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落幕,夕陽最後一點餘晖灑過整個壽陽城,紅磚灰瓦也再次恢複了它們應有的色彩。
陽春街上,人來人往,絡繹不絕,忙碌了一天的人們收拾着東西開始返家,縱使頭上滿是勤勞的汗水,可捧着手中來之不易的收入還是讓他們臉上挂滿了欣慰的笑容。
黑夜并不代表結束,對于這天子之地的京都壽陽來說更隻是才剛剛開始。
夜幕下,各大酒樓、青樓、路邊的簡易小攤紛紛在門頭前将鮮紅的大燈籠高高挂起,如果此時站在壽陽城的城垣上眺望,古老的壽陽城就像披上了一層厚厚的紅妝,好像待嫁的新娘。
蘇恒靜靜欣賞着夜色下的壽陽城,古樸而不失華麗,趙瑾瑜說白日在國子監拉攏到了一批學子,今晚打算出來見上一面,怎麼說如今蘇恒也是趙瑾瑜手下第一人,自然要和這些投靠趙瑾瑜的學子們認識一下。
蘇恒對壽陽城不熟,緊緊跟在趙瑾瑜身後,不時的欣賞下夜間的風土人情,另一邊的陳德到是目不斜視,專心負責保護趙瑾瑜和蘇恒的安全。
蘇恒也是剛剛才知道陳德這個老太監居然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以前都是他一直在保護趙瑾瑜的安全的。
時辰過得很快,很快一個年輕書生出現在蘇恒等人面前,那年輕書生先是恭敬的沖着趙瑾瑜行了個禮,然後又面帶微笑的看着蘇恒,拱手道:“想必這位就是蘇恒蘇先生了吧,小生王志,久聞先生大名,今日終得一見,實乃幸事。”
王志話音剛落,趙瑾瑜就開口說道:“蘇先生,今日我和王志有過短短交流,我覺得他才華不錯,很有學問,而且一直仰慕先生,哈哈,以後你們可以多多交流下。”
聽完趙瑾瑜的話,蘇恒自然是客氣的回應了幾句,對于所謂的仰慕已久,他心裡明白,這隻是客套話罷了,畢竟自己不過剛來京城短短時日,還未建立功勳,雖然在演武營擊敗了趙牧,可還沒有達到讓人仰慕的程度。
由王志引路,幾人來到壽陽城内最近新開的酒樓,朝陽客棧。
看到趙瑾瑜後,酒樓門口等候多時的十幾位學子立刻齊齊走了過來,恭敬的行了個禮,然後又和蘇恒打了個招呼,相互介紹了一番,面對蘇恒,目前趙瑾瑜手下第一人,他們自然是恭恭敬敬。
之後便是熱情的簇擁着趙瑾瑜和蘇恒走進酒樓。
一共十幾人,正是趙瑾瑜今日在國子監拉攏到的學子們,聽趙瑾瑜所說,這些人多是出自三流世家,唯有王志出自二流世家。
而且除了王志有些才華外,其他人撐死也就隻能做個書寫文章的小史,不過趙瑾瑜沒有辦法,他根基不穩,手上沒有什麼勢力,國子監那些出自大家族的學子們自然是不會看上他,所以來投靠的都是這些末流世家子弟,不過既然有人來投,他總不能拒絕,也隻好硬着頭皮接納了這些人。
進入酒樓之後,王志突然面有愧色的說道:“九公子,其實這朝陽客棧的背後老闆就是我們王家,之前我有所隐瞞,請九公子見諒。”
趙瑾瑜出宮後自然不能大張旗鼓的宣稱自己是大楚的九皇子,雖然壽陽城戒備森嚴,可隐藏在暗中的反賊也有不少,這些反賊時時刻刻想着颠覆大楚的江山,如果知道趙瑾瑜的身份,必定大難臨頭,所以在外面,衆人就稱呼他為九公子。
看到王志這幅模樣,趙瑾瑜一陣愣然,好在旁邊的蘇恒暗中提醒,立刻打着哈哈笑道:“沒事,以後都是自家人了,關照下自家人的生意也是應該的。”
趙瑾瑜沒有責怪,反而還出言緩解了下氣氛,王志立刻松了口氣,神色也輕松了不少,其他十幾位學子看到趙瑾瑜絲毫沒有皇子的架子,也都露出了輕松的笑容。
一直暗中觀察衆人神色的蘇恒看到衆人的反應後也滿意的點了點頭,雖然趙瑾瑜此時身上毫無皇室子弟氣概,甚至有些偏向于市井小民,不過也正是這份平易近人才可以幫助他得到更多,比如這人心。
“公子,一切都準備好了。”
畢竟是王志的自家産業,早已接到通知的掌櫃先是和王志打了個招呼,然後恭恭敬敬的引領着蘇恒他們去了樓上的天字号房,然後輕聲離去。
相繼落座之後,蘇恒也注意了下人數,一共有十二名學子,全是世家子弟,沒有寒門學子一人,雖然各朝各代都啟用過種種國策來提拔寒門學子,可是世家的優越感和優勢不是一日形成的,比如這國子監,它不像白鳳樓,這座楚國最高等學府寒門子弟少的可憐,大部分人都是出自世家。
士農工商,千年來,不曾改變。
夥計将菜宴,酒壇陸續上齊後,王志第一個站起了身。
九公子,蘇先生,今天我們有幸和您等同桌,我先幹為敬。”
王志此時沒有了平常的溫文儒雅,少了分君子味道,多了些江湖豪俠的氣概,他直接端起桌上盛滿的酒碗,一幹二淨。
氣氛很快感染了其他的學子,他們紛紛站起身,端着酒碗,說着客套話,準備學王志一樣一口幹下。
咚咚……
天字号房門外傳來敲門聲,喝在興頭上的王志先是歉意一笑,然後讓敲門人進來。
敲門的正是客棧的掌櫃,隻見他面色陰沉的走到王志身邊:“少爺,外面有人鬧事。”
如果是一般的地痞流氓鬧事,掌櫃的根本不用親自進來,直接讓客棧内的酒保解決就可以了,顯然外面這角色有些難纏。
聽了掌櫃的話,王志臉色也變得有些難看了,今天請趙瑾瑜過來,就是想在這位自己未來要效忠的人面前展示一下王家的實力,可沒想到才第一天就出現了這樣的狀況,這極可能會影響他王家以後在趙瑾瑜心中的地位。
“九公子,您稍坐片刻,我先出去看看。”王志說完後轉身離去,這一刻,他恨不得把搗亂的人千刀萬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