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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一章 去商夷,在故地

帝業 淡看浮華三千 3505 2024-01-31 01:12

  在石鳳岐的身子好得差不多的時候,他們一行人成功地“逃離”了邺甯城,南下,商夷。tqR1

  距上一次來商夷國已經是好幾年前了,這些年兜兜轉轉,偶爾路過商夷也未停下過。

  但是這一路來看到的風景,遇到的人,卻再也不是當年那般滋味了。

  商夷與後蜀的大戰已經開始數月,韬轲終究未能速戰速決地拿下後蜀,兩國邊關爆發數起大戰,各有所損,但還未傷及真正的國體,大家都還有足夠的戰力。

  這也是大隋為何不趁機攻打商夷,蒼陵為何不趁勢拿下後蜀的原因,大家還都在觀望,等着商夷與後蜀徹底兩敗俱傷的那一刻,到那時候,等候多時的人,一個也不會留情。

  戰火還并未蔓延至商夷國都金陵城,這裡依然還是紙醉金迷,繁華盛世的模樣,雖然酒肆裡到處都張貼着“茶樓酒肆,莫談國事”,也抵擋不了大家茶餘飯後對兩國大戰的一番讨論與點評。

  身為商夷國的人,在他們的眼中看來,商夷必是不會敗,用力地分析着商夷的優勢與長處,比方糧草充足,比方軍力強大,比方國君睿智,還比方臣子忠誠。

  沿路來魚非池聽了太多這樣的議論,她聽得,有些恍然。

  石鳳岐一路都緊握着魚非池的手,他怕魚非池會亂想,會難過,會不知所措,他想給魚非池多一些的力量,可以勇敢面對這一切。

  就這樣一路到了金陵城,幾人并未急着就去找韬轲或者商向暖,石鳳岐想,或許馬上就是一場狂風暴雨,不如趁着暴風雨來臨之前,先享受一下這平靜。

  他帶着魚非池去了那個老宅子,金陵城中,破爛得極得紮眼的老宅子。

  宅子依然沒有什麼人來打理,依舊密結蛛網,長滿了青藤,石鳳岐說這裡是他的福地,當年躲在這裡躲過了追殺,才有命活着上無為學院,遇見魚非池。

  宅子有個天井,四水歸堂是好喻意。

  上次來的時候,是在夜裡,他們在這裡聊了無為七子,今日來這裡,他們已是無為七子,時光過得好快,白駒過隙,原來不是傳說。

  這次是在白天,所以看得到暖黃色的條條光柱穿過破漏的屋頂淌下來,青藤裡面藏着夏日裡耐不住寂寞聒噪不已的知了,那口井水也未幹渴,裡面的水面上落滿了樹葉,往下看去,依舊可以看到影影綽綽的人影。

  “有人說,對着井水許願,是可以實現的,你想不想許願?”石鳳岐突然問到。

  “幼稚。”魚非池毫不留情地戳破這種小孩子才會信的話。

  “如果是真的,你想許什麼心願?”石鳳岐偏頭看她。

  “世界和平。”魚非池比心。

  石鳳岐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你不如許我長命百歲吧,我看我哪天總會被你氣死。”

  人家小姑娘來這種地方,遇到這種情況,哪個不是羞答答地許個良人一世一雙的,她倒好,世界和平,和平個鬼!

  “身為一個男人,氣量這麼小,氣死也活該。”魚非池手指拔着牆上的青藤,這裡長滿了爬山虎,牆上滿滿一牆,莫名地透着頹廢老屋的幽異美感。

  “氣死了你要守寡的。”石鳳岐走過去,把玩着她手裡的爬山虎葉子,“你還記不記得,在學院的第二年,你在學院後山上用虎頭蜂殺人,就是用爬山虎織了個網,把自己藏起來?”

  “記得啊,因為劉白的事嘛,後來到這金陵城,還因為劉白的事跟她家中有過來往,不是什麼好來往罷了。唉,說起這個,商帝怕是極為讨厭我們的。”魚非池苦笑一聲,想自己也是個心地善良的好姑娘,咋不知不覺間,樹了這麼多的仇家?

  石鳳岐看着她笑:“商帝不是那樣小心眼的人,他很有雄才,手段也夠狠,所以,他不會記着這些小事,真正令他不喜歡的,是我們大隋的身份。”

  “你是大隋身份而已,我又不……”魚非池依然沒習慣大隋太子妃這個身份,平日裡說了溜了嘴,這會兒險些又順口說出去。

  石鳳岐環着她的腰讓她轉過來看着自己,無奈道:“你要時時記得,你是我的娘子,咱兩隻差拜堂走一遭儀式,别的該做的我們都做的,名号也有了。本來來商夷之前,我就想把婚事辦了的,不過我怕耽誤你來商夷的時間,就沒提,你若是再敢說錯,我這就先調頭回大隋,把婚事辦了再下來。”

  魚非池鄭重地伸出兩個手指指着天,說:“我是大隋太子妃,我記下了,保證再也不敢忘,不管大隋的太子是誰,我都是太子妃。”

  “魚非池我咬死你!”石鳳岐聽着她的話不對勁,一口咬在她伸出來的手指上。

  已有一年不見的韬轲與商向暖在這裡等着他們。

  看到韬轲的時候,魚非池的鼻子微酸,不過幾年不見,韬轲師兄已經快要換一個人的模樣,再不複當年在學院的年輕風華,他沉寂得像個老人,雙眼也不再有精湛的目光。

  “小師妹,石師弟,老七,還有南九。”韬轲看着他們,一一打過招呼。

  魚非池偏一偏頭,不想讓韬轲看見自己微紅的眼眶,她還沒有準備好,沒有準備好去原諒韬轲師兄用半仙丹害死了窦士君,不想這麼快就心軟。

  韬轲看她的動作,就知道她的所想,但是韬轲沒有解釋什麼。

  他不想說,當時他并不想害死窦士君,也不想說,他隻是想引季瑾的大軍出城,沒想過要把季瑾怎麼樣。

  事總是因他而起,果也應該由他來吞,并不值得任何人原諒。

  “非池師妹。”商向暖拉了拉魚非池的衣袖,聲音有些哽咽:“這麼久不見,你就準備給師姐看個背影?”

  魚非池微低頭,聲音有些啞:“向暖師姐你不怪我騙你嗎?我跟你說,溫暖已經死了。”

  “你不想我活在過去嘛,我怪你做什麼?”商向暖笑道,隻是眼中有些清淚,“不過她這樣活着,好像跟死了也沒什麼區别。”

  “你也覺得沒有區别,那商帝為什麼還要跟後蜀打仗,非要奪回溫暖不可呢?”魚非池擡眼看她,“當初,當初是他送走的溫暖,他讓溫暖去做細作,去害卿白衣,如今又為了溫暖,要大興兵事,跟後蜀打個不死不休,溫暖就是死了啊,她的心早就死了!”

  這問題問得荒謬,商帝攻打後蜀,又不僅僅是為了溫暖。

  商向暖看着有些激動的她,似笑似嘲一聲:“我皇兄說,愛讓人永生,我想,他大概是瘋了。”

  魚非池失語,這樣說來,商略言還是個情種了?

  “先不說這些了,你們就不累嗎?找個地方先休息吧。”石鳳岐瞧着這才剛見面,幾人幾乎就要打起來,連忙打斷了他們的話。

  “說到石師弟……”商向暖朝石鳳岐瞟一眼,笑聲道,“我如今該叫你石師弟呢,還是該叫你大隋太子?”

  石鳳岐撓撓下巴,笑道:“向暖師姐快别鬧了,什麼太子不太子的。”

  “當時我在白衹的時候就在想,你憑什麼代表大隋簽字,原來你是太子,這就可以理解了。”商向暖說起舊事。

  “不管我是什麼身份,你都把我當石師弟好了。”石鳳岐一臉苦笑,這個師姐向來是個潑辣的,自己不仔細着,還真應付不下來。

  “當然有區别,你若是以我石師弟的身份來的商夷,我自當把你請進韬轲的府裡,你們師兄弟暢飲叙談,你若是以大隋太子的身份來的,那我就該把你們請進王宮,與蘇于婳會合,所以……”她漂亮的眼睛直直地看着這一行人,問着石鳳岐:“你是以什麼身份來的呢?”

  石鳳岐怔住,有一會兒沒說話。

  商向暖見他不出聲,又挽上魚非池的胳膊,說道:“而且我還知道,我非池師妹已經是太子妃殿下了,你們兩個必是要安排同一處的,石師弟,你可要想好了。”

  她的意思很簡單,魚非池曾經那麼讨厭這些争戰之事,那麼石鳳岐最好的選擇,便是以石師弟的身份,在韬轲家中住下,這樣一來,大家見面至少不用太尴尬,很多事,也可以避開他們。

  商向暖,一如繼往的聰明。

  正當石鳳岐犯難的時候,魚非池主動說:“向暖師姐,我們是以……大隋太子,太子妃的身份來的,我要進宮。”

  魚非池清楚,石鳳岐為了她已經退讓過很多,不能再讓他退了,再退,傷的就是大隋,他這個大隋太子,如何能傷大隋利益?

  所以,一個稱謂,也沒什麼吧。

  商向暖沒有想到魚非池會這樣說,愣了片刻,然後笑道:“好吧,那你們,就随我進宮。”

  她說着,松開了挽着魚非池的手,氣度雍容地走在前面引路。

  魚非池輕輕地呼了口氣,像是要吐出兇口積着的郁氣。

  石鳳岐牽起她的手,歎聲道:“你何必委屈自己?”

  “沒有,我也正好想進宮,見見綠腰。”魚非池勉強笑道,說到綠腰時,看了一眼韬轲。

  韬轲神色黯淡,他這幾年,過得很風光,但是很不如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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