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順當前曆經四朝,幾乎和所有朝代的發展趨勢一樣,初期嚴厲、簡樸,百業凋敝,一切方興未艾。一旦步入中期,一切就開始慢慢地發展變化,賈琮穿越這個時空十年左右,曆經兩朝,到此時的經濟文化,也逐步呈現出了繁榮的苗頭。
《賈琮圖解新易經》和《賈琮圖解新皇帝内經》,首先是由京師西城西小市的山海書社、燕社共同聯名發出的。
燕社的幕後下野大佬趙北鬥,已經被大家默認為是和賈琮同一陣線的,因為他們姻緣巧合陰差陽錯地站上了當初豫親王也就是當今弘德皇上的隊伍。
賈琮雖然靜靜坐在京城西郊鐵檻寺的靈堂蒲團,但是,西小市、東小市、神都各家書坊,包括江左盟、蘭社等各家地方,以及賈府、四王八公等處,卻都因為他而漸漸起動了風雲。
賈府,衆兄弟姐妹守孝閑住。
經過山海書社的工人們的“套色印刷”、“匠體字”雕刻,一本《賈琮圖解新易經》的兩講内容,以極高的效率,人手一本地呈現在衆兄弟姐妹手中。
看着手中毫無藝術觀感但是機具效率的匠體字,賈探春微微皺眉,聞着紙面上楮樹和竹子混合的味道,心情才稍稍開朗:“怎麼琮弟這回書也是以通俗小說的口吻去叙述的?”
秋爽齋内,衆人聚集,賈探春說出自己的預見:“而且造價一直廉價,這樣不利于琮弟的文宗之位向上發展啊。”
書中的插圖不少賈惜春的功勞,而且整理、改編等繁雜工作也經過了李纨、妙玉、賈探春、賈迎春等人手中,讓她們的所學終于有用武之地,所以衆人對于賈琮的這一次出書懷着的期待前所未有。
“三妹妹,匠體字是呆闆,紙張也廉價,依我看,能賺點錢也是好的,哪能事事顧及并稱心如意呢?”賈迎春性子淡淡地坐在蒲團上,無可無不可。
“就是,反正不枉我白費一番辛苦就行了。”賈惜春搖搖因為長期繪畫而發酸的手腕:“琮哥哥長期以來便是緻力于比較通俗的出版印刷書籍的。隻是上回的洋人書籍《哈姆雷特》等反響不是很大。”
“我覺着這一回的《易經》講得很好啊,通俗易懂,他說《易經》是天地包括一切萬物的解釋源泉,又包含養生、催人奮進之道,這種做法可是利己利人的,世人看了,也不白學。”賈惜春貌似挺維護宗族支脈比賈探春還遠的賈琮。
薛寶钗與李纨妙目對視一眼,雖然夫妻守一樣的孝,但薛寶钗時常表現出在此期間絕不與賈琮親近的模樣,也時常往來家廟宗族之間,借口親自辦喪葬守孝大事。如此一來,為公公或者婆婆辦過喪葬守孝大事的正妻可是在“三不去”之内的,縱使犯了“七出之條”,也絕不能休。像當初的姑舅表姐王熙鳳就沒有這樣的“好福分”了。
想起這些,薛寶钗頓時覺得勝券慢慢在握,形勢越來越有利于自己,況且賈赦這種揮霍荒淫無度的公公一死,又省了她這兒媳多少麻煩擔憂疑慮,她不點而紅的唇角不禁微微一笑:“我覺着啊,琮弟是在做他說的‘文化普及’,第一咱們書社的書不貴,第二通俗文本,看得懂的人就更多了。”
李纨也正想說此話的,似乎她們和賈琮有過肌膚之親、身體心靈皆相通的聰慧美麗的女子,都更了解賈琮一些。
但薛寶钗說了,李纨不免心下惴惴,眼神迅速慌亂了一下,由于她在此期間還和賈琮那個冤家在水仙庵有過一次美妙的“邂逅”的,看衆人眼神正常,李纨暗暗嗔怪實是自個兒心中有鬼才會這麼亂想。
想到那些,李纨既佩服賈琮的“大定力”,真的不再找女人了,又不免有一股幽怨之情,心道:“這男人還真是狠心!”
思來想去,李纨趕忙定神收心,自己怎麼變化這麼大?賈琮現如今的做法才是真對真保險的,自己真不能在此期間和他犯錯,以後再尋機會就是了,唉,都是賈琮害的!
平和明亮的眸子逡巡婉轉在《賈琮圖解新易經》的兩講目錄“《易經》是一本什麼書和“《易經》的一般概念和常識”上,李纨笑道:“都說通俗出版物不能登大雅之堂,然而《西遊記》、《三國演義》卻影響從上到下、深遠廣泛。聽說很多外面的人都在譏諷嘲笑,說琮弟這種書籍連自己的文宗之位都難鞏固,遑論更進一步?”
“可是福禍相依,我想,琮弟怕是所圖不小呢。也多虧了他多年來的文治武功,庇佑咱們府上,皇上念他恩情。我的蘭兒在家待劾,至今還沒有什麼禍事。”李纨最後的表情心有餘悸,賈蘭是她最後的依靠,或許……還有那個小冤家吧……
“珠大嫂子眼光見識都不淺呢。”薛寶钗心裡暗道。
倒不是賈探春等衆姐妹不支持賈琮,而是這片土地上曆史以來影響深遠的無不是高深而能自圓其說的大作,諸如朱熹注解四書、王陽明心學封聖。
而賈琮這種通俗出版物,大家都以為:賈琮隻是閑着沒事幹,随便賺點錢玩玩罷了,不賺錢也無所謂……就是這種心态和事态,價值與意義都不大……
“太醫院王太醫也不敢苟同夫君的‘立言’嗎?”薛寶钗淡淡問道。
“好像是,我們也不大出門,隻是叫下人采辦傳進來的。”李纨道:“那個王太醫昔年常來咱們府上看病,那時是六品服色,太醫院院判,老祖宗問過,他叔祖是王君效,世代學醫,現今該是升為太醫院最大的正五品院使了吧。他畢竟皓首窮經鑽研這個,琮弟的《圖解新黃帝内經》不入他法眼也可以理解。”
薛寶钗點點頭,朝廷并未怪罪賈琮,他們都安下心來,至于這些事,她們很少有人認為是大事,無聊玩玩也好罷了,也讓她們開心一些,有事可做。薛寶钗這回又非常小心謹慎,隻教親信下人去鐵檻寺傳話或聽候傳喚,她自己反而去了淨慈師太住持的水月庵,畢竟都是賈府家廟,而且,水月庵隻有姑子,這樣流言就絕不會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