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國的海岸線太長,畢竟是個島國,所以要想避開桑國軍隊離開這并不是什麼難事,以桑國現在的國力也沒辦法做到讓他們的水師四周皆有巡航,所以很快李不閑就被送上了天機票号的商船,商船進入大海後會有大甯水師的人接應,而古樂和耿珊沒走。
兩個人帶着幾十個廷尉留在了桑國,有些事,終究還是得有人做。
古樂和手下百辦于衙兩個人換了衣服回去轉了一圈,到處在檢查,看來武備将軍府裡的事鬧的太大,以至于桑人不得不盡力盤查可疑之人。
于衙一邊走一邊壓低聲音說道:“我們的桑國話說的不夠好。”
于衙是個二十三四歲歲的年輕人,古樂一手提拔起來的,選自大甯東疆邊軍,這個小夥子十八歲就做了團率,二十歲就做了校尉,在北疆戰場上立下不少戰功,孟長安也很喜歡這個年輕人,古樂在東疆篩選人手的時候自然也會去刀兵挑人,如果不是因為有陛下的旨意孟長安也不會輕易放人。
廷尉府有奪職之權,校尉以下,凡是被廷尉府選中的人各地軍方都必須放人。
年輕人有年輕人的開朗,古樂看到着你小子就會想到二十來歲時候的自己,可是又不完全一樣,古樂的骨子裡有一種陰郁,而于衙是個看起來永遠都那麼陽光那麼愛笑的家夥,隻是如果有人見過他在戰場上厮殺時候的狠厲,就會發現人真的不止一面。
可于衙的心态真的好。
他嘴裡叼着根雞腿一邊啃一邊和古樂說話,就算是盤查的人也不會刻意去攔住他,他太自然了,根本就看不出來有絲毫緊張。
“我們的桑國話說的不好,大概隻有兩個辦法。”
古樂回答。
于衙問:“哪兩個。”
古樂道:“第一,我跟着沈将軍時間不短,如果你和他說我們的桑國話說的不好,沈将軍的辦法大概是以後滅了桑國,讓桑人說甯語就好了。”
“第二呢?”
“第二是廷尉府的辦法,什麼幹不好就學什麼,學到精通為止。”
于衙撇嘴:“我還是喜歡第一個辦法。”
他一邊走着一邊思考,忽然想到了一個問題:“咱們在桑國,如果被人問起來叫什麼名字,總不能我說叫于衙,大人說你叫古樂,所以得取個桑國人的名字,我仔細想了想,桑人的名字大概都是三個字四個字或者五個字,就沒見過有兩個字的。”
古樂道:“那你想,也順便幫我想一個。”
于衙道:“我看桑人的姓氏多是複姓,兩個字的,什麼上村,上野,英條,還有什麼井上,田間,樹下,炕沿,被窩......”
古樂:“......”
于衙看了看自己手裡的雞腿:“要不然我就姓真雞得了。”
古樂:“那我姓霸大,又霸又大。”
于衙想了想:“還是算了吧,這名字容易招人揍。”
兩個人随便進了一家茶舍,随便點了一壺茶一些點心幹果,他們此時所在的位置距離桑國水師大營不遠,水師将軍前後死了倆,承
人知數和矢志彌恒都死了,所以水師裡邊也必然是人心惶惶,誰也不知道皇帝會派哪個來接管水師,可估計着不會太遲,畢竟水師這邊已經在籌劃向西進軍的事,現在沒了水師大将軍,還進什麼軍。
“趁着水師現在亂糟糟的,想辦法查清楚那些戰船的底細。”
古樂喝了口茶,看向大營那邊:“真雞先生,你有沒有什麼辦法。”
于衙歎道:“霸大先生,我還沒有想到。”
古樂沉默了一會兒後說道:“卓凜已經回去了,天機票号配合我們的人還得一陣子才能來,所以我們現在面臨的最重要的難題是......沒什麼錢。”
于衙:“我倒是有個不成熟的想法。”
古樂:“說!”
于衙:“武備将軍府現在被查封,雖然有當地官府的差役看守,可那些家夥本事一般,我們若是能潛入武備将軍府偷一些什麼東西出來換錢應該可行。”
“不行!”
古樂道:“不能偷!”
他看了于衙一眼:“我是廷尉府千辦,我怎麼能縱容手下偷東西,廷尉府有嚴律,偷是肯定不行的。”
于衙:“那怎麼辦。”
古樂:“你換個詞試試?”
于衙:“我們去武備将軍府拿一些出來?”
古樂點了點頭:“可以。”
七天後。
新任的水師大将軍上村雨到了,桑國皇帝英條泰想了兩三天誰來接管水師合适,想來想去,朝中還算有指揮船隊作戰經驗的就是上村雨,上村家族當年在英條泰率軍統一全國的時候就大力資助,而上村家族靠的是做海盜積累起來的資産,上村雨年輕的時候不止一次出海劫掠,後來英條泰成立了一支三四千人的水師隊伍,上村雨就是這支隊伍的将軍。
古樂和于衙打探情報的時候發現,在桑國一統之前,這片地方,大大小小的有數千個諸侯,有的地方一個村子就是一個諸侯的領地,手下有百十口人就号稱領主,所以被桑國人自己傳揚的轟轟烈烈的戰國諸侯大戰,于衙和古樂分析了一下,大部分時候可能就是兩個村長帶着各自村子的人拿着扁擔斧頭的幹一架。
上村雨這個人雖是海盜出身,但他眼光高遠,不然的話也不會支持矢志彌恒成為水師大将軍,說到遠近親疏,他和承人知數自然更親近一些,畢竟那是他姐夫。
當地的官員引領着上村雨到了武備将軍府門外,官員看起來樣子很卑微,彎着腰低着頭,指着院子說道:“這就是武備将軍府,以後将軍大人不再水師的時候可以住在這裡,一切都已經重新整理過,院子也都打掃的幹幹淨淨,屋子裡陳設完備,都很齊全。”
上村雨嗯了一聲,讓人打開門進去,院子裡早就已經收拾過看不到一絲血迹,連那些被打壞的地方都修補過,他推開卧房的門:“我就住這裡嗎?”
“是的将軍大人,這裡我專門派人給你準備了嶄新的被褥,所有的桌椅,家具,陳設都......”
地方官看了看,懵了個逼。
“沒了......”
屋子裡空空如也。
都被搬空了,連個毛都沒剩下。
城裡新開了一家茶舍,店鋪不小,也很整潔雅緻,所以剛開業不久生意就紅火起來,桑人喜歡喝茶,也喜歡喝酒,而且桑國男人有個很自欺欺人的習慣,如果他們從各自工作的地方到了時間回家,不會立刻回家,而是會約上三兩人随便找個茶舍坐一陣子,約不到人自己也會來,點一壺酒,或是一壺茶,兩三樣小菜,一坐就是一兩個時辰,因為在桑國男人看來如果下了工馬上就回家的話,說明沒有交際,那就代表着他們人際關系不好,會被鄙視。
坐在書房裡,古樂拍了拍面前的雕花桌子:“不錯,不錯。”
于衙歎道:“是不錯,就是不好偷......不好搬出來,太特麼沉了。”
這屋子所有東西都是從武備将軍府裡搬出來的,天天晚上去搬,還可着一個書房搬,特别耿直,主要是那個書房裡的東西都很不錯,還齊全。
“我已經讓人想辦法接觸到了水師将軍之一的井上株,以後水師大營的茶我們來送,為了表達誠意,我把從武備将軍府裡偷......拿的一些珠寶送給他了,這個家夥原本在水師裡不得志,承人知數覺得他不會溜須拍馬所以不待見他,而矢志彌恒又覺得他不是親信所以也頗疏遠,沒想到那兩個家夥挂了之後井上株成了暫代職權的人,這個人很貪,貪财好色,什麼都貪。”
古樂點了點頭:“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不要把從武備将軍府拿出來的東西直接送人,應該去賣了,然後用賣了的錢換東西再送,萬一被追查到豈不是暴露了?”
于衙道:“大人你放心,我有準備,送給井上株的一共三件東西,一件是十八顆珠子的項鍊,我摳下來九顆,一件是金鑲玉的配飾,我把玉摳下來了,鑲進去一塊打磨過的珊瑚,還有一件是純金的如意,把如意頭鋸下來了,在拐彎那塊鋸出來幾個豁口,告訴他說是純金癢癢撓。”
古樂歎了口氣:“這事回大甯後别說出去。”
于衙嗯了一聲:“知道了......”
古樂伸手:“你摳下來的,見一面分一半。”
于衙歎了口氣:“大人,我這也算是勞心費力......”
古樂:“你六我四。”
就在這時候耿珊大步從外邊進來,看了看這兩個家夥:“什麼六-四?”
于衙看了看古樂,然後比劃了一下:“螃蟹一呀爪兒八個,兩頭尖尖怎麼大的個,五魁首啊六啊六,我先溜了......”
“站住!”
耿珊瞪了他一眼:“新來的水師大将軍上村雨到了,想個辦法,除掉他。”
她轉頭看向古樂:“大戰之前,讓桑人派來一個水師将軍死一個。”
古樂點頭如搗蒜:“你說了算,你先别生氣,你看于衙出去還給你帶禮物回來了呢,多有心。”
耿珊:“唔,帶什麼了?”
古樂:“帶了九顆珠子,一塊玉,還有一個如意頭兒......”
于衙:“狠,真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