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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1章 “打家”閨秀

首輔家的長孫媳 刹時紅瘦 3437 2024-01-31 01:12

  這頭大太太待姑娘們都去了怫園,終于才找到時機向老太太道明來意,照舊沒有讓蘇嬷嬷避開,故而老太太的屋子裡,此刻仍有三人一魂。

  “侯爺上回是讓六弟婦向庭哥媳婦示好的,怎知庭哥媳婦卻一點都不領情,興許是聽說了六弟婦乃婢女出身,對六弟婦的态度極其傲慢,六弟婦倒是說庭哥媳婦不至于如此淺薄,她有意表現得如此淺薄,就說明根本就不接受咱們的示好,死心踏地是要為太孫及皇後賣命了。且六弟婦還認為,庭哥兒雖則接受了沈氏的安排,娶了顧氏為妻,且表面上對待顧氏這樣如膠似膝的,指不定是為了利用顧氏察探清楚當年生母遇害,究竟有沒有皇後推波助瀾!庭哥兒若真對沈皇後起了疑心,就必定不可能聽信顧氏的唆使,助着太孫固儲。

  所以六弟婦說服了侯爺,既然不能籠絡顧氏,幹脆早些鏟除,但這事當然不能由咱們動手,總之六弟婦已經有了周全的計劃,即便鏟除了顧氏,也不會造成庭哥兒因此和咱們離心。”

  老太太聽得雲裡霧裡的憂心忡忡不減,蘇嬷嬷卻長長透出口氣:“侯爺既然這樣決斷,老奴也總算是松了口氣,實在别看顧氏起初沒有一點根基,但這女子心機手腕又的确了得,這一年時間,她甚至未能替大爺孕育子嗣,卻靠着自己争取得聖德太後和易夫人的歡心,那董明珠又是被賜婚給了周王,周王與大爺交好衆所皆知,老奴一直擔心着有顧氏這麼個紐帶,連周王都被拉去了太孫的陣營,這樣一來大爺恐怕就會偏向太孫了。

  老太太身為太師府的長輩,反過來要向孫媳婦示好也實在憋屈,更不說顧氏近來,越發的行事嚣張了,由她一手主使,竟然逼着老太太同意三夫人、四夫人也插手家事,且揭露了安陸侯府一直向太師府借資的事,雖則大爺仍然認同可用他的私産資助侯府,到底不比過去便利了。”

  當然不如過去便利,畢竟安陸侯府也不能光借不還,年年都逼着蘭庭“孝敬”數百兩白銀,蘭庭要真如此言聽計從的話,老太太這些年也不會交待彭夫人克扣公中的錢款,身為一府最高尊長,卻做下巧設名目暗資本家,這種往大裡說完全可以出具休書的劣行了。

  可以說春歸拆穿僞賬的行為,的确一如蘭庭判斷,傷及的是老太太的根本。

  這才是安陸侯江琛為何允同龔氏提議,決斷鏟除春歸的關鍵原因。

  老太太更是如釋重負,兼且喜笑顔開:“我自來就不喜顧氏,她這樣的出身,哪裡和庭哥兒般配?但為着娘娘和殿下,少不得籠絡讨好着她,這足足一年的時間,她也沒能有孕,我也焦急得很了,雖說如今晉國公府已經和周王府聯姻,庭哥兒錯失良緣,不過隻要除了顧氏……我想的是,何不和咱們江家親上作親?”

  渠出魂在空中,都險些沒被老太太的突發奇想說得一個踉跄,實在忍不住捧腹大笑出聲。

  趙太師何其不幸,竟然娶了個這麼愚蠢的老婆,到

  這地步,還想支配着趙蘭庭娶她的侄孫女江珺寶?那姑娘也不知出生的時候是不是腦袋着地,先摔了個半傻,偏偏安陸侯對自家的女孩兒性情品行又全然不着緊,由得兒媳把孫女寵慣成了個全然的癡呆,要臉沒臉要腦無腦的廢物,安陸侯還心心念念的把孫女兒當作個關鍵棋子,楚心積慮的要用來聯姻攀附權貴之族,安陸侯就夠荒唐了,他家妹子簡直有過之而無不及。

  直到現在還沒看清自家的長孫,趙蘭庭趙大爺,滿肚子的心機算計不稱獨步古今,也算得上寥寥無幾了,能被她這麼個糟老太婆擺布支配?太師府裡的事,什麼時候輪到過老太太作主?連三老爺、四老爺兩個庶子,可都是被楊老姨娘教育長大,連婚事,都硬是沒讓老太太作主!

  這些人到底哪來的自信?!

  而更讓渠出沒想到的是,江家那位大太太也就是寶姑娘的親媽,竟然還看不上趙大爺。

  “姑母,庭哥兒雖有好前程,到底是娶過一房正室,趙家又不是皇族勳貴的門第,怎能委屈寶姐兒去做庭哥兒的繼室呢?更不說庭哥兒還自來就不待見我們家的寶丫頭,寶丫頭也覺得庭哥兒必然會偏坦心姐兒呢。”

  “說起來二姑娘哪裡都好,就隻有愛和寶姑娘争強好勝這點,也實在讓老奴介懷。”說話的是蘇嬷嬷,她這樣的口吻,好像認為自己足夠資格對太師府的二姑娘介懷似的:“二姑娘再怎麼矝貴,也是沒法子和寶姑娘比的,誰讓寶姑娘嫡親的姑母是惠妃娘娘呢,那十殿下就是寶姑娘的嫡親表哥,日後待十殿下位及九五,寶姑娘就和長公主無異了,二姑娘乃臣子之女,尊卑貴賤還是要分清楚。”

  老太太也道:“該怪我把心丫頭慣成了這副目中無人的脾性,說來在太師府,心丫頭确确是最矝貴的姑娘,但出了太師府,那可就得看看和誰比了,寶丫頭比她小着一歲,她這做姐姐的本該謙讓,更不說江陸侯府和太師府根本是不能比的,這是君臣之别……”

  渠出聽了這話,一個白眼翻得險些卡了瞳仁,君臣之别?真虧老太太敢說!多得如今的皇帝不比得他的列祖列宗,否則因着老太太這句狂言,太師府就得遭受萬劫不複之禍了!趙太師真是遭了什麼孽啊,世上這多女子,偏就娶了江氏女為妻,多得有所悔悟,亡羊補牢為時未晚,把軒翥堂交到了趙蘭庭這麼個明白人手裡,等于活活悶殺了老太太這一最高尊長。

  老太太終于不再能夠“紅顔禍水”了。

  話說褒姒、妲己飛燕之流,若是知道江趙氏這樣的資質也能成為紅顔禍水,大約都能夠被驚得一個踉跄吧!

  再聽江家大太太的話,竟然也是十分自得:“我們家寶姐兒雖則矝貴,好在一點都不驕狂,尤其對姑母及惠妃娘娘,那可從來都恭順孝敬的,這樣比來,心丫頭确然不如寶姐兒的心性,實在有些任性乖僻了,姑母心疼心丫頭,也是情理之中,但确然不該寵縱太過。”

  渠出仰天大笑起來:趙蘭心

  的确可惡,江珺寶隻有過之而無不及,丁點大的丫頭,竟然瞅着外家表姐的奴婢伶俐,硬是索要得手不說,因着那奴婢不過說了句前頭主人的好話,便下令割了奴婢的舌頭!心狠手辣到了這種地步,江大太太居然還說“一點都不驕狂”?天底下還有比這更加荒誕的笑話麼!

  忽而想起,自己竟然忘記了告訴庭大奶奶江珺寶的惡貫滿盈,渠出懊惱得直捶兇——這不行,務必要讓大奶奶知道江珺寶雖小,卻是蛇蠍心腸,千萬不能因為年紀的原因寬恕這個黃毛丫頭。

  沒等渠出“亡羊補牢”,安陸侯府三人組就已經被打臉了。

  老太太幾乎半身不遂聽完樨時的叙述,想發火,又找不到發火的理由,憋得那張富态的面孔有如充血,眉毛揚了又揚,眼睛卻沖着蘇嬷嬷看過去。

  蘇嬷嬷這回卻沖春歸發難:“大奶奶,姑娘們不明事理,你這當嫂嫂的難道就隻知放縱着姑娘們胡鬧麼?寶姑娘可是嬌客……”

  “寶姑娘是嬌客?”春歸好脾氣的沖蘇嬷嬷莞爾一笑:“我倒是認可寶姑娘是客,奈何老太太口口聲聲自家人,我不敢違逆老太太的意願,所以也隻把寶姑娘當作自家妹子,眼瞅着寶姑娘實在驕橫,沒忍住提警了幾句,誰知道寶姑娘說話越發放肆,這才導緻大妹妹幾位替我打抱不平,我也确是這樣想的,寶姑娘如此侮辱趙門女眷,倘若隻是因為她乃客人的緣故,我們便就忍氣吞聲,旁人聽說了縱然會說寶姑娘沒有教養,隻怕也會嘲笑太師府太過懦弱。”

  “大奶奶的意思是,全是惠妃娘娘的嫡親侄女,安陸侯府的嫡系嫡女的不是了?”蘇嬷嬷沉着她那張苦難深重的面容。

  “蘇嬷嬷這是在質問我了?”春歸笑容紋絲不改。

  江家大太太卻警醒了。

  要這時明火執仗的和顧氏争執,豈不成了打草驚蛇,那可就大大不利于龔氏的計劃了,蘇氏到底隻是奴婢,竟然如此沉不住氣,于是忙将橫眉豎眼的女兒拉過來,高高舉手輕輕放下往她肩上一拍:“心姐兒不領你的情,也不該遷怒你大表嫂,你這孩子,怎麼這回竟這樣大的脾性。”

  她還不及沖春歸陪笑,春歸又是一句話嗆了回去。

  “二妹妹雖然嬌憨,卻還能分得清是非黑白,沒聽信寶姑娘的挑唆,才惹得寶姑娘惱羞成怒,更甚至口出惡言,在大太太的口中,怎麼就成了我家二妹妹不領情了?難道大太太竟也贊成令嫒的話,覺着我家三妹妹仍在襁褓,就該拜見寶姑娘這表姐,領受寶姑娘的見面禮,且連四叔母都要對寶姑娘千恩萬謝的?”

  大太太直接就被這反問噎住了。

  江珺寶早就撲進了老太太的懷裡,沒有痛哭流涕,卻咬牙切齒:“姑婆,趙樨時對我不敬,活該沉塘,顧氏更是辱誨斥責寶兒,姑婆快些下令将她杖斃!”

  春歸:……

  呵呵,她到底還是低估了江家這位寶姑娘竟然可以愚狂到這樣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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