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夫人大吃一驚:“那你為什麼會娶我?是為了殺我叔叔劉高嗎?還是為了更好的在清風寨立足?”
“不是,不是,不是!”花榮怒了,“我娶你隻是因為你長了一張跟夢秋一模一樣的臉而已!”
時間瞬間被定格,整個世界安靜的仿佛死去一般,唯獨夜風依舊帶着無數花瓣在空中飄蕩,恍惚間還以為是一個個帶着悲傷的魂魄。
“夢秋?”眼淚在這一刻砸落在地碎成了幾塊,“原來這就是你娶我的理由。”花夫人松開了抱着花榮的手。
花榮慚愧的低下頭看向她,張開口卻不知道要跟她說什麼。
“哎,張順在這裡嗎?張順,張順,我來了,我來給你吹笛子了!”院外一個搖搖晃晃的人影突然闖了進來,他醉眼迷離也沒弄清這裡什麼狀況,看到石亭裡有兩個人影便不顧三七二十一的拿出自己的笛子吹起一首歡快的曲子來。
糟糕,這死家夥什麼時候不能來偏偏要這時候過來!我已經不知道該怎麼幫花夫人收場了。
“馬麟這時候出來胡鬧會不會被花榮直接殺了?”阮小七有些擔心馬麟的安危。
而張順卻直接道:“讓他殺!”
花榮終究是沒有殺馬麟,他走了,他什麼都沒有說,什麼都沒有做,甚至任由花夫人坐在冰涼的石亭裡,一個人默默的離開了。
我快步從假山後面跑出來:“花榮!”我沖他的背影大叫着,“你他媽的還是不是人了,你這樣對花夫人就不怕天打雷劈嗎?”
花夫人一把拉住我的衣角:“讓他走。”她的聲音很平靜,平靜的有些吓人。
花榮在聽到她這句話以後直接就消失在了花園的轉角口。
“哇!”在一片歡樂的笛聲中,花夫人癱坐在地上突然大哭起來,她哭的這樣傷心,這樣難過,就像是一個被人抛棄在路邊沒有父母要的孩子。
我忍着眼淚陪她坐在地上:“夫人……”我很想跟她說這種男人不要也罷了,可不知道為什麼我卻什麼都說不出來,眼淚一波一波的卡在喉嚨口。
我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張順和阮小七他們,阮小七憤怒的大叫着:“花榮,我要殺你!”
張順連忙抱住他:“别沖動,你打不過他的!”
“王八蛋,誰說我打不過他!他這麼欺負一個女人,我阮小七怎麼也要殺了他!”阮小七怒不可解。
張順大聲道:“你以為什麼事情都能靠打架解決嗎?”
阮小七傻傻的看向張順:“不能嗎?”
“花夫人,我先送你回房間吧?”獨眼吳跟守護神一樣站在我們身邊。
花夫人輕輕搖了搖頭忽然對我說:“魚兒姑娘,我能住到你那裡去嗎?”
我愣了一下,随即便點點頭:“好,你跟我住,我們離開這裡!”
我跟獨眼吳一起将花夫人從地上扶了起來,原本我們還想扶着她一路走到靈堂,可沒想到才走了兩步,她就把我們兩個都推開了:“我自己能走。”說着便自己一個人搖搖晃晃的走出了花家如公園般的豪華大院。
我原來還擔心這一夜會沒有風,所以讓阮小七撿了許多白色花瓣,準備在沒有自然風的時候人工撒花,可沒想到今晚的風會那麼大,漸漸的,烏黑的天空中突然落下一點兩點的白點來……
“下雪了。”
“下雪了。”
我和獨眼吳同時伸出手,不同的是,獨眼吳将他的手蓋在了我的手心裡,他沒有說話,可為什麼我卻聽到他說:“不管到哪裡,我都會永遠陪着你。”
“順子你走快點,魚兒他們都要走遠了!”
阮小七的聲音從花家門口傳來,我迅速收回了伸出的手掌,快步跑到花夫人身邊,我剛才是怎麼了?為什麼會對獨眼吳有心跳的感覺?他是獨眼吳啊,我瘋了嗎?
雪,越下越大,我們一群人或坐或站在靈堂裡,花夫人坐在小床邊上,雙眼一直無神的盯着屋裡的燭火不發一言。
“爺爺以前就看不慣花榮這副高傲的樣子,沒想到他竟然會渣成這樣,我剛才就應該跟上去揍他一頓!”阮小七還是憤憤不平的不斷罵着。
張順看了看阮小七突然走到花夫人面前:“夫人之前為什麼會突然拍掉花将軍的筷子?”他猜測着對她說,“若不是這一舉動激怒了花将軍,也許今天你們也不會鬧到如此地步。”
花夫人跟慢鏡頭播放一樣緩緩擡起頭看着張順,似乎想說又不想說的樣子。
我也奇怪的站起身來到她身邊:“夫人,事到如今你還有什麼不能對我們說的嗎?”
她簇起雙眉又轉過頭來看向我,想了很久之後才輕輕對我道:“你的這些菜裡都有毒。”
“啊!”阮小七的聲音聽起來比我都要驚訝,他快步走到花夫人面前對她道,“這絕不是魚兒下的毒,我相信她不會這樣做。”
張順好笑的看着他:“你倒是會護短。”
阮小七憤怒的面向他:“你這是什麼話?我說的是事實!她一心想促成這樁事情又怎麼可能在自己做的菜裡下毒!”
“你在做菜的時候有什麼不該出現的人出現過嗎?”一直靠在門邊上看着窗外飛雪的獨眼吳忽然回過頭來問我。
經他這麼一說,我腦海中瞬間浮現出蘇靜和燕青的身影,難道他們是故意在我面前演戲,其實目的卻是在我做的菜裡下毒?可為什麼呢?如果是為了殺我,何必如此大費周章?如果燕青不出現,我不早就死在蘇靜手裡了嗎?或者說……tqR1
“是他!”阮小七的拳頭迅速握緊,他快步朝着門口走去。
我連忙一把拉住他:“别去!”
“他一而再再而三的陷害你,就是為了除掉你,你為什麼還要護着他!”阮小七比剛才更加憤怒了,“我真不懂你們這些蠢女人,明明那兩個男人對你們都這樣狠心,你們卻還對他們念念不忘,難道你們非要死在他們手裡才算是修成正果嗎!”
一句話罵了兩個人,花夫人靠在床欄邊上,悲傷的目光中竟真的流淌出一絲死意。
“阮小七,你不說話會死啊!”我忍不住沖他罵了一句。
“我這是救你們!我要把你們一個個都罵醒,為什麼眼前有着那麼愛你的男人,你卻總是視而不見,偏偏對那個一肚子壞水的男人這樣情有獨鐘,你究竟是腦子被門擠過了還是眼睛被人戳瞎了!”阮小七越來越激動了。
張順忽然默默的走過來,看似不經意的插在了我和阮小七當中,他輕輕拉起我的手:“别站在門口,外面風大當心着涼。”
阮小七被他的這一舉動弄得莫名其妙,憋了滿滿一肚子的話竟然瞬間就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了。
我被他重新拉回花夫人身邊坐下,他也搬了把椅子坐在了我們兩個人對面,像是幼兒園老師對孩子一樣笑眯眯的看着我們:“既然花夫人說這菜裡有毒,而小七哥也的确在廚房見到過那個不該出現的人,那麼我們就姑且相信這菜裡的确是被人下毒了,不過相對于那個下毒人究竟是為了殺害魚兒還是花榮這個問題之外,我更感興趣的是花夫人你是怎麼看出這些菜有毒的呢?”
張順一句話馬上就把我們在場所有人的焦點都轉移了,連我也好奇的看向花夫人,如果我沒記錯,我将菜一一從食盒裡拿出來剛剛放好,花榮就馬上出現了,期間别說吃了,花夫人連碰都沒有碰過這些菜,可她為什麼會知道菜裡有毒呢?
花夫人輕輕歎了口氣:“我幼年時曾跟人學過一些蠱毒之術,對大部分的毒都很熟悉,所以當魚兒姑娘将菜一一拿出來的時候我就已經發現裡面有毒了。”
“那你當時為什麼不跟我們說?”阮小七問她。
“當時時間太緊,我剛要跟你們說,花……他就出現了。”花夫人刻意避開了花榮的名字,“後來你們也看到了,要不是他拿起筷子,我差點就把菜有毒的事情都忘記了。”
“那你為什麼不跟他說這菜有毒呢?”阮小七又問她。
花夫人苦笑:“他當時問我這菜是不是為他準備的,我若說不是,他當時必定會以為我另約了别人而離開,所以當時我隻能說是我為他準備的,你要我怎麼跟他解釋我為他準備的菜裡卻有毒?”
“你可以說是你讓我們準備的!”阮小七急道。
“這樣說的話,不就是害了魚兒嗎?”張順提醒他,“花将軍本來就反對花夫人跟魚兒來往,結果花夫人委托魚兒為自己夫君做的菜裡還都下了毒,你說花榮會放過魚兒嗎?”
“這……”阮小七呆呆的問他,“難道這就說不清了嗎?”
張順淡淡道:“可以說清楚,隻是這其中的理由一環扣一環,最後還要追究到魚兒跟燕青的關系,就不知道花榮是不是有耐心聽完了。”
花夫人苦笑着搖頭:“罷了,這也許都是命。”
又是一句“命”,我也跟着歎了口氣。
“我還有一點覺得好奇。”張順忽然又問花夫人,“據說您跟當初清風寨的正知寨劉高劉大人是親戚?”
花夫人點了點頭,有些不解的看着他。
“那怎麼說您也是官宦出生的小姐,可為什麼會去學一些江湖中人也極少會用到的蠱毒之術?這隻有川蜀之地的人才會慣用這些伎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