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界造純堿要用到大量的工業原料,即使是最簡單産生很多毒氣的方法,也要用到濃硫酸,濃硫酸做起來更是複雜,又是燒制礦物又是催化濃縮,還極其危險,李睿修隻求自用,并不需要取這種工業大量生産的方案,所以翻閱了許久資料,取《本草綱目》裡面記載的方法:“采蒿蓼之屬,曬幹,燒灰,以原水淋汁。”
這種方法隻需讓下人去商會裡收集蒿蓼這種草,拿回來浸泡一段時間,再晾曬幹,燒成灰燼,用水淋過濾灰燼,就能得到純堿的混合物,所需的東西在過濾下的水裡。
李睿修翻了翻家中備下的書冊,找到此段話的出處,那後面寫的是“每百引入粉面二、三斤,久則凝澱如石,連汁貨之四方,浣衣發面,甚獲利也”,這段話實說民間作坊已經在用這種方法制造發面用的的石堿,石堿洗衣服時加進去還可以去污。
李睿修覺得眼前一亮,既然民間已經大量采用此法制造發面洗衣之物,那他何必去親自生産,不必如此麻煩,李睿修直接讓劉福去山下再次尋找商戶,購買造石堿的中間之物,不加面粉之前黑乎乎的半成品,也就是草木灰,拿回來自己過濾結晶。李展本來就不是什麼老實人,這兩天天寒地凍,不能在家裡烤火,還要和劉福山上城裡來回跑,求上門去被各路商戶拒絕,三品皇親的貼身小厮帶着銀子去白受商賈的白眼,連氣焰滔天的中軍在自家都是敢怒不敢言的憋着,他真是不懂自己大人為什麼要在這個檔口買那些沒用的焦炭、礦石、爛硝石,山上已經冷的滴水成冰了,他家老爺還要造冰塊不成!
李展一肚子冷風的剛上山回禀完,沒拿到賞銀,又要被支使着明個兒一早下山,去買什麼草木灰,這玩意兒可不得到了那些窮形僻壤的山裡才能找到作坊,李睿修還要的着急,想到了什麼東西就很不得立刻拿到手裡,催着他們早去早回。
李展索性心一橫,又去庫房領了個炭火爐子,明天下山,管劉福那個傻子怎麼辦,他自己必是要暖暖活活的,他心中抱怨着,誰家爺們兒跟前的小厮要幹這個,就算跑腿勤快些,那也是在高門大院之間,最奇怪的就是這位驸馬爺偏偏放着城裡的房子不住住在山裡,他是住的寬敞了,可憐家裡的驢子,從一頭變成三頭,還頭頭都不得喘息,白白瘦了不少。
李睿修自然不知道低下人的抱怨,他又不是女孩兒,沒學過管家,以前隻是死讀書,這會兒一心撲在自己的化學實驗室上。一旦有了純堿,以前困擾着他的很多難題都迎刃而解,就連發電機都可以用之精煉修改,燈罩也能更清晰透亮了。
李睿修又讓人去後山說自己想要開窯煉琉璃,問問那些匠人哪個有技藝會燒火窯。匠人們一聽是李睿修要用人,各個十分興奮,自己雖然軍務在身不能離開但是可以聯絡認識的人,如此好機會,能夠近距離和仙人接觸,報酬也豐厚,必須給自己家、自己村争取來啊。
鋼鐵的冶煉和高溫窯還是不同的,李睿修直接把高溫窯規劃在了鋼鐵作坊旁邊,山上三進院落,但第三進沒法用,前院也住滿了下人,所以李睿修又在後山作坊旁邊就近規劃了一片區域建幾間房子給匠人們居住。
又是一筆銀子花出去,看的管事平三咋舌不已,别家大人愛買古玩粉頭,為了那些事物一擲千金,被說敗家,又怎麼比得過這位大人,一擲千金的買這些泥瓦石頭,成箱的銀票擡進琉璃廠,沒聽見個響聲,卻忙着支使人去收購草木灰,這是要擡高皂角的物價啊,這會兒劉福還沒下山呢,屋裡又傳話說要找匠人蓋屋子和高溫窯,瞅着是要燒瓷器的樣子,真不知道這位大人終日悶在房間裡哪裡就想出這麼多事情,庫房裡的大丹爐那是純銅的,如今沒了用處隻是放着落灰……
李睿修見天色徹底黑了下來,就停止了設計,準備擺飯,被中軍這麼一鬧騰,他全部的規劃都停滞了下來,反倒有些清閑,用過了晚飯,李睿修留下了三個弟妹,正屋裡炭火燒得不錯,他也正好和幾個小孩交流一番。
李睿修道:“近幾日南先生也開始上課了,你們今日學的哪段書?”
李睿傑先道:“先生又講了《大學》,隻講第一段,講了三綱八目。”
李睿修問道:“怎麼又講了大學篇,那可是有所得?”
大學篇為四書的第一部,以前在李家,正式進學第一篇就學的是大學,李睿修怎麼都想不明白怎麼南先生又講了大學,還對着第一段講了一整天。
李睿鑫道:“雖然重學了大學,但是讀完四書後再去讀,也有所感悟,重看三綱八目的确提綱挈領,往日學的書也有一種被串聯起來的感覺,八目雖然分類,可如今感覺還是有承繼之勢,弟以為是以‘正心’為本,隻有正心,才能‘修身’,而正心了,自然能夠‘誠意’。”
李睿修想了想,道:“八目的确内外兼修,又以修己為最重要,想來南先生也是有意給你們重新點明,接下來就要重新詳細的串講四書了。”
李睿傑道:“先生的确說要把四書重新再講,這次不以書目為分割,而是交叉講授,讓我二人課下熟記書中内容。”李睿修點頭稱是,複又想起仙界的教書内容,那是以“德智體美勞”為本,對數理化看的很重,四書中的道理反而是循序漸進,以輔助的方式漸漸影響孩子,小時講究修己,慢慢的提出要助人,落點在于要明理。李睿修聽到了李玉嬌咯咯的笑聲,蒙着眼睛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卻又想到這樣一個小姑娘,終日聽着南先生在書房裡講大道理也着實有趣。
他忽然來了興趣,問道:“我問個偏得問題吧,知道你二人平日願意看些雜書,那可背的過九九乘法歌訣。”
李睿鑫笑道:“幼時跟着背過,如今幾年不看了,可修大哥要問,我竟突然間還想的起來。”說罷,李睿鑫背起了歌訣。
李睿傑也是能背過的,他卻沒有接話開口,看了看李睿修,沒從對方臉上看出什麼表情,想到下人們紛紛議論安王憤怒離開自家府宅,又和大哥有了沖突,所以大哥現在要轉而為商了嗎?他年紀畢竟還小,驟然失去父母家族,朦朦胧胧感覺到家裡的危機,忍不住悲從中來,情緒低落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