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郎人沒有想到,加起來還至少有十五萬軍隊的他們居然會被包夾在近海岸線的狹長地帶,在陸地上被不到兩萬戰兵追着跑的日郎人好不容易跑回到了船港,然後驚恐的發現船港上飄揚着的是大甯烈紅色戰旗,他們的戰船上日郎國的旗幟也都被摘了。
海沙的水師攔截了日郎人的退路,水師的戰船和陸地上的戰兵把日郎人包夾住,這個時候日郎人才發現,伽洛克略不見了。
他們鼓起勇氣選派出一個人來到甯軍這邊祈求原諒,并且願意獻出大量的金銀财寶以換取活命,他們還願意将所有兵器甲械全都留下,最主要的是,随軍的數百位高僧願意為甯軍祝福,得到了祝福的甯軍以後将戰無不勝,得到了祝福的大甯帝國以後将國運昌隆。
沈冷聽完這句話忍不住都笑了,回答說你先讓高僧回去祝福一下你們的軍隊,咱們打一架試試有沒有效果再說。
他并沒有難為過來談判的日郎人,在這個時候還敢上門來談的已經算是日郎人裡邊的勇士,可沈冷也沒打算就這麼放過那些日郎人,他們一直堅稱自己是無辜的是被伽洛克略所威脅,隻帶着那麼一點手下的伽洛克略能逼迫二十萬大軍開戰,沈冷如果信了他們的話才怪。
傍晚,沈冷他們坐在瓦窯河邊,點上一堆火烤上幾串肉,落日的餘晖讓河面變成了暗紅色,軍營内外都顯得很甯靜。
他們坐在草地上,鋪了一層毯子,陳冉在那邊烤肉,沈冷和海沙相對而坐,兩個人一直都在商議這最後一戰該怎麼打,打赢了是常規操作,可他們倆就都不是常規的人。
“就算是都殺了也不解恨。”
海沙捏了一個田螺,用牙簽把肉挑出來:“這些日郎人留着也沒用。”
“還算有用。”
沈冷喝了一口酒:“如果放回去的話,咱們的戰船緊跟在他們的船隊身後,他們的海防根本就沒辦法阻攔,他們該死,死在合适的地方比死在這好,如果換一個思路,剩下的日郎人還有大概十五萬上下,如果現在我們先打一場,打怕了他們,然後派人讓他們投降,他們會不會乖乖投降?”
海沙:“你居然還懷疑這個,我甚至覺得不必打一仗你現在派人去讓他們投降他們也會點頭。”
沈冷:“那樣他們怕的不徹底。”
海沙:“你繼續說。”
沈冷道:“我們在明天或者後天對日郎人猛攻,以殺死至少兩萬日郎人為目标,殺兩萬人,日郎人的心理就近乎崩潰,那時候再談讓他們投降的話他們會更快的答應。”
海沙:“他們投降之後呢?那可依然還有十三萬人,養着?”
“就養着。”
沈冷道:“從各地抽調過來的窕人新軍已經快到了,剛剛接到消息,最快的一支隊伍明天中午之前就能趕到,大概一萬五千,明天晚上之前還會有一支窕人新軍大概兩萬人趕來,我們留下一營兵力,再加上差不多六七萬左右的窕人新軍看守這十三萬俘虜,并不是難事。”
海沙:“然後我們乘坐日郎人的戰船去日郎國?”
沈冷笑起來:“大概就是這樣。”
海沙站起來,來來回回的走動:“這一仗也許沒有我們預計的那麼好打,我們對日郎國完全不熟悉,登陸之後的地形,他們的
兵力部署,登陸所需的時間和敵人的反應時間,很多很多事我們根本沒有辦法确定下來。”
沈冷嗯了一聲,沒說話。
海沙回頭看向沈冷:“不過這已經是目前最好的辦法,除非我們不打過去。”
沈冷看着海沙,海沙聳了聳肩膀:“不打過去可怎麼行?”
陳冉端着一盤烤好的肉回來放在毯子上,捏了一個田螺:“其實也沒那麼複雜,登陸之後别的不幹就跟他們要錢,沒有幾百萬兩銀子休想把他們的十三萬俘虜要回去,非但要銀子,還要其他物資,他們還得裝船給咱們送過來,空船再把那十三萬俘虜帶回去,還要向咱們交寄存費,還得要運費,如果來晚了再要滞納費,如果不送的話就告訴他們把十三萬人都殺了。”
他把田螺放進嘴裡嘬,嘬的滋滋響。
“媽的,公的。”
他嘀咕了一句。
海沙一臉震驚:“了不起!”
陳冉:“啊?”
海沙:“你......你是怎麼憑舌頭就判斷出田螺是公的還是母的?這種能力是天生的吧,後天應該不好練出來。”
沈冷:“他舌頭很敏感,公母味道不一樣。”
海沙不可思議的看向沈冷,沈冷忽然覺得自己好像說錯話了......他連忙低下頭假裝吃東西,如果地上有一條縫的話他也不介意鑽進去。
陳冉:“我說的是空的......空的!”
海沙:“呃......”
沈冷哈哈大笑。
海沙連忙轉移話題:“可是怎麼讓日郎人相信他們有十三萬人被我們抓了做俘虜?”
沈冷道:“他們的大丞相羅珊還在我軍營裡。”
海沙道:“我們現在一切都是往好的方向在預估,如果羅珊回去之後沒有按照我們的要求來辦,而是召集軍隊對抗,他們有地利有人和,我們最多隻能抽調出來不足四萬人遠征,糧食物資攜帶都不會太多。”
沈冷道:“每一場戰争都是豪賭,我們手裡的牌好一些。”
海沙嗯了一聲,重新坐在毯子上,看了一眼那盤田螺,愣了愣,默默的把田螺推到陳冉面前,陳冉看了看海沙,又看了看沈冷:“都是那麼大的将軍,體面點好嗎?”
與此同時,大甯,長安。
皇帝看了一眼拿着蒲扇扇風的老院長:“海沙請求調回東疆,朕已經思考了好幾天,先生認為是該把他調回來還是該把沈冷調回來?”
老院長道:“老臣以為那邊用不着三雄俱在,海沙要回來就回來,沈冷要回也回來,莊雍一人坐鎮求立窕國之地,若是鎮不住的話那就是老臣這幾十年的時間都看錯了莊雍。”
皇帝笑了笑:“到了這一步,也該商量一下在那邊設置道府的事了,先生可有推舉的人選?”
“内閣次輔康為,可往窕國一地任職為道府,在内閣中康為能力學識不輸于賴成,可正因為這樣......”
他看了皇帝一眼,皇帝點了點頭:“賴成若是拿不出來什麼漂亮的東西朕将來就讓他做内閣首輔,康為也不會服氣,他比賴成隻大兩歲,兩個人的呼聲都很高,朕覺得首輔元東芝更希望是康為來接替他的位置,畢竟康為是他門生。”
老院長道:“康為輸不
是輸在品學能力見識,老臣說的直接些,他恰恰就輸在他的老師是元東芝......元東芝是首輔,他的學生還是首輔,那以後朝堂裡豈不都是他們那一家人了,康為沒有那麼大的人脈可元東芝有,元東芝卸任之前康為繼任之前一定會帶着他四處走動,拜會朝臣,這樣不好,以康為之才,如果用好了他是下一個沐昭桐,如果用不好,他是下一個沐昭桐。”
皇帝坐下來喝了口茶:“先生擔憂的是。”
老院長繼續說道:“放康為出去,以次輔之職調任地方,他可能會不服氣,也會心裡覺得委屈,所以老臣以為,不如将那邊窕國道的道府提為從一品。”
皇帝看着面前的杯子:“不提,朕不能開這個先例,他是大甯的子民,是朕的朝臣,難道朕想讓他做什麼之前還要先考慮好怎麼讓他舒服起來?除了京畿道之外各地道府都是正二品,唯獨他是從一品,各地道府怎麼看朕?”
老院長道:“是臣疏忽了。”
“朕明日就召康為來談談。”
肆茅齋開着窗子,風從外面吹進來帶來了些涼風,算計着日子沈冷南下已經差不多一年了,外面的菜地裡已經種了菜苗,長勢不錯,珍妃帶着那三個小家夥正在給菜苗澆水,沈冷的兩個孩子跟在二皇子身後像是兩個小跟班,二皇子像個帶頭大哥,昨日不知道從哪兒進來的野貓吓着了小甯兒,二皇子拎起來半塊磚頭就過去了。
懿妃帶着二皇子的時候,帶的像個女孩子,說話都不敢說,腼腆的沒有一點男子氣概,跟着珍妃這一年來,珍妃倒是把他帶的有了幾分江湖氣,皇帝很喜歡二皇子這種變化,男孩子,總是要學會擔當。
“窕國那邊暫定雲海道吧,讓康為過去任道府,從地方上挑個有能力學識的人給他搭伴做道丞,還得選個人過去組建雲海道的戰兵,先生覺得何人可為?”
“闫開松?”
老院長試探着問了一句。
“也好,明日讓内閣拟旨,把他從東疆調往南疆。”
皇帝看着窗外那三個小孩子,嘴角不由自主的微微上揚。
“求立那邊,就暫定為永立道,南理國就直接取消國号并入永立道,南理國的皇帝随便封個侯吧,讓他來長安居住,永立道道府的人選先生以為用誰合适?”
“陛下其實有人選了吧,不然不會先問好治理的窕國,後問不好治理的求立。”
皇帝笑了笑:“朕想把窦懷楠派過去,讓他在那邊做一任道府,把求立那個破地方給朕好好治理一下,穩定之後朕再派人過去接替他,他也該回内閣了。”
老院長道:“窦懷楠現在是府治,直接提拔為正二品道府怕是不好應付......”
皇帝:“朕怕什麼?”
老院長笑起來:“怕是不好應付賴成那張嘴。”
皇帝:“......”
皇帝站起來走近窗口:“本來朕考慮過讓孟長安去南疆的,朕不想把他一直放在一個地方,朕也不想讓他一直帶一支隊伍。”
老院長的心裡一緊,沒敢搭話。
皇帝吐出一口氣:“罷了,讓唐狠去永立道組建一衛戰兵吧,大甯也該有個正三品的女将軍了。”
老院長那繃着的心松下來,可也隻是稍稍松了些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