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
沈冷的隊伍繼續向南行進,這是一支看起來很奇怪的隊伍,奇怪的讓第一次看到隊伍的人會無法理解。
領軍的是一位大将軍,不過麾下加起來也隻有三百餘人的騎兵,押送着六七百人的俘虜,近萬匹戰馬,還有數千牛羊,所以隊伍行進的速度就變得緩慢起來。
陳冉坐在馬車上看着後邊浩蕩的隊伍忍不住扯着嗓子高歌一曲,唱的是牧歌。
他說自己現在像是個放牧的,牛啊,羊啊,馬兒啊,特别财大氣粗。
大年三十這天沈冷下令隊伍早一點尋地方露營,才過了中午就在一座山下停了,砍柴的砍柴燒水的燒水,沈冷說今天大年三十,不管怎麼樣都要好好吃一頓。
“大個兒。”
沈冷朝着王闊海喊了一聲:“帶五個十人隊跟我出去,其他人看護好營地燒水做飯。”
王闊海喊上人,上馬到了沈冷身邊:“大将軍,咱們幹嗎去?”
沈冷道:“今兒大年三十說什麼也得弟兄們找點酒喝,也得找點糖吃。”
他在從北疆回來之後就讓天機票号的隊伍先走了,所以此時他想搞到酒和糖這樣的東西就變得艱難起來。
沈冷把地圖打開:“山不算大,之前斥候打探,山另外一邊就是一個小部族的營地,我們去讨要一些酒。”
王闊海嗯了一聲,看了看身後的五十命士兵:“隻帶這些人?”
“夠了。”
沈冷擡起頭往山上看了看,山頂上隐約可見什麼建築的屋頂,他楞了一下,來的時候也是從這路過,沒見有什麼建築在上面。
摘下來千裡眼仔細看,然後才發現可能是因為之前的雪坡移動,覆蓋在積雪下邊的一些殘垣斷壁露了出來,像是個很古舊的箭樓。
“黑武人太散漫。”
他看着那箭樓:“黑武剛剛立國的時候也比現在要強大,那時候他們剛剛打赢了所向無敵的蒙帝國,可也僅僅是打赢了,并不能将蒙滅國,他們把蒙帝國的鐵騎趕出這裡之後,為了防備報複,所以在整個國家之内都大量的修建堡壘和哨所。”
他指了指山頂上那些殘垣斷壁:“可是後來蒙帝國一蹶不振沒能打回來,這些城防也就都荒廢了,如果這些堡壘沒有荒廢的話,咱們大甯北征的時候就要艱難的多。”
雖然這裡是冰原看起來一馬平川,可是正因為如此,無法确定什麼地方有危險,有些冰湖上覆蓋的冰層沒有看起來那麼堅固,人馬上去走着走着就可能掉進去。
這條路是勘測出來的最安全的路線,所以在山上修建的堡壘就好像一把鐵鉗狠狠的扼在這,可是黑武人經曆了千年的強盛後已經不再重視這些堡壘。
“先去找酒。”
沈冷喊了一聲,招手帶着隊伍出發,五十幾個人的隊伍離開營地順着山腳下往往前疾馳,馬蹄子起落之間,雪渣紛飛。
跑了大概兩刻之後就能看到遠處有炊煙升起,正冷的時節,那些牧民們做飯也會比春夏更早一些,吃過了之後也就無事可做,在溫暖的氈房裡進行擴大族群的偉大運動。
“不對勁。”
沈冷讓戰馬停下來,舉起千裡眼往那邊看了看:“不是炊煙。
”
他回頭吩咐了一聲:“大個兒,帶三個十人隊斷後,兩個十人隊跟我。”
說完之後催馬向前,兩個十人隊的親兵緊随其後,大個兒等沈冷出去一段距離之後才催馬,帶着三十餘人遠遠的綴在後邊。
又不到一刻左右,沈冷帶着兩個十人隊進入了這片營地,之前被稀疏的林子遮擋住視線所以看不清楚,到了這才發現營地已經被摧毀。
“又遭了馬匪?”
一個親兵歎了口氣:“這些黑武邊軍做了馬匪,殺他們自己人更狠。”
沈冷從戰馬上跳下來,走了一圈後搖頭:“一具屍體都沒有,也沒見多少血迹,那邊還有做飯的痕迹,像是有一場很大的聚餐似的。”
“這邊。”
一名斥候跑過來:“腳印很多,往山上去了。”
沈冷順着斥候的指點過去,發現在營地另外一側地上有密集的腳印,大大小小,顯然不少人曾經在這停留,看腳印,他們全都往山上去了。
“派人告訴王闊海追上來。”
沈冷吩咐了一聲:“咱們過去看看。”
士兵們迅速上馬,跟着沈冷往山那邊追過去,從腳印來判斷那些人離開的時間并不是很久,不超過半日,斥候有着豐富的經驗,他們可以輕而易舉的判斷出來。
到了山下之後,王闊海帶着三個十人隊也上來了,他們在山下的林子裡下馬,小心翼翼的摸到了林子邊緣處。
“那邊有人。”
一名斥候壓低聲音對沈冷說了一句,伸手往上指了指,在半山腰一塊凸起的大石頭上,有個男人站在那像是在戒備。
“把他帶回來問問。”
沈冷吩咐完之後就有三四個親兵朝着山上摸過去,他們披着白色的披風,遠遠的看很難辨認。
不多時,舉着千裡眼的沈冷就看到他的人把那個站在大石頭上的哨兵放倒,又過了一會兒三四個親兵拖拽着那人回來,速度很快。
沈冷走到抓回來的人面前看了看,這個人不是鬼月人,樣貌更像是草原人,當初蒙帝國崛起大殺四方,雖然後來被擊敗,但他們的部族流落到各地都有,現在黑武很多小的遊牧部族其實都是蒙帝國的後人。
沈冷問了幾句,結果那個人說的話一句都聽不懂,不是黑武人的話也不是草原人的話,叽裡咕噜。
沈冷手下的人也沒一個能聽懂的,連比劃帶猜的也沒能明白說了些什麼。
沈冷指了指山上,有指了指那個人,示意他在前邊帶路,這人倒是明白過來,一個勁兒的搖頭,王闊海上去一把抓着那人的衣服單臂舉起來,那人吓得臉色都白了,王闊海把人往地上一摔,然後一屁股坐了上去,沒堅持多久那人就受不了了,一個勁兒的點頭。
他帶着沈冷他們上去,過了之前他站崗的地方又往上走了大概一裡多遠,出現在面前的是一個山洞口,山坡下邊還有滑落的積雪,這些雪已經不知道堆積了多少年,下邊的已經變成了堅冰,不知道為什麼會滑落露出了這個山洞。
“他們不像是被馬匪洗劫。”
沈冷回頭看了看營地那邊:“沒什麼血迹,沒有厮殺的痕迹,更像是他們自己燒了營地進山。”
他指了指山洞,帶路的牧民搖頭
更加厲害,說什麼也不肯走,王闊海也是心急,一把推在那人背後把人推進山洞裡,然後就是砰地一聲......
王闊海楞了一下,小心翼翼的靠近,山洞口的地面居然是翻闆,那人掉了下去,下邊是密密麻麻的打磨的很尖銳的石頭,人已經被穿透死在那。
“這他媽的是什麼地方?”
沈冷看了看屍體:“他是想把咱們引到這殺了,沒想到你會推他一把。”
“進不進?”
王闊海問了一句。
沈冷看了看天色還早,點頭:“找東西扔進去試試。”
王闊海嘿嘿一笑:“那還不容易。”
他回頭抱起來一塊大石頭扔進山洞裡,地面上一陣響動,又觸發了一些機關,不隻是地面上有翻闆,兩側的石牆上還噴射出弩箭,隻是那些弩箭大多已經殘缺。
“我在前邊。”
沈冷伸手把王闊海的巨盾拿過來,他身上有玄鐵戰甲,那些弩箭打不穿。
他靠着牆走,小心翼翼的,好在這裡的機關似乎都太陳舊了,一部分失靈一部分腐朽,走進去一段後在石壁上看到很多文字,然後沈冷就楞了一下。
“不是黑武人的文字。”
他看向王闊海:“是蒙帝國的文字。”
王闊海一臉的敬佩:“大将軍,已經消失了千年的文字你都認識?”
“消失了肯定不認識,沒消失才認識。”
沈冷道:“我小時候跟着沈先生學習,學了很多文字,各地方言,我能認得,但......也就是認得是蒙帝國的文字,寫的什麼就看不出來了。”
王闊海湊到牆邊上看了看:“是不是寫着歡迎光臨?”
沈冷回頭看了看那一地的機關:“你說的對。”
他吐出一口氣:“都小心些,一字型跟在我後邊。”
說完後繼續往前探路,山洞不是很長大概也就半裡遠,到了前邊就豁然開朗,誰也想不到這山體之中居然有這麼大一個空洞。
地上的塵土沒有腳印,顯然那些部族的人根本就沒有進來過。
“我們怕是被騙了。”
王闊海道:“那些部族的人來的根本不是這,他帶我們來的是一條死路。”
沈冷點了點頭,出洞口後就看到巨大的洞廳中有一尊雕塑,雕刻的形态像是穿着甲胄,那雙眼睛好像死死的盯着這邊似的,雕塑最少有一丈多高,雕刻的稍顯粗糙。
“這不會是個墳墓吧。”
王闊海搖頭:“大将軍咱們還是走吧,這地方能有什麼東西,不值得不值得。”
啪的一聲,有什麼東西掉下來砸在王闊海腦袋上,砸的他鐵盔發出一聲脆響,王闊海低頭看了看那是一個雞蛋大小的石球,過去撿起來看了看,覺得不對勁,在自己甲胄上使勁兒蹭了蹭.......
“這是......寶珠?”
王闊海把珠子遞給沈冷,沈冷接過來看了看:“這麼大的珍珠。”
他擡起頭往頭頂上看,頭頂上這樣的石球至少有上百顆。
王闊海眼睛都亮了:“進進進,說什麼也得進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