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京之後和下來之前,周溫白、衛若蘭與賈琮商議讨論過,知道在外鎮守的大将,必會有變,這是賈琮派系和皇帝都難以預防,并且不能完全預料的地方。
所謂“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離中樞太遠的,變數自會更多。
劉挺的面目變得正經嚴肅了些:“艾管隊是當初賈督師最得力的标兵管隊之一嘛,自前朝鎮戍營兵制以來,管隊一職,管的人數少說也有三千。賈大人五省督師卸職後,艾雙雙任澎湖總督,兼處理宜蘭駐軍的事宜。”
“這些年除了派人給我們火器、運送貨物外,見得很少,我們最近在商議全力攻取香料群島的事宜。”
衛若蘭取了地圖來看,隻見隔香料群島的距離不是很近,道:“有點距離,從茜香海島國到滿喇加東面的香料群島的話。”
呂亭婉認真地點點頭:“香料群島通常叫摩鹿加群島,在印度尼西亞的東部,在蘇拉威西島和巴布亞島之間,大約有一千個小島組成,我們的人環行勘測過。”
“那裡氣候炎熱,潮濕多雨,适合香料作物的生長,是東方主要的香料産地之一,很早就有香料群島的美名。”
他們發現呂亭婉比劉挺要細膩細心許多,呂總兵向他們說了香料群島的情況,原來賈琮等人當初在馬六甲一鼓而下,就匆忙回國了,無心力再經營摩鹿加群島。
而周溫白也說出了疑問,此前的葡萄牙、荷蘭在那兒也是很受阻撓和反抗的,全靠武力陰謀或者奴隸制,不會長久,但殖民者獲得了香料産地,無疑又有更多更大的利潤。
對此呂亭婉總兵似乎很贊同,鎖起了眉頭,憂心道:“我會向督師大人和皇帝上疏,改變完全靠武力鎮壓的策略,或許可以和他們試試自由貿易,畢竟一直攻取的話,總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
“比如特爾納特島,已經變成了狂熱的反葡萄牙的***國家,葡萄牙白白在那兒設立了碉堡,還有荷蘭人的角逐,殖民方式,未必适合我們。”
“這些我們不能做決定,但會代為傳達。”衛若蘭問道:“眼下朝廷有意叫你們進京述職,不知你們意下如何呢?”
“呃……”劉挺的眼神微微變幻了一下,似乎在遲疑着什麼。
賈琮的來使們目不轉睛地盯着他們,呂亭婉急忙道:“賈琮督師大人的意思是什麼呢?我們願意遵照他的指示。”
“督師大人覺得你們還可以盡量拖住更西邊的人,譬如這次和摩鹿加增強聯系,都可以上疏朝廷說,南洋局勢刻不容緩,時刻得有人守。”衛若蘭緩慢道。
呂亭婉點頭接話道:“先如此,滿喇加這邊,劉總兵留下鎮守,并發兵和摩鹿加自由貿易,聯絡艾總督。”
來使等俱松了一口氣。
接下來他們參觀了馬六甲的炮台和火器營,火槍類、火箭類基本淘汰;火球類有毒藥煙球,和守城的霹靂火球、西瓜炮等等。
然後是令人聞風喪膽的爆炸性火器,其中的炸彈類有震天雷、擊賊神機石榴炮、威遠石炮等;地雷類有無敵地雷炮、伏地沖天雷、炸炮;還有督師大人賈琮曾經喜歡用的水雷類,水底龍王炮、水底雷、水底鳴雷。
管型射擊火器之中,基本上馬六甲海岸的所有戰船,都裝備了火炮,如改進的佛郎機等;槍支也基本做到了,士兵人手一把燧發槍。
達伽馬能夠到達印度,在船上架炮是重要原因之一,不然不可能活着回來。而燧發槍,明末畢懋康就記載過,更何況這時的條件,造出來不難。
他們是打着鎮海周家貿易的名義過來的,因此在馬六甲總督府住了幾天。
這天去看馬六甲總督府的收稅情況,他們發現,除糧食外,其他中轉至此的貨物至少都要收百分之六的稅,從華夏來的要收百分之十,英國的商船為百分之九到百分之二十不等。
一艘艘船隻、一箱箱貨物,琳琅滿目,帝汶島的檀香、萬丹的胡椒,還有丁香、肉桂等等,不停地運往印度、華夏的航線,果阿和澳門。
澳門來的瓷器、絲綢等又在此交接,阿拉伯人、西方人在這裡都規規矩矩,自從他們聽到了葡萄牙總督科埃略和荷蘭東印度公司的澎湖總督範戴克,在此喋血隕落之後,至少火拼搶劫也要繞開馬六甲。
不然上面的大炮和水雷可不會留情面。
東北季風吹着,使得商船的風帆向西航行,浪花也沖向了海岸的道路,他們能夠感到此地的一種生機勃勃,雖然還是強者為尊,但這裡并沒有見到奴隸制和其他殖民者的屠殺,且依然可以見到那面有着“賈”字的大旗,豎立在離海岸一段距離的城牆上。
“真是一棵搖錢樹啊。”衛若蘭看得豔羨不已,桂蔔言這個富商也覺得自己以前做的都是小生意,這才是國際貿易啊。
他們這回下來自然也帶了澳門的貨物,不用說能大賺一筆。
這是他們不排斥花費時間航行的原因。
他轉移話題道:“對了,周兄,咱們同是賈琮老師的門下,話就敞開說了,賈府還有三個未出嫁的小姐,你也沒正經夫人,為了加強利益聯盟,你們周家不妨去試試。”
“再說罷。”周溫白皺了皺眉頭,似乎不想談這種事情,他會多國語言,見識和薛寶琴差不多,自小受内陸的封建禮法的束縛較少,提起父母之命,就讓他有種本能地抗拒。
三寶山下,正在調兵部署和籌措銀子的劉挺沉思道:“呂總兵,本官覺得除了問安一聲賈琮外,另外也應該找幾個太監進獻财物。賈琮不出來好久了,我們久懸海島,更難知情況,還是穩妥為好。”
實際他們兩個和艾雙雙都加了總督之銜了,呂亭婉搖搖頭道:“我認為仍是以賈琮為首的好,既然已經站了隊,沒必要再改來改去,和誰站隊不會有風險呢。再說我這一去還艱險,你孤懸海外到底還能自謀生路。”
劉挺便不再說話了,他自是清楚很難脫離華夏神州的掌控,火器裝備和其它必要物資都需要神州的供應和貿易。
他不禁想起當初在内陸長江上,第一次遇見賈琮時,後者的風采來,盡管深知那裡官場的浮沉難定,但是也隻能保佑賈琮再讓他們飛升一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