茜香國政務殿内,幾位掌權将軍就賈琮遇刺與海上局勢兩件事,吵得不可開交,茜香女王無比平靜地注視着他們,近衛總管安立人卻見到女王不時會氣得渾身顫抖幾下,不過在竭力掩飾而已,安總管愈發不敢說話了,末了,女王語氣輕柔,令人如沐春風地道:“陳将軍,幸好那個賈琮隻是重傷,他們大軍兵臨城下,将軍足智多謀,有何良策?”
聽女王說他足智多謀,陳華眉開眼笑,不由挺兇疊背,大感榮光,從堂下首位捧笏作長揖道:“陛下,末将認為,事已至此,亡羊補牢,猶然未晚。那個,我茜香幫會甚多,他們走極端也是有的,揪出兩個幫會頭子,交給賈琮,任憑處置,秦晉之好不就結下了?然後再……再說打外國的事。”
女王柔和地輕輕點頭,笑盈盈道:“我茜香幫會的軍火竟然如此厲害?且是在咱們眼皮底下的京都城内,本王怎麼不知道啊?曆來軍火都是嚴格管控,硫磺還是重要貿易物資呢。”
“這個……”陳華懵懂地眨眨眼睛。
郭懷義十分快意,哼哼冷笑:“陳華,你放你娘的狗臭屁!刺殺現場保留的還是單級火箭,我茜香王治遍布三萬裡的海島,哪個幫會敢私制單級火箭?看來咱們是要好好查一查了。”
盡管鄭氏集團衰落退出,但是茜香國的武官将軍體制沒有多大變化,什麼内閣大學士完全沒有說話的份。這種體制基本是環境催生出來的,由于海島四面環敵,海上貿易也必須需要大量的水軍,說來與此時東瀛的幕府将軍體制有一點相似。
然而僅僅是相似,其實大有不同,東瀛有他們本土的“武士道精神”,而台灣海島有“茜香國女王”,這點上來說,海島所受的儒家文化不好一面的腐化較弱,能夠像英吉利一樣推選出伊麗莎白與維多利亞女王,像米國一樣有新興組織的優越性。話又說回來,英吉利女王是君主立憲,更多的是個象征,而茜香國女王卻有自己的兵力和陣營,互相撤肘以達到制衡與共治。
因此出現了當下的局面情形。
“哼!隔岸觀火誰不會?那郭總兵倒是說說,該如何化解眼下困境?如何應付賈琮?本将躬聆教誨,洗耳恭聽!”陳華又拱拱手,擡得老高,露出一個職業假笑。
“那個……”郭懷義低頭想了想,也想不出來什麼。
女王怎麼看怎麼氣人,滿殿将軍你來我往、唾沫橫飛、彼此攻讦、互相推诿,眨動長睫毛,她隻覺得有一種亡國的滿朝文武皆可殺的不妙之感,清咳道:“想要賈琮出兵,我們必須得讓他看到誠意,他在基隆也拿出了誠意,本王是這樣想的,不如陳華将軍去賠個罪。”
陳華心裡大驚:“這是什麼意思?難道她知道是我幹的?”
趕忙婉拒道:“陛下,為何讓末将單獨一人負荊請罪?不知末将有何過錯?”
禦案下她修理得精美的指甲狠狠刺進裙角,把絲質也撕破了,衆人能聽出她語氣中的三分悲憤、七分無奈惆怅:“并不是讓你一人負荊請罪,你代表的是本王和本國,本王和你一塊兒去。”
瞬間滿堂靜音,鴉雀無聲,陳華低下頭,内心慚愧:“王上真是大氣度,我萬萬不及。”
擡頭見郭懷義等惡狠狠地盯着他,陳華心裡有鬼,不禁忐忑:“他們很多人都知道是我幹的,畢竟當初要和順國聯姻的是我,一定是這樣。”
郭懷義等幾個老将老淚縱橫、揩拭眼淚,紛紛拍兇脯道:“王上但可放心,女王陛下尚能折節,為保國土,末将等豈有退縮之理!”
安立人公公等太監躬身伏案低泣,立時滿朝文武無有不服的,說來幸好還是茜香國這裡儒家的條條框框束縛不大,不然放到順國,讓一王或者一皇低頭下架,是幾乎不可能的。
退朝至北面寝宮,秋意蕭瑟,茜香女王眼望烏雲遮蔽晴空,環顧凄涼寂寥,低聲道:“今日竟無一将為我出面的,内部争吵,外部虎狼環伺,果然當國者,都是孤家寡人……走吧!”
安立人勸慰并表達拜服一番,女王迅速恢複端莊威嚴的神聖不可侵犯之色,一揮鳳袍,言出法随,備好應有禮節,祭祀過左右宗廟和社稷壇,最後與陳華一起來到萬年莊園。
黛芙妮簡潔幹練地迎接到客廳,茜香女王常與英格蘭海軍交易,見到這國女子倒不意外,隻是察言觀色,看這外國姑娘不像平凡人,裝作滿不在乎地笑問道:“黛小姐真像一個天使,這也難怪,賈大人眼光必然不低,我們是來賠罪的。”
“多謝陛下誇獎,我不過是英格蘭校院的一個中尉罷了,落到荷蘭人手中,還是大人把我救出來的。”黛芙妮眼神帶着仰慕:“小小銜位,不及女王陛下萬一。噢,我們大人有事正忙,請兩位稍後。”
茜香女王面容一變,馬上恢複常态,心下駭然道:“我常與外國打交道,聽聞西洋軍隊大抵分為将、校、尉、士、兵五級,每級又有上中下或者星級之分,這個小姑娘竟然是一個中尉……難道賈琮和英格蘭有什麼利益合同嗎?”
越想越不對勁,越是後怕不已,倏地聽見側方門闆響動,女王驚起道:“這是什麼變故?”
陳華也手按腰刀警覺護衛,不住擦汗,暗暗後悔:“遭了遭了,老子就不該來,這不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嗎?不會是也要謀害老子吧?”
“這個……”黛芙妮忽然低下了頭,碧藍眼珠悠悠轉動,雪白的皮膚浮上嫣紅,不知該說什麼好。
原來賈琮真的事忙,他們這邊早已定下章程,如此一來他又要和秦可卿多日離别,興許是幾年,所以也顧不得什麼有傷在身,便促膝長談。
就在與茜香女王他們隔着不遠的側方卧室,秦可卿不舍道:“你放心,我再不會給你添麻煩的,我雖然沒有你們當官的氣魄能耐,治理一家一地,那還是可以勝任的……哎呀,你輕一點。”
這種相交方式倒讓賈琮想起那次着了豫王奶媽的道,因而産生和尤氏的故事,原來此時賈琮娴熟地提起了秦可卿的翡翠色鑲珠片長裙,解了内裡東西,秦可卿一雙修長之腿半掩半露,勾起人無限的渴望,于是她背後門闆響動的頻率便愈發地高。
“你的傷還沒愈合呢。”秦可卿眼眸迷離,撫摸着他肩下傷口嬌嗔道。
“這傷不怕,不是死穴,男人不見點血還是男人麼?”賈琮擡起埋在秦可卿銀紅色抹兇的頭,輕輕拉開了她繡金紋樣鑲領對襟襖子、白紗披風,一具完美的女性身體漸漸呈現在他眼前,這副身體可以說是他所有女人中最近乎完美的一個,一舉一動、一喘一息的優雅高貴都盡烙心間。
不知幾番抵死纏綿,兩人再無力道,秦可卿硬撐起酸軟的全身,系上腰帶,更顯得人比花嬌,就像她的出身一樣神秘高貴,難以猜測,執手道:“我跟你說幾句,多少風流,多少罪孽,同為女人,我知道女人是最難測的,幸好我是天高皇帝遠,其他的,你可要小心了。”
賈琮貪婪地呼吸着空氣中的殘留餘香,又自豪得意又愛憐地攬着美人,眼皮一跳,轉神遠眺窗外烏雲,并轉移話題:“哎呀!我在想我家的可兒肯定是仙女下凡,與日月争輝呐!我往後一天不見你,唉!不知道怎麼活下去!”
秦可卿當即忘了别的,心花怒放:“你想着我就好了。”
客廳那邊,他們雖聽不見話語,響動卻能察覺,陳華滿臉黑線,茜香女王也是臉色難看到了極點,黛芙妮早已候在門邊,不見不聞的樣子,于是尴尬的氣氛直等到賈琮飄飄然、明明事後精神爽卻一副咳嗽連連萎靡不堪之樣地走出來:“兩位剛來麼?給我什麼交代?大計定下了嗎?”
“真是對不住大人,本王已經抓住幾個幫會頭兒,任憑大人處置,這是我們京都城内治安不周的罪過!”茜香女王滿臉寒霜,忍住拂袖而走的沖動,現下她對賈琮的好印象真是一落千丈,大敵當前,賈琮居然文恬武嬉、夜夜歡歌、白日宣淫,攤上這樣的督師,哪兒還有勝利的盼頭?她接着道:“另外,開往澎湖前三軍中,我們充當兩軍,其他是呂宋一軍。”
“賈督師大學士大人不記小人過,治安不周也有在下陳華的份,末将代我們女王給大人賠罪了。”陳華笑嘻嘻道,心裡卻罵:“現在是用得着你,等你沒用,再跟你算賬!”
賈琮一跷二郎腿,不滿道:“這位是當初和劉國軒一輩的陳永華的後代麼?陳永華陳近南之名,本督早有耳聞啊。”
陳華一愣:“正是!”心想:“想不到我祖先陳近南有這麼大的名氣!”
賈琮自然探清了這個手有實權的陳華是當初力主大順下嫁郡主的,前幾天的刺殺,很難讓他不懷疑是陳華幹的,京都治安不周?你他娘騙鬼呢?眼下他勉為其難、氣憤難當:“既然你們這般有誠意,我這宰相肚裡也不是不能撐船,隻是宜蘭那塊地方,還得騰出來讓我們開墾。好了,既消除嫌隙,我們就共同慶祝不日澎湖一戰,凱旋而歸!”
“哼!”茜香女王淡淡哼了一聲,你大軍都駐紮在那裡了,不讓你開墾又能怎麼辦?她緊咬貝齒,不甘地默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