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本道人從船上爬下來,身上的水滴答滴答往下掉,他抖了抖衣服,然後看向小姑娘純柔:“你早就想扔我了吧。”
純柔連忙擺手:“不是不是,師父你不要誤會,我隻是一時激動使勁兒大了些。”
二本道人:“你騙鬼呢?你扔的準不準我還不知道?”
他指了指遠處那個被砸死了的人:“你也就扔我不準吧。”
純柔羞愧的低下了頭,滿眼都是悔恨的笑意。
“你們這些家夥。”
二本道人白了他們一眼,然後和純圓他們一起把小船上被放翻了的人一個一個擡下來,純圓出手挺重,這幾個人隻有一個醒了過來,剩下都還在昏迷之中。
沈冷笑道:“身手不錯。”
純圓道:“師伯謬贊了,我這點本事,在祥甯觀根本排不上号。”
二本道人點了點頭對他的态度表示肯定。
“祥甯觀的弟子,就應該這樣謙遜有禮。”
他的話剛說完,純圓繼續說道:“我的意思是,我這點本事,祥甯觀大部分人在我面前都排不上号,放眼整個三代,能在我這排上号的也就三個!”
沈冷看了看純直又看了看純白,再看看純柔。
這三個都在這呢。
沈冷道:“從你的态度就能看出來,你沒少被這三個人打吧?”
純圓眼神閃爍了一下,讪讪笑道:“我們祥甯觀的弟子都是相親相愛怎麼會有大師兄被師弟們毆打這種事發生?呵呵呵呵......那是不可能的,呵呵呵呵呵......嗚嗚嗚嗚......嘤嘤嘤......”
沈冷問二本道人:“蘆葦蕩裡都看過了?”
二本道人點了點頭:“蘆葦蕩裡有幾艘船,船上的人大部分都在打盹,他們應該是沒有料到此時會有人襲擊,所以防備很松懈,我們上了船之後解決的很快,剛剛把那些人綁起來就聽到你這邊打起來了,連忙回來,還好趕得及時。”
沈冷嗯了一聲,他們動手用繩索把那幾個人也綁了。
“純直,純白,純圓你們三個留在這看守這幾個人,不管發生任何事都不許分開,三個人保持戒備,我們截了拖船,對方應該已經知道,他們會盡快派人過來這邊,都小心。”
純直他們三個應了一聲,沈冷帶着二本道人和純柔往蘆葦蕩那邊過去。
二本道人一邊走一邊說道:“都不算什麼高手,武藝一般,但是每個人都很強壯,他們的兵器也都是制式兵器,這就很奇怪了。”
沈冷點了點頭:“薛城是原來甲子營的将軍,他的手下用的是制式兵器也不奇怪。”
小姑娘純柔好奇的問:“師伯,你為什麼把他們三個留在江邊守着,卻帶着我過來啊。”
沈冷道:“因為......你勁兒大......”
蘆葦蕩這邊被捆住十幾個人,帶回去肯定得需要勁兒大的人。
到了蘆葦蕩那邊,沈冷他們撥開蘆葦叢過去,到了河道邊上就愣住了。
船還在,可是綁在船上的人一個都沒了。
沈冷一怔,立刻回頭:“回去!”
三個人從蘆葦蕩裡飛奔回去,一出來就看到一群人正在朝着純直他們三個逼近,這些人呈扇面陣型壓迫向前,不
斷的用連弩朝着他們三個點射,純直三人的劍法非凡,三個人背靠着背,三把長劍防守的密不透風。
沈冷看了純柔一眼:“把我扔過去!”
純柔沒有絲毫拖泥帶水,一把抓住沈冷的腰帶把人舉起來,然後助跑了幾步後猛的往前一擲,沈冷好像變成了激射而出的重弩一樣,片刻就飛到了純直他們那邊。
“走!”
圍攻的人中有個瘦高個喊了一聲,幾十個人迅速後撤,退走的速度奇快,而且并不慌亂,他們這些人進退有據,就算是走的時候也是互相交替着用連弩掩護,幾個人打完了後撤,後邊的人繼續打,如此交替,沈冷用黑線刀護住全身,可卻已經沒有機會追上去,這些人箭法精準,似乎也知道沈冷身上有護具似的,全都瞄着沈冷的臉和脖子射。
那些人退走的很快,沖進另外一邊的蘆葦蕩裡,沈冷他們人少也不敢貿然追過去。
“你們怎麼樣?”
沈冷問了一句。
純直搖頭:“我們都沒事,可是......”
他用長劍指了指被抓住的那幾個人,之前被捆着扔在地上,此時那幾個人身上都是弩箭,眼見着是沒一個活口了。
“他們一出來就分成了兩隊,一隊朝着我們點射,我們隻好背靠背抵擋弩箭,另外一隊則朝着這些被抓的人發箭,十幾個人的連弩都打空了。”
純直道:“他們對自己人下手也這麼狠。”
沈冷點了點頭:“你們都退到棧橋那邊,如果再有人圍攻就跳到江水中以船擋箭。”
棧橋邊上還有幾艘船沒動,此時是最好的遮擋了。
沈冷拎着黑線刀沖到那些人退走的蘆葦蕩,順着他們踩出來的痕迹向前,走了大概十幾步之後忽然覺得腳下被絆了一下,那感覺很輕微,蘆葦密集,被蘆葦掃了一下感覺也是這樣,再正常不過,但沈冷還是下意識的站住。
他往左右看了看,旁邊不遠處冒起來一團不大的青煙,沈冷眼睛驟然睜大,立刻朝着一邊撲倒趴在地上。
轟!
蘆葦蕩裡炸開一個巨大的火球,激射而出的箭簇密密麻麻的掃蕩着,方圓幾丈之内,蘆葦噼噼啪啪的被打斷,火球炸開的地方出現了一個坑,黑乎乎的。
都是幹蘆葦,燒起來的速度奇快,江邊風又大,沒多久蘆葦蕩就變成了一片火海。
二本道人他們被爆炸聲吓了一跳,紛紛朝着蘆葦蕩那邊沖想救援沈冷,還沒有跑到那邊,就看到沈冷從一團濃煙中沖出來。
“這些人真陰狠。”
二本道人扶了沈冷一把:“沒事吧?”
沈冷搖頭:“沒事。”
他回頭看了看蘆葦蕩那邊,火已經燒了起來,好在蘆葦蕩都是一片一片的,水路隔開,所以大火也不會蔓延出去太遠。
沈冷他們回到江邊,他蹲下來檢查了一下那些被射死的人,忽然發現其中一個還有微弱的呼吸,就是之前譏諷沈冷的那個絡腮胡。
蘆葦蕩大火的另外一邊,幾艘船已經遠去。
船上的宇文小策将蒙着臉的黑巾拉下來,沉默片刻後忽然雙膝彎曲跪在甲闆上,朝着手下人磕了幾個頭。
“是我沒能照顧好大家,是我沒能安排一切,也是我下令殺死了我們自己的兄弟,這些責任都是我的。”
手下人連忙過去把他扶起來:“宇文先
生,不要這樣,我們沒有怪你。”
其中一個就是之前被二本道人他們制服的人之一,他扶着宇文小策道:“先生不要這樣說,是我們自己不夠小心,若是按照先生的交代嚴密戒備不會出事,都是我們自己辦事不利。”
宇文小策搖頭:“若我思謀的再多一些就不會讓你們受委屈,也不會讓那幾個兄弟枉死,這些都記在我身上,等以後,我會向死去的兄弟們謝罪。”
“先生!”
那些人紛飛俯身:“不要在自責了,你已經救出來不少人。”
其中一人道:“先生也是沒辦法,如果不殺掉那幾個兄弟,就可能連累更多人,先生是為了保護更多人。”
宇文小策擡起手揉了揉眼睛,嗓音有些哽咽的說道:“多謝!”
與此同時,距離沈冷他們所在大概有幾百裡的河道上,一艘水師大船破浪而行。
東疆刀兵大将軍孟長安站在船頭看着浪花翻飛像是在發呆,太久沒有回長安了,越近,心裡越是有些很奇怪的情緒。
就在這時候本來在對向那邊的一艘商船忽然間偏移過來,對向而來的船本就順風,在偏移過來的那一刻又将風帆拉滿,船速驟然提升,迎面朝着孟長安的船撞了過來。
兩艘船距離還有不到一裡多遠的時候,商船的船頭上開始燃燒起來。
孟長安的眼睛驟然睜大:“小心!”
船上不少人也看到了,掌舵的人立刻動了起來,大船驟然轉向,整個船身都朝着一側歪斜過去,控船的都是東海水師的人,他們的反應也是一流。
大船這突然的轉向讓船上的人摔的東倒西歪,孟長安雙手扶着船舷才穩住,那艘火船上的人顯然已經不顧自己生死,也在調整方向,依然瞄準着孟長安他們的大船加速撞過來。
負責指揮這條大船的是東海水師一名五品将軍,他抽出黑線刀沖上來:“打沉它!”
水師戰兵們立刻将船頭上幾架弩車上蓋着的帆布掀開,巨大的重型弩箭都是改裝過的,水師作戰,以擊沉對方戰艦為主,這些重型弩箭的威力可想而知。
士兵們動作迅速,很快調整了弩車,随着一聲号令,三支重弩同時激射出去。
“繼續!”
五品将軍大聲嘶吼。
重型弩箭一支一支的裝填一支一支的擊發,火船的船頭上立刻就被打的碎木紛飛,大概十餘支重型弩箭轟過去之後,火船船頭被擊碎,江水往船裡邊灌進去,距離孟長安他們的船還有不到半裡遠的時候,船開始下沉。
“繼續打!”
将軍用黑線刀指着那艘火船喊着,士兵們将重型弩箭一支一支的放出去,重弩打的對面火船出現更多的裂口漏洞,火船下沉的速度也越來越快。
在兩艘船之間的距離也就是十幾丈左右的時候,那艘火船沉沒下去,能看到船上的人朝着江水裡跳。
“抓上來!反抗者殺!”
五品将軍林繼海吩咐了一聲,大船兩側的蜈蚣快船往下放,士兵們劃着蜈蚣快船朝着那些落水者過去,弓箭手站在快船上不停的射箭。
“看來要出大事了。”
孟長安看着前邊的船沉入江中,片刻後回頭看了一眼,他的家眷,沈冷的家眷,這麼多人都在船上,不管要殺他們的人是誰,這是奔着滅門來的。
孟長安的手握緊了船舷,手背上青筋畢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