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若飛對谷天琪的機靈和看問題的敏銳,從心裡贊歎,他想要是假以時日的好好培養,以後應該會成為一個出色的指揮官,哪怕是搞地下抗日工作,都是一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他正想通過他的分析,來進一步判斷谷天琪認識問題的深度,組織卸車的鄭三明跑過來喊道:“老大,五輛馬車上的破海帶全部卸完,聽後長官命令,下步怎麼行動?”
嚴若飛站起來,端着望遠鏡往西面注視了好半天,轉身對鄧方明下達命令:“老鄧,你把海帶往山裡深處轉移,派出一支小隊在周邊警戒,馬上打開打成捆的海帶,把裡面的東西取出來,然後用樹枝野草把這些寶貝重新打包做好僞裝,一會兒幾個排的弟兄們撤回來,統一行動。”
他轉身看着身後一百米左右的一個高地,對鄭三明命令道:“你帶尖刀排的弟兄占領那個高地,在最高的樹上和高地附近方圓二百米,安排暗哨和流動哨,發現敵情,馬上示警,行動。”
嚴若飛又對李小奎命令道:“命令劉成的偵察排,王濤的重火力排,打援接應的六排和進城騷擾敵人的四排,還有在上莊口子附近阻擊敵人增援的五排,馬上分批次向我靠攏,告訴他們,行動中要密切注意一切可疑的人和難以理解的突發情況,不得掉以輕心,好啦,快點傳達我的命令。”
他下達完命令,心裡輕松多了,這一次多方位的展開對敵行動,總算告一段落,現在還不知隊伍的傷亡和武器裝備的損失,究竟會是一個什麼結果,他不免搖了搖頭。
身邊的連部書記官谷天琪,走前一步問道:“長官,你說我說的第二件事,你現在承認嗎?”
嚴若飛皺起眉頭說道:“有些事情不要追的那麼緊,點到為止,見好就收,你要是把長官的什麼事都看得那麼明白,那這個長官會處處提防你,你小子往後的日子就不好過了。”
谷天琪沒想到眼前這個有文化、有膽略、有智謀的長官,竟會當着他的面說出這種話,他一時心裡糾結的有點别扭,心想自己是不是看錯人了?這個看起來非常大度的長官,怎麼會有這麼龌蹉的思想意識,太、這也太叫我失望了。”
李小奎指着煙威路西面說道:“老大,你看到了嗎,咱們的大部隊陸續從公路北面,越過公路沖上了昆嵛山北麓的餘脈,時間不長就會跟咱們會合。”
他說着打了一聲哀歎:“哎呀,現在看到這麼多弟兄們又彙聚在一起,這心裡的感受真的很好,隻是每次等戰鬥結束,又有好多認識和不認識的弟兄,戰死在戰場上,我能活着真是大幸啊。”
“你特麼的怎麼這麼悲觀?要打仗就會有犧牲,尤其是跟兇狠的小鬼子交戰,你不拿出勇氣狠狠的殺敵人,敵人就會要了你的命,你要有堅定的信心,在殘忍的鬼子面前,隻有機智勇敢的不怕死,才能在最大範圍消滅小鬼子,保護自己,這道理我不是經常給你們說嗎?怎麼到現在,一次戰役下來,就特麼的如此情緒低落,用不用我單獨給你上上課?”
李小奎馬上回答道:“老大,不是我怕死不敢再打仗殺鬼子,我是、我是......。”
“好啦,我知道你的心理,可我也不好受啊,每次打完一仗,每一個再也回不來的弟兄,好像總在我的眼前晃,夜裡在夢中都會夢到弟兄們端着槍沖進鬼子群,一腔熱血灑在殺敵的戰場上,我為有這樣英勇殺敵的好兄弟,驕傲啊。”
嚴若飛說着眼裡噙滿了淚,他擡起頭,好像是在看天上已經偏西的太陽,緊咬着下嘴唇,硬是把眼淚在秋風中風幹。
過了大約半個時辰,大部隊陸陸續續趕到了彙合的地點,幾個排長走到嚴若飛跟前,立正報告:“報告長官,抗戰兄弟連各排向你報到。”
嚴若飛看着眼前的幾個排長,一個個的臉上、身上被血迹染紅,軍裝已經破爛不堪,有的吊着胳膊,有的頭上纏着帶血的布條。可他們的眼神,顯露出來的是一種堅韌不拔和甯死不屈的英雄氣概。
他一個個握着弟兄們的手,有些激動的說道:“弟兄們,你們跟着我嚴若飛受苦了,可我們是中國的軍人,是頂天立地的爺們,打鬼子保家衛國,是我們這一代軍人的責任,我不想給你們過多的安慰和贊賞,因為我們是這近千抗戰兄弟連弟兄們的脊梁,隻要我們的腰挺直了,弟兄們就會跟我們一如既往的殺鬼子。”
嚴若飛放眼掃視着傷痕累累的各級長官,以及剛從戰場上轉移到這裡的弟兄們,他心中感慨萬分,可這裡還是在敵人活動的中心地帶,不允許他過多的占用時間,作戰後總結。
他嚴肅的命令道:“所有排以上的長官聽我的命令,命令尖刀排按照我指定的路線,在大部隊前面搜索前進,重火力排斷後警戒,偵察排在大部隊行動的兩側護衛,五排的弟兄和四排的一部,背上海帶和其他捆綁起來的物資,走在隊伍中間。”
他對四排長命令道:“四排的另一部弟兄照顧傷病員,跟随大部隊行動,接到我的命令,再隐蔽的把傷員轉移到羊角山。”
嚴若飛接着命令道:“大部隊轉移後,劉子松帶領六排,馬上分散開隐蔽,等到天黑下來,要是沒有發現敵人,加快行軍速度,到達預定地點接受新的戰鬥任務。”
下達完命令,嚴若飛嚴厲的低聲問道:“都特麼聽清楚了沒有?好,馬上行動。”
大部隊有條不紊的開始向昆嵛山北麓餘脈的西南方向撤離,一路上軍紀嚴明,不得大聲說話,每個排按照行動路線,快速跟進。
這些剛退出戰場的士兵,不知長官又要對敵展開什麼大的戰役,一路狐疑的猜測。
他們看到五排和部分四排的士兵,身背大小不一打成捆的破海帶,以及外面用樹枝茅草裹起來,打捆不知是什麼寶貝的東西。
有的低聲罵道:“誰都不稀罕的破海帶,還當成寶貝的舍命從城裡偷運出來,也不知咱們這個混蛋長官,又在發什麼瘋,真是叫人看不懂。”
有的反駁道:“你特麼的閉上你的臭嘴,老大每次剛開始幹的事,都叫人看不明白,可到後來才發現,原來這裡面藏着這麼大的機密,你們說是不是啊?”
還有的士兵更加疑惑:“咱們的豹頭山大本營在東南面,這特麼的一直往西南進軍,這又是在搞什麼鬼?”
部隊的士氣還算可以,沒有因為剛打完仗就急行軍大發牢騷,而是很守規矩的聽從命令,向着長官既定的行軍路線進發。
走在後面的趙掌櫃,看着這支大部隊,在嚴若飛的指揮下,戰鬥英勇,紀律嚴明,打起小鬼子毫不退縮,不由的從心裡佩服,佩服嚴若飛,這麼年輕就能指揮這麼大的一支連隊,再說看這近千人的部隊,哪是一個連那?簡直足夠一個團的兵員裝備了。
他邊走邊問身邊的鄧方明:“鄧、鄧督導員,你們這是一支什麼隊伍?怎麼看起來好像沒有頂頭上司,軍事行動完全根據你們了解的敵情,用不上上頭批準,竟這麼自如的活動,真是叫人很納悶。”
鄧方明已經知道趙掌櫃的身份,他低聲說道:“老哥,我們這支部隊,原來是國民黨三師的獨立連,後來三師接到上峰不抵抗的命令,退卻到昆嵛山南麓的文成縣,我們老大嚴若飛,這個少校連長不知用什麼辦法,說通了師座,前後留下來七八個整編連,為了不被不抵抗的上峰知道,也是為了迷惑新牟戰區的敵人,不敢根據兵員和裝備,擴編這支部隊的番号,隻得以抗戰兄弟連的旗号,隐蔽的在昆嵛山北麓堅持抗日打小鬼子。”
他頓了一下接着說道:“說出來你都不相信,我們這支部隊,現在是沒爹沒娘的孩子,國民黨三師,不敢把這支打鬼子的部隊列入三師序列,一切武器裝備、糧食和冬棉,都要自己解決,嗨,就連軍饷都不給往下發,老趙,你說這支部隊有意思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