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子顔不解問:“姑娘身手已經如此了得,為何還要學?”
李呵說:“比我厲害的大有人在,比如那天在竹林遇襲,那個蒙臉人就勝過我許多,我希望下次、、、以後再遇上敵人之時可以變得更強。”
張子顔說:“那好,我去給你安排,還我,家父要幫你找太醫的事,因為皇上最近身體不适,太醫們都忙得不可開交,所以還要再等等。”
李呵說:“等等也沒關系,麻煩你們為我操心了。”
張子顔說:“我的命是姑娘救的,當日要不是姑娘踢掉兇徒手中的刀,我早已不在人世,所以我為姑娘做任何事都是應該的。”
李呵說:“聽蘇振說,他在城裡開醫館,既然他也是個大夫,也許我可以去他那看一下。”
張子顔說:“如果你想去,我這就命人備轎。”
李呵淡淡的說:“也不用急着去。”
這晚,馮毅把店裡的事交給施林、蘇振等人,他穿着一新,帶着禮物去了秋茹那兒。
秋茹說:“聽聞公子醫館中這幾天出了個‘魔像炫影’的節目,好不熱鬧。”
馮毅說:“就是個新奇的小玩意,下次我就帶來給姑娘看看。”
秋茹說:“好,那我就先謝過了。”
這時丫環翠瑩進來禀報說:“主人,王大人來了,在前廳候見。”
秋茹說:“你去告訴他,我今晚沒空,叫他先回去吧。”
翠瑩便出去傳話。
秋茹對馮毅說:“我今天感到有點乏力,不能為你彈奏唱歌,隻能陪你閑聊,希望你不要見怪。”
馮毅見她為自己推掉其他客人,心中已是不安,連忙說:“姑娘哪裡話,能與姑娘把盞夜話,已是在下天大的榮幸了。”
秋茹問:“公子初到臨安,家鄉是哪裡?家中還有什麼人?”
馮毅說:“在下來自陝西,已經沒有親人,姑娘你又是哪裡人?”
“我來自汴梁,靖康之前,我們家是名門望族,我自幼習得琴棋書畫,金兵破城,我家被劫掠焚毀,除了我,親人悉數遭難,我由管家帶着逃往江南,然後他将我賣到妓院。”秋茹說着這些時,語氣平靜,就好像在說别人的故事,也許是已經麻木了,又或者還有比這更慘痛的。
馮毅忽然覺得嘴裡的酒都有了一絲苦澀。
秋茹用手摸着馮毅送回來的那套她親手做的衣服,幽幽的說:“本來我已經不會再相信别人,尤其是男人,直到他的出現。”她凄然地一笑,那心酸的向往和回憶。
她繼續說:“幾年前,臨安第一名妓是另有其人,我聲名鵲起,原來的第一名妓不願被我搶了風頭,夜裡派人把我擄到西湖邊,要将我活埋,是他出手救了我,那時開始,我對自己說,我可以相信男人了,隻相信他一人。”
馮毅問:“他是位将軍,對嗎?”
秋茹點點頭說:“宋紹興七年,僞齊攻占隋州,當時我剛開始為他做這件衣服,就收到了他戰死的消息。”
馮毅又問:“我長得像他嗎?”
秋茹點頭說:“那天晚上,你出手救我,我差點就以為是他尚在人世,他回來找我了,又或者是他的陰魂回來保護嗚嗚、、、”秋茹再也控制不住哭了起來。
馮毅坐到她身旁,拿出手帕給她,秋茹接過,一下子撲進他懷裡,越哭越傷心。
馮毅滿懷同情和憐惜,但他不知如何去安慰,在如此慘情面前,任何的安慰都顯得蒼白無力,他隻能輕輕的拍着她的肩膀,讓她盡情地哭。他以前一直以為自己很不幸,其實這世上比他更不幸的還大有人在。
“魔像炫影”開門迎客到了第四天,雖然已經漲到四百文錢看一次,但觀衆仍是熱情不減,這裡沒有競争對手,完全是壟斷經營。到了下午,漲到五百文,這樣一天就有三萬多文錢的收入,一個月下來就是百萬,相當于現代的五十萬了。有了錢可以做更大的買賣賺更多的錢,可以在這買屋置地過好日子,如果不想在這過想回去了,就把錢兌成黃金帶走,也不枉走這一遭了。
馮毅挨在躺椅上一邊閉目養神,一邊思索着下一步的商業大計的時候,小彩過來欣喜的低聲說:“師父,李呵姐姐來了。”
他一下子從躺椅上彈起,果然見到李呵正走進門口,今天她穿得很樸素,沒有穿金戴銀,但一身古裝打扮仍是十分迷人。張子顔和十多名丫環随從跟在後面,門口停了兩輛裝飾豪華的馬車。
李呵見了馮毅,馬上低頭避開他的目光。
蘇振從裡面出來,張子顔抱拳說:“蘇大夫,馮大夫,來打擾了。”
蘇振抱拳說:“哪裡哪裡,張公子,李呵,歡迎,歡迎。”
馮毅隻是象征式的抱拳,不作聲。
李呵說:“我聽聞你在這開了醫館,便想來讓你看看。”
蘇振說:“好,裡面請。”便帶她到屏風後面的診室,張子顔也想跟着進去,馮毅把他一攔說:“張公子,裡面是病人就診的地方,請留步。”
張子顔連忙說:“抱歉,我不知情。”
蘇振幫李呵診了脈,問了一些飲食睡眠做夢之類的情況,說:“你的身體一切都正常,可就是無法記起從前的事情,這裡也沒有條件給你做詳細的檢測,我不敢給你亂開藥,隻能給你開一些補心安神的方子。”
李呵說:“張公子已為我請過大夫,開了很多藥,再過一段時間就會給我請太醫來看,我來這,主要是想見見你,蘇振,你不會真的是朝廷欽犯吧?”
蘇振說:“如果我是朝廷欽犯,我還敢在這天子腳下打開門做生意嗎。我們去救那個人,是因為她應該救。”
李呵點點頭說:“你是我在這裡認識的第一個人,我真不希望你是個壞人,也許你還能再告訴我一些我的情況。”
蘇振說:“我已經跟你說過,你是為了救我才跟我一起摔下懸崖的,我也是聽到别人,就是馮毅,他喊你的名字,我才知道的,我們之前根本不認識。”
李呵眼裡閃過一些失望而複雜的神色。
蘇振說:“馮毅是為了找你而來到這裡的,雖然我不了解那麼多,但我相信你們曾經是一對戀人,他應該會知道很多關于你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