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看唐時沒炒菜,蒸煮的做法也很單一。可是論起燒烤來,絕對不比後世來的差。
一來,食材好。
不論魚羊,必是純天然綠色食品,而且絕對沒喂過飼料,受過污染,特别的有“肉味”。
二來,吃法的單一,逼着掌廚者絞盡腦汁的把東西做好。
所以,在大唐,隻要是個下廚房的,那都是燒烤大師,火候、調味那都是一等一的。
吳甯别看平時也很少吃肉,很少烤羊,可是魚多啊!坳子邊上的小河溝裡,什麼草魚鲢魚,多得人都不想抓。
每每嘴饞之時,吳甯都要去河邊打打牙祭,燒烤的手藝自然娴熟。
一聽要烤,都不用吳甯吩咐,吳黎一溜小跑到房後撸了一把茱萸,虎子則是尋了一根長杆子,到山道旁的梅子樹下兜了一捧青梅來。
連巧兒都乖巧的挽起袖子,洗上一塊鮮姜,四人配合起來默契至極。
......
其實,羊肉最好的烤法,就是什麼都不放,鮮排直接上火烤,烤至金黃之時撒上一點鹽,吃的就是最原始的鮮香味道。
可這種烤法得是現殺的活羊取肉,肉質自然是越新鮮越好,像吳甯手邊一塊大排,卻是不行的。
房州畢竟是小地方,吃得起羊肉的人少,肉鋪宰殺自然不勤。放得久了,也就是失去了那股子新鮮勁頭。
所以,吳甯得換個做法。
“蜂蜜呢?”
“買了!”吳黎急忙拿過一個拳頭大的小罐子。
吳甯打開一看,就這麼小的一個罐子,裡面的稠蜜也不過隻蓋住了罐底兒。
一旁的吳黎盯着罐子直咧嘴,“就這麼一點,死貴死貴的,要十個大錢呢!”
“呵。”吳甯淡笑,“十個大錢為了吃,貴嗎?”
“貴!”吳裡肯定點頭。
“不貴!”虎子使勁兒搖頭。
“看看,你還不如虎子。”吳甯更樂,“一點都不貴!”
人這種動物,從還是猴子到上天,要是細算下來,絕對把創造的一半以上生産力花費在這張嘴上了。
後世忘了在哪聽來的,說這個地球上,除了人以外的物種,要是算總重量的話,大概有三億噸。而全世界總人口加在一起的重量,卻有七億噸。
然而,為了養活這七億噸,圈養起來供人類滿足這張嘴的雞鴨魚、豬牛羊加在一塊,卻有足足幾十億噸。
所以說,從古至今,幹什麼都是為了吃。
從吃飽到吃好,這個追求高于一切。那你說,這十個大錢花的還貴嗎?
把蔥段,還有拍散的鮮姜,連同茱萸果、青梅子和鹽一起放到羊排裡入味,過了老長時間,吳甯才把羊排拿出來細細地抹了一遍蜂蜜。
這時,吳黎已經把烤竈生好了,把羊排往上一架,吩咐吳黎“看着。”
“好嘞!”
吳黎應下,眼一眨不眨地盯着羊排,生怕長翅膀飛了一般。
空出手來,接過虎子淘好的稻米,好好瞅了瞅,最後還是不放心,自己又淘了一遍。
這時鍋裡的骨頭湯也熬得差不多了,招呼虎子,兩人連湯帶鍋端到一旁捂着。
又找了平時盛粥的大号菜盆,直接坐到了竈上,用羊油在盆上抹了一層滑溜,之後就把米倒進去開始蒸飯了。
呵呵,可别覺得吳甯這日子過的不錯,還吃得起白米呢。
錯了!
稻米雖說是精糧,可卻遠沒有後世認為的那麼精貴,也就是比粟米(小米)強上那麼一點罷了。
這個時代,最精貴的不是大米,而是白面。
開始吳甯也不理解,按照後世的認知,好的大米應該是比面粉貴一些的,可是在唐朝卻不是那麼一回事兒。
一來,不論大米還是白面,都沒有好壞之分。
說白了,這個時代哪來的後世那麼多品種,還給你五常大米、響水稻,河北的面粉最勁道?
都是一樣的,一樣的産量,一樣的東西。
所謂好壞,也隻是上磨的時候,磨得精不精細,稻皮麥麸多少的區别罷了。
而面粉比大米貴的另一個原因,則是生産力的問題。
簡單來說,就是面粉從麥子到磨成粉,耗費的人力和工序比大米多,所以它就貴。
......
到了現在,兩個竈眼都占上了,也做不了别的,四個娃娃就開始守着那塊羊排,大眼兒瞪小眼兒了。
“九哥兒....”
“啊?”
“你說那一貫錢....真是湯水攤子掙的?”吳黎閑得荒,又提起那一貫錢的事兒。
“嗯,真是。”
“那我和俺爹說說,不去窯上了,也在路邊擺個攤子。”
“滾!!”吳甯氣的差點沒背過氣去。
奶奶的,這就上來搶生意了?而且還是自己兄弟,做人果然不能太善啊!
“咱倆搭伴不挺好嗎?”
“好個屁!”
真當長羅山是九寨溝啊?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反正遊人多的是。
長羅山就那麼一點大,房州也不是什麼大城,每天來山上騷浪的人也是有數的。
“你要真擺攤,那就不是掙一貫了,而是一人五百。”
“哦哦!!”吳黎這才反應過來,“那我不提了。”
“......”
“你先别着急。”吳甯知道他是無心,“等兩天,到時給你找個好活計。”
“啥活?”
“我雇你,挖窖。”
“窖?啥窖啊?”
“就是城裡大戶家的那種冰窖。”
“哦哦。”吳黎明白了,點着頭,轉臉一想,“你挖冰窖幹啥?”
瞪着眼珠子,“那玩意可不便宜,挖完還得拿石頭壘。不然一到熱天,裡面就活泥了。”
“土窖就行,我又不存冰。”
“那存啥?”
“你哪來那麼多為什麼?”吳甯不耐煩了,“存菜!!不行啊?”
“......”
吳黎雖然不敢再問了,可是心裡卻在打鼓,“存菜?”
“菜窖?有啥用?”
正是還想問,可又不敢問的當口,院子猛的一個大嗓門,又來人了。
“九郎何在?出來給四伯瞅瞅,又白淨了沒有!?”
四個孩子隻聽音,不用看人,就是同時一喜。
吳黎連羊排都不管了,和吳甯、虎子,還有巧兒,一起沖了出去。
“四伯!!”
隻見院中一個黑壯的漢子,一身铠甲,身姿筆直,虬髯之上露出大笑,一把抱起了巧兒。
“巧娘又俊了。”
“怎樣,想四伯沒?”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