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歸來去
“我死了嗎?這是在哪?”
“少爺,你總算醒了!這裡是楚府啊。”
“你是誰?”
“我是杜鵑,你的丫鬟,少爺你不記得我了?幾天前你騎馬摔了下來,昏迷了十多天呢。”
“杜鵑?騎馬?昏迷?”
……
門前有雪,大雪覆蓋了整片街區,這寒冷的季節裡大夥都貓在房内,坐在爐火邊磕着瓜子取暖。瑞雪兆豐年,今年的雪下的特别大,想必來年的收成必定是極好的。
楚行歌從屋内走了出來,站在檐下望着院中飄落的大雪,下意識地緊了緊身上的裘衣,好冷!
相較于冬季帶來的寒冷,他更不适應呆在房間跟一群人磕着瓜子烤着碳火的感覺,或許是平日裡熱鬧慣了,此時他隻想安靜安靜,看看雪,想想事。
想什麼呢?
想回去,回到二十一世紀!
這是他來到這個陌生的世界的第十三天,他用了十三天才接受了自己穿越了這個事實。心裡雖想着既來之則安之,來了就踏踏實實地過日子,可還是有些不甘心,前世自己努力換來的一切最後卻成全了那個賤人與她的小白臉。
楚行歌從丫鬟杜鵑那旁敲側擊地對這個世界有了個大緻的了解。
這個朝代的皇帝姓李,國号大唐,似乎與曆史上的李唐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系,卻又有些不同。
時值唐曆貞觀二十一年,這個本該是唐太宗李世民當朝的年份,天子卻不是李世民,而是個嶄新的從未在曆史上留下一絲記錄的新皇帝,稱為慶宗。
這些是國家大事,楚行歌沒心情也沒時間去了解,他在意的是另一件事,關于自己在這裡的身份。
楚府在長安算是大戶,其家主楚遠道是當朝戶部三品尚書,掌管着大唐的經濟财政命脈。好死不死,這個楚遠道便是楚行歌在這個世界的爹,所以穿越後的他由一個商人搖身一變成了個官二代。
楚行歌覺得這個老爹似乎不怎麼關心自己,來到楚府十三天,他一直呆在這個小院,還未與楚遠道謀過面,兒子重傷了十多天,當父親的卻連瞧都不來瞧一眼,這對父子得有多恨彼此,當從杜鵑嘴裡聽到另一件事後,他有些明白了其中的原因。
說到底自己的身份隻不過是戶部尚書的某個私生子,雖在府裡謀了個小院,卻豪無地位可言,這偌大的院子,除了自己與那個愛燒香拜佛的母親外,隻有兩個丫鬟,一個叫杜鵑,另一個叫黃鹂。
楚行歌苦笑着歎了口氣,伸手托住一片雪花,看着它在手中融化,涼涼的,很刺骨,就算是私生子,也總該能撈點盤纏離開這裡吧,再呆下去非得悶出病不可。
房門輕啟,有人從房内走了出來,來人正是唐行歌的丫鬟杜鵑,杜鵑年紀不大,看着也就十三四歲的樣子,行事還算幹練,瘦小的身闆上套了好幾層布襖,将她套成個大胖子,這丫頭應該也很怕冷。
杜鵑手裡提了件裘衣,走上前來踮起腳尖将裘衣搭在楚行歌肩上,搓着手掌,“少爺,外邊天涼,你身子骨剛痊愈,切勿受涼了。随我進去吧,方才黃鹂那邊來傳話,說夫人叫你過去一趟。”
“母親有事找我?”唐行歌蹙了蹙眉,前幾天他見過母親戚氏,看得出戚氏對自己很關心,總是噓寒問暖的。可前世他是個三十老幾事業有成的男人,雖然重生在十七歲的楚行歌身上,思想意識卻始終保持着三十多歲的思想。戚氏年紀才三十七歲,比前世的他僅僅大了五歲不到,叫一個隻大自己五歲的女人母親,楚行歌總覺得很奇怪。
這些日子他總是試着避開戚氏,一來是與戚氏呆在一起他總有一種罪惡感,畢竟自己是靠占用戚氏兒子的身體才又活了一次,總覺得虧欠她什麼。二來則是怕被戚氏發現自己的秘密,這天底下最了解的孩子的自然是孩子的父母,相處久了,總會露出端倪。
杜鵑捏着下巴思索了片刻後,突然笑了起來,輕聲說道:“少爺,我猜想夫人找你過去肯定是要商量幾日之後老爺壽辰之事。”
“老爺壽辰?”楚行歌眉頭蹙的更深,真是怕什麼就來什麼,他自打重生後除了見過戚氏與兩個丫鬟外,再沒見過楚府其他人,楚遠道大壽,自己便免不了要出去應酬一番,這萬一露陷了……還是得趁早溜走為妙啊!
杜鵑俏皮道:“老爺五十大壽,我聽夥工小張說,這幾日府裡就開始籌辦了,說是要為老爺風風光光地辦這個壽辰,嘻嘻,到時又有好吃的了。”
杜鵑六歲那年便被賣進楚府為奴,好在她跟了個好主子,平日裡戚氏拿她當女兒看待,一些重活粗活都是叫院外的仆人來做。
這個年代的仆人是可悲的,因為家庭的貧窮,他們自小便被賣到富貴人家為奴,賣身契一簽就是一輩子,若能跟到個好主子還算好,萬一跟了個不把下人當人看的主,往後的日子還指不定會過成哪樣。
府邸的丫鬟都喜歡自家府裡有喜事,一來她們能拿到喜錢,二來也能見識見識府邸外面的大人物,沒準哪天就被富貴人家瞧上,被買去做個小妾也是好的。
戚氏就在屋内,楚行歌在門前駐足片刻後,深吸了口氣,輕輕推開木門,走了進去。
屋内有火爐燒的旺盛,戚氏靠在藤椅上将雙手攤在火爐邊上取暖,她身邊丫鬟黃鹂緊挨着她坐着,手裡磕着瓜子,見楚行歌走了進來,急忙放下瓜子,替他搬來了椅子。
楚行歌嗅到了一絲香味,這味道他很熟悉,這幾日每次進戚氏房間請安,他都能聞到這股味道,這是廟裡的香味,戚氏又燒香拜佛了。
“行歌給母親請安了,母親找孩兒來有事吩咐?”楚行歌微微躬身,恭敬地行了個禮後,便坐在戚氏旁邊不再言語。
戚氏拉起楚行歌的手捂在手心,感受到一股冰涼,眉頭輕佻,輕聲責備道:“行兒,你又到外面看雪了,這種天氣還是少出門為好,免得凍壞了身子。”
“謝謝母親關心!孩兒身體已經好多了。”楚行歌将手從戚氏手中抽了出來,為了不引起戚氏懷疑,他動作很輕緩,看似漫不經心。
戚氏抿嘴笑了笑,接着說道:“再過幾日就是你父親五十大壽,我聽說你兩位哥哥早就備好了禮物,你呀,這幾日也得去準備下,免得到時兩手空空,又惹你父親不高興了。”
楚遠道有三個兒子,前兩個都是正統夫人韓氏所生,唯獨楚行歌是個私生子,三年前才被楚遠道接進楚府,楚行歌雖還未見過兩位兄長,卻從戚氏口中隐隐聽到了一些兄弟不和的味道。
“行兒,我知道你恨你父親,可他畢竟是你父親。你那二位兄長平時若是對你有些刁難,你忍忍也就過去了。我呀,現在最希望的就是你能快快長大,等你父親壽辰辦完,我就去讓他給你找個夫人回來。”
自己恨楚遠道?二位兄長刁難自己?楚行歌眯眼思索了片刻,看來這個家确實不好呆啊!
至于找個夫人這事,這個可以有,這大冷天有個人暖被窩也是好的。
“夫人,我看這次少爺一定要準備個好點的禮物,不能被那兩位公子給比下去,免得他們又欺負到頭上來了。”
一旁杜鵑噘着嘴替這娘倆憤憤不平,這些年她講戚氏母子所遭遇的一切都看在眼裡,戚氏對她好,她都記在心裡,每當戚氏母子被欺負時,杜鵑總是氣的牙癢癢。
黃鹂點頭認可了杜鵑的說法,插話道:“就是,那兩位少爺實在是太過分了,不是他們兩從中作梗,我們少爺怎麼會從馬上摔下……”
“你閉嘴!”不等黃鹂說完,戚氏便狠狠瞪了她一眼,打斷了她繼續往下說。
聽完這些對話楚行歌很郁悶,黃鹂的意思是自己半個月前從馬上摔下來這事還另有隐情,應該是大哥與二哥故意想害死自己,顯然他們成功了,卻在陰差陽錯間卻讓自己的靈魂占據了楚行歌的身體,重活了一次,這是得感謝那二位哥哥呢,還是痕他們呢!
“看來日後還得提防着那兩位哥哥才行。等攢夠銀子就離開這裡,去他娘的宅鬥,不就是一個破院子,誰稀罕跟他們争。”
楚行歌開始謀劃逃跑計劃,二十一世紀估計是回不去了,那便隻能在這個世界好好呆着,少去招惹那兩位二世祖,目前攢錢才是當下最主要的任務。可若要賺錢,第一步便是要離開這個小院,這次父親五十大壽,剛好給了自己走出楚府去外面看看的契機。
“母親,明日我想出府轉轉,一來孩兒病情剛好,想出去透透氣,二來也好去替父親準備準備壽禮。”
“嗯,是該出去走走了,明兒個就叫杜鵑陪你去吧。”
“謝謝母親,那孩兒先告退了!”
“去吧,我也有些困了,這年紀大了,天氣一冷身子骨就扛不住……對了,明天叫杜鵑去櫃上給你取點錢來,出門去身上總得帶點錢,方便辦事。”
“嗯”!楚行歌眼中開始放光,尋思着明天拿到錢便找個機會離開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