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姑娘的話,奴婢不敢忘
就在這時,門外響起了敲門聲,緊接着,花媽媽那喜悅難掩的催促聲便傳了進來:“紅衣啊,你準備好了沒有?外面客人都等着呢!”
聽到聲音,安離玥和小雲下意識的朝門口望去,眉峰更是不自覺的微微蹙起。細看之下,兩人的眸底皆不約而同的閃過一絲不悅。
望了房門一眼,小雲很快就收回了視線,看向安離玥,目光灼灼且堅定無比,好似下定了決心般,神色嚴肅而認真的道:“姑娘的話,奴婢不敢忘。”
雙眸定定的看着小雲,安離玥似乎在審視着什麼,眼睛眨也不眨的,不放過小雲臉上的任何一絲微小的表情,搞得小雲心惶惶的,以為安離玥這是在懷疑她、不相信她。
“姑娘跟奴婢說的話,奴婢真的句句都記在心裡……”
“好了。”安離玥并不是不相信小雲,隻是想看看她的決心到底有多堅定,卻不曾想她會誤以為自己懷疑她,于是開口打斷她的解釋,緩緩道,“既然如此,你應該知道待會該怎麼做了吧?”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到了這一刻,小雲也知道自己已經沒有别的更好的選擇,隻能深吸一口氣,點頭應道:“姑娘放心,奴婢知道該怎麼做。”
“嗯。”安離玥螓首輕點,如幽潭般的雙眸靜靜的望着前方,澄澈冷冽,深不見底,腦海中的思緒似乎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這麼清明。
馬上就到她上台梳弄的時辰了,而成敗就在此一舉。若是小雲待會能夠順利完成她所交代的事情,那她們今夜就可以擺脫這個煙花之地;而小雲若是不能完成她所交代的事情的話,那她将會……
雖然身子使不上力,但一想到事情敗了,安離玥的手還是忍不住緊握成拳。
如果真有那一刻,那明年的今夜便會是她安離玥的忌日。
不論如何,她是不會讓那些人動她的。她一日是李逸軒的妻,便一輩子都是!
如蝶翼般的睫毛微微撲閃了一下,安離玥斂去眸底的思緒,轉眸看向小雲,朱唇輕啟,聲音很淡,但言語中所流露的關心卻讓小雲整個人都暖了起來:“小心點。”
眼底暈着一絲因為感動而帶出的濕潤,小雲看着安離玥冷豔絕美的容顔,當下眼睛連眨都不敢眨,生怕一不小心,眼底的溫熱便會奪眶而出。
“多謝姑娘關心,奴婢一定會謹慎行事的。”
小雲知道,今天晚上,不僅僅是安離玥脫身的好時機,也是她脫身的好時機。因為安離玥是一個既善良又容易心軟的人,是絕不會抛下她而一個人離開的。
而今天晚上,安離玥的計劃隻許成功不許失敗!否則,她的下場可想而知,一定會比安離玥更慘!
想到這兒,小雲的眸光頓時深了幾分,與早上聽到安離玥的話時所流露出來的神色截然不同,多了一抹與她年紀格格不入的深沉和淩厲。
隻不過,此時的安離玥并沒有看向小雲,是以沒有察覺到小雲的異樣。
門外,花媽媽久久沒有得到安離玥的回應,以為她出了什麼事,心一慌,連連敲門帶喊道:“紅衣?你在裡面嗎?外面的客人都等急了,你好了沒有?”
再次聽到花媽媽的聲音,安離玥和小雲相視了一眼。
見安離玥向她點頭,小雲這才上前開門。
一開門就看見花媽媽在門外等得有些焦急,好像害怕自己的搖錢樹沒了似的,小雲的眸底極快的閃過一道暗芒,面上卻是依然笑臉相迎,一副唯諾恭維的模樣:“花媽媽您來了,紅衣姑娘已經準備好了,可以出去了。”
見小雲這麼久才來開門,花媽媽心裡是很不高興的,不過一看到她身後的安離玥,那一雙貪婪的雙眸便忍不住放光,心裡的不快也在這一瞬消失得無影無蹤。
一腳跨進房門,花媽媽也不知道是有意的還是無意的,在進門的時候不小心撞了小雲一下,然後越過她的身子直接來到安離玥身旁。
圍着安離玥轉了一圈,花媽媽嘴角的笑意比方才更甚,雙眼更是冒着精光,仿佛站在她眼前的不是人,而是一顆挂滿了金子的搖錢樹一般:“不愧是花媽媽我一眼就看上了的人,瞧這小臉蛋,還有這小身闆,啧啧,真是個撩人的小妖精!”
說罷,花媽媽眼尖的拿起一旁的面紗給安離玥戴上,然後迫不及待的拉起她的手就要往外走。
左手蓦地被人拉着,安離玥皺眉,下意識的想要掙開,怎奈身子使不上力,根本就反抗不了。
感受到來自後方的力道,花媽媽突然恍然大悟,當即轉身來到安離玥的身旁,手上的動作也由拉着安離玥的手改成扶着安離玥的身子,嘴裡雖然不斷的埋怨自己的心急,但嘴角的笑意卻是不變,一如既往的燦爛:“瞧我這記性,竟然把這事給忘了。紅衣啊,來,走慢點,别跌倒了。都怪媽媽心急,忘了你現在身子還使不上力,還好媽媽反應快,否則的話,你要是哪裡磕到碰到了,讓媽媽待會怎麼和客人們交代啊。”
随着花媽媽的靠近,安離玥隻覺一股濃郁的胭脂粉味撲面而來,讓她險些被嗆到。
眉頭幾不可見的微微蹙起,安離玥抿唇不語,心裡雖然不悅,卻是另有考量。
當下,安離玥也沒有太去在意花媽媽的話,隻是擔心待會小雲能不能順利行事。
從房間到前方舞台的距離并不遠,正常人的話,一炷香就可以到了,但因為安離玥目前的特殊情況,這一段路竟是走了将近一盞茶的功夫。
許是剛才已經跟客人們打過招呼,花媽媽二話不說,直接将她帶上了舞台。
那一襲火紅的衣裳無疑是這醉花樓最為亮麗的風景線,安離玥一出現,台下的人便眼尖的發現了。再看到她那在紅衣包裹下的奧凸有緻的曼妙身姿,整個場面瞬間就沸騰了起來,更有甚者,催着喊着讓花媽媽趕緊揭開她臉上的面紗,好一睹佳人芳容。
感受到來自四周的灼熱視線,安離玥擡眸,不着痕迹地掃了一眼台下的人山人海,心裡的那股子不悅更甚方才。
站在台上,被迫承受着台下那些人的如狼似虎的視線,有一種前所未有的羞恥感和憤怒如狂浪般朝安離玥襲來,幾乎席卷了她心裡僅存的理智。
她,安離玥,楊府千金,當朝逸王妃,曾幾何時忍受過這種異樣的目光?而且還是在這種難以啟齒的地方!
紅袖之下的雙手緊握成拳,雖然憤怒,但安離玥心裡明白,越是到了這個時候,她就越是要冷靜,隻有冷靜下來,她才能給小雲争取更多的時間。
現在,安離玥俨然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小雲的身上。而她似乎從來沒有想過,若是小雲被人發現,或者是臨陣倒戈,那等待她的除了毀滅,隻有毀滅!
扶着安離玥在台中央早就準備好了的那張圓凳子上坐下,花媽媽笑着在她耳邊囑咐了幾句,便轉身去招呼台下的客人們。
“不好意思,讓各位爺久等了。接下來,就是我們醉花樓今夜最為精彩的時刻了。如大家所見,眼前的這位,便是我們醉花樓新來的紅衣姑娘,想必大家早就有所耳聞了,今夜是咱們紅衣姑娘第一次接客,到底哪位爺會是咱們紅衣姑娘的第一位客人呢?”
話說到這兒,不無意外的,台下再次不可抑制的沸騰了起來,高呼聲更是一聲蓋過一聲,說的無非就是讓花媽媽趕緊揭開紅衣姑娘的面紗,他們想要看看紅衣姑娘掩藏在面紗底下的真實容顔。
每當新來的姑娘第一次現身接客,台下的客人們都是這一副猴急的模樣,花媽媽已經是見怪不怪。
隻見她翹着蘭花指,捏着手帕,笑盈盈的道:“各位爺,别着急嘛!紅衣姑娘初次接客,難免會害羞。但我花媽媽可以跟各位爺保證,今夜,我們的紅衣姑娘是一定不會讓大家失望。不過……”
見花媽媽賣關子,下方的人也等得有些不耐煩,接着她的話急急問道:“不過什麼?”
見狀,花媽媽捏着帕子的手捂唇一笑,頃刻間風情萬種:“各位爺,我們紅衣姑娘好歹也是我們醉花樓當之無愧的頭牌,在見紅衣姑娘之前,各位爺是不是……也要有所表示呢?”
言外之意就是,紅衣姑娘的面紗不是你們說揭就揭的,若想見紅衣姑娘的真容,至少也得先意思意思。
而此時,除了珍珠姑娘和那些擁護珍珠姑娘的人之外,似乎所有人都忘了,在此之前,醉花樓的頭牌可不是這個叫紅衣的姑娘。
所謂但見新人笑,那見舊人哭,說的也許就是如此吧。
聽花媽媽如此一說,衆人頓時明了她的意思。當下也不猶豫,紛紛大方的拿出銀兩和銀票。
待得銀兩收的差不多了,花媽媽這才樂滋滋的轉身,準備揭開安離玥的面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