。
首先,盧嵩之看了一眼狄仁傑。
現在傻子都看得出來,狄仁傑和吳甯是一夥兒的。
也就是說,如果自己答應了他的條件,那麼這個宮廷棄子手上,除了盧氏,還有狄仁傑這個老臣。
當然,盧嵩之一點都不懷疑,如果吳甯以這樣的姿态去見另外幾個世家首腦,他們一樣會動心。
也就是說,隻要自己答應,吳甯手上,就是狄仁傑坐鎮,加上七姓十家,再加上一個長路镖局......
不對,盧嵩之很快又想到一個人。
“太平公主呢?太平公主也與你一氣?”
“不。”吳甯意外地搖頭,“她是我姐,永遠是我姐!我不希望她也跳進這肮髒的争鬥之中來。”
“所以,沒有她。”
“......”
好吧,在盧嵩之心裡這話等于沒說,說的這麼親,那就和一夥兒的沒區别了。
“你讓老夫臣服,那你是何目的?想借盧家做什麼?”
“拿回屬于我的一切。”
盧嵩之一振,“你要問鼎?”
“可以這麼說。”
“那老夫卻要再問一句,要我七姓十家幫你問鼎,隻保命留官這個條件是不是太低了?”
盧嵩之眯着眼,“老夫還要被女皇抄沒的田産家資,還要世家昔日榮光。”
“不可能。”吳甯搖頭,“盧公當知,有些人力可為,有些事不可為。”
盧嵩之一聽,“那隻當你欠下,在你問鼎之後,兌現也不遲。”
“還是不可能。”吳甯笑了,“你我都是聰明人,即使甯答應了,盧公敢信嗎?”
“呃。”盧嵩之一窘,還真不敢信。
世家之大,與皇權必然對立,不管是武則天,還是以後誰當皇帝,都不希望頭上壓着一堆世家。
“盧公!”正當盧嵩之沉吟之時,吳甯淡然開口。
“不要再想着談什麼條件,你别無選擇!”
若不是有萬全把握,吳甯怎麼可能帶着狄仁傑來跟盧嵩之攤牌?
他确實是别無選擇,等待他的隻有死路一條,隻有跟着吳甯,他才能活,世家才能活!
“最後一個問題。”盧嵩之眼中的傲慢已然無存。
“你如何保證,等你問鼎天下,不會像女皇那般,再将我盧氏清繳一次?”
“呵呵。”吳甯還是笑,“盧公真的不明白嗎?那隻是後話。而現在,你别無選擇!”
“......”
“而且,甯也可以告訴盧公,這已經是我最大的誠意了,不是嗎?”
悠然一歎,“盧公還沒答應,可是你已經知道了我的底細。”
“這......還不夠嗎?”
......
――――――――――
從範陽府衙出來的時候,吳甯長出一口濁氣。
盧嵩之,低頭了。
說實話,吳甯這次确實有些冒險,他确實是帶着最大的誠意來見盧嵩之。因為,不這樣的話,他沒有把握說服盧嵩之。
把自己的底細交代給他,就等于是把把柄握在了盧嵩之手裡。他可以選擇臣服,也可以選擇與吳甯同歸于盡。
甚至當吳甯做不到,不能救下盧氏一族,或者不能保全盧家在朝堂的地位的時候,盧嵩之依然可以把吳甯的真實身份交出去。
這就是吳甯的誠意,也是為了把七姓十家攬在自己麾下,而值得去冒的一次險。
......
看着漸漸安靜下來的範陽城,還有白雪皚皚的街道,吳甯回身向狄仁傑淡然一笑。
“狄相不是總說甯沒有底蘊嗎?現在,甯有了。”
“......”
狄胖子擰着眉頭,看着吳甯,半天沒說出一句話。
說實話,狄仁傑現在真的不知道怎麼評價吳甯,評價這個局。
老頭兒現在心裡莫明生出一個念頭:武承嗣啊武承嗣,你說你招惹他幹什麼?讓他貓在房州燒他的黑炭不好嗎?
現在好了,狄胖子都不知道武承嗣到底放出來一個什麼東西。
魔鬼?妖孽?
“唉!”狄仁傑長歎一聲,“所以說,從一開始,你的目的就是七姓十家?”
不聽吳甯自己親口說出來,狄胖子不踏實,誰知道他到底還有沒有别的什麼後招。
吳甯坦然點頭:“是的。”
“那你怎麼知道,女皇陛下一定會順着你給的那個引子,把目光對準世家?”
“呵。”吳甯一邊輕笑,一邊與狄仁傑在長街上漫步。
“每個人都有自己最想要的東西,而當人們為了得到想要的而去努力的時候,就一定有破綻。”
“女皇陛下改朝換代,以女子之身君臨天下,她的人生已經沒有太多遺憾了。”
“唯一的可以稱之為欲望的東西,可能就是在有生之年超越前人了吧!”
“而鏟除世家!則是最能體現這一點的了吧?”
“所以,她一定會這樣做,她也沒有選擇。”
狄仁傑:“......”
吳甯繼續道:“其實,狄相從一開始就誤會我了。我從來沒有想過鏟除世家,給大周帶來混亂。我隻是想在朝堂上有個依靠罷了。”
“呵。”狄仁傑幹笑一聲,這個依靠可是夠大的。
什麼武三思、武承嗣、李賢、李顯的,積攢這麼多年,加一塊兒也沒七姓十家的底子大。
“可是你還是突破了底線!”狄仁傑嗆聲道,“你為了這個局,把岑長倩送到了死地,白白犧牲了一位良臣。”
狄胖子指着吳甯,“你還敢說你沒忘初心?”
吳甯聞罷,一攤手,“若沒什麼差池的話,岑老爺子一個月前就到幽州了,這會兒應該......應該在京裡休養了。”
“什麼!?”狄仁傑失态大叫,“岑長倩都回京了?”
“當然了,”吳甯欠揍的樣子道,“蜀中十傑出動了六個,要是還保不住岑相的性命,那長路镖局就應該關門了。”
“你!!”
可把狄仁傑氣着了,“早你怎麼不說?”
特麼瞞得狄胖子好苦,吳甯要是早點告訴他,省了狄胖子多少擔心?
“嘿嘿。”吳甯賤笑,“早您也沒問啊!”
“不是。”狄仁傑指着自己的鼻子,“大局你一人掌控,這點小事兒你還瞞我?你吳老九還當不當老夫是自己人?”
狄仁傑挺自信的一問,沒想到吳甯搖頭,“不當!”
“......”
“您老啊!”吳甯開始變得語重心長,“還是當你的孤臣直柬挺好,和我們這些争來鬥去的摻和什麼呢?”
狄仁傑不服了,“不是,你不當老夫是自己人,你今天帶着我來這兒幹什麼?”
簡直就是自欺欺人。
你不當我是自己人,還拉着我來給你站場子,來忽悠盧嵩之?
“怎麼了?”
吳甯還是那麼欠揍,“我一琢磨,反正狄相就算知道,也不會給我往外說。再說,您老往那兒一站,對盧嵩之來說,肯定想的就多。何樂而不為呢?”
“你!!!”
狄仁傑腦仁兒疼,指着吳甯說不出話來。
憋了半天,蹦出一句:“賤人!!”
“不是自己人更好,老夫還懶得摻和你們那些破事呢!”
說完,傲嬌的狄胖子兩手一背,急步而走,根本不等吳甯。
不是一夥的是吧?那咱們各走各的!
可是,狄仁傑沒走出幾步,又折回來了。
“不對啊?”
老頭擰着眉頭,“盧嵩之是答應你了,可是你要怎麼把世家從這個局裡摘出來?”
“說說,不得隐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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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腹饑。
遂旺火烹水,欲食湯餅果腹。
返屋待成,然,文思忽至,如江奔海嘯,伏案一時辰,文章乃成。
甚喜,燃玉溪一支,清茶半杯,以解心神。
雙腿翹案,品茶嘬煙,歎此生快意唯交更之閑爾。
更歎屏幕那端,吃雞主播之菜雞也,三局過罷,落地成盒。
忽問其言道:腹饑……幸有外賣可食……
你大爺的!我鍋裡也燒着水呢!
(最後說一句,蘇泊爾的鐵鍋值得信賴,親身驗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